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57】誰是那有心人 文 / 魔蓮
宮殿裡，那謫仙般的男子正安靜的為古雅換著藥，白皙的小腿上，赫然兩個深深的黑色小洞，沾著粘稠的藥膏。舒骺豞曶
凌玉檢查著傷口，眉頭卻是一皺。「可是吃過什麼？」
古雅立刻察覺到了什麼，輕輕搖了搖頭，對方沉吟了片刻，目光幽幽的轉向一旁，那正緊緊的盯著古雅傷口的女子。
「鈴鐺，小姐的起居飲食都是你照顧的？」
鈴鐺回過神來，看向凌玉的眼神，竟是帶著幾分委屈，「殿下，是鈴鐺照顧的。」
這時，有人敲了敲門推了進來，那女子面色有些猶豫的看向凌玉，「殿下，西宮的幾位娘娘，想要拜訪殿下，還有……還有小姐。」
男子慢慢站起身來，走到鈴鐺身旁的那個女子立刻低下了頭。
「我記得說得很清楚，不能將小姐的事情透露出去，你們是誰，告訴的西宮的人？」凌玉的語氣從未有過的嚴肅，古雅聽著，難道那些西宮的娘娘是洪水猛獸不成？不過她也能明白凌玉的心情，現在的自己正在敵人的王宮裡，每一步都應該小心翼翼避免招人耳目。
「殿下，不是我們說的。」鈴鐺的頭揚了起來，那微紅的眼眶好像真的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美麗的小臉此刻看起來越發的楚楚可憐。
「銀杏？」
「殿下，也不是銀杏說的。」那女子慌張的搖著頭，緊張的看向古雅，眼神好像在解釋著什麼。
最後，凌玉的目光在兩人的臉上來回審視著，最後坐了下來，「將她們攔回去。」
銀杏深深的看了那一動不動的鈴鐺一眼，便福了下身，「是。」
小心翼翼的抹上藥膏，凌玉親自為古雅包紮好，抬起頭來對著鈴鐺吩咐道，「你先出去。」
對方的眼中有些閃爍，而後哀怨的看了古雅一眼，便默默的轉過身去。
許久之後，安靜的寢殿裡響起了凌玉的聲音。「王妃，請恕在下無禮，實在不便在這裡透露王妃的身份，只能以小姐相稱。」否者，那個女人定不會輕易放過古雅。
古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輕輕點了下頭。
「千萬不要和這座王宮裡的人有任何的交集，我，會想辦法將王妃送出去。」那個嚴肅的表情，讓古雅深深的感覺到，凌玉似乎對這座王宮充滿著排斥，更是避那些人如蛇蠍。
直到那謫仙一般的男子緩緩的離開了寢殿，古雅這才下了榻，走到拱門旁依著，聽著外頭那熙熙攘攘的對話。
透過竹林的縫隙，可以看見那些五彩的衣衫由近到遠，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是那叫銀杏的女子。
「呀，小姐，你怎麼下地了，快回去。」她一臉緊張的衝了過來將古雅扶住，然而，在發現古雅沒有任何動靜的時候抬起頭來，正要迎上了那深邃審視的目光。
「小……小姐，真的不是銀杏說的。」
這時，另一個身影已然站在了門口，銀杏頓時收斂了神色，語氣有些小心翼翼，「小姐，還是快回榻上去吧。」
鈴鐺的身上帶著幾分不滿的氣息，她的手中端著盅湯藥緩緩來到古雅的面前，只是安靜的將湯藥放下，便面無表情的離開了寢殿。
銀杏無奈的歎了口氣，「小姐，這藥是殿下親自熬的，小姐趁熱喝吧。」
古雅的眼中浮上一層笑意，「她好像很討厭我。」
此話一出，銀杏竟是手腳有些慌張，「怎，怎麼會呢，小姐多心了。」
凌玉的這兩個丫頭，性格真是大不一樣，銀杏似乎什麼都表現在臉上，又或者，這就是她掩藏自己的方式，而鈴鐺，心思藏在腹中，卻是不屑表現出討好的模樣。
古雅接過了銀杏端來的湯汁，輕輕的吹了一口，那優雅的模樣，讓銀杏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你們，跟在殿下身邊多久了？」
輕輕的一句話，卻把銀杏嚇壞了，她惶恐的跪了下來，「小姐，銀杏和鈴鐺，從，從小就跟著殿下。」
古雅看著她的表現，更加的好奇，這霍跋的王宮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地方，居然能將眼前的小姑娘震懾到如此地步，幾步是草木皆兵的模樣。
