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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異地相逢(下) 文 / 黃易

    端木菱道:「仙兒和枝兒逛東市去了,還著你不用去尋她們,她們會自行回家。」

    萬仞雨和風過庭雖明白龍鷹的心情處境,卻是不忍遽離,看著她的專注、從容和由心底走出來的平靜寧和,清純潔美,宛如正聆聽著寂靜裡的涓滴。任何普通不過的話語,也因著是從她的仙口吐出來,投注了某種暗含玄機的禪意,而變得不平凡起來。

    萬仞雨謙虛的道:「端木姑娘到長安已有一段時日,對實際的情況比我們有更深入的認識,不知對現在的道尊之爭,有甚麼看法呢?」

    風過庭插入道:「據我們所知,無姤子該是命喪於席遙之手。」

    端木菱朝龍鷹瞧去,道:「不知龍兄又怎麼看這件事?」

    龍鷹苦笑道:「我總覺得事有可為,窮則變變則通。只恨明天便是上清派選出新派主的時候,一旦沈奉真榮登派主之位,道尊寶座落入席遙之手已成定局。就算小弟確是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可拿誰出去與沈奉真爭派主呢?」

    端木菱微笑道:「這個問題小女子已為你們解決,其他就要看三位哩!」

    她的笑容猶如絕對黑暗裡亮起的星火,讓人看到未來的希望。

    三人呆瞪著她,待她進一步解釋他們完全摸不著頭腦的事。

    端木菱緩緩掃視三人,溫柔如枕的道:「龍兄真善忘,這麼快便忘掉曾和你同生共死的夥伴,明惠和明心肯定很傷心。」

    龍鷹從椅上彈起來,道:「她們竟來了。在哪裡?」

    端木菱秀眉輕蹙,責道:「龍兄表現得太興奮了,令人為明惠和明心擔憂,還不坐下來?」

    龍鷹尷尬地重新坐好,砌詞道:「我這巧婦只因有米可成炊。一時忘形,仙子勿要見怪。」

    風過庭和萬仞雨哪忍得住,爆出震室哄笑聲。

    端木菱似是因整治了他心情大佳,含笑道:「她們刻下正在玉鶴庵裡。明心在禪房內用功,要一個許時辰後才可出來見各位。明惠則在庵內後園的小屋裡,那曾是徐夫人當年寄居之處。」

    三人同時動容。

    風過庭道:「徐夫人是否指徐子陵的夫人石青璇大家,原來她曾入住玉鶴庵。」

    端木菱點頭應是。

    萬仞雨不解道:「她們是上智觀的弟子,如何和沈奉真競取上清派的派主之位呢?」

    端木菱答道:「明惠現時的身份是上智觀住持,繼承了丹清子在道門的崇高身份,雖不能參與決定上清派主的事。但對上清派卻有很大的影響力。至於明心,因修成了道門傳說中的『女丹』,身份再不止於上智觀,而是跨越了大小流派,她肯出任上清派主之位,是上清派的榮耀。」

    龍鷹道:「女丹虛無縹緲,我們說她練成女丹,卻不能逼其他人也認為是如此,奈何?」

    端木菱從容道:「龍兄有所不知。有諸內而形於外,龍兄見到明心便會明白。」

    龍鷹不解道:「為何直到此刻,小弟仍未像以前般感應到她呢?」

    端木菱忍俊不住的抿嘴笑道:「能被你感應到的,便不是練成了的女丹。」

    以萬仞雨不欺暗室的定力。亦被她如陽光破雲而來的笑容懾住,更不用說風過庭和龍鷹了。

    端木菱似是曉得自己失態,斂去笑容,回復止水不波的平靜。道:「萬事俱備,只看你們如何扭轉局面。」

    風過庭道:「或許在下是過慮,總覺得如道尊之位即使落在明心身上。席遙仍不會罷休,道門將陷於四分五裂,青城山的慘事將不住重演。」

    萬仞雨冷然道:「我們便索性幹掉席遙。」又向端木菱歉然道:「請端木姑娘恕仞雨好勇鬥狠之罪。」

    端木菱道:「天師道人強馬壯,高手如雲,席遙更等若另一個法明,要殺他談何容易?」

    風過庭道:「端木姑娘見過席遙嗎?」

    端木菱道:「他曾到玉鶴庵來拜會小女子。此人氣態不凡,學究天人,絕不像凶殘之輩,反予人得道之士的感覺,只是野心很大,夢想著重現五斗米道創始人張陵漢末時的輝煌成就,著了相。」

    龍鷹摩拳擦掌道:「事在人為,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人事。嘿!現在我們分頭行事。哈!你們笑甚麼?」

    萬仞雨和風過庭都笑得收不了聲,端木菱則狠狠白他一眼。

    風過庭起立道:「仙子勿要客氣,不用送客。在下立即去找閔玄清,將明心的事告訴她。她與上清派淵源極深,又比我們清楚上清派的情況,在此事上該比我們有辦法。」

    萬仞雨陪他長身而起,道:「我卻是沒事去找事做。」又向龍鷹道:「記得明早福聚樓之約。」

    端木菱淡淡道:「請萬兄知會仙兒和枝兒,龍鷹有事必須留此,明早才能在福聚樓與她們相聚。」

    三人聽得你眼望我眼,端木菱果真如龍鷹所言,留他度夜?

