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誰才是天生的戲子 文 / 凌七七
真瞎的傾顏扶著假瞎的趙戎緩緩地走了出來，趙戎也學的很想，他雙目無神，緩緩地坐下來。
「小梅，還不去沏茶。」喜兒呵斥一聲，小梅心裡還泛著嘀咕，這些事不是一向都由喜兒姐做的麼？但是她沒有說出來，喏了一聲就退出去了。
雪妃讓人帶了些補品來，叫奴婢呈上來，趙戎心裡已經是十五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了。傾顏的雙眼根本看不見，接這些禮物肯定會露餡兒啊！
雪妃的婢女端著禮物，走上前來，傾顏也走了下去，不過她的步子極慢，等到雪妃的婢子停下腳步，她才停下來，耳朵微動，聽到那婢子抬手時衣服摩擦的細微聲響，勾唇笑了笑接過那婢子手中的東西，道：「多謝雪妃娘娘好意。」
然後將東西讓小梅拿下去。
趙戎雖然假裝看不見，但是整個過程他都看的清楚，傾顏明明看不見，卻一點看不出她是個瞎子的樣子，她的眼珠子能跟著聲音的發出方向轉動，而且目中並不是那種黯淡無光，而是有一種漆黑的深邃感覺。
傾顏走回趙戎的身邊，端著茶水道：「娘娘喝些茶吧！」
趙戎剛放下的心，又被提起來，他慌亂中，輕輕側身，攤開手，已經做好了摔破茶杯的準備，但是傾顏卻準確無誤的把茶杯放在他的手上。
趙戎只覺得太過刺激了，雪妃到底說了些什麼他無心聽下去，方才想起傾顏在宴會上傷了手臂，於是他說道：「本宮乏了。」
雪妃一愣，站起身，道：「那妹妹就不打擾姐姐休息了。」然後就退了出去。
「娘娘，我的心臟還在不在胸膛裡？」趙戎虛脫的癱在椅子上問道。
傾顏笑了笑，道：「還在，你做的很好。」
趙戎捧著自己的心臟，現在它還在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他轉頭看著傾顏道：「娘娘，你真的什麼都看不見嗎？」
「我看的見，你信不信？」傾顏逗著他玩兒的說道。
「啊……」趙戎驚訝的張大嘴巴。
這是司皓天走了進來，趙戎行了禮就立刻自覺的閃一邊兒去了。
「還是出宮吧，你在宮裡我就擔驚受怕的。」司皓天握著她的手，輕聲說道。
傾顏抬頭，正好司皓天也低頭，『四目』交接，司皓天也有那麼一瞬的晃神，著雙眼當真是瞎了嗎？
「我不走自有我的道理。」她說道。
司皓天低頭吻住她的唇，被她一把推開，「不行。」
司皓天有些黯然，但是也拿她無可奈何。「赫連祁連什麼時候走？」
「明天。」司皓天簡短的回答道。
「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麼人刺殺他？」傾顏繼續問道。
司皓天搖了搖頭，然後沒有說話了，道：「可能慕南風已經和赫連祁連達成了某種協議，不過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我自然會處理。」
傾顏點點頭，晚飯的時候，趙戎吃的是一個膽顫心驚，司皓天也真是個天生的戲子，對假傾顏也能做的滴水不漏，讓人看不出，只是稍微不一樣的就是司皓天再也不稱呼皇后為顏兒，而是改口叫皇后。
這點小小的變化，被大家忽略掉了。
是夜，司皓天到了香蘭的院子去，然後皇后也去了。當晚皇宮中就亂成了一團，因為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地下，有人在飯菜裡做了手腳，大皇子身中劇毒，痛苦的在床上打滾。
司皓天叫來了御醫，但是御醫都束手無策，香蘭哭的是一個梨花帶雨，悲痛欲絕。太醫們忙碌了一個晚上才算是穩住了，讓毒延遲發作。
傾顏和趙戎在承乾殿，一直聊天聊到很晚，趙戎問她為什麼要對一個小孩子下手，她只是沉默不作聲。
趙戎有些氣憤的說道：「原來我以為你跟別的女人不一樣，但是今晚我算是看清你了，為了爭風吃醋你連小孩子都下得去手。」
傾顏冷笑起來，道：「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我的，你怎麼想是你的事，不過你休想這個時候說什麼出宮不幹了的話，連想都不准想。」
趙戎有些氣憤，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半夜，傾顏就偷偷地摸了出去，趙戎終究還是不放心，縱是她記憶力再好，耳力在驚人也只是一個瞎子，跟常人還是有異的，於是趙戎換了夜行衣也跟了出去。
但傾顏只是站在距離香蘭寢宮最近的地方，靠在牆壁上像是在賞月一樣的站在那裡。
趙戎不解，於是壓低了聲音問她，「你在幹嘛？」