「哦？那你們的感情很好咯？」古雅一句句的試探著，那銀杏簡直是快要哭出來，「小姐，我們，我們對殿下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是，只是想要全力服侍殿下，現在，銀杏想要盡心的服侍小姐……」
她很害怕自己會誤會她對凌玉的心思，古雅似乎察覺到這其中的原因，凌玉喚自己小姐，不讓西宮的娘娘來打擾，這裡又是凌玉的宮殿，想必很難不讓旁人誤會自己與凌玉的關係。至於鈴鐺，似乎就沒有銀杏說的那般單純了。
「知道了，下去吧。」古雅的語氣一變，幾乎是有些冷漠。
「小姐，小姐不信奴婢？」銀杏抬起頭來，眼眶裡早已有淚水在打轉。
古雅就那麼安靜的看著她，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不信。」她不是旁人三言兩語就可以信任的那種人，特別是在這個地方。
古雅將目光移到自己包紮著的腳踝上，銀杏一愣，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她低下頭來，「奴婢，告退。」
傍晚的餘光撒在這片綠色的竹林裡，空氣中帶著幾分乾燥，傳來沙沙沙的聲音。
古雅就那麼安靜的看著這片清幽的竹林，這讓她想起了金絲雀，被圈養在華麗的牢籠之中，永遠也無法踏出這裡一步。
身後傳來細細的腳步聲，直到那女子輕輕的喚了一句，「小姐，用膳。」
她的語氣裡沒有多大的感情，古雅回過頭去，依舊看見那張嚴肅的臉。
潔白的瓷碟上，是清淡的青色蔬菜，這樣的伙食無疑是為了古雅腳上的傷勢，被毒蛇所咬，有醫聖的醫術擺在那裡，怎麼說也該好了，可是這繃帶，卻是纏了好幾天。
鈴鐺就那般盯著她，而古雅，卻吃得自然，好像絲毫沒有察覺到對方的目光一般。
她的心情，並不是那麼容易就會被影響的，古雅知道此刻自己最應該做的是什麼事情，養好傷勢，她才能行動自如。
用了晚膳，鈴鐺端著一份冰tang雪梨走了進來，看著那晶瑩透明的湯汁，古雅只是用玉匙攪拌了幾下，便停下了動作，「你出去吧。」
鈴鐺卻是絲毫沒有動作，只是那般盯著古雅的手，好像不把甜湯吃完，她就不肯走似的。這幾日來，這個寡言少語的丫鬟一直如此。
「稍後，你進來拿便是了。」古雅皺著眉頭，表現出一副現在吃不下的模樣，那鈴鐺轉身之際，有些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外頭的走廊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有悅耳的鈴鐺聲，可是這音質，卻不是那個丫頭的。
一抹雪白的身影笨拙的在門口晃蕩著，透著虛掩著的門，那短胳膊短腿吸引了古雅的注意，她輕輕的打開門，那抹白色噌的一聲便擠了進來。
居然是一條胖乎乎的小狗，它的脖頸上繫著鈴鐺，隨著小跑發出一陣可愛的聲響。
在這無聊的宮殿裡，有這麼一隻小狗陪著，倒也不錯。
古雅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抹笑意，看著那小狗四處找食的模樣，便將桌上的那冰tang雪梨放在了它的眼前，看著它歡樂的搖著尾巴，竟是將一整晚湯汁全部舔了乾淨，再將裡面的雪梨一口不剩全部吞下，這小傢伙果真是餓壞了。
「呀！肉包！」這時，一陣驚呼傳來，銀杏慌張的奔了進來，一下子便給古雅跪下了，「小姐恕罪，這是奴婢的狗，只是沒有想到它居然會衝撞了小姐。」
古雅輕輕將那胖乎乎的身子抱起，逗弄著那笨拙的耳朵，「你的狗？」
「……是，小姐。」
「倒是可以讓它多來陪陪我，它叫肉包？」那胖乎乎的小爪子捏在手心裡，十分的逗人。
「是，能讓小姐喜歡，是肉包的福氣。」
古雅輕笑了一聲，這樣的表情讓銀杏頓時鬆了一口氣。
幾日下來，這小傢伙似乎是喜歡上了古雅這環境舒適又有美食的宮殿，三天兩頭便往這裡鑽，銀杏眼巴巴的跟著，生怕這小狗惹怒了古雅，但久而久之，連銀杏也越發的適應起古雅的性子，開始會與她時不時的聊上兩句，直到某一日。
「可是病了？」古雅逗弄著肉包的耳朵，卻發現這小傢伙怎麼也打不起精神來，口中時不時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銀杏也覺得奇怪，往日的這個時候，小傢伙應該搖著尾巴向小姐討食才是。
