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8章 狀元之才 文 / 三歎
阮筠婷說話慢條斯理,聲音軟柔,咬字清晰,不見高聲卻氣勢迫人【嫁值千金68章節】。君召英聞言第一個哈哈大笑,其餘人均莞爾。
少年已漲紅了臉,即便自知理虧在先,仍梗著脖子嘲諷道:「徐府何時多了個辣子,年輕輕的,可惜了好皮囊。」
「喂,你……」
話沒說完,少年已如驚鴻掠過寒潭一般,閃轉而去。
君蘭舟喃喃道:「好俊的輕身功夫。」
阮筠婷抿唇,回身問:「蘭舟,那人輕功與你相較如何?」
「只在我之上。」君蘭舟答的自然。
君召英看了看阮筠婷,又瞧瞧身畔俊美無儔的侍讀,只覺一口悶氣憋在胸口,他們二人何時如此熟絡了?誰都知道,阮妹妹一直對蘭舟芳心暗許,如今她不再緊追不捨,蘭舟是不是反被吊起胃口了?
阮筠婷蹙眉拍掉肩頭浮灰,徐府何時來了個「俠客」貴賓?從這條路過來,只有可能是住在客院的【嫁值千金68章節】。
一路沉思,不復方才笑鬧,右轉進垂花門,才邁上內門台階,迎面卻見身著正紅色妝花遍地金蟒對襟羅衣,頭戴金廂大珠簇花頭面的老太太與一青年並肩而來。老太太抓著青年的手,二人說說笑笑,甚是親切,身後三老爺和三太太,還有方纔那一身白衣踩了她肩頭的少年隨行,面上皆是笑容。
這人什麼身份,竟讓老太太親自相送?阮筠婷站在一側,不著痕跡的打量,那人身高八尺,臉型俊雅,五官刀削斧劈般稜角分明,陽剛氣十足。雙眸嶄亮,眼含睿智,唇角笑意清淺,彷彿下一刻就會說出調侃的話來。不是很俊的人,卻偏生有一種讓人服從與信賴的氣勢。
這人好生面熟,在哪見過?
沉思間,那人轉過臉來,目光相撞,阮筠婷忙垂首斂眸,與羅詩敏等人退後幾步,翩然行禮……
低垂螓首一身粉白的少女立於桃樹下,身畔之人縱然衣著華貴,仍舊只能淪為她身後穠麗的背景,伴隨落英繽紛的景色,讓人有桃花精靈臨凡塵的錯覺。
眾人腳步皆轉緩,老太太先搖了搖那青年的手,笑道:「蕭世侄,這三位都是我的孫子孫女。」又道:「英哥兒,羅姑娘,阮姑娘,還不來拜見蕭先生。」
聽聞「蕭先生」三個字,阮筠婷心念一動,面前這人,難道是乾元十年的狀元,年僅二十歲便高中一甲第一名,但因殿試上語出狂傲,不被皇上重用的傳奇人物蕭北舒?她之前一直以為蕭北舒應當是個五十歲上下的老頭子,怎料卻是二十出頭的青年。
迅速抬頭,蕭北舒也恰巧看來,阮筠婷心下一突,霞飛雙頰。她想起來了,那日纏足,她去找老祖宗求情,還以「鎮寧公主」為例說了拒絕纏足大義凜然的話,當時在松齡堂做客的,不正是眼前這人?
天下還有更窘的事麼……
「見過蕭先生。」阮筠婷、羅詩敏行福禮,君召英君蘭舟則掃地一揖。
蕭北舒眸光掃過四人,淡淡一笑。卻是上前一步伸手扶起君蘭舟,拳頭輕捶他肩頭,「蘭舟,好久不見。」
君蘭舟莞爾一笑,如兄弟那般也捶蕭北舒一下,雖不多言,已顯示出極好的默契。
在場眾人都是驚愕。狀元和侍讀,二人身份天差地別,可見他們似是多年至交了,君召英的侍讀,果然不同一般。
「老太太請留步,我改日再來拜訪。」蕭北舒有禮的告辭。
老太太道:「你事忙,我也不多留你,只記得多來看看我這把老骨頭。」
「那是一定。」轉向三老爺與三太太,行了禮:「徐三叔,三嬸,小侄告辭。」
三老爺與三太太連忙回禮:「賢侄慢走。」
見他離開,阮筠婷福身行禮,約莫他出了院子才直身抬頭,誰知蕭北舒恰好回身,目光相對,阮筠婷忙低下頭。
待人徹底走遠了,老太太方道:「咱們徐家若是能出個這般人才,便是祖墳頭上冒青煙了。」
三老爺耳朵發燒,咳嗽了一聲。一行人佯作不聞,轉而往松齡堂裡去。
才剛施展輕功踩了阮筠婷一腳的白衣少年大大方方攙著老太太胳膊,笑道:「奶奶,您別急啊,孫兒今後定然好生努力,不會給奶奶丟人的。」
老太太眉開眼笑拉著他的手:「風哥兒是懂事的。你父親母親可好?」
「他們都好,只是邊關離不開人,奶奶壽辰他們也回不來,快到六月奉賢書院的入學考試了,父親說,孫兒總跟著上陣殺敵,空長了體魄,卻沒學識,叫我回來學習,往後孫兒就住下,不走了。」
「那敢情好啊,巧姐兒呢?她如何?」
「妹妹身子仍舊羸弱,不過她也有壽禮送給奶奶。」
說話間已經進了正堂,眾人皆按身份入座。徐承風喚人,不多時,韓濱家的便帶著粗使婆子,將一面百壽繡屏抬了進來。屏風材質纖薄透明,上頭一百個壽字字體各異,圍成一個圓形,正當中的壽字大而狂放,宛若斧劈。
老太太驚喜起身,搶步上前,蒼老的手指顫抖的撫摸當中大字。
徐承風笑道:「奶奶好眼力,字是我父親寫的,刺繡是妹妹做的,您看看,擺在您屋裡,可還入得眼?」
「入眼,怎能不入眼?」老太太聲音顫抖,想起鎮守邊關已有四年,每每只能在他回京述職之時才能匆匆見一面的次子,思念之情翻湧,眼角含淚。
三老爺見狀,狠狠瞪了三太太一眼。後者委屈低頭,說白了還是三老爺自己不爭氣,被二房比下去,瞪她何用?
阮筠婷早聽聞老太太最疼二老爺,且二房人丁單薄,二老爺僅有一妻一妾,嫡長子徐承渙十六歲便戰死沙場,現下二房只餘庶子徐承風和嫡女徐凝巧。徐承風是如同嫡子般被養大的,聰敏好學,武藝超群,深得二老爺喜歡,老太太對許久不回府的孫兒,自然寬厚。她前世只聽說過徐承風,卻沒見過。如今一看,還真應了他的名諱——「承風」「乘風」,他使起輕功,不正如乘風一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