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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065 我的痛,你會在乎?(1) 文 / 莫言殤

    065我的痛,你會在乎?(1)

    「嫦娥奔月!」

    不知是誰驚呼一聲,引得始終垂眸的宗政無憂面色倏變,驀然抬頭。

    與此同時,高位置上的臨天皇,冷峭深沉的眼神變了幾變,望著飛向高樓的身影,神思恍惚起來。

    曾幾何時?有一個女子在他的冊四妃大典上用這支舞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有誰知道她當時重病在身?

    記得那一舞畢,那個讓他疼到心尖的仙一般純淨美好的女子站在丹陛之下,雙目浮淚,笑容決絕地對他說:「臣妾以此舞……恭祝陛下喜得四位美人相伴,從此江山穩固,美人在懷!而臣妾體弱福薄,不適合侍奉陛下,願自請搬入清心殿,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那段日子他忙於政務,不知她身染寒疾未免他擔憂而隱瞞不報。而她身子剛有好轉便驚聞他納妃之事,急痛攻心。

    他記得她還說:「你曾經說,一生只娶我一人。可是當年,你為形勢所迫娶傅鳶為妻,我理解你肩負黎民百姓天下蒼生之重擔,你說等你掌控大權,便只要我一人做你的妻子。如今你為了穩固朝堂,再納四妃,我仍然理解你身為皇帝許多事身不由己,但我……不會再原諒你。我不怪你,怪只怪,我愛錯了一個皇帝!」

    他最終還是沒有同意她搬去如冷宮一般的清心殿。

    那一日,她一口血噴出,倒在冰冷的地上,從此一病不起。他日復一日守在她床前,不論他說什麼做什麼,她卻再也不肯看他一眼。

    往事如煙,一切隨著時光流失,唯有那個女子在他心底刻下了永遠也抹不去的傷痛與悔恨。他四處尋找與她相似的女子,期望找到心中的慰藉,但再也找不到他的雲兒。他忽然悲從中來,眼中哀傷濃郁。

    宗政無憂亦是定定地望向那三層閣樓之頂翩然起舞的身影,目光一瞬不瞬,思緒早已飄遠。

    「母親,你跳舞真好看,像仙女一樣。」

    那女子蒼白著面容,抬手慈愛地撫摸著他的頭,「等母親的身子好些了,再跳舞給我的憂兒看,好不好?」

    「好,那母親要快快好起來。」四歲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是支撐母親活下去的全部動力。所以,即使他那樣擔心母親的病情,害怕母親離開他,他也還是會笑著與母親說話,裝作什麼都不懂,讓母親不捨得拋下他。

    此時此刻,柔美的月光下,女子的舞姿驚人的美,席位上的那些女子們或羨慕或嫉妒,卻都如周圍的人一樣看得入神。

    漫夭不經意朝對面望了一眼,竟發現對面男子望著閣樓頂上那個舞姿優美的女子,怔怔的出神,他邪妄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悲傷的痕跡,那樣熟悉。

    傅籌眸光一閃,附耳道:「此舞名『嫦娥奔月』,乃當年的雲貴妃所創,在十三年前陛下迎娶四妃之時,雲貴妃一舞驚四座。也是因為那一支舞……使她病上加病,一病不起。」

    漫夭一怔,原來如此!看來此女有備而來,此次離王妃之位,想必是非她莫屬了。想到這,她心頭如紮了一把芒刺,那樣尖銳的痛,兇猛地席捲了她。

    傅籌問道:「怎麼了?臉色怎麼這樣蒼白?」

    漫夭連忙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緒,淡淡笑道:「沒事。」

    有宮人上了新茶來,她端起一杯便飲,動作有些急,哪知衣袖一角不知夾在了何處,就那麼一掙,手中的茶杯便打翻了,一滿杯滾燙的茶水盡數潑在了她的左肩,順著已經裂開的傷口的位置淌過胸口,灼辣辣的痛似是一直延伸到了心底,如同把一顆心放在火上煎烤。她面色煞白,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傷口在痛,還是心口在痛?

