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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126 文 / 莫言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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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香殿,檀香木製成的躺椅上,漫夭偎著被子靠著牆,低頭看手上的書簡,而她身旁的桌案之上,那些關於行軍佈陣,關於戰事謀略,關於帝王統治之道的書簡,堆了滿滿一桌,這些都是宗政無憂看過的東西。古代文化博大精深,她曾經有無數個證書,會六國的語言,在這裡無用武之地。雖然她學的同是管理,但此非彼,形勢不同,人們的思想根深蒂固。為了能更好的幫助到宗政無憂,也為了能站在他身邊與他攜手共進,這些知識,她一樣也不能少。還得融合現代的知識,古代的形勢,提出最合適的建議。在此期間,她馬上功夫飛漲,劍術也沒落下,有很大程度的精進,內功得宗政無憂的相助,已進至第八層,第九層指日可待。

    「下雪了!」門外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她聞聲抬頭,門外果真飄起了雪,那潔白的雪花於空中飛飛揚揚,落在院子裡潔淨的青色地磚上迅速化去,留下點點濕印的痕跡。

    此時,已是她來江南一年之後,而這場雪,是她在江南所見的第一場雪,感覺有些新鮮。

    一年了,這一年來,她和宗政無憂沒有時間去傷春悲秋,也沒空攜手共賞江南美景。新帝初初登基,在損失了幾萬大軍的情況下,要想與帝業穩固的北方對抗,自然是非常艱難的一件事。幸好北夷國的叛亂反攻為他們帶來了休養生息的機會,他們必須好好把握。從宗政無憂登基後,他一改往日的漫不經心,行新政安定民心,賞罰分明,行事果決,讓人既敬又怕。同時四處招兵買馬,並利用無隱樓在武林中的地位於江湖中招攬人才,行唯才是用之道,很快便建立起不輸於北皇的南帝威名。

    「娘娘,娘娘。」一名宮女叫著急急踏了進來。

    漫夭抬頭,蹙眉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以前她身邊的幾個人如今個個都已經不在她身邊了。蕭煞為宮中禁軍統領,事務繁多,項影被封為新衛將軍,負責操練新軍,在宮外另有府邸。蕭可查到一種名為「血烏」的稀有藥材有烏髮的奇效,她決定入世歷練,遍走天下為漫夭尋此奇藥。宗政無憂對此事至為重視,派出二煞隨護,並吩咐無隱樓消息閣全力查探此藥何處可得。

    宮女進屋行禮,道:「娘娘,剛才奴婢在外面遇到議政殿的祥公公,聽祥公公說,皇上在議政殿裡發了脾氣,這會兒議政殿跪滿了大臣,小半個時辰了,都沒叫那些大人們起來。」

    漫夭微愣,黛眉輕蹙,這一年來,無論遇到何事,宗政無憂就算再怎麼煩惱或是生氣,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他很少發脾氣,今兒個這是怎麼了?她放下手中的書簡,掀開被子,拿起一旁的狐裘披上,便快步往議政殿行去。

    天氣寒冷,雪大風大。肅穆莊嚴的議政殿,鴉雀無聲。

    殿內,漆黑色雕有伏龍圖案的御案前,宗政無憂身著黑色龍袍,袍子上繡有五爪青龍用金絲線鑲邊,無比尊貴,氣勢威嚴,令人不敢逼視。他一半烏絲束起,戴了金色雕龍髮冠,襯得一張如仙般的面容更是俊美得不似凡人。但此刻,他容顏冷峭,鳳眸眼角微挑,眼光深沉,看不出表情,薄唇緊緊抿著,坐在那裡,一語都不發。

    他睇望著手中新打開的又一本奏章,捏著奏章一角的修長的手指因指尖用力而泛著青白的顏色,透露出他心底隱忍不發的怒氣。

    幾位大臣垂首跪在下面,他們屏氣凝神,額頭已有細密的薄汗滲出。外頭冷風呼呼灌了進來,他們不自禁打了個寒戰。

    殿外宮人們緊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眼尖的奴才遠遠看到漫夭到來,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抬手抹了把冷汗,似是終於可以喘口氣了,忙叩首拜道:「奴才拜見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

    漫夭也不等通報,逕直入了殿,殿內大臣們目光一閃,忙將頭低得更往下一點。

    宗政無憂抬眼,冷酷而威嚴的眼神微微柔和了少許,他放下硃筆,合上手中的奏章,朝她伸出手,說道:「你來了。」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旁若無人般走到他身邊,被他拉著在他旁邊坐了。兩人言語動作都十分自然。在剛回江南,宗政無憂重傷未癒期間,她曾做了他處理政務的副手,因此對議政殿並不陌生,當然,她對這些跪在地上的頑固不化的老臣們也不陌生。他們時常參奏她后妃干政對帝王不敬禮儀不周,她都是置之一笑,宗政無憂也只當不聞。

