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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119 文 / 莫言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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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用本王來脅迫她?說你卑鄙還真是抬舉了你!」宗政無憂無限鄙視地目光令傅籌直想將他按倒在地,將他高傲的頭顱踩在腳底。這樣驕傲自負的男人,即便是輸了也還是這麼從容鎮定,讓他心中恨極。他在想,怎麼做,才能徹底撕毀他的尊嚴?

    傅籌拿起一旁地上帶著無數倒刺的鉤子,溫和的眼中閃爍著猙獰,這便是當年用來對付他母親的凶器!他拿著那個倒刺的鉤子緩緩地逼近宗政無憂。

    「咳,咳、咳……」一牆之隔,忽然傳來一陣焦急而劇烈的咳嗽,在那裡,有人正眼睜睜地看著暗殿裡的一幕,悲哀而心痛,但他說不出話來。

    傅籌掃了一眼那個方向,那面牆上有一個不大的圓孔,正對著他們,而牆那邊,正是他當年的藏身之地。親人的傷殘,永遠都是心頭至痛。他當年就是那麼看著他的母親為了隱瞞他的下落而被倒刺穿骨,他那美麗而驕傲的母親,為了不讓他出來,她咬著牙承受,直到昏死過去都沒哼出一聲。如今,牆內的那個人,他也將明白,那種看親人穿骨而不得救的滋味,而且,這一切,都是他和雲貴妃一手造成。

    宗政無憂冷眼看他靠近,面不改色,而牆那邊的人卻不如他這麼鎮定,咳嗽聲一陣比一陣急劇,宗政無憂目光微動,皺眉往聲音來源處望了一眼。

    傅籌不為所動,噙著不明意味的笑容走到宗政無憂的身側。他向來除了上戰場,其他時候,從不親自動手,但這個人不是別人,他是宗政無憂!是他二十年來最痛恨的那兩個人的兒子,是他愛的女人心裡頭的那個男人,儘管他也有讓他佩服的地方,但這改變不了他們之間的仇深似海。

    傅籌用手撥開鎖住宗政無憂琵琶骨的那根鐵鏈,順手帶了那麼一下,不算重,恰恰好能看到陰森的白骨,鐵鏈四周立時有鮮紅湧動,混合著冷汗一起浸濕了白色的衣裳。

    宗政無憂面容猛地一陣抽搐,身子抑制不住地顫了一顫,卻只皺著眉,吭也沒吭出一聲。

    傅籌殘忍地笑了,「很痛吧?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大好江山,把你自己的命交給你的敵人,宗政無憂,你後悔不後悔?如果你後悔了,我考慮今天放你一馬。」

    宗政無憂輕蔑地瞥了一眼,冷哼一聲,「既然落在你手裡,要殺要刮,隨便。哪裡來的許多廢話!」

    傅籌眉梢一挑,不怒反笑道:「好,本將倒要看看你這副傲骨究竟有多硬!」他說著眼光似不經意往房頂一掃,抬手,那帶著倒刺的利鉤便要朝宗政無憂脊椎骨正中央狠狠刺過去。就在這時,房頂的瓦片忽然掀開一塊,一枚暗器挾風而來,既狠且準,目標正是他拿著利鉤那隻手的手腕處,他眸光一閃,手腕急速翻轉,利鉤脫手而出,直直地飛往射出暗器的方向,只對屋頂橫樑碧瓦,卻不是對準房頂上的人。

    碧瓦橫飛,隨利鉤帶出的強大勁力震裂了頂部房梁,屋頂的漫夭、項影二人毫髮未傷。本來只為查探消息而來,並不想驚動傅籌,但卻沒料到正巧看到這樣殘忍的一幕,漫夭即便是有再好的定力,也無法做到眼睜睜看傅籌穿透宗政無憂的脊骨而不動聲色。所以她出手了,不計後果的出手。每個人在面對心愛之人,往往都無法做到完全的冷靜。

    她縱身躍下,綁住頭髮的黑色布巾被飛裂的瓦片割裂,雪白的髮絲頓時如水銀般傾瀉而下,散落在肩,在漆黑色的夜行衣的反襯下,更是白的刺眼。

    她定定地站在那,目寒如冰,沒有輕舉妄動,因為傅籌的另一隻手,正握著穿透他琵琶骨的那根鎖鏈。白骨森森,血流如注。被鎖住的男人被折磨地僅剩一口氣,彷彿那口氣隨時都會嚥下。她心頭大痛,痛得彷彿要滴出血來。她幾時見宗政無憂這等淒慘的模樣,在她眼裡,他閉眼如仙讓人看著不忍褻瀆,睜眼如魔只一個眼神便能叫人顫抖,他就像是她的天神,總在她危難之際似從天而降護她周全,即便是身中毒箭,他也能站在狼群中央,對他們說,狼王由他來對付。這樣強大自負的人,為了救她,放棄了他人夢寐以求的一切,江山、權利、親人,甚至是男人的尊嚴,還包括他自己的性命。

