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卷 第301章 文 / 蓮流
第301章
那是一雙完全赤紅，如血一般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冷，盯著魔戰天。
魔戰天，為了贏，連愛情，都可以用來犧牲。這樣的人，真的很可悲很可憐……
「你！去！死！」
忽地，夙拂曉從牙縫之中，生生吐出三個字來。眾人無不失色，魔戰天更是驚覺心中一顫，此時的夙拂曉，全然變了一個人，渾身殺氣騰騰，似乎在烈火中涅槃而生的染血鳳凰。
她手中的軒轅劍彷彿和她心意相通，隨著她全身的魂力和魄力的增強，古劍變得越來越龐大，週身縈繞著厚厚的一層層光芒，宛若一座巨塔在夙拂曉手中。她低吼一聲，拼盡全身的內力以及充溢的魂力，剎那間天空中所有的白光集合在一起，大放光芒，凝結成一條飛舞的巨龍，轟然而響，震天動地，如同遠古天神狂怒一般，化作巨柱般的大掌，衝了下來，朝著下方的魔戰天直直拍下去！
「轟隆隆！」一聲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席捲而過，巨響中，塵土飛揚，魔戰天所在的高台處被這光柱化為的強大力量活生生地炸為平地。不，甚至彷彿被炮彈炸出了一個大坑。魔戰天狼狽地躺在這個大坑中，原本華麗高貴的衣衫此時變得破破爛爛，全是塵土，他滿臉灰塵，艱難地扶著胸口咳嗽幾聲，嘔出幾大口鮮血來。
塵土漸漸散去，眾人紛紛揮了揮手，試圖擋住一些塵埃，待他們重新看向那高台，只看到一個巨大的大坑。而漸漸明晰過來的，是一襲血紅喜袍的夙拂曉，正持劍而立，意氣風發，威風凜凜，明明整個大坑捲起了那麼大的灰塵，可是偏偏她像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身上纖塵不染，清麗脫俗，不染絲毫污穢，乾淨得像是天上的神祇……軒轅劍劍鋒，此時正指指抵住魔戰天的喉嚨，只要她輕輕一劃，就算是閻羅神仙在世，也無人能救他……
「你輸了。」夙拂曉宛若一尊神，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低入塵埃中的魔戰天，面色清冷，高貴，凜然而道。
魔戰天咳嗽幾聲，又嘔出幾口鮮血，連話都說不出來，與之前高高在上，有著一統天下的野心的那個魔尊絲毫不同，狼狽至極。
所有人看著他，都是冷哼，而看到自己的主子被擒，還被打成這樣，魔神殿的弟子們紛紛棄械投降，一部分慌張逃跑，一部分放下兵器，低著頭，像烈日下烤焉了的小草。
果然，擒賊先擒王，這句話，不論在哪個時代，都適用啊。
夙拂曉冷冷地望著他，眼中有著刻骨的恨意，憤怒，厭惡……劍鋒輕輕劃過他的脖頸一點點，流出血來。
「殺了我吧……」魔戰天狂肆地笑道。像他這樣的人，人生中沒有輸，輸了，不如去死。
夙拂曉一隻手緊握，握劍的手也握得非常緊，甚至有絲抖動，她死死地瞪著他，心中想了一百次要殺了他，現在就動手殺了他，可是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勝利的四國百姓看著她，紛紛一邊揮手一邊齊聲喊道：「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夙拂曉的面容近乎扭曲，最終，閉了閉眼，當她睜開的剎那，她收回了劍：「我不會殺你，你的血，只會髒了我的劍。反正你的功力全部廢了，從今以後，你再也無法作惡。魔戰天，你輸了，按照約定，今日之後，你要解散所有魔神殿的弟子，然後遠遠地離開吧，去一個誰也看不到的地方……」
夙拂曉說著，就轉身往回走。
帝蓮澈眾人望著她，眼中是支持和寬容的微笑，既然身為她的同伴，自然是尊重她的選擇。只要她開心，便夠了……
「哈哈……沒想到我魔戰天竟有今天，生亦何歡，死亦何懼……」他赤紅的眼死死地盯著赫連琉璃，他這一生的癡狂和劫難，「對不起琉璃，如果有下輩子，一定要讓我早點遇到你……」
說完，他用盡所有氣力將誅神戩往心口一插，不一會兒，便口吐鮮血，面容猙獰地扭頭死去。
