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卷 第276章 憤怒的拂曉,守護者的條件 文 / 蓮流
第276章憤怒的拂曉,守護者的條件
那具身體砸在很遠的一個角落,一動不動。
月華下,他有些清冷灰暗的臉上,閃過一抹厭惡和冰冷。看也不看,直接轉過身。
目光迷離地環視了一眼琉璃宮,他喃喃道:「沒有任何人,能弄髒屬於你們的地方。」
記憶中,那個絕美清冷的女子,那個高傲出塵的女子從腦海中閃過……
而回憶流轉,他又忍不住嘴角微翹地想起,夜色下,那個小小身影杵著下巴一直一直坐在走廊邊,靜靜地看著他吹簫,哀傷不止。他本來對她極為不耐煩,她卻欣喜地喊他大叔,然後嬌憨羞澀地一笑,說,大叔,你吹的簫聲真好聽,趕得上我爹了。從此之後,她每夜偷偷跑出來聽他吹簫,看他舞劍,安靜地在一旁呆著,不打擾他,只是他目光瞟過來時朝著他傻兮兮地笑。他冰冷的心也開始慢慢被她溫暖,被她融化,可以和她一起玩樂,聽著她開心地,咯咯咯地笑。看著她什麼都不懂的樣子,他就想,也許這樣下去,也是幸福的。雖然她是她的女兒……
「大叔,如果我一直想聽簫聲,你會不會一直吹給我聽?」才四歲的女娃杵著下巴,肉嘟嘟的小臉上眨巴眨巴的大大的眸子,望著他笑,滿臉期待。
「會。」他揉了揉她柔軟的髮絲,寵溺地笑道。
這個小丫頭,臉上雖然生下來就有一道醜陋的胎記,但是他卻覺得,她天真無邪,又可愛又漂亮,從來不覺得那道痕跡損壞了她的美。不過她卻有些小小的自卑,她有那麼多哥哥,自己卻從來不離開琉璃宮半步。
有時候,她會憂傷地坐在那,呆呆地看著池水發怔,過了很久,才抬頭看他,「大叔,你說是不是醜得見不得人?」她每次出去一點點,被人看到,就會被說醜八怪。
他抱起她,揉著她的髮絲,低聲道:「當然不是,小丫頭天上掉下來的仙女,是那些人眼睛髒了,沒福氣看到小丫頭的美。」
她若有所思地想了很久,才咧開嘴開心地笑。眼睛瞇起來,像月牙一樣,可愛極了。不過,從第二天,她就消失了。好像是出去的時候和赫連家的孩子打鬧,被人惡作劇掉進了海獸湖裡,救出來後就高燒不退,病了好多天。他本想去看她,可是卻因為自己守護的軒轅劍有了下落,便急急離開了。後來他聽赫連家的人說她醒來後什麼都記不得了。而她醒來第二日,琉璃和她的丈夫便帶著她離開了。
從今以後,他再也沒有見過她。
他以為這一生都不會有人再喊他大叔了,可是在修羅冰獄火山底下修行的日子裡,他又遇到了那個玩世不恭,倨傲不羈的傢伙。一臉邪肆地和他說,大叔,你說要不要和我一起私奔?
那個人,真的好像那個小丫頭。只是她的臉上,少了那道紅斑。
那個人,也是自己往後一生都發誓要守護的人。
冰冷儒雅的男子輕歎一聲,斂了眸中所有的神思和感情,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朝著琉璃宮更高更深的地方而去。
夙拂曉以為自己真的就在那最後的冰冷中死去了,可是命運賦予了她太多責任,也給了她堅強不屈的身軀。太多的磨難,似乎都無法奪去她的生命,只要她心中要活著的信念沒有離去……
身體撕裂了一般的痛,有多久時間沒讓自己在別人的攻擊之下如此狼狽了?
