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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章 與眾不同 文 / 就愛嗑瓜子

    赫捨裡當然也感受到了家裡不同於往日的歡樂氣氛,雖然父親和二叔都還沒回來,但是母親卻是滿臉笑容,屋裡的擺設也豐富起來,某天她去請安,看母親從梳妝盒裡拿出一支純金的刻花扁方。以前從來沒見過。心裡知道這可能是太后賞的,臉上卻是非常好奇:「咦,這個好漂亮,是用來做什麼的?」

    夫人手一縮:「這叫扁方,你現在人小,頭髮少,用不到,等你長大了,額娘給你打一支好的,現在你只能看看。」一邊說著,一邊喜氣洋洋地在鏡子前面比劃著。赫捨裡見她這麼高興隨口就說了一句:「這幾天是逢著什麼好日子了,額娘這麼高興?」

    「你這孩子,整日躲在房裡,連太陽都不見,自然什麼都不知道了,這些個東西,都是宮裡賞下來的,金貴著呢。」「皇上?」「哎,說了你也不懂,咱們這日子啊,只會越過越好!行了,出去玩兒吧,院子裡月季開得正好,你若有心,替額娘折幾支來裝點下屋子,別老悶著,咱們滿人比不得漢人,別學那起子閨閣千金什麼的,額娘不喜歡。」

    赫捨裡黑線,折花掃露水,這才是閨閣千金的標誌性活動好不好?不過額娘既然說了,作為一個孝順的女兒,自然是要遵從的。

    於是,赫捨裡帶著杏兒和另一個丫鬟梅朵帶了工具到園子裡去「破壞綠化」,正剪著,兩個哥哥聯袂而來:「喲,今天可算見著我們的千金小姐了,你捨得出來見太陽啦?這是幹什麼呢,又是刀子又是剪子的?」

    赫捨裡黑線,一個比自己大五歲,一個比自己大七歲,都是額娘生的,性子一樣的頑皮好動,片刻都停不下來。六年來,赫捨裡看著他們幾乎每天闖禍,心裡歎息,這才是小孩子該有的樣子,而自己實在是太另類了。

    就比如現在,她帶著丫鬟上前見禮,下意識地避開他們的爪子:「額娘說院子裡的月季好看,讓我給她折兩支裝飾屋子。」哥倆一聽,嗤之以鼻:「額娘就喜歡大紅大綠的,這會兒又學起姨娘來了,還讓你來做這種事……」赫捨裡皺眉:「額娘一直就喜歡艷色,這些花長著也會謝,還不如趁開的好的時候折了,拿去做了裝飾。」

    「哎,行了行了,從小到大,你幾時聽過我們的?我們也是怕你被剪子傷了手,既然有下人,就讓下人去做。」赫捨裡微笑,隨手拿起一支已經剃去尖刺的花伸過去:「謝謝哥哥關心,哥哥,這花漂亮麼?」小哥倆同時倒退一步:「漂,呃漂亮。額娘會喜歡的……」說著落荒而逃。

    杏兒和梅朵見狀偷笑:小姐又作弄兩位少爺了,明知道這兩位最忌諱的就是花粉和揚塵,還故意把花往他們鼻子底下湊。

    眼看花剪得差不多了,赫捨裡回到主屋。嬤嬤想接過籃子卻被她拒絕了。讓下人拿來花瓶盛了水,夫人看著她坐在高腳凳上親自插花。等她修修剪剪,一瓶錯落有致的月季開得紅顏,就連襯托它們的綠草看起來也特別精神。沒想到女兒隨便露一手,竟這樣好看。

    再看她跪在凳子上,小小的身體前傾,不停轉動這花瓶尋找最佳視覺角度,那麼專注,那麼……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女兒,平日裡懂事乖巧是有的,但是這麼專注又嫻熟地操縱著刀箭,跪坐十幾二十分鐘就為了修剪一瓶子花,換做是她也不能那麼專注吧?

    過了許久,赫捨裡放下剪刀,雙手把花瓶轉了兩圈才滿意地垮了肩膀,一邊的杏兒忙把她扶下凳子。這個時候她才感受到自己的身子骨是多麼的嬌弱,這才幾分鐘的事情,就已經站不動了:「額娘,這瓶月季就送給額娘了,嬤嬤只要一天給花朵撒兩次水,應該能保持五天天的樣子,等謝了女兒再給您換別的。」

    夫人張了張嘴又閉上:「你,幾時學了這些,額娘怎麼不知道?」赫捨裡垂眸,忍著膝蓋疼,扶著丫鬟的手:「女兒亂剪的,沒人教我,額娘覺著漂亮以後女兒就一直給您送花來,園子裡開著好些花呢,可不只有月季。」

    夫人依然感到不可思議,但是女兒才六歲,又是一天到晚都在書房裡,誰去教她這些東西,沒人教她,當然就是亂剪的。可這亂剪,也亂得太詭異了吧?

