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他的選擇 文 / 醉花心
她很美，柔弱如柳不經風，連身為女人的蘇瑾年看見這樣的女子也忍不住動憐愛之心，何況男人。舒嬡詪鯖讎她想，他一定很寵很寵她，心甘情願為她做任何事。
「東廷？」安琪再次出聲，小步小步摸索著前行，好像……看不見！
蘇瑾年微驚，盯著她眼睛，翦翦水眸，漂亮明亮，卻渙散得沒有焦聚。
「啊——」安琪痛呼，膝蓋重重撞到矮桌上，白嫩的腿頓時青紫一片。
莫東廷毫無猶豫轉身，抱起安琪，「怎麼這麼不小心。」責備的聲音都很溫柔崢。
安琪雙手摟住他脖子，楚楚可憐依進他懷裡，「疼……」
門沒有關，蘇瑾年就那樣看著他們，雖然她已經知道有安琪的存在，雖然她已經知道他們的故事……可她，還是受傷了。
抬手撫上自己小腹，心底的那股悲涼愈來愈濃烈，像被催生的籐蔓，枝枝葉葉瘋狂地延伸至四肢百骸客。
莫東廷臉色有些晦黯不明，拿了浴袍披在安琪身上，「尹峰馬上就帶醫生來。」
安琪點頭，「你剛才跟誰說話？」
莫東廷淡淡抬眸，看向蘇瑾年的眼睛閃過一絲複雜。
「客房服務。」沉著出聲。
蘇瑾年摀住嘴一步一步後退，淚怎麼也止不住。
尹峰帶著醫生匆匆趕來，看見蘇瑾年怔在門口，開口要喊她，「蘇……」
「尹峰！」莫東廷強硬出聲，「還不快帶doctor鍾進來！」
尹峰終於看清屋內的情形，只是他看到安琪的那一瞬還是不禁驚愕的張大嘴巴。
下意識看向蘇瑾年，臉上是擔心。
「尹峰！」莫東廷有點煩躁。
尹峰斂了驚愕，帶著醫生默默進屋。
所有人都圍著安琪，原來，在他的世界，她真的是天使！
那麼，她蘇瑾年呢？
轉身，她像被抽走靈魂的木偶，機械地往前走往前走。
安琪一直緊緊抓緊莫東廷的手，只要他有一點要離開她身邊的感覺，她的手就握得更緊。
醫生正在給她檢查。
莫東廷眼睛深深望向門口，她走了……走了好，安琪已經受了太多的苦，他不能再讓她受刺激。
可是，她的臉色好蒼白，她哭得好傷心，她……
「莫總！」尹峰跟了他這麼多年，怎麼會看不出他所想。
莫東廷朝門外抬抬下巴。
尹峰會意，點頭，快步出去。
他追下去的時候，蘇瑾年剛出酒店大門。
「蘇小姐！」尹峰上前。
蘇瑾年停下，「是你。」無力的聲音。
尹峰微促眉，看著她，「莫總讓我下來看看你，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吧？」
蘇瑾年頓時就笑，笑容苦澀，「他叫你來看我？」他現在眼睛裡只有安琪，怎麼會看見她！
「謝謝你……安慰我！我沒事，我現在想一個人待會，再見！」
尹峰知道她不相信他的話，慌忙解釋，「蘇小姐，莫總他其實……」
「尹助理！」蘇瑾年厲聲打斷他，「我真的想一個人待會，可以嗎？」
尹峰動了動唇，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
看著她漸漸走遠的背影，微微顫抖著，不是示弱，相反，堅強而倔強。
他微微歎口氣，有時候，女人的柔弱可以成為最厲害的『武器』，比如安琪。
轉身回去覆命。
出電梯，抬頭，就看見莫東廷立在走廊窗戶邊吸煙，面色冷峻。
過去，「莫總！」
他吐出口裡沉沉青煙，卻沒有說話。
尹峰沉重歎口氣。
莫東廷淡淡開口，「她怎麼樣？」
尹峰看了看他臉色，「蘇小姐……好像……很不好。」
他眉尖微蹙，「很不好，是什麼意思？」
「就是……」尹峰也不知該怎麼說。
莫東廷掐滅了指間的煙，轉身。
「車鑰匙給我！」
「嗯？」尹峰怔住。
「這裡暫時交給你，出一點問題，唯你是問！」
「是！」尹峰趕緊將車鑰匙遞到他手上。
他攥緊鑰匙，大步進去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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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流橫過，彼岸，霓虹璀璨，她卻在燈火闌珊處，無助瑟縮。