    端木菱知他們誤會,淡淡道:「明心在修練上遇到一點困難,必須借助龍鷹的奇異真氣。」

    萬仞雨和風過庭釋然去後,剩下兩人對坐靜室,氣氛頓然變得曖昧起來。

    龍鷹乾咳一聲,道:「究竟要老子過去,還是仙子過來?」

    端木菱「噗哧」嬌笑道:「老子仙子,真是不倫不類,龍兄好像忘記了身處佛門清淨地?」

    接著悠然自得的站起來,橫他嬌媚的一眼,道:「隨人家來好嗎?」

    龍鷹箭步衝前,將她摟個結實,正要痛吻香唇,卻發覺吻在她掌心處。微一錯愕時,仙子移開玉掌,仙唇湊上來,溫柔地吻他一口,然後輕輕推開他,使個身法,出門去了。

    龍鷹不知為何,不但不感失落,還有心滿意足的動人滋味,追在她仙軀後,朝「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的庵堂勝景邁步。

    端木菱止步道:「沿著這道碎石徑走,你會見到明惠和明心。」

    龍鷹探手抄著她的小蠻腰,道:「你要到哪裡去?」

    端木菱任他佔便宜,欣然道:「請容小女子失陪一會,因為要去弄幾道齋菜,好好款待客人。」

    龍鷹摟得魂魄飛上九天,怎肯放開她,佯怒道:「甚麼客人?老子是你的未來夫婿,快喚聲未來夫君來聽聽。」趁機香她的臉蛋。

    端木菱嬌媚的道:「未來夫婿,龍兄是說笑吧!哪有師父徒弟,共事一夫的禮法?」

    龍鷹怔了一怔,尷尬道:「仙子在吃醋嗎?」

    端木菱笑道:「一切隨緣遇。人家怎捨得怪你,在這人世上,每一個遇合都不是偶然的,自有其前因後果。不要擔心,人家只是和你玩兒,仙兒亦不是我的徒弟。至於嫁你嗎?則仍是言之尚早。快去見她們。她們正盼著你哩!弄好齋菜,小女子再來請駕。」

    龍鷹沿路走去,在壯麗的星空下,前方現出一間小石屋,隱見燈火。

    一個曲線玲瓏、惹人遐思的優美倩影,立在花圃之間,正仰觀星空。

    龍鷹心中湧起莫以名之的愉悅,遙想當年在烏江幫的客船上,遇上兩女的動人情景。猶記得特別深刻的,是當明心捋高褲管,讓自己看她大腿的事。其時明惠是著明心讓他看箭傷痊癒的情況,自己卻忘掉明惠的原意,只在意明心的腿膚如何嫩滑。回想起來,心中既甜蜜又自責。

    移到明惠身後。

    明惠輕輕道:「龍先生來了。抱我!」

    龍鷹雙手探前,按往她灼熱的小腹去,明惠嬌吟一聲,倒入他懷裡。歎息道:「終於又可和龍先生在一起哩!」

    龍鷹毫不客氣貼著她的臉蛋,道:「我做夢都沒想過會重遇你們。」

    明惠頭靠他肩膊,仰起俏臉看著他,道:「我和師妹在靜齋接到端木姑娘的飛鴿傳書,知道要立即到長安來,都開心到不得了,因為曉得又可以見到龍先生。唉!當日你不辭而別,我們各自偷偷哭了一場,傷透心哩!」

    龍鷹分出一手,挑起她巧俏的下頷,在她唇上輕吻一口,道:「你不是繼承了丹清子前輩的衣缽,成為上智觀新一代的觀主嗎?如此和小弟談情說愛的,會否觸犯觀規?」

    明惠嬌癡的道:「見到你,明惠甚麼都不理了。師父不是有順心而行的訓示嗎?人家怎鬥得過自己的心?有人在時,明惠是上智觀的觀主,沒有人時,便是在水下陸上隨你亡命天涯的女子。龍先生明白嗎?」

    龍鷹大喜道:「如此小弟不客氣哩!觀主勿要怪我無禮。」

    封上她的小嘴,吻個天昏地暗,魂為之銷。明惠掙扎著轉過身來,再送上火辣的香吻,摟著她豐滿的香軀,真不知人間何世。

    明惠嬌喘著離開他,瞬間回復端莊的神態。

    龍鷹大訝道:「這是甚麼功法?」

    明惠雙目神光湛湛,道:「這是《無上智經》的心法,合籍雙修時,全情投入,但能進能退,絲毫不影響修行。龍先生道心精微潔淨,魔道同流,於明惠的內丹有益無損。所以哩!夢蝶姐的憂慮是不存在的,龍先生不用害怕會壞我們師姐妹的清修。特別是明心,若不是曾與龍先生有貼體之緣,絕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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