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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081 苦苦掙扎(1) 文 / 莫言殤

    081苦苦掙扎(1)

    冷炎正等著他問這句話呢,連忙回道:「清涼湖塵風國王子遇刺一事,容樂長公主似乎有意插手。」

    宗政無憂眸光微微一斜,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緒,他略轉身子,嘴角微勾,道:「不是似乎。這件事,她必定會插手。」

    冷炎微詫,不明白王爺何以如此肯定,但王爺不說,他自然也不會問。於是,又道:「昨夜全京城的大夫都被請到了衛國將軍府,不知是何因由?衛國大將軍今天未上早朝,讓人進宮告了假。他還派了人守住了容樂長公主居住的清謐園,下令不准任何人進出,甚至連容樂長公主的侍衛也不允許。」

    宗政無憂心頭一跳,是什麼事需要驚動全城的大夫?讓那個風雨無阻甚至會帶病上朝的大將軍告了假?他雙眉緊皺了起來,眼中隱有不安之色,凝思片刻,「叫老九去看看她。一定要見到她本人。若有異常,速來稟報。」

    「是。」

    午後的太陽毒辣,照在人身上發燙,像是要被點燃了一樣。

    傅籌進了東郊客棧竹林後方一間不起眼的小木屋,命常堅守在外頭。他進屋之後,掀開書桌,觸動機關,開啟暗道之門。

    那是一條幽暗森森的密道,奇長且窄,一進到這裡,便感到無形的壓力當頭罩下,他的腳步在不知不覺中開始變得緩慢了許多。

    「參見少主!」走過密道,來到寬敞的殿堂,四處的守衛見到他畢恭畢敬地行禮。

    傅籌眼也不抬,他走過的每一座大殿,都只看得到兩種顏色,鮮紅與漆黑,分別代表著鮮血與仇恨,時時刻刻提醒著他,他這麼多年是怎麼活過來的。

    繞過幾座大殿,他來到一間有著一塊巨大石門的房屋前,停頓了片刻,眼中神色複雜,最終轉為堅定,他抬手就欲敲門,卻聽裡面傳來一道聲音,那聲音如被一把鈍刀割據過的低沉嘶啞,不辨男女。

    「你回來了?進來吧。」

    傅籌推開門,走進那間沒有窗戶、常年之中進不來一絲光亮的屋子。

    身後的石門在他踏進來的第一步時「砰」的一聲被關上,發成異常沉重的悶響,讓人的心也跟著墮入了這無邊的黑暗之中。

    深沉的漆黑鋪天蓋地的籠罩了他的視線,他走了幾步便停下,眼睛這才慢慢適應。他看不見屋裡出聲的那個人,只見到一道灰黑的幕簾,以及一把被撕裂過的嗓音,暗藏著尖銳和凌厲:「你回來晚了,整整晚了一個多月!」

    傅籌輕輕掀了眼皮,面無表情道:「近來太忙,耽誤了。」

    「是嗎?哈哈,」那人明顯不信,森森一笑,那笑聲在這樣封閉的暗室裡格外的滲人心魄,像是要把人的靈魂都掏盡般的感覺。

    傅籌兩袖輕垂,長身直立,刻意忽視掉那些不適的感覺。這麼多年,他也差不多習慣了。

    那人語調急轉,聲如尖刺,「你,是為了那個丫頭才回來的吧?這麼多年的部署,居然還比不過一個女人!你這些年的罪……都白受了!早知道如此,我當初還不如不救你,就讓你被那些個人……當做身下的玩物好了,也比現在你為了個女人就動搖復仇大計的決心要強得多。」

    那人故意強調了「玩物」二字,提醒著他那曾經差一點淪為他人孌童的屈辱童年。傅籌身軀巨顫,瞳孔一縮,厲光倏然遽現。他雙手握緊,黑暗中他的眸子依舊是萬古不化的溫和,那溫和之中卻燃燒著激烈的火焰,那火焰是對那番話的強烈反感,也是對於復仇的執著和渴望。

    他挺直了腰脊,一字一頓,說得異常堅定:「沒有人……能動搖我復仇的決心!」稍頓了頓,他語含警告道:「但過去之事,你也休要一再提起!也別自作主張,妄動我的人。」

    「她不是你的人!她只是你手中的一顆棋子!」那人接道:「昨晚之事……是我給你提了個醒兒,如果你實在是下不定決心,那我只好替你代勞了。要知道這次秋獵,是再好不過的機會,絕對不容錯過。」