    宗政無憂艱難地轉頭看她,望見她滿頭白髮,他眼中一痛,眉頭緊皺,道:「阿漫,你來做什麼!」他不是問她,而是在說她不該來。

    漫夭抿著唇,目光緊緊盯住傅籌,這個男人已經入魔了!她拔劍直指,容色決絕,昏暗的光線掩不住利刃的寒芒,而劍尖離他的咽喉不過五寸的距離。她張唇緩緩吐出三個字:「放開他。」

    被扔出去的利鉤已然回到傅籌的手裡,傅籌似是並不意外她的出現,掃了眼項影,對她淡淡笑道:「我為你而懲罰我的親信,想不到最後卻為你贏得了一個忠心的奴才。」

    漫夭道:「你錯了,在我眼裡,無論是蕭煞,還是項影,他們都不是奴才,能對我以性命相交的,只會是朋友,或是知己!」

    項影神色一震,愣了有那麼一會兒,才揚唇笑了笑,面色更是堅定。

    傅籌眼光微動,看了眼對準咽喉的利劍,他輕聲問道:「那我呢?容樂,在你心裡,我是什麼人?是否還不如他們?」

    漫夭凝目看了看他,嘲諷笑道:「你認為呢?你覺得你比他們對我更好嗎?」她曾經當他是朋友,曾經當他是夫君,曾經為他的掙扎而感動,曾經為他受傷而心疼,也曾為他的愛而生出片刻的心動,曾經……他給出的承諾,贏得了她的信任,讓她想過嘗試著去回應……可是,從始至終,他從未停止過對她的利用,在他的心裡,愛情永遠敵不過仇恨!

    傅籌微微一怔,原來他對她還不如項影麼?至少項影從決定效忠她的那一刻起,就不會背叛她,可是他,縱然心中萬般深愛,也無法避免對她的傷害。罷了,事已至此,他還在求什麼?心不可得,那就退而求其次。他握緊手中的利器,忽然對她溫柔一笑,問道:「容樂,你想不想救他?」

    聽說地獄一十八層,他要看看究竟有多深!

    漫夭蹙眉,五指收緊,握緊手中的劍,冷冷道:「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

    傅籌笑著,誰也不知道他笑得有多絕望,一個男人要用另一男人來留住自己心愛的女人,那是何等的悲哀!他笑道:「想,就做我的皇后,一輩子都不准離開我身邊。只要他承諾有生之年不出江南之地,我為你,可以放了他,從此,所有的恩怨,一筆勾銷!」

    宗政無憂毫無血色的面容露出一抹濃濃的譏諷,他嗤笑道:「癡人說夢!」

    傅籌目露陰狠之色,握住鎖鏈的手猛地一拽,只聽「卡嚓一聲響」

    「噗!」宗政無憂劇痛鑽心,面色慘然一邊,俊容猙獰痛得變了形,他咬著牙強忍住不出聲,卻控制不住急湧喉頭的腥甜,張口吐了出來,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漫夭大駭,慌亂叫道:「無憂……」

    傅籌阻止她靠近,笑道:「放心,他死不了。」

    「傅籌,你,你……」她恨恨地瞪著這個魔鬼般殘酷無情的男人,那眼光如冰刃,似是要將他剝皮拆骨。如果說之前因為他不知情她對他還留有一分餘地,那麼今日這刻意而為的殘忍,她對他連最後一份同情也不剩。

    漫夭看著昏迷之中宗政無憂,心痛難當,她張口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咬牙問道:「如果……不想呢?」

    她的神色,傅籌看在眼裡。既然痛,那就一起痛吧。「如果不想,我便只能選擇報仇,生不如死的滋味,他要和我一起品嚐。」

    漫夭眸光遽利,冷笑道:「你用他來威脅我?呵,你認為我是那麼容易受威脅的人?」就算她答應,宗政無憂也不會答應。他這樣驕傲的人,豈容她一個女人用終生幸福來換取他苟且偷生?那些仇恨,是傅籌說一筆勾銷就能勾銷得了的麼?宗政無憂為她已經折辱了自己的尊嚴,她不會再往上踏上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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