    手中的青瓷杯掉在地上摔成了幾瓣,清脆的響聲混在優美的鼓樂之中顯得刺耳極了。

    傅籌似乎忘記了場合,驚道:「容樂,你怎麼樣?可有燙著?」那緊張的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沉浸在絕妙舞姿中的眾人都回了神,一齊望了過來。

    寧千易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問道:「公主燙到哪裡了?可要緊?」

    臨天皇微微皺眉,「容樂長公主可有恙?來人,傳御醫。」

    漫夭見所有人都朝她望過來,就連樂聲也在臨天皇開口之時便停下了,孫雅黎僵立在屋頂上,看向她的眼神已經沉鬱之極,甚至帶著明顯的恨意。

    漫夭連忙起身,微行一禮,「一杯茶水而已,不礙事的。多謝陛下和王子關心!驚擾了各位,容樂十分抱歉。」

    寧千易這才重又坐下,面上仍有擔憂之色。

    臨天皇道:「公主沒事就好。」

    九皇子湊到宗政無憂耳邊,說道:「七哥,璃月好像燙到傷口了。」

    宗政無憂沒說話,也沒什麼動作,他只看到傅籌體貼地幫她擦拭著衣裳,不放心的問:「你……真的沒事嗎?」

    漫夭淡淡笑著搖頭,推開傅籌的手,那動作看上去正像是握住傅籌的手,那般的郎情妾意,看在宗政無憂的眼中,實在是扎眼。他垂了眸子,絲絲痛意都被強自按捺在心底,不露出半點痕跡。他勾唇苦笑,她燙沒燙著,都輪不到他來操心。在她面前,他什麼都不是,他的擔憂和心疼,都是多餘的。

    這一鬧,這舞自然是跳不下去了,大殿之中,有人歡喜,有人憋著悶氣。

    孫雅黎回到殿中,朝著臨天皇行禮,臨天皇只點了點頭,並未給予特別的嘉獎和肯定。

    孫雅黎轉而走到漫夭面前,微福一禮,語調謙恭道:「都怪雅黎跳得不好,害公主打翻了茶杯燙傷了玉體。雅黎這廂向公主賠罪了!」

    這一賠罪,立刻顯得孫雅黎謙卑得體,大度容人,而漫夭這一國公主則是魯莽失儀,無可比較。

    漫夭回她淡淡一笑,道:「孫小姐哪裡的話,此乃容樂之過,容樂一時失手打翻茶杯,擾了小姐的舞興,還望小姐勿怪才好。」

    孫雅黎端莊笑道:「久聞公主貌比天仙姿容絕世,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叫雅黎好不羨慕。」

    「小姐謬讚。」漫夭謙和而淡然應道。這女子這般盛讚,怕是還有後話。

    果不其然,孫雅黎又道:「雅黎還聽聞啟雲國的女子最善音律歌舞,想必公主對琴曲更是精通。雅黎從小便喜歡琴,尤其喜歡『高山流水』,並為伯牙、子期的故事感動不已,不知公主今日可否指教一二,與雅黎共彈一曲『高山流水』?」

    漫夭望了眼兩座閣樓遙遙相對的琴台,無聲歎息,這女子是做足了表面功夫,存心給她難堪,卻又讓她無法拒絕。

    人們都知道啟雲國女子善音律歌舞,卻也知曉那音律指的是琵琶以及歌曲而非古琴。先前傳言她無才無貌,雖然容貌與傳言不符,但這一年多來,她低調行事,總是刻意避免成為人們的焦點,也從未在人前展示過任何的才華琴技。外人對她的印象,除了美貌,也僅僅是她曾設計過一個美輪美奐如仙境般的茶園,但因別人屢次花重金請她為其設計府邸而遭她拒絕之後,皆以為那茶園設計根本不是出自她之手,而是另有高人。

    今日本是選妃宴,在座的未出閣的女子展示才藝為的是取悅離王以爭得離王妃的位置,倘若她真應了孫雅黎的邀請,贏了孫雅黎,她一個有夫之婦搶了這些女子的風頭自是不妥,況且人盡皆知,她大婚之前便**於離王,如此一來,自有不忘舊情之嫌。若是她輸了,那便是技不如人愧對她一國公主的身份,也丟了啟雲國的臉面。倘若她不應,別人又會說她生性怯懦,徒有容貌卻無才德。在塵風國人面前,她拒絕孫雅黎的邀約便是無聲承認,啟雲國不如臨天國。失了身份不說,緊接著還不定還有什麼樣的為難和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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