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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232 大結局(29) 文 / 莫言殤

    232大結局(29)

    她最後又看了一眼她曾用生命愛著的男子,她在想,她這一生似乎一直在犯錯。留在天仇門是錯,愛上永不可及的男人是個錯,聽門主的話假扮別人與他纏綿一夜也是個錯,而生下這個孩子更是錯上加錯……她慘然一笑,罷了,就讓她對一次吧。

    抬頭深吸一口氣,把心一橫,不再看自己的孩子,便朝漫夭走去。然而,第一步還未邁出,死亡已悄悄降臨。

    從大殿一側閃身而來的黑衣蒙面人,身形奇快無比,手中利劍從她身後對準她心口位置直刺而出。

    「痕兒小心!」漫夭驚惶大叫,但為時已晚。

    黑衣人手中長劍貫穿了痕香的身體,那劍尖從前胸透出,對準的是她懷中的嬰兒,顯然是想一箭雙鵰。但就在那長劍入體之時,痕香似是早有所料般反應極快的將手中的嬰兒朝漫夭拋了出去。與此同時,她淒涼的笑看火盆那一頭的宮女抱著女孩的手鬆開。

    漫夭大駭,她沒有去接自己的孩子,而是飛速掠下高台。她知道,她的孩子有無憂在定不會有事,而痕兒的孩子,傅籌卻不一定會管。

    飛身而起,手臂上挽著的白色柔緞彷彿被賦予了神秘的力量,朝著那女孩落下的方向疾射而去,在女孩就要被火舌吞噬之時及時捲住了孩子往起一帶,眼看就能倖免於難。這時,那持劍的黑衣人縱身一躍,遙遙對準白色的柔光緞子狠狠劈出一劍,那沖天的劍氣遇到被灌注了內力的緞子,猛地一震,柔緞雖未斷裂,但那頭被捲住的孩子卻被震飛了出去。

    漫夭大驚,想救再也來不及了。她伸長了手,無力的看著那孩子朝著台下廣場內的石柱子撞了過去。

    痕香絕望的看著她的孩子,眼底劇痛難忍,手捂著被穿透的胸口倒了下去。儘管做了決定,但親眼見到孩子因她而死,如何能夠安心閉上眼睛?

    「我的……念兒……」她口中噴出一大口血,就那麼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摔落高台,墜在火盆之中。火星飛揚四濺,她仰躺著向上,圓睜的雙眼盯著蒼茫的天空,彷彿含著無盡的怨恨和不甘,無法瞑目。

    「痕兒,痕兒!」漫夭遏制不住悲痛,朝她衝過去,接住孩子的宗政無憂眼疾手快,連忙上前撈住她的手臂。「她已經死了。」

    「痕香!」這時,有人大叫一聲,從房頂飛下來。手中拿了劍,指向殺了痕香的黑衣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一直深愛痕香的常堅。

    「門主,你說過不會傷害她的!你竟然殺了她!」常堅目光沉痛,望著火盆裡被烈烈燃燒的女子,提起劍瘋了一般的朝黑衣人刺了過去。那一劍他使了全力,如果是對付一般的高手,他絕對可以一擊必中,但可惜,他的對手,是武功神秘莫測的天仇門門主。他僅僅在對方手中走過了不到十招,便中劍摔落高台,淹沒在烈火之中。就在痕香身邊的位置,同樣被火紅的鐵釘刺穿了身體。

    這一切,都只發生在一瞬間。

    漫夭坐在地上,淚水已乾。她怔怔望著那被無數根火紅的鐵釘子穿透的年輕身軀,在大火中漸漸化為灰燼。她只覺得無力,她救不了痕兒的人,連屍身都留不住。還有痕兒的孩子……這一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她已經無力承受。心如刀絞,六腑翻動,她緩緩抬眼,朝那孩子飛撞而去的石柱子看過去,本以為看到的會是慘烈的一幕,但那裡什麼都沒有。她微微一愣,忽然有人在她身後說了一句:「孩子在這裡。」

    漫夭轉頭,不知何時,宗政無籌站到了她身後,他的懷裡抱著那個原以為必死無疑的孩子。她頓時大喜,扶著宗政無憂的手站了起來。

    孩子沒事!她連忙抱了過來,看了眼宗政無籌不自然的複雜神色,輕輕說了句:「謝謝!」她知道,對他而言,要救這個孩子,其實並不容易。儘管,這是他的孩子。

    宗政無憂招手叫來九皇子,讓他將兩個孩子都抱走,退出軒轅殿廣場。九皇子稍微有些猶豫,不大放心他,但為了不讓他有後顧之憂,便聽了話,與蕭可一人抱著一個,會合無相子和大軍。令他們奇怪的是,啟雲太后並沒有阻攔的意思,她好像已經不在意這兩個孩子到底死了沒死。此刻,她安靜的坐在鳳輦之中,看著外面的幾個人,面色冷漠,偶爾嘴角勾一勾,笑容也到不了眼底。這場戲,接近尾聲了!