簡思和霍香香接到她的電話，第一時趕來，看見蘇瑾年靠著路燈坐在地上，雙手緊緊抱著膝蓋。
「蘇蘇，蘇蘇……」
她抬頭，眼睛紅腫得厲害，看見她兩，淚愈發肆虐。
「她回來了，他不要我了，沒有人要我了……全都不要我了……」
簡思和霍香香從來沒見她這樣過，印象中，蘇瑾年是最堅強的，什麼也打不倒她！
「蘇蘇，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們。」簡思看她這樣，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
霍香香也紅了眼眶，抱住她，「你還有我們啊！」
蘇瑾年搖頭，神智迷迷糊糊，「沒有了，沒有人要我了……爸爸，媽媽為什麼不帶我走，為什麼要留我一個人孤獨在這世上……為什麼……蘇瑤罵我有娘生沒爹養，爺爺，大伯父，大伯母，他們都討厭我，說我不祥，生來就只會給連累親人，連累朋友……我撐著好辛苦，好辛苦，我只是想要最簡單的生活，一點點溫暖，一點點幸福，這也算貪心嗎？」她抬頭看著天，「是不是你嫌我太貪心了，所以要這樣懲罰我。」
「蘇蘇，你到底怎麼了，你看著我，出什麼事了？」簡思握著她冰冷似鐵的手。
蘇瑾年只一個勁的搖頭，掉眼淚。
「先把她帶回我們那兒，她再這樣下去，會凍病的，等她狀態好一點再說！」霍香香說著，扶起她。
她保持這個姿式太久，雙腿早已經麻木了，使不上勁。
簡思和霍香香一左一右摻扶著她，才勉強將她扶上車，她身子冰冷得駭人。
簡思脫了外套裹緊她，心裡難受得厲害，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一定和莫東廷有關！
不遠處，黑色卡宴隱在陰影裡，莫東廷一直看著她們，其實，在簡思她們來之前他就到了，他就這樣看著她，璀璨而迷亂的燈光映襯著蒼白的臉，心口某個部位悶悶的。他現在靠近她，只會傷害她，他們會……一發不可收拾！
手中的煙頭都已經燃到手指頭了，他扔了，又抽一根出來，打火機打了好幾次，打不燃。
她一點一點從他視線消失，他隱隱地覺得，有什麼要失去了，胸口一陣緊縮，有得就會有失，他想得到的是什麼，會失去的又是什麼？
他一直都很明確什麼是自己想要的，可這一刻，他迷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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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覺，蘇瑾年的精神好了一些，胃口還是不好，吃不了幾口就全都吐了出來。
「這樣不行，我們還是去醫吧！」簡思遞了杯熱牛奶給她。
她搖頭，「我沒事……」濃郁奶香飄進鼻子，她摀住嘴，又是一陣乾嘔。
簡思趕緊拿走牛奶，坐到她身邊，臉色凝重看著她，「你……」壓低嗓音，「你是不是有了？！」
蘇瑾年身子微微一顫，手無意識地就撫上了小腹。
簡思大驚，「莫東廷知道嗎？！」
蘇瑾年搖頭。
「為什麼不告訴他，這是一條生命，他要負責任！」
她苦笑，現在再聽這樣的話，回想以前的自己，才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真的太天真！
如果有可能，現在，她寧願做鴕鳥，不想，不面對，逃避會沒那麼痛苦。
抬眸看著簡思，「她回來了！」
簡思蹙眉，「她？誰？」
「莫東廷心尖上的那個女人！」
簡思怔愕。
蘇瑾年笑，「原來，他心尖上很早就住了一個女人，住在他心臟最軟的地方，永遠都不打算離開！」