    傅籌雙眼緊盯住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滿口牙咬得緊緊的,「秋獵之事,我心中自有計較。至於她……是不是我的人,我說了才算,你最好……不要多事。你的任務,是督促並輔助我完成復仇大業,而用哪種方式完成這個計劃,我,才是最終的決策者。」他用手戳著自己的胸口,說得斬釘截鐵。微頓片刻,他聲音沉了幾分,聽不出語中情緒,「不錯,你是救過我,這些年來,你對我悉心的幫助和培養……我也謹記在心。待將來大仇得報,我一定會……好好地……報答你!」

    那人突然大笑了幾聲,「報答就不必了。我知道你心裡痛恨我,甚至超過了痛恨你的仇人。但我不在乎,只要你大仇報了,我對得起你母親的托付,能讓她死而瞑目,這就夠了。」

    幕簾背後,有影子晃動,立刻傳出幾聲吱呀吱呀的響動,那人又道:「其實我也沒有要左右你的意思,我就是提醒你……你母親,她在地底下……等得太久了!」

    「我知道,」傅籌眉間深鎖,沉痛隱於其中,沉聲道:「我不會讓她等太久了。所有傷害過她的人……全部都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嗯,這才是她的好兒子!不辜負她為你受盡折磨,慘死宮中。不過,你要記住,要想報仇,首先一定要除掉宗政無憂,否則,他將會成為你復仇路上最大的一顆絆腳石,即使你能順利報了仇,他也有能力顛覆你所得到的一切。而目前能除掉他的唯一途徑,便是以那個丫頭做餌!」

    傅籌早料到那人會有此一說,卻仍然顫了一顫,手心濕熱粘膩,心口陣陣發緊。他移開目光,四周到處都是暗黑的顏色,找不到一點光明的出口。

    他忽然自欺欺人,艱難道:「不過是一個女人,對宗政無憂能起多大的作用?如若我們以她作餌,一旦失敗,只會打草驚蛇。」

    那人哈哈一笑,「能起多大的作用……你不是已經試探清楚了嗎?別跟我打啞謎,宗政無憂對她有多在意,你比我清楚。」

    傅籌眸中一痛,感覺自己的心尖都在顫抖。他忽然痛恨起自己曾經周密的計算以及無數次的試探。如果宗政無憂不在乎她,他就不必這樣掙扎兩難。為什麼宗政無憂在她毅然嫁人之後還要那樣想著她?

    在遇到她之前,他從來都沒有這樣多的如果和為什麼,從來都是有痛就受,有屈辱便隱忍,打落牙齒和血吞,只等那時機成熟,計算周密後一擊而中,半點都不為對手留餘地反撲。

    那人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又道:「一個女人而已,你也別捨不得。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更不可執著於兒女私情,當捨則捨。」

    傅籌苦澀一笑,黯然垂了眼光。當捨則捨,如果要捨的那個人是他生命裡僅有的光明,那也要他捨得才行。如果沒有了那個人,待他大仇得報拿回屬於他的一切,他不知到那時,還能不能找到活下去的意義?

    幕簾之後的人見他一直沉默不語,長歎一口氣,復又道:「你去吧。去領受你母親曾受過的穿骨之痛,記住那種感覺,你就能記得自己的身份,頭腦也容易變得清醒些。去吧。」

    傅籌身子微震,又是穿骨之痛!從他親眼看到母親死亡的那一刻起,每年一次,從未缺過。他太瞭解那種痛穿心骨生死不由人的滋味,何須再嘗試才能記住?

    封閉的地宮中,不知哪裡來的陰風陣陣,他大口吸氣,任命地轉身,朝著那地獄般的刑室而去。

    陰寒之外,酷暑當空,京城的街道上行人稀少,路邊的店舖生意慘淡。

    北城,衛國將軍府。

    漫夭用過午飯,睡了一會兒,因為自己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她有事也沒法辦,心中不禁有些煩躁不安,拿著一本書看也是心不在焉。

    就在這時,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喧嘩之聲。她蹙眉道:「泠兒,你去看看,又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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