傾顏把食指放在唇邊，趙戎就立刻噤聲了。過了一會兒，司皓天走了，另外一個黑衣人來了。
趙戎不敢置信的看著蘭妃拉著那個黑衣人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裡，傾顏緩緩地蹲了下去，讓小叢灌木遮住自己的身體。趙戎也蹲了下來，兩人就這樣一動不動的貓在院子的一角。
「你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可以對安安下手，安安可是你的兒子。」香蘭哭道。
那人辯解道：「我怎麼可能，你別中了司皓天的離間計。這是解藥，你先拿去，他怎麼對咱們的孩子，老子也不會讓那個小屁孩好過的。」
「什麼？你的意思是說司皓天已經知道了？」香蘭緊張的抓住他的衣袖問道。
那人搖了搖頭，不太確定的說道：「應該是知道的吧！那人隱忍腹黑，連我爹都看不透他。」
傾顏聽得仔細，趙戎長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們蹲在灌木叢裡，等到香蘭和那個人走了之後，才出來，再摸回承乾殿。
「趙戎，你最好當今晚的事都沒發生，我沒工夫保護你。」傾顏冷聲說道。
今晚給趙戎的震驚實在太大了，傾顏讓趙戎換上皇后的妝容，再去一次香蘭的院子。趙戎照辦了，大半夜的又一次特地跑到香蘭的院子。
香蘭沒想到皇后會再一次到來，道：「皇后娘娘萬福，這麼晚了娘娘找香蘭可有事？」
趙戎清了清嗓子，道：「無事，就是看看孩子好點了沒有。」
香蘭的臉色變得有點不對勁兒，想了一會兒才道：「好多了，謝皇后娘娘關心。」
「那就好，妹妹無需擔心，皇上定會找到辦法救孩子的。」趙戎握住香蘭的手，勾唇淡淡的一笑。然後對傾顏說道：「那咱們就回去吧！」
「是。」傾顏喏了一聲，扶著趙戎就回去了。
等到傾顏二人走了，香蘭在從手中拿出一張紙條，是剛才趙戎和她握手的時候塞給她的，展開一看臉上血色褪盡，有些搖搖欲墜的感覺。
「瑾淵無恙則大皇子無恙。」短短的一句話，讓香蘭六神無主，但是這件事又不能到處宣揚。
她忽然想起了雪妃，於是趕緊道雪融宮去找雪妃幫忙。
雪妃看到紙條之後，斥責香蘭，「你慌什麼慌？沒用的東西，這點事都做不好，廢物。」
香蘭也只是忍著不說話，雪妃繼續道：「你先回去，我有事要和舅舅商量。」
「可是可是……」香蘭想說什麼，但是雪妃一個眼神殺過來，香蘭就什麼都沒有說了，懷著惴惴不安的心走了出去。
雪妃捏著那張紙條，神情凶狠，天使一般的面容有些扭曲。她坐在案幾前，提筆書寫，然後綁在鴿子的腳上。
第二天，司皓天就收到折子說平南王要來帝都，要幫司皓天找回瑾淵。
這消息是怎麼洩露出去的？他現在已經沒功夫去追究，他知道平南王這次一定已經等不及了。現在的赫連祁連已經不能離開帝都了，否則他回去只會是放虎歸山。
若是平南王和赫連祁連裡應外合，他縱然有心卻無力回天了。
把冉澹、林雨辰和南宮楚雲召集在一起，商議對策。
午時，顧長風親自去赫連祁連的行宮。
「赫連皇子，皇上今日宮中設宴，請皇子賞臉。」顧長風說道。
赫連祁連也不是呆子，他笑道：「多謝中岳皇帝的厚愛，祁連感激不盡，不過祁連打算盡快起程。」
顧長風抱拳，道：「皇命難為，請赫連皇子不要為難小人。」
赫連祁連沒辦法只好隨他進宮，但是司皓天卻知道壞事了，這個赫連祁連不是真的，真的赫連祁連只怕是已經在回漠北的路上了。
平南王又正在往帝都趕，當真比兵臨城下更讓人覺得絕望。
司皓天當即便命林雨辰調配十萬大軍，駐守帝都城外，只要見到平南王的人馬，不要與之交戈，但也不能讓大軍入城。
趙戎得知消息後亂了陣腳，在房裡來回走動，直嚷道：「怎麼辦？怎麼辦？」
「別著急，先去雪妃那裡。」傾顏說道。
趙戎現在只能聽從傾顏的安排，兩人剛走到雪融宮就聽見雪妃的哭聲，「皓天哥哥，你說舅舅對我怎麼就那麼狠心吶！他怎麼可以這樣不顧我的生死？嗚嗚……嗚嗚……」
司皓天柔聲的安慰道：「沒事沒事，雪兒放心，我會保護你的，以後皓天哥哥給你找個疼你的男子可好？」
「嗚嗚……嗚嗚……」雪妃只是哭。
傾顏心中悵然，對趙戎道：「我們回去吧！」
趙戎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來了又要走？那還不如不來。但他還是乖乖的和傾顏回了承乾殿。
而當瑾淵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四周都是牆壁，唯一能透進些許陽光的只有牆壁上的個正方形還沒有嬰兒腦袋大的窗口。
他並沒有驚慌，他坐起身子，回憶了昏過去前的情形。