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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182 文 / 莫言殤

    182

    漫夭擰眉,腦海中有什麼一閃而逝,抓也抓不住,總覺得有很多東西似乎暗中都是息息相關,但一時又說不上來,頓時有些混亂。

    痕香道:「哪裡來的勢力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的任務是扮作玄劍天年輕時最喜歡的一名女子的模樣,趁他不備,殺了他。」

    「為何要殺他?」如果是天下之主,也許他會想要毀去可能威脅到他的天下的所有人,可這天下還沒有主人。如果是想奪取天下,那為何要殺掉這樣一個征戰天下的帥將之才?甚至連籠絡都不願嘗試。

    痕香搖頭,「我只奉命行事。門主從不會告訴我們原因。」

    漫夭見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便凝眸細思,想理清思緒。從一年前的那些陰謀開始,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針對無憂,莫非天仇門門主與無憂有什麼深仇大恨?或者說,他與臨天皇族有仇?

    「你方才說……散播白髮妖孽的流言,也是你們所為?」漫夭突然這樣問道。

    痕香點頭:「茶館裡的評書人,是天仇門的人。」

    漫夭眉峰一凝,這就奇怪了!白髮妖孽事件,查出是前丞相與北朝有勾結才故意散播出來的,怎會是天仇門所為?傅籌對天仇門恨之入骨,斷不會再與他們合作,而前丞相府中的信件,除了傅太后,她也想不出還有誰能隨意用傅籌的印章,那麼,天仇門門主和北朝太后又有什麼關聯?

    漫夭驀地想起一年前,在四處都是武功高手的無名巷裡的一幕,她與那面上有著一個疤痕的「瘋婦」相互利用,以達到各自的目的,而後不久,就傳出傅太后還在世的消息,人們說傅太后半邊臉被火燒傷留下疤痕,且神智不清,莫非與她遇到的是同一個人?

    漫夭心中一驚,若果真如此,那傅太后豈不是裝瘋?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那麼多年,她明知道傅籌是自己的兒子,卻不去找他,就讓他一直活在仇恨之中……

    漫夭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外頭忽然有腳步聲傳來,她一驚,差點忘了正事。忙低聲道:「先帶她下去。」

    面具男子難得皺眉,「娘娘您的安危……」

    「放心,我自有分寸。」漫夭聽外頭腳步聲越來越近,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吩咐道:「你快帶她走。」

    面具男子點了痕香穴道,單臂夾起她,躍出窗外,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滄中王的寢宮與御書房相隔不遠,此時的御書房,奏折堆積如山。桌上,椅子上,地上,到處都是。

    寧千易甩了鞋子,踩在厚厚的奏折之上。他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這些奏章,還有那些滿口大道理的臣子們以及曾經承歡身下的女人們。自從坐上王位,他處處為國家社稷著想,只此一次,想按照自己的意願娶一個心愛的女人為妻,可是,他不但遭到心愛女子的拒絕,還被這些人苦苦相逼。

    他一屁股坐到鋪滿奏折的地上,抓起手邊的奏章,狠狠朝著大門擲了出去。

    正要稟報事情的太監聽到聲音嚇得一顫,慌忙在門口跪下,半響方稟道:「王上,芩妃娘娘……已送入王的寢宮。」

    寧千易濃黑的眉心皺了一皺,漆黑的眼珠抬起,聽到芩妃二字,再無從前半分柔情。經過這三日的喧嘩吵鬧,他昔日爽朗的面容佈滿憎惡,就是那個女人,仗著他從前對她的寵愛,聯合後宮妃子在他寢宮門前鬧事,別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他緊閉著唇,盯著門口的太監,不出聲。

    立在一旁的王宮侍衛總管歷武見他面色不好,便對門口太監說道:「王上已經知道了,你退下吧。」

    門外之人忙應了退下。

    寧千易轉頭看向這個跟隨他多年在感情上如朋友般的侍衛,想了想,問道:「朕,算不算得是一個好國君?」

    歷武不明白他何以突然問這樣的問題,但見他神色認真,便毫不猶豫地點頭,目帶崇敬道:「王上事事以國與民為先,是天下最聖明的國君。」

    寧千易微微自嘲,又問:「那朕,又算不算得是一個君子?」

    歷武仍然是毫不猶豫地點頭,笑道:「王上為人光明磊落,當然算得君子。」

    寧千易向來坦率的目光忽然變得悠遠深邃,沉得像是被鑿了一個漆黑的無底洞,他又開口,語聲中的爽朗豪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思量中的深沉,「如果朕,不想再做明君,也不想再做君子,你……可還會像從前那樣,以真誠待朕?那些大臣們是否還會像以往那般效忠於朕?我塵風國的子民,又會否一如既往的擁戴朕?如果因為朕的私心,將來與臨天國開戰,一定必敗無疑吧?」

