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24】重傷 文 / 魔蓮
紅衣男子冷冷的看著地上那了無生氣的身體，當下陰沉著臉拂袖離去。舒殘顎副
眼前的百姓來來往往，臉上滿是欣喜的笑容，陰柔的男子那出眾的外表，倒是吸引了不少過路女子的注視，然而，他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怒意，卻讓人望而卻步。
殷紅的嘴角微微揚起，好在，他早已經在她的身上做了手腳。
從袖中抽出一個小瓷瓶，擰開瓶塞，只見一隻金色的蜜蜂緩緩從瓶中飛出，在男子的頭頂盤旋了幾圈，便朝著人群深處飛去。
紅衣男子深吸了口氣，輕鬆的跟著那只蜜蜂，臉上滿是自信。
果真，那只蜜蜂來到了一個小攤前，「姑娘，我這賣的可是上好的胭脂呀……」那大嬸笑著，只覺得眼前的紅衣女子側面十分的美麗，不想「她」轉過來，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
「哦？上好的胭脂嗎？」柳的眼中泛著淡淡的殺意，那大嬸只是覺得涼風陣陣，「啊，是啊是啊，姑娘擦了一定很美，肯定會迷倒不少公子的！」
修長的手指輕輕拿起一盒胭脂，打開來在鼻尖嗅了嗅，而後收進了袖中，另外放了一小塊碎銀子在其他的胭脂旁，而指甲不著痕跡的一摳，便默默的收了回來。
那大嬸以為自己遇見了貴人，一小塊碎銀啊！這得賣上好幾個月的胭脂。當下感激諂媚的對著紅衣「女子」點頭哈笑。「謝姑娘，謝姑娘。」
「生意興榮。」轉身之際，柳的眼角劃過一抹異光，便滿意的離開了那大嬸的視線。
不遠之後，從袖中拿出了那盒胭脂放在手心一握，便化成了粉色的灰沫隨風散去。
很快，紅色的身影出現在一家十分興榮的香料鋪外，只是站在五米開外，就能聞見那濃郁的花香。
「走一走，瞧一瞧……」店小二熱情的站在門口招呼的，「客官裡面請，我們鋪裡賣的是最好的香料！」
一排排五顏六色的盒子玲琅滿目，一袋袋華麗的香囊排列在陳列盒中，空氣中滿是濃郁的香氣。
柳的眼神有那麼一剎那的放鬆，其實，他也是最喜歡各類的香料，當下伸出手去隨意的一撥弄。「呦，公子好眼光，這裡可是我們店舖賣的最好的香料，裡面有十種花粉呢！」
店掌櫃一看見柳的打扮，就知道是大戶人家的公子，當下熱情的介紹了起來。
「賣的最好？」陰柔的面容帶著一絲淡笑，微微挑了挑眉。
「是呀，幾乎每一家千金小姐都有我們這款香料，絕對不會讓公子失望的，送給心愛的女子，是最適合不過的了。」那掌櫃的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本來打算說自己佩戴的話最適合，可是想到眼前的是名男子，便立刻改口，說送給女子最適合。
哪知道，此話一出，紅衣男子還是隨手將那香料放了回去，掌櫃的有些著急，「呦，公子，可是不喜歡？我們這裡還有別的款。」
「不，本公子只要，獨一無二的。」他的語氣中帶著深意，掌櫃立刻明白了，眼前的公子不喜歡和別人一樣的東西，自己說這款香料賣的很好，所以眼前的公子才不動心。
「呵呵，這好辦呀，公子，我們店舖最近進了一款新的香料，還未擺放出來，而且極其珍貴，只有三個。」掌櫃得意的伸出五個指頭，柳立刻來了興致，「哦？拿出來看看。」
三個金色的香囊出現在柳的面前，香囊精巧無比，只是以拿出來，空氣中立刻散發出一種奇異的芳香，而且柳一下子便聞出來了，三個香囊裡是三種不同的香氣。
「多少銀子？」
「一百兩一袋。」掌櫃笑著，不想眼前的男子竟是從懷中拿出了一疊銀票放在了他的手邊，掌櫃當下一愣，「公子，這……」
「怎麼，不夠？」柳的手已經握住了其中一個香囊。
