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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170 文 / 莫言殤

    170

    第二日一早,天初亮不久。

    客棧外頭傳來嘈雜之聲,一陣紛亂的腳步踏上樓梯,來到他們所在的客棧。為首之人正是當年與寧千易一起去往臨天國的中年男子,此人姓歷名武,是塵風國王宮侍衛總管。寧千易三人已經起了身,正坐在廳中閒話,歷武進了屋與眾人行了禮後,道:「王上,御輦已經到了。」

    寧千易道:「好。啟雲帝和北皇既來了我塵風國,不如就與朕一起去王城,靜待選馬之期,如何?」

    啟雲帝和宗政無籌皆微笑點頭,「如此,只好多叨擾滄中王一些時日。」

    寧千易爽快笑道:「二位不必客氣。請!」

    漫夭與三人一起走出客棧,只見偏僻的道路上整齊排列著長長的隊伍,綿延五里的儀仗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地方。兩座車輦一龍一鳳,精緻豪華。漫夭愣住,沒料到竟是如此大的排場。客棧裡居住的散客和客棧掌櫃一家老小跪在門口的兩邊,不時偷眼望著那奢華的車輦,心中驚歎不已,王上登基之後納四妃也沒這麼隆重。

    「璃月,客棧簡陋,你身子虛弱必定休息不好,上車歇息吧。」寧千易說罷將漫夭親自扶上輦車,自己引著啟雲帝和北皇乘坐另一架龍輦。

    漫夭命人放下厚重的簾幔,四下打量著。心中一陣溫暖,寧千易真是細心。知道她不願面對那兩個人。這是一個獨立而安靜的空間,輦內一張精緻的軟榻,鋪了厚厚軟軟的棉被,躺上去必定很舒服。折騰了一夜,本就疲憊不堪的她因為面對著接踵而來的幾個男人,只覺更加乏力。她緩緩躺下,浩蕩的隊伍開始緩緩前行,車輦走得極穩。沒過多久,她就睡著了,在睡夢之中,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看著她,只是那眼光讓她揪了心的疼。

    四日後,塵風國,王宮。

    寧千易設宴,為三人接風洗塵,眾臣在座,寧千易特地安排含妃芩妃二人於漫夭身側坐了,想以陪伴,卻不知因此給她找了麻煩。

    塵風國大臣因為漫夭曾經是南朝的皇妃而心存芥蒂,更多人則相信傳聞,對她心生鄙夷,只是礙於君王和啟雲帝的面子。言語之間不顯露半分,但塵風國的男子性情多是豪爽直白,縱然他們嘴上不說,從他們臉上的表情以及偶爾投遞過來的眼光也能看出幾分。

    漫夭彷彿渾然不覺,只是安靜地坐在席位上,聽三個皇帝的侃侃而談。

    芩妃命人倒了一碗酒,舉到漫夭面前,嬌笑道:「容樂公主看起來似乎年長了我幾歲,那我就稱呼公主為姐姐好了,這樣聽著親切些,公主……不介意吧?我們頭回見面,我敬姐姐一杯水酒,聊表心意。」說話間眼光毫不避忌地掃量她一頭白髮。

    她存了什麼心思,漫夭不用想也知道,她心中冷笑,這一趟來,心裡早已做好準備,想說她紅顏未老便已滿頭白髮?她看了眼芩妃手中的酒碗,淡淡笑道:「苓妃娘娘身份尊貴,這份心意可真是太重了,只是容樂身體虛弱,不便飲酒,辜負了娘娘一番好意。」想讓她喝了這酒,也得看你是什麼斤兩。

    芩妃臉色一僵,眼中羞憤之情一閃而過,眼珠一轉,咯咯大笑了起來,那聲音如銀鈴一般,頓時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只聽她笑道:「公主這話說得不對,我只是一個妃子,哪裡稱得上尊貴。要說這尊貴,我可比不上姐姐你啊,這次到塵風國來做客,啟雲帝和北皇親自相送,就連我們王上對姐姐也是禮待有加,我可不敢跟姐姐相比。或許,有朝一日,我還得聽命於您呢……」說著眼光瞟向寧千易,帶了一絲幽怨。

    大臣們均是一愣,這苓妃膽子也忒大,話語間明嘲暗諷容樂公主與諸國帝王關係複雜?而且還扯到寧千易身上來!啟雲帝微笑不減半分,北皇眼光深沉複雜,而他們的王上不僅沒有否認的意思,反而眼中還有一絲嚮往和期望,不禁面色微變。他們國家的風俗從來都不反對女子二嫁,但是這名女子已嫁過兩個皇帝,而且因**後宮之名被逐,聲名狼藉,若是王上十分喜歡,納做妃子還算勉強,若為王后,豈不貽笑天下?