    宗政無籌低垂著眼睫,又抬起來,目光銳利的盯住那垂懸著金黃色簾幔的鳳輦,雙唇緊緊抿住,眉峰似箭。啟雲帝死了;容樂出現了;孩子安全了;痕香死了;常堅也死了;天仇門門主露了面……還剩下誰?

    宗政無憂隱約能看出那層層簾幕背後除了那個女人之外,還有一個人,至於那個人是誰,他們心中都已經有數。

    宗政無憂瞇著眼睛,斜睨著宗政無籌,「你不想知道那裡面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宗政無籌眉間攏了掙扎,他直直的盯著那一個方向,平靜的讓人覺得可怕。

    盯著鳳輦看了半刻,他突然抬手,帶有千鈞力道的長劍橫空一掃,那鳳輦兩邊的宮女、太監及侍衛還不知怎麼回事,便被他發洩般的尖銳劍氣攔腰斬斷,慘叫聲迭起,鮮血狂湧而出,蜿蜒成河。

    寒風遽然猛烈,呼呼的刮著,掀起大片的塵灰。他再次舉劍,那尊貴華麗的鳳輦頂蓋發出「砰」的一聲,爆裂開來,漆金木橫飛四射,像是離弦的箭,去勢絕然。華貴的金色簾幕被撕裂,一部分在狂風中片片飛揚,一部分失了支撐委頓在地,被地上蜿蜒流淌的鮮血染成妖冶的金紅。

    坐在鳳輦之中的二人,頓時呈現在所有人的眼光之下。

    宗政殞赫靠躺著椅背,神色間有著嚴重的病態,臉頰削瘦,雙眼凹陷,頭髮和衣裳卻是整整齊齊。只脖頸旁,在鳳輦頂蓋被毀之時,被天仇門門主架上一把寒光閃爍的利劍。他似是並不在意那把隨時都能要了他性命的劍,只望著宗政無憂和宗政無籌,目光少了幾分往日的犀利,多了幾分父親的慈和與疼愛。他的身旁,啟雲太后頭戴金鳳髮釵,身著金絲繡鳳袍,端莊威儀。而她那張美麗不減當年的臉龐,沒有了燒傷的疤痕。

    宗政無籌也只需一眼便能認出來。那啟雲國的太后,不是他的母親傅鳶又是誰?!

    果真是她?果真是她!

    不一樣的聲音,卻是同一個人。有些事情,他早就應該料到了!從知道她是天仇門的人以後,他便開始暗中調查,查到幫助天仇門的暗勢力與啟雲國有關。之後,宗政無憂打到京城,她親自上城樓,聽說宗政無憂撤兵時的意外表情,又對啟雲帝帶兵攻打南朝一剎那的失態,緊接著便離奇失蹤。爾後,傳出被啟雲帝抓來的消息,這些似乎都太湊巧了!最重要的是,啟雲帝根本沒有理由,除非啟雲帝盼著亡國!記得小的時候,他曾問她,父皇為什麼要殺他?她說是因為父皇想讓那個女人的兒子當太子,所以污蔑她的清白,不承認他的皇室血統。而有一次,他無意間聽到她和天仇門門主說她一生所恨,除了宗政殞赫之外,就是啟雲國先帝容毅。

    這些對他來說都沒什麼,她可以混入啟雲國不告訴他她還活著,也可以去刻意澆灌埋在他心中的仇恨的種子,她還可以因為恨宗政殞赫而蓄意分裂臨天國的江山,讓臨天國因他和宗政無憂的戰爭逐步走向衰落,她甚至可以以自身設局,引他和宗政無憂來滅掉啟雲國……可是,這一切的一切,必須建立在那些仇恨是真實的基礎。他從前一直對此深信不疑,但今日,她竟然讓他和宗政無憂對決,以生死定勝負,那一刻,他懷疑是自己太多心,他覺得這個人不會是他的母親。

    所以,此刻,他如遭雷擊,渾身僵硬,似有一盆冰水當頭潑下,在冷風中迅速將他凍結,幾乎連血液也停止了流動。這個他叫了二十多年的母親,他兒時唯一的溫暖,也許從來沒有在意過他的生死!否則,那十三年的穿骨之痛,她為什麼會無動於衷?

    他怔怔的望著她,眼中無數的情緒一一閃現,複雜之極。

    事情走到這一步,其實再沒什麼可隱瞞的,她也沒想再隱瞞。啟雲國太后,也就是傅鳶,她恢復了平常的聲音,嘴角含著雍容端莊的笑意,像是在北朝皇宮時的口氣,若無其事的喚了一聲:「籌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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