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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138 文 / 莫言殤

    138

    兩人一同回了漫香殿,小山一般高的奏折堆砌在清風閣窗前的楠木桌案上,將翔鳳雕花窗欞已遮擋過半。

    漫夭愣了愣,怎會這樣多的折子?無憂就算連吃飯時間都省下來,恐怕也要處理到很晚了!她心裡有些微疼,自從他登基為帝,眉梢眼角間的疲憊總是難以掩飾,若是放在從前,就算堆滿了整間屋子,依他的脾性,恐怕連看也不會看一眼。

    「心疼我了?」宗政無憂看到她一閃而過的眼神,猜到她的心思。他轉過身圈住她的身子,眼裡帶著少許壞笑。

    漫夭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把他往桌前推,「快做正經事!這麼多折子,得批到什麼時候?」

    宗政無憂被她按著坐下,見她欲轉身離開,他連忙拉住她,「你不幫忙?」他知道她在想什麼,不能讓她有理由離開半步。

    漫夭斜眼看他,他這麼快就算計上她了!她昨晚一夜未睡,現在有些困頓,正想拒絕,但見他眼中隱現的血絲,下眼瞼青色的眼袋,想到他昨夜被劇痛折磨也是一宿未眠,心頭遽然綿軟,順從地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宗政無憂叫人備了一壺茶,然後遣退所有人出了清風閣的園子。

    園中梅林暗香縈繞,隨著清風絲絲縷縷透窗而來,充斥著這一方靜謐的空間,屋裡新泡的熱茶升騰著淺白色的輕霧,如煙一般在空中繚繞散開。室內茶香四溢,融合著梅香之氣,醉人心脾。

    漫夭整理著那些奏折,按照事件的輕重大小以及內容的急緩程度分開放置,依次整齊的排列在他面前。光是閱覽一遍,她已覺頭昏腦脹,到了下午,才算整理完。坐了幾個時辰,腰很酸,整個人也覺得疲憊的很,她揚了揚眉,轉頭去看他。

    有人說認真工作中的男人有著無與倫比的獨特魅力,這話確實不假。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宗正無憂那優雅而又不失剛毅的面部輪廓猶如上蒼利用神斧之筆在人間留下的完美之作,眉如劍鋒,鼻樑挺直,微微上挑的鳳眸中帶著專注的神情,唇角微微抿起。她不由想起第一次見他,他被人抬著上早朝大殿,呼呼大睡,那時候的他多麼囂張跋扈,彷彿全世界沒有一個人能入得了他的眼,更別說走進他的心。可如今……

    她手肘抵在桌案上,半握拳撐著頭看著他,沉浸在遙遠的回憶中。

    宗政無憂批閱完她整理出來的緊急奏章,深深吐出一口氣,一歪頭對上她有些迷茫的眼神,他眼光一轉,突然將臉就湊了過來,眼中邪肆的光芒遽盛。

    一張俊臉突然在她眼前放大,她嚇了一跳,驀然回神。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如幽潭般的神秘對上一汪清泉的明澈,眼底流轉的情意如千絲萬縷的綿絲,絲絲纏繞,不可分割。他的鼻尖幾乎貼上她的,就在咫尺間的距離,兩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此起彼伏的喘息。

    漫夭頓時心頭一慌,有種偷窺他人被當場抓住的尷尬,她忙站起來退開身子就想開門出去,宗政無憂反應疾速,扔了手中的硃筆,在她手觸上門的那一霎那手臂一伸,便捉回她在懷裡,他低低沉沉的嗓音在她耳邊輕道:「你要去哪裡?」

    他的鼻息溫熱,吹在她的面龐,起了酥酥癢癢的感覺,令她面上一陣陣發燙。她想偏頭躲開,他不准,用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剛好。

    她被迫只能直視著他,不明白他要做什麼,剛剛處理政事還好好的,怎麼突然拉住她?她掙扎了一下,宗政無憂挑了眉梢,細細打量著她,追問道:「你要去哪裡?」

    他今天似乎格外擔心她會離開,內心深處是怕她找理由逃避他所說的晚上?她心裡確實還有些害怕和不安,畢竟那一次的經歷讓人無法不心存畏怯,但她也知道不能再這麼逃避下去,一個帝王不能沒有子嗣,那只會令他難以面對悠悠眾口。漫夭安靜下來,不再掙扎,輕輕道:「我哪裡都不去,你快做你的事,還有好多折子沒批呢。」