「不不，只是，每位客人只可購買一個，畢竟如此珍貴的東西，整個元熙，哦不，整個大陸，只有這麼三個呀！」早知道那麼好賣，他就多抬高一點價格。
看著那個表情，柳怎麼會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當下便再抽出一張銀票，那掌櫃一看，眼睛都直了，五千兩……
那蜜蜂早已經在街道外盤旋，紅衣男子腰間掛著三個金色小巧的香囊，心情愉悅的跟著那盤旋著的蜜蜂。
他只覺得越發的好奇，那個女子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兩人分明正鬥智鬥勇，她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在街道店舖中遊蕩。
那蜜蜂發出的吵鬧聲淹沒在人聲之中，柳絲毫沒有注意到，那蜜蜂的翅膀扇動得越發的迅速，飛行的路線也變得煩躁了起來。
綢緞莊？紅衣男子看著那些女子進進出出的綢緞鋪，嘴角一勾便邁了進去，蜜蜂久久的盤旋在鋪中不肯離去，紅衣男子心中只覺得古雅好像就在這裡，一種即將勝利的喜悅之感浮上心頭。
那熟悉的髮髻出現在人群之中，柳眼前一亮，立刻伸出手去穿過了兩頭秀髮，毫不猶豫的搭上了那女子的肩頭，然而，那清秀的身影回過頭來，眼中卻滿是疑惑，還帶著一點嬌羞。
「公子，可是有事？」
「……認錯人了。」他眉頭一皺收回了手，眼前的女子除了髮髻，其他的與古雅完全不一樣。
自己這是怎麼了，這都能認錯。
就在思索之際，一個熟悉的香味從身邊飄過，柳立刻抬起頭來，那張側臉正巧擦肩而過，紅衣男子想也沒想，便一個躍身落到了那身影前方，「你……」
喜悅立刻被疑惑取代，眼前又是另一名陌生的女子。
可是，她身上的香氣分明是古雅的！
不知為何，他竟覺得自己好像被愚弄了一般，「滾！」惡毒的話語從齒間流出，那女子眼中滿是害怕，眼前的男子那個凶狠的眼神，好像要把自己吃了一般。當下便瑟縮著身子快速沒入了人群之中，頭也不敢回。
「該死，到底在哪裡！」
那蜜蜂依舊盤旋著，卻只是原地繞著圈圈。它好像感覺到男子的怒氣，當下便朝著另一個方向飛去。
那蜜蜂越飛越快，此刻柳發現了人群中那快速移動的身影，而這個身影快速的沒入了一條無人的小巷子。
「小姐……」角落裡，兩個穿著打扮一模一樣的女子看著遠去的紅衣男子，其中一人擔憂的聲音響起。
古雅回頭望了一眼角落裡，那被捆綁得嚴實的黑衣男子。
「放心。」她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小憐的肩膀，便提起裙擺大步離去。
人群越來越擁擠，紅衣男子煩躁的撥開眼前遮擋了他視線的百姓，前面的女子好像感覺到自己被人跟蹤了一般越走越快。
蜜蜂的翅膀拍打得更加的響亮，好像找到了獵物一般興奮，柳一個躍身，便沒入了人群之中。
直到前面出現了一片泛著詭異氣息的林子，女子站在林中背對著自己，而身旁，已經出現了數名不屬於自己的暗影。
「呵呵，放棄抵抗了嗎？」他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被人包圍了，反而是一派輕鬆的模樣。
女子背對著他，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一般，紅衣男子眼角一掃四周的暗影，袖中的手指一動，立刻，他腳邊的泥土竟是出現了無數的黑點，不斷的從突出湧出，迅速的朝著那些黑衣男子爬行了過去，可以聽見支腳挪動的聲音。
一聲聲悶哼傳來，黑衣人們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主，主上……」他們不明白，為什麼主上會用毒蟲攻擊他們。