夙拂曉將頭輕輕地搭在帝蓮澈的胸口，不忍再看。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啊……鵺歌空也別過頭，心中輕歎。
倒是魔沉晶呆呆地站在那望著死去的魔戰天，不知道此刻的心情如何，一旁的月錦慢慢地走向前來，伸手一把攬住她。魔沉晶頓時痛哭失聲，倒在他的懷裡。月錦滿眼心疼。
狂風肆作，冷意襲人，黑暗越來越籠罩著整個魔神殿。但是壙埌深藍的蒼穹上，一顆顆繁星閃爍著晶瑩的亮光，重新照耀著這片大陸。
黑暗之後，總會有光明到來。
有人說，不要害怕陰影，他只不過意味著附近有光。
高台下，積屍如山。陰霾的天空紛飛冰涼的淚屑，似在哀悼。
空曠荒蕪，唯見茫茫大霧，瀰漫整片天地。漫天飛雨奇異地閃耀著剔透的光，狂風瑟瑟，大雨凌亂，欲遮住人的雙眼。
帝蓮澈摟住傷痕纍纍的夙拂曉，共同俯瞰這片屬於他們的天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陰雲密佈的天空才慢慢散去陰霾，黑沉沉的天空被劃開了一道縫隙，一縷月光從那隙縫中透出來，照耀在由著茫然而緩緩露出笑靨的百姓們身上。
不管曾經黑暗多麼長久，有一天，光明總會抵達這片人間樂土。
帝蓮澈低下頭，望著她潔淨的臉，沒有絲毫猶豫的，深深地吻上她的唇。
腦海中又情不自禁地想起曾經和她說過的話。
「澈，你會是我一生的劫。我劫數難逃。」
「如果某一天你死了，我便讓整座大陸為你陪葬。」
「沒有給你一世繁華，我將不死。」
「丫頭，從這一刻開始，你就等待著，看我為你創造出這片大陸的一世繁華，江山麗景吧。」帝蓮澈長袖微拂，包裹住她纖細而傲然的嬌軀，同她一起看這世間花開花落，繁華落幕，塵世了了。
笑看嫣紅染半山，逐風萬里白雲間！
擁著她，共赴這一場天地華麗的人生盛宴，永生永世，不悔不棄。
夙拂曉依偎在帝蓮澈懷裡，眼中含淚，但是嘴角一直在笑著，遠處，赫連琉璃扶著夙塵風朝著她緩緩走來，三人目光相遇，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那一家團聚的日子，過了十多年的等待和努力，終於到來……
據說，四國同盟大會最後還是召開了，不過內容不再是為一統天下，而是成立了四國和諧同盟會，由夙拂曉擔任會長，掌管天下四國和平大事。自此四國安定平和，天倫大陸進入了新時期。
據說，天倫大陸的第五個國家，有著精靈王國之稱的靈淵國，每個臣民都有著特殊的能力。再和魔神殿大戰之後，手持軒轅劍，鳳舞天下，身邊有三頭上古神獸守護的帝皇者夙拂曉用此國建立了暗夜國，世人稱為拂曉之地，堪稱世外桃源。在四國聯盟盟主夙拂曉的統領下，專門負責協助她維護天倫大陸四國和諧和平衡，代代相傳。
據說，經此一戰後，整個天倫大陸徹底沉寂下來，而傳說中那個艷傾天下的奇女子夙拂曉，同那世間無雙的絕世公子帝蓮澈，兩人共同回到雲中城中生活。帝蓮澈為帝尊，而她，被世人稱為拂曉帝皇妃。自此，伉儷情深，成為永久的流傳。
花重錦宮城。
夏天姍姍來遲。
蔥綠的景致被雨霧模糊了輪廓，更將這座水之島渲染了山水墨畫的氣息，氤氳朦朧，潮然的氣息清香撲鼻。水中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夙拂曉手執紙傘在那水上長廊裊裊而過，迎風而立，悠然自得，宛若天神。纖柔的潔白色長裙若隱若現地出現在濛濛細雨間，恍若纖塵不染的仙子。
在來仙島上，遠遠的，夙拂曉便看到了陌汐站在岸邊含笑望著她。
「拂曉，霧先生已經離開這裡去遠遊了，也許回來，也許不回來了。這是霧先生走之前讓我交給你的。」陌汐把信交給夙拂曉的時候，情不自禁想起霧先生交給他信時，他已經徹底衰老下去的容顏，白色的發，蒼老的面容，滿滿皆是皺紋。他救了他，但是這都是以他的衰老和壽命為代價的。救鵺的時候已經耗盡了他三分之二的生命，而他的復活，已經徹底消耗了他所有的生命力，在他恢復之後，他便在衰老中靜靜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