    一位武將終於按捺不住,便脫口問道:「芩妃娘娘所言差矣,塵風國能執掌後宮的只有王后,這后冠豈能隨意加冕!」

    啟雲帝不動聲色地掀了眼皮,「聽這位大人的意思……是朕的皇妹沒這資格?」

    那人一驚,暗悔一時情急,竟忘了還有一個啟雲帝在座。他向來言辭直率,這下竟不知該怎麼接口了。啟雲國目前是諸國之中最有實力的一個國家,絕對不可得罪。眾大臣們一時無語,寧千易眼光癡然,卻只看著漫夭不說話。

    含妃端莊笑道:「啟雲皇帝,您誤會了,我想孫大人的意思是,只有公主的身份才配得上我們塵風國王后之位。但是……」她頓了頓,似是遺憾又苦惱,又道:「天下皆知,公主曾經和親於北皇,即便我們都很希望公主能成為我們的王后,可是北皇一定不會答應,而且,我們王上素來行事光明磊落,又怎會做出奪人妻子之事呢?」

    「是啊,是啊,」大臣們忙不迭笑著附和,「含妃娘娘說得是。」他們不禁暗歎,還是含妃娘娘厲害!

    漫夭不覺就拿眼角掃了這名女子一眼,相比芩妃,這位含妃就聰明了許多。

    寧千易面色變了一變,大氣的濃眉緩緩攏了起來。而宗政無籌則端起一碗酒,仰首一口飲盡,再將酒碗重重反扣在桌,眼中的凌厲光芒刺穿溫和的表象,直達眾人的心底。而這樣的目光掃過的每一個人都不禁心頭一顫,只聽他語聲沉緩道:「含妃娘娘說得不錯,朕的皇后,若有人想奪,也得問問我臨天國的軍隊和子民答不答應!」他的笑容深沉難測,每一字都說得極重,字字如沉鐘。

    眾人一震,他說的是臨天國,而不是北朝。南帝的性格,天下皆知,即使是被他驅逐出境的女人,只要沒有被褫奪封號,她就依舊是南朝的皇妃。而當初臨天國就是因為這名女子而分裂為南北朝,倘若這女子做了他們塵風國的王后,萬一南北朝聯手,那將會比一個啟雲國更可怕!

    寧千易臉色變得難看,這裡,畢竟是他的地盤,豈有讓來此做客之人威脅的道理?

    席中氣氛頓時僵硬。眼看一頓接風洗塵宴就要砸了,漫夭突然站起身,歉意道:「容樂身子有些不適,請容我先行告退。失禮之處,望各位海涵。」她眉頭緊皺,面色蒼白,一手捂在腹部,身子似是已經站不直。說身子不適並非托辭,只是之前不是很嚴重,一直忍著,此刻下腹墜漲絞痛忽然劇烈,又逢氣氛緊張,她便適時起身告辭。

    「容樂,你那裡不舒服?」

    「璃月,是不是傷口痛了?」

    宗政無籌與寧千易同時站起身,緊張之極地詢問。芩妃撇嘴表示不滿,含妃眼中神色黯淡,面上卻看不出波瀾。

    漫夭微微搖頭,短短片刻,額頭已經見汗,啟雲帝起身扶她,皺眉道:「皇妹,朕陪你回屋,讓御醫替你瞧瞧。」

    漫夭沒做聲,只淡淡地朝寧千易看了一眼,寧千易忙對宮女吩咐道:「快去請御醫,快去!」

    她被就近送到一間內室客居。

    午時的天空浮雲聚散,光線時而明燦,時而陰霾。屋內浮簾搖動,黃幔相隔,她皺眉躺在裡頭,只露出一隻手在外。

    宗政無籌、寧千易、啟雲帝三人目光緊緊盯著她的手,只見那隻手纖細而蒼白,手心泛著盈盈水光,似是被冷汗沁透。

    御醫把脈過後,眉頭緊擰,神色疑惑不解。

    寧千易見他半響不吭聲,焦急問道:「御醫,璃月所患何症?要不要緊?」

    御醫從沉思中回神,忙起身稟報道:「王上,公主脈象甚是奇特,臣行醫數十載從未遇到過心脈挑動如此緩慢之人,不過,依目前看來,這方面似是暫時無大礙……」

    寧千易心中著急,不想聽他長篇大論,便打斷道:「你就告訴朕,她現在身體難受,到底是何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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