「蘇蘇……」
「我昨天……看見她了，她真的很美！」蘇瑾年依舊笑，臉平靜得沒有一絲波動，眼底那麼沉重的痛卻騙不了人。
簡思握緊她的手，「蘇蘇，你不要這樣，你要是覺得難受，你就哭，哭出來就好了，你不要憋著……」
蘇瑾年臉上的笑卻更濃烈，「我為什麼要哭，從頭至尾不過是我一廂情願，是我太天真！人總會長大，從天真到成熟都要經歷很多刻骨銘心的事，我會把這當成是一次經歷。」
她越這樣，簡思越擔心。
她們眼裡，蘇瑾年一直是開朗快樂的，讓她們誤以為，蘇瑾年一直都是快樂的孩子。
可是，事實並不是那樣，昨晚上，她迷迷糊糊哭了好久，說了好多話，她們才知道，原來，蘇瑾年的世界一直都只有黑暗，陽光都照不進的黑暗。
她心疼她！
簡思抱著她，「蘇蘇，你記住，不管什麼時候，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會在你身邊，你不是一個人！」
「謝謝你，思思，謝謝！」嚶嚶綴泣。
「蘇蘇——」遠遠就聽到門外霍香香的聲音。
她慌慌張張進屋，手裡拿著一個大物件，像是一幅畫，用白紙糊住了。
「這是我剛剛上樓的時候發現的，上面寫著『蘇瑾年（收）』，不知道是什麼！」
蘇瑾年接過，撕開面上的白紙，瞪大淚眸。
「這是誰送來的？」
霍香香搖頭，「不知道，我看見的時候是放在樓梯那兒的，沒看到什麼人。」
蘇瑾年拿緊畫，下床，逕直跑出去。
「蘇蘇，你幹什麼，你現在不能亂動，小心！」簡思在後面追著喊。
蘇瑾年下樓，往院門口跑，跑出院門的時候，看到不遠處正準備離開的黑色卡宴。
「東廷，東廷……」
她身體太虛弱，怎麼可能追上已經啟動的車。
「蘇蘇……」簡思和霍香香追上，拉住她。
「你不要命了，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你不顧自己也要顧肚子裡的孩子！」簡思也是太擔心，脫口而出。
霍香香驚愕睜大眼睛看著她兩，「孩子？蘇蘇，你懷了莫東廷的孩子！」
蘇瑾年抱緊畫，無力蜷起身子，淚不停往下掉，她這些日子好像要將一生的眼淚全都流完。
這畫，她遺落在莫宅，在他手裡，說明他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他把畫給她，只是要告訴她，他不要她了，她被徹底的逐出了他的世界！
「不重要了，什麼都不重要了……」
「怎麼會不重要，蘇蘇你站起來，看著我！」霍香香拉起她。
簡思嚇得趕緊去扶，「香香，你輕點。」
「蘇瑾年，你的志氣，你的鬥志去哪裡了！」霍香香怒吼，「你自己也說過，幸福是需要自己去爭取的，他莫東廷有本事弄個孩子出來，就要承擔該負的責任！」
蘇瑾年抬眸望著她，「我收回以前的話，我覺得自己像一個跳樑小丑。愛情從來都是單行道，三個人太擠，他心裡，一直都有人！我……只不過長得像那個女人……只不過是替身，現在，他的天使回來了，回到他身邊了，我連爭的資格都沒有！」
霍香香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蘇瑾年深深望著黑色卡宴消失的方向，他，應該會很快樂吧！從頭到尾，傷心的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她直了直腰，轉眸，看著她兩，「陪我去醫院！」
簡思大驚，「蘇蘇，你……要想好……」
她淡笑，「我現在很冷靜，我也很清楚未來的路該怎麼走……抓不住的，無謂痛苦強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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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台，莫東廷憑欄而立，那樣孤清的背影，指間煙霧升騰，隱匿了他的表情。