    她又怎麼會知道,赫捨裡的前世盧莎,為了讓自己能夠勞逸結合,專門去興趣班學的園藝,還考了資格證。而她的母親就是開花店的,她從小在花的熏陶下成長,自然對插花有心得了。雖然院子裡的花草就這麼幾種,根本不能和現代比,但是她還是利用有限的資源,弄出了一件作品。

    告別母親,她沒有回書房,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讓丫頭幫她按摩膝蓋和肩膀,六歲的身體嫩得跟水蘿蔔似的。這才一會兒的功夫,膝蓋都青了。杏兒和梅朵又不敢埋怨主子,但是臉色卻都不太好看。

    赫捨裡不在乎這些,她一邊享受按摩,一邊神遊天外,人家穿來,第一件事就是適應環境,盡量融入,讓周圍人看不出破綻,藉以保全自己。可是她穿來到現在,六年了,幾乎每天都在展示自己的與眾不同。三歲學滿語,六歲學漢語,這才幾個月不到,漢語就說得和滿語一樣流利了,這是什麼神童都趕不上的神速。

    不管是自己的便宜老爹還是二叔,都覺得自己不尋常,現在連索尼都感覺到了。這樣真的可以嗎?自己這樣的不收斂,不像孩子,真的不要緊麼?赫捨裡忽然有些不確定,自己早熟得這麼厲害,額娘都覺得不可思議了,其他人會不會也把自己當異類呢?

    這麼想著,她走神了。連兩個丫頭給自己按摩是輕了重了都不知道。兩個丫頭見自家小姐神遊天只有搖頭歎氣的份,畢竟小姐是經常性,習慣性地神遊,吃飯時走神,寫字時走神,看書時更是走神得厲害。有時候,她連走路都走神,要不是有丫鬟婆子們在後面盯著,她早不知道摔多少回了。

    現在,自家她又走神了,杏兒和梅朵對視一眼,齊齊停手起身,一邊一個走到她耳朵邊上,一齊提高嗓門來了一句:「小姐,還疼嗎?」

    這一下,把赫捨裡嚇得心幾乎要跳出喉嚨口,回頭怒瞪兩個丫鬟,兩人齊齊告饒:「小姐,婢子們已經叫了您好幾聲了,您總是不應……」「我,我剛才在想,阿瑪怎麼還不回來,而且一點消息都沒有呢?結果就被你們兩個嚇到了,你們若再這樣,我去跟額娘說,讓她給我換兩個安靜的來。」

    這一下杏兒和梅朵雙膝一軟就給主子跪下了:「婢子們知錯了,請主子責罰,不要告訴夫人啊,婢子們以後一定盡心竭力服侍小姐,婢子們再也不敢了,請小姐原諒婢子們吧!」

    赫捨裡先是一愣,自己只是隨口說說嚇唬她們而已,怎麼就跪下了?再聽她們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訴,頓時有了一絲明悟。這裡就像是前世的職場,她們手裡的這個飯碗是母親給的,也是自己給的,如果砸了,結果可能就是被趕出索家一無所有流落街頭。這可比被前世的炒魷魚眼嚴重多了,被放逐的家奴,到了外面,除了回家種地,沒別的人家要他們了。可是,打小被賣到府裡做丫鬟,跟著自己一起長大的她們,哪裡還會有家呢?

    想到這兒,赫捨裡的嘴角勾起,封建社會就是這點好,一樣是人,奴婢和主子有著天壤之別,自己生氣動怒也不怕別人撂挑子不幹。自己炒人家魷魚也不怕事後遭人嫉恨。這就是封建社會,自己佔了主子的身份,根本不用去考慮奴婢的感受。

    這裡沒有人人平等,更沒有人權。這裡有的只是森嚴的等級制度。想明白了這一點,自己才能在這個吃人的社會裡生存,如果帶著現代的思維,接受不了別人跪你扯著你的褲腳求你,心軟了,同情了。只會給自己招來禍事。奴才就是奴才,主子自己認不清身份,她們自己就更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想通了這一節,赫捨裡並沒有馬上叫起,而是冷冷地看著她們:「你們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服侍我,我也仰仗著你們一路照顧。但你們是我屋子裡的丫鬟,出去就代表我這個主子,如果也像剛才那樣,讓外人見了,還以為我沒有教好,縱容了你們!」

    杏兒和梅朵連連磕頭:「主子教訓的是,婢子們再也不敢了,請主子饒了婢子們這一回吧!」

    「好了,你們都起吧,今天的事情就算了,下不為例。我若真心要罰你們,根本不用通過額娘。」赫捨裡輕描淡寫地說。

    杏兒和梅朵不可思議地看著床沿上的孩子,這,這是六歲孩子能說出來的話麼?她們到底跟了個什麼樣的主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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