這一聲呼喚，立刻驚醒了紅衣男子，他眨了眨眼睛，這才發現，四周的黑衣人，竟然全部都是自己的影衛。
這，這是怎麼回事？！他疑惑的看著自己的雙手，那三種香氣繚繞在鼻間，令他的視線漸漸模糊。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他伸手在自己身上的穴道上一點，頭腦立刻清楚了許多，眼前的女子邁開了步伐好像要逃走，他神經一緊，已然朝著那女子快速移去，伸出左手一下子便握住了她的左臂。
然而，居然是空的？！
「你，你是誰？！」柳震驚的看著那一直盤旋在女子頭頂的蜜蜂，只見那蜜蜂突然發出一陣嘶鳴，便緩緩的落到的地上，翅膀撲扇了兩下便再不動彈。
女子緩緩轉過身來，她的臉上帶著那白色的笑臉面具，紅衣男子被面具上的笑臉晃了眼，那笑臉越變越大，耳邊竟是充斥著嘲笑的聲音，混亂了他的視聽。
一道銀光閃過，兩個人的動作定格住，柳緩緩的低下頭來，看著那插在自己胸前的匕首，溫熱的液體從傷口處潺潺流出，背後傳來一陣悶響，一張清秀的小臉帶著淡笑，眼中卻是冰冷的溫度。
「我贏了。」
古雅手中的匕首再沒入一寸，直至把柄抵住了他的後背，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身後將她帶離紅衣男子好幾米遠。
「王妃，小心。」
柳的身上插著兩把匕首，失去的血液讓他的精神越發的清晰起來，手邊碰觸著那三個金色的香囊，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立刻厭惡的將那香囊握住，狠狠的拋掉，咬牙切齒道，「醫仙！」
除了醫仙，沒有人能製出讓自己思維混亂的迷香，這一次，他竟是小看了她。
「作為對手，你確實不笨。」古雅的身旁出現了兩名穿著打扮一模一樣的女子，三個人的身形相差無幾，然而，紅衣男子卻是有些疑惑，光憑這樣，就可以讓他訓練的影衛跟丟？
他不知道的是，古雅抓住的，正是人心這一點。她不止安排了楊柳和小憐，那些髮髻相似，衣裙相似，甚至面容相似的，都是朝天宇特地尋來的。
柳的影衛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當他們多次尋錯了人，便會下意識的尋找最相似的，心情便會越發的焦躁起來。
古雅一早便知道柳一定會在自己的身上動手腳，醫仙說，此人最擅長的便是蠱術，而其中的追蹤術，就是依據氣味來尋，因此她便在一個時辰之內流連各種胭脂鋪，香料鋪，並且早已經做了三種準備。
古雅事先打聽好了柳的喜好，發現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送大批的胭脂進國公府，這一切是從柳開始出現時，才有的現象。雖然不明白，一個大男人要這些胭脂做什麼，可是她依舊不放過這一點。於是古雅便在自己接觸的每一個胭脂攤胭脂鋪中，命人趁亂無償送去上好的胭脂，當然都是做過手腳的，為的就是讓他買下。
從柳的穿著打扮上看，便知道對方是一個有潔癖的人，而每一次他的出現，身上都會帶著不同的香氣，她卻能敏感的聞出對方身上的血腥味，只怕他便是用濃郁的香料來遮擋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因此那三個香囊，也是古雅命人送去的，遇見這麼一位金主，那掌櫃必定會將這三個香囊拿出來推薦，果真，柳就買下了。
至於綢緞莊，古雅知道，柳是一個極其看重外表的人，他身上的衣料一眼便知道，不是一般的貨色，於是她一早便命人送去了各種紅色的高級綢緞，只是不想，柳已經買下了她的香囊，意識被混沌之後，只關注著如何圍捕自己，那綢緞自然沒有再派上用場。不過，綢緞莊卻是古雅和小憐楊柳她們匯合接洽的最好地點。