    「怎麼了?他們惹你生氣了?」她坐下,輕輕笑著問道。

    「無事。」宗政無憂抬手拂去她肩上發上還未化去的雪花,那動作輕柔自然,又道:「這般冷的天,你不在屋裡暖著,跑過來做什麼?」

    「我聽說你這兒動了肝火,過來瞧瞧。」他們二人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帝妃之間的相處,而像是一對普通夫妻那樣說著最平常溫暖的話語,而那平淡的語氣似乎能讓人聽到天長地老的味道。

    她笑了笑,伸手拿起被甩在御案一角的一本明黃色奏章,明顯這本奏章就是引他發火的來源之一。

    宗政無憂眼疾手快,一把按住那奏章,繼而拉過她的手,將她冰涼的手放在手心包住,狀似無事般地隨口說了句:「沒什麼好看的。你的手總這麼涼!」

    漫夭怔了怔,疑惑地望了眼那本奏章,又看了看跪在下方那幾位緊繃著身軀似是極為緊張的老臣,她淡淡笑道:「看來今日之事,是因我而起!各位大人,不知本宮最近又做了什麼禍國殃民大逆不道之事,值得各位大人如此鄭重其事?」她以自己的名義提出的一些利民新政,損傷了這些貴族的利益,被他們記恨也是理所當然,在她意料之中。讓他們恨她總比恨宗政無憂要好。

    她雖是笑著,但那目光卻是犀利無比,彷彿一眼便能洞穿人的心底。幾位大臣更是低了頭,不敢與她對視,唯有跪在最前方的丞相桑丘掀了眼皮看她,把心一橫,就欲開口,宗政無憂凌厲的眼光激射掃來,看得桑丞相一個激靈,宗政無憂沉聲道:「今日就議到這裡,都退下罷。」

    「遵旨,臣等告退。」幾位大臣們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叩首謝恩,桑丞相臨行前多看了眼漫夭。

    一直等他們都離開了,宗政無憂屏退周圍的奴才,將她攬在懷裡,運功為她取暖。

    漫夭掙開他,攏了下狐裘領口,輕輕搖頭道:「不用了,我穿這麼多,不冷。」其實她是有些怕冷的,但是每次都這樣,會讓他很累。每日處理這麼多繁雜的政務,他已經很疲憊了。

    宗政無憂拉過她,直接將她抱起來,走到屏風後用來臨時休息的椅塌,扯過被子將兩個人一起裹住,他不怕冷,但他知道,她怕。

    漫夭舒服得靠在他懷裡,感覺暖和又舒心。她目光穿過屏風折疊處的隙縫,落在被分開還未處理的一摞奏章,微歎口氣,雖有不捨,但她還是輕聲問道:「你不用處理政務了?」

    宗政無憂雙臂緊緊抱住她,下巴擱在她頭頂,垂了眼簾遮住了眼中的神色,他沉吟片刻,才用低低沉沉的聲音,說道:「陪你一會兒。那些事,放放也無妨。」

    漫夭感覺他今天有些不對勁,她坐起身,轉過身去看他,見他眉心揪著,她蹙眉問道:「無憂,到底何事惹你生氣?今日……他們又參奏我什麼了?」

    宗政無憂抬手輕輕撫了撫她絕美的臉龐,順手觸摸著她耳鬢雪白的頭髮,眼底有心疼及沉鬱之色,嘴上卻笑道:「沒什麼,都是些小事,別擔心。」說著再次把她擁進懷裡,讓他的胸膛成為她的依靠。

    漫夭歎息,見他不肯說便不再問了。她靜靜地靠著他,感受這難得放鬆的一刻。

    窗外飄飛的雪花被冷風摔在月白色的窗紙上,融合的白色,透出淡淡的潮意,就如同這冬日裡相擁的愛人,在幸福的同時亦有苦澀並存。

    「無憂,你在想什麼?」她看著窗外,輕輕問道。

    宗政無憂亦望向窗外,沒有立刻答話,過了過,才道:「我在想,我們……是否該要一個孩子了。」他說這話時,眼中閃過一陣複雜的神色,有憤怒也有痛楚,聲音卻是溫柔無比。他們之間從不用朕和臣妾這一類冰冷的字眼,他們只是一對愛人,只是你和我。這是他們之間無需用語言的溝通,而是一種心靈的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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