腦子裡全是她追著他車跑的情形，那個時候，他看見她了，可是，他堅定地踩下油門，將她遠遠甩在身後……
「東廷。」小手軟軟地從背後抱住他，臉貼在他心臟的位置。安琪隱隱感覺，他的心……不平靜，失明的人往往聽覺，感覺特別靈敏，抱緊他。
「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他沒有回應，背微僵。
安琪突然淚如泉湧，一點一點浸濕他的襯衫。
他轉身，棒著她小臉，「怎麼哭了！」
安琪猛地撲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他，在他的懷裡嗚咽，「你是不是不愛我，不想要我了……？」聲音哽咽，我見猶憐。
莫東廷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摟著她，「醫生說，你不能流眼淚，對眼睛不好。」溫柔的聲音，聽在耳裡卻覺得清冷。
「東廷……」安琪動情撫上他的臉，踮腳吻上他的唇。她感覺到他的身子還是微微僵著，心裡有些慌，吻他的動作更加溫柔。她認定，莫東廷最愛的還是她，她只要讓他重新習慣她的存在，重新愛上她，愛上她的身體！
莫東廷卻打橫抱起她，終止了這個綿纏的吻，「我送你回房休息，醫生囑咐你要多休息，你的眼睛只是因為腦部有於血，只要於血散了，你的眼睛就可以看見。」
抱她進房，放到大床上。
安琪摟緊他頸脖，「不要走，一直陪著我好不好！」
「你休息，尹峰在外面守著，有什麼需要就叫他，我要去公司處理點事，乖！」
他的話，安琪從來都不會違抗的，慢慢鬆開摟他的手。
「那你早點回來陪我，路上小心。」
「嗯。」
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一記，帶好門。
尹峰守在門口，「莫總。」
莫東廷拿了桌上的車鑰匙，「你這幾天不用回公司！」
尹峰促眉，「莫總……」
莫東廷看著他，「有問題？」
尹峰微低著頭，試探著開口，「您……不接安琪小姐回家？」
莫東廷臉微沉。
尹峰趕緊補充，「一直住酒店很多不方便。」
「再說！」他簡單的回了兩個字，逕直走了。
車速飆到260碼，風霍霍吹在進車廂，卻吹不散他胸口的窒悶。
他很清楚，他愛的人，一直想要的人，是安琪。
那天，他在人海中發現她的那一瞬，震驚、欣喜得心臟好似都要休克了。
他緊緊地抱住她，一切都好似在夢裡。
他帶她來酒店，動情的吻她，她亦動情回應，那樣溫柔，那樣熟悉，可是……激情卻沒有高漲，而是一點一點消退。
也許，是因為他們分開太久，也許，相遇太過震驚……不管是因為什麼，他很清楚自己愛的人一直是安琪！
可是，為什麼眼前總是出現蘇瑾年蒼白流淚的臉……
忽然急剎車，在轉彎處停了下來。
他很不喜歡這種不受操縱，不受控制的感覺，他不喜歡，甚至憎惡！
重新啟動車，他沒有直接去公司，先回別墅換套衣服。
車開進院子，傭人慌忙迎上來，看見只他一個人。
臉上滿是著急，「先生，蘇小姐出去一天一夜了，不知道……」
「她不會再回這裡！」莫東廷冷冷打斷她的話。
進屋，上樓。留下怔楞在原地的傭人。
推開、房門，偌大的房間，空蕩蕩的！
地毯上，橫躺著一隻水晶杯，灑出的水跡已經干了。
他好像可以看到，她坐立不安在房間走來走去，不小心碰倒杯子，她都沒有發覺……
進去，傾身撿起地上的水晶杯，握在手裡。
她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是想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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