柳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他的那些影衛竟是被自己的毒蟲給咬死了，這三個香囊徹底壞了他的好事！
「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然而，那陰柔的面容幽幽一笑，古雅只見他迅速從袖中抽出一個煙霧彈放進了空中，「殺了他！」
朝天宇驚訝的看著古雅，立刻反應了過來，對方是在搬救兵。
頃刻間，隱藏在樹林深處的黑衣人全數落了下來，團團圍住了受傷的男子，可是，他的身上滿是毒物，哪怕是受了傷，納蘭夙華親自訓練的暗影也是應對吃力。
古雅正欲上前，卻被朝天宇拉住了，「放開我！」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否則便是放虎歸山。
「王妃，末將這次相助，只有一個前提，就是保護王妃的安全。」朝天宇義正言辭，便輕輕將古雅推進了楊柳的懷中，兩個人的意識達成一致，男子便立刻縱身加入了混戰之中。
上一次是納蘭夙華被自己的影衛圍攻，這一次，真是風水輪流轉！紅衣男子身上殺氣四現，數不計數的毒物從他的衣袖中湧出，朝天宇第一次見過那麼多的毒物，雙方激戰，自己也感覺越發的吃力。
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小姐！」楊柳右手握劍，警惕的看著快速衝來的馬匹，不想竟有十幾名魁梧的男子騎著戰馬迅速奔來。
「霍跋？！」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為首的男子那湛藍的雙眸，古雅一眼便認出，是那霍跋太子。
「上來！」嘉爾木接近紅衣男子時伸手一撈，立刻將對方帶上了戰馬，他的眼中帶著濃郁的玩味，深深的看著那臉色陰沉的古雅，便快速拉緊韁繩消失在夜色的林間。
剩下的霍跋騎兵則留下來阻攔暗影的攻勢，古雅看著那離去的兩人，袖中的手緊緊的握著。
功虧一簣。
……
寢殿外，醫仙看著那面無表情的女子，便明白了一切。「失敗了？」
是啊，失敗了，好不容易將那猛獸困住，卻被意想不到的人攪了局，古雅只覺得心痛的滴血。
「進去看看他吧。」
「嗯。」可是，古雅卻覺得，自己沒有勇氣踏入這個寢殿。
慢慢的推開門，那濃郁的藥草味撲鼻而來，古雅皺著眉頭，無聲的踏了進去。
納蘭夙華閉著眼躺在床榻上，俊美的容顏有些蒼白，似乎是經受了什麼莫大的痛楚，他的額頭上還滲著一絲薄汗。
古雅久久的盯著那張臉，眼眶有些溫熱。
她沒能殺了那個人，他還需要承受這樣的痛苦。
慢慢伸出手去，輕輕擦去他額頭上的細汗，女子慢慢俯下身，擁住了他的肩膀，「對不起。」輕輕的一句，便讓那裝睡的雙眸慢慢的睜開。
古雅一踏進這寢殿，納蘭夙華便清醒了，他原本想要睜開眼睛，就感受到女子的接觸，就有那麼一剎那，他想要知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她會對自己怎麼樣。
當她擁住自己的時候，心中一陣狂喜，可是那充滿歉意的三個字，卻讓他的心更加的難受。
納蘭夙華伸出手去，擁住了她纖細的身子，久久沒有言語。
懷中的身子顫抖著，他慢慢捧住了古雅的小臉，指腹輕輕擦去那眼角的溫熱，俊美的容顏卻露出了壞壞的笑容，「再不起來，本王不敢保證會不會做出什麼事情。」
「……」女子面上一紅，可是這次，卻是沒有推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