    歷武面上豪爽的笑容凝結住,他愣了一愣,王上的意思是……他心中一驚,忙道:「王上,您不是已經召了芩妃娘娘侍寢了嗎?」

    「是又如何?」那個女人,如果可以,他如今一下都不想碰。

    歷武似乎明白了王的心思,他擔憂的皺起眉頭,「王上,您……三思!」

    「連你也不贊同?」寧千易的聲音帶著深深的落寞,像是被所有人拋棄般的表情。

    歷武忙道:「臣是覺得,王上可以留公主在宮裡,但散盡後宮……確實太嚴重了!」

    他也想就這麼留住她,可是,即便是他散盡後宮都留不住她,若留著這後宮三千嬪妃,又如何奢望她能留下?寧千易目光黯然,自一年前的分別,她就變成了他的一個彷彿永遠都無法觸及的夢,而這個夢,如今就在他眼前,他卻依然無法觸碰。

    寧千易將身子往背後的桌案上一靠,對歷武揮了揮手,似是累極般,聲音低沉而疲憊道:「你出去吧,朕一個人待會兒。」

    歷武無聲退出,雖然心裡有擔憂,但他相信以王上之明智,一定會想清楚。

    御書房的門被關上,將暗黑的天色阻隔在厚重的門外,而屋裡頭燈光明亮刺眼,照著一地明黃,如同被編織起來的責任的枷鎖將他困在中央。

    他拿起奏折,一本一本翻看著,從桌上到地上,每看一本,心都在往下沉。

    三更過後,御書房更加凌亂,他從滿地的奏章裡站起身,雙腿有些麻木。

    「來人,收拾了。」

    「是。」

    寧千易看著門外黑沉的天空,挺起胸膛,抬頭吐出一口悶氣,似是下定決心般的朝寢宮行去。

    天色漆黑,更深露重。

    滄中王寢宮之內,女子靜靜地躺在由紫檀木製成的兩米見方的龍床上,側頭打量著視線所及之處,看床榻邊緣深紫黑色的紫檀木在柔和的燈光下呈現出緞子般的光澤,而地上純青色的地磚上鋪著野獸皮毛製成的柔軟地毯,組成別樣的奢華。這間寢宮不似其它宮殿,除床幔之外並無其它簾幔垂懸,而屋內陳設簡潔,線條明暢,空間寬敞但不空曠,給人的感覺,一如這間屋子的主人,爽朗而大氣。

    她在這張床上睜著眼睛躺了已有一個多時辰,床邊的矮櫃上放著宮女為侍寢嬪妃準備的第二日一早穿的衣服,玫紅色衣料上繡著華麗而繁複的花紋,被疊得整整齊齊。她抬眼看了眼規規矩矩站在屋裡的四名宮女,不禁黛眉微蹙,已過三更,寧千易還未來,她不免有些心焦。她倒是能等,只怕有人等不了。

    就在這時,寢宮外傳來侍衛的聲音:「王上!」

    隨著聲音,門被打開,寧千易大步踏入,行走間衣袖被甩得呼呼響,腳步聲聽起來有些浮躁。他快步走到床前,看著床上被毛毯緊緊裹住的女子熟悉的面孔,眼中沒有了往日的柔情和渴望,取而代之的是被刻意壓制的鬱怒和狂躁,似是在強忍著想要將她扔出去的欲=望。

    女子微微一愣,看出今日的寧千易情緒不對,又見他眼底彷彿有一簇火苗狂竄而上,她暗叫不好,想讓他遣退宮女,但還來不及開口,男子已經燥亂地撲了上來,大手一揚,就要去掀她身上的毛毯,她心中大驚,慌忙抬手死死拽住。

    「等一等。」她慌忙中急急叫道。身上未著寸縷,怎能讓他這樣掀了開去?而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易容成芩妃模樣被抬過來的漫夭。在她眼中的寧千易一向是謙謙君子,坦蕩光明,不曾想,他和自己的嬪妃相處竟會是這種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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