夙拂曉苦笑一聲,從這冗長而昏沉的睡眠中醒來。
睫毛撲閃,眼縫中閃爍出來的光線讓她一陣刺痛,果然,在黑暗中呆久了,就會懼怕光明。
看到她醒來,旁邊慌張的幾人頓時鬆了一口氣,特別是赫連容若,擔憂得臉都憔悴了,看著她,又擔憂又生氣道:「丫頭,你總算醒了。」
夙拂曉愣了一下,之前被大腦空白出去的記憶又全都恢復如初。
她去了琉璃宮,然後見到了霧大叔。可是,那個面無表情要殺死自己,像扔垃圾一樣把自己丟出琉璃宮的人真的是記憶中的那個霧大叔嗎?夙拂曉有些恍惚,有些不確定。
原來,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看不到的冷血無情的一面。
「丫頭,丫頭,你沒事了吧?」赫連容若看她一醒來就發呆,一邊在她面前晃手一邊擔憂地朝身後的人問道:「她不會被摔傻了吧?」
那語氣,頗為認真。
夙拂曉一聽,淡淡地扯出一抹笑容,有些艱難道:「赫連叔叔,我沒事。」
一開口才知道,自己的聲音嘶啞難聽,像聲帶被撕裂了一般。
喉嚨火辣辣的痛,乾涸無比,像久旱無雨的田。
看她有了反應,赫連容若當即拍著胸口道:「沒死就好,沒死就好。」如果她死了,那他怎麼和那個好久沒見的姐姐交代,怎麼和一大家子人交代?
看他這樣,旁邊的赫連橋軻先看不下去了,「二伯,你別老是死不死的,連續三天聽著一直說個不停。蒼穹姑娘本來沒事都被你說得有事了。」
「我怎麼會在這裡?」夙拂曉記得自己被扔在一個角落,渾身冰冷,痛得麻痺,一絲知覺都沒有,殘存的一點意識裡,以為自己就那麼死去了。
赫連容若一聽,皺皺眉,責怪道:「你不知道他們帶你來的時候你有多嚇人,渾身是血,氣息全無。我們本來都束手無策了,誰料三日後你額頭上的圖騰突然光芒四溢,身上也突然有股氣息又開始流淌起來,整個身體像是自己在復原一樣,我們看了,都覺得神奇。」
夙拂曉抬起頭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金色血龍,心中瞭然。原來又是它救了自己。看來那神級突破得雖然讓她受盡折磨,但是效果卻出奇的好呢。
這一動,她才發覺自己另外一隻手腕痛得厲害,動都動不了。
赫連容若急忙解釋道:「你的這隻手不知道怎麼的,上面有一道深深的淤青,還活活地被拖斷了。」說著,他的神色間有些心疼。
夙拂曉別過頭看手臂上的淤青,還有已經沒了知覺彷彿不是自己了的手臂,心中苦澀冷笑。活活被拖斷了啊……
「對了,」看夙拂曉沒事,他終於想起盤問了,「丫頭,你到底一個人去了哪裡?怎麼弄得一身傷,還差點……如果不是橋軻他們巡查的時候有個人想尿尿恰好看到死人一樣的你,我真不敢想……」
赫連容若有種要哭出來的感覺,一旁的赫連橋軻看著,覺得有些不適應,自從這個御蒼穹來了,這個二伯就從一個超脫於世的神仙一下子變成了凡夫俗子,還真是讓人有些不適應。
「琉璃宮。」當夙拂曉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身體虛脫一般地痛起來。
正準備說什麼的幾人當下被這個名字震得全都一愣,一時間,整個屋子都出現了一種詭異的靜默。
赫連容若突然長歎一聲,「為何不聽我的話,讓我帶你去看看就可。唉,能活著回來就好。」
他知道那裡是夙拂曉母親居住的地方,她會迫不及待地去看也很正常。這事兒是他沒想周到,他早該想到夙拂曉會忍不住偷偷潛去的。他早該提醒她那裡的禁忌的。
赫連橋軻不知道夙拂曉的身份,自然不會明白,一聽她說,當下愕然道:「蒼穹姑娘,你去那裡幹什麼?你不知道琉璃宮是我們赫連家族的禁地嗎?除了那個守護者,就連族長都不能入內。凡入琉璃宮者,不問緣由全都殺無赦!唉,受了這麼重的傷也能活下來,真是奇跡……」
「禁地?」夙拂曉的眸色慢慢變得渙散,唇角勾起一抹苦澀又自嘲的笑,「殺無赦麼……呵呵……」
那是母親居住的地方,為何自己進去卻成了犯禁忌?!夙拂曉想著,眼中那閃爍的紅色火焰又開始瀰漫,胸口徒生一股子怒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