    她嫣紅的唇瓣在話語間微啟輕合,像是沾了露水的櫻桃一般誘人,他心中一蕩,突然無比懷念上午的那個吻,他拿眼角瞥了眼桌上的奏章,咬牙道:「不批了!」

    說著手臂用力提起她纖細的腰肢,兩個人的身子頓時貼得緊緊的,透過衣衫,她幾乎能感觸到他的肌膚溫度驟然變得滾燙。她從他突變的眼神以及身體的反應瞬間讀懂了他此刻的心思,她心中一驚,不是說晚上嗎?這大白天的,他該不會是……?

    她忙使勁推他,卻被他箍得緊緊的,一動也動不了,她蹙眉叫道:「無憂……」只是還沒叫出聲,已經淹沒在他口中。

    他此刻似乎什麼也顧不得了,急切地抱著她轉身將她抵在牆上,唇齒間的力度只增不減,兩人肌膚的溫度急劇攀升,滾燙得像要溶化了彼此一般。

    她嬌喘一聲,這樣熟悉的感覺,讓她恍然想起第一次的溫泉池邊,他時而溫柔似水,時而邪魅誘惑,一心哄著她放下心中的防備,一步步走進他為她設定好的陷阱,最終成為他的人。如今再回想起來,真真是百味在心,苦澀難言。

    那時候,她不知道他的利用欺騙,一心沉浸在甜蜜當中,而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溫柔是真,一心只想著計謀得逞。所以才有了後來的種種磨難,她受傷之後封鎖了自己的心,對他的事不聞不問。而他卻懂得了自己的心放開了自己的情,從此一心只為她。

    從他歸來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們之間的糾纏不清。在清涼湖他如天神一般的降臨挽救了她的性命;選妃宴上無所顧忌的為她出頭;扶柳園一局棋向她認輸;獵場懸崖不顧性命地擋下毒箭與她共對狼群;宣德殿外為她放棄唾手可得的江山向他的仇人稱降,與她共承屈辱,被人用鐵鏈穿骨,囚禁數日……她都無法想像,這樣一個驕傲無比的人是如何做到的?要折斷他的傲骨,比要了他的命更加殘酷!還有如今一夜地獄折磨般的劇痛以減壽十年的代價換來的少年白髮……

    她鼻子一酸,眼淚就流了下來,原來不知不覺間,他為她做的已經這樣多了嗎?她要怎樣去做才能回報他這似海一般的深情?

    晶瑩的淚珠,流淌下來,宗政無憂只覺唇間鹹濕,睜開眼睛一看,竟看到她已是滿面淚痕。他頓時心頭大慌,連忙停下動作,攏了她被敞開的衣襟,心中暗恨自己的急切。他雙手捧起她的臉,眼中又是愧疚又是心疼,有些慌亂,對他來說,面對她的眼淚比面對滿朝文武的責難甚至是比面對百萬大軍更讓他難受百倍,面對後兩者,他可以面不改色,坦然鎮定,但是她的眼淚卻可以輕易的擊敗他,讓他手足無措。

    他胡亂地拭著她不斷湧出的淚水,心頭恐慌,急忙柔聲道歉:「阿漫……阿漫,對不起!我太急了!你別哭,我保證以後不再勉強你便是!」

    漫夭愣住,見他一臉焦急,知他誤會了,低頭望著他急切為她攏衣的手,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宗政無憂見她低頭,心理更加確信她是因為心理陰影而害怕行房,他在心裡歎了口氣,伸手替她拭去眼淚,溫柔道:「沒事了,沒事了,別怕。」

    他低垂的眸子掩飾不住的黯然,沒有逃過她的眼睛,她拽住他的手臂,抄手緊抱住他的腰,仰著臉龐,咬了咬唇,想說她不是因為他的碰觸而流淚,但是她從來都是一個內向的人,這些話總是說不出口,她唇動了動,半響才輕聲說道:「無憂,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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