將它最愛的冰tang雪梨推到眼前，可是小傢伙只是嗅了嗅，便別開頭去。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凌玉一眼便看見了蹲在地上的兩個人。
「殿下！」銀杏立刻站了起來靠在邊上，古雅抬起頭來，眼中有些猶豫。
醫聖雖說醫術高明，可不代表，他可以醫治動物？
凌玉張了張口，卻好像不太習慣喚古雅的名字，他的目光移到地上那病懨懨的小狗身上，「可是吃錯了東西？」
「不會吧？肉包什麼都吃，可是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銀杏疑惑道。
古雅的目光慢慢轉向地上的那碗晶瑩的湯汁，凌玉一個眼神，銀杏便將肉包抱了出去。
「你的傷……」
拆開繃帶，原本的傷口有了明顯的好轉，凌玉輕點了下頭，便沒有再為古雅敷藥。「醫聖大人……」
謫仙般的男子回過身來，古雅欲言又止，隨後便只是微微一笑，「多謝。」
「王妃不必客氣，只是這段時間，委屈你了。」他還沒有想到法子如何將古雅帶出宮去，這裡的一切都被那個女人監視著，一舉一動毫無秘密可言。
「殿下。」面上帶著些許憤怒的女子，冷漠的看了古雅一眼，鈴鐺站在門外，「娘娘喚您。」
凌玉對著古雅輕點了下頭，便側開身子從鈴鐺的身旁走過。那女子的目光追隨著男子而去，直到最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古雅的屋子，四周再次陷入一片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卻是傳來一陣吵鬧聲。
「各位娘娘，你們不能進去。」
「呦，好大的架子，裡頭的是何方高人呀，居然不讓我們進去？」
「可不是，這玉殿下倒是真懂得藏人呢，快讓本宮看看，裡頭究竟是何方神聖呢？」
幾名俏麗的身影被攔在屋外，古雅透過些許縫隙，看著那拚命阻攔的身影。
「銀杏。」
屋裡傳來的聲音，讓那幾名女子立刻安靜了下來，她們的眼中分明帶著幾分驚訝，沒想到，這裡頭居然還真的藏了個人，這下，每個人的心中更加的好奇了。
「小，小姐……」銀杏的額頭泛著一層冷汗。
「外頭何事喧嘩？」古雅的語氣分明帶著幾分不悅，銀杏的臉色立刻慌張了起來。
「小姐，是西宮的幾位娘娘，說想要來探望一下殿下。」
探望？這樣的詞倒是讓古雅有幾分疑惑。「殿下不在這裡。」她的意思就是，既然殿下不在這裡，那麼這些娘娘可以回去了。
幾名女子面面相窺，這屋裡頭的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好大的口氣。可是，她們也只是心裡想想，畢竟不知道對方的底細，沒有人想去當這個出頭鳥。
一名艷麗的女子扭著纖腰站了出來，「既然這樣，我們改日再來呀！」
她這話，分明是說給古雅聽的，只要她們一打聽清楚裡面的人是誰，畢竟會再前來，到時候，可能就不像今日這般簡單了。
直到那陣喧嘩漸漸遠去，門緩緩打開，外面站著那臉色有些驚訝的女子。
古雅就那麼安靜的看著她，「鈴鐺，進來。」
對方輕咬了下唇，便不情不願的跨了進來。
古雅的臉上帶著輕笑，眼中泛著幾分幽深的光亮，「方纔，為何只有銀杏一人在屋外守著？」
她居然只是責怪這件事？鈴鐺輕皺了下眉頭，並沒有回答。
「鈴鐺，我的心中一直有一個問題，你呆在殿下身邊多年，或許能幫我解答？」
對方依舊面無表情。
「鈴鐺，你可聽說過人彘？據我所知，在從前，宮人犯了過錯，便用人彘這種刑罰，將其四肢砍去，裝在一個大的酒缸裡頭，用烈酒浸泡，而後挖去雙眼，拔掉舌頭，卻始終不會讓其斷氣。我卻是不明白，接受了人彘的宮人，真的活得下去嗎？」古雅的語氣帶著幾分探究，而那鈴鐺，早已經慘白了臉色。
古雅的表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微微抬起眼來，「不過，我想以鈴鐺這般聰明的女子，應該是活得下來吧？」
「我……我……」她的聲音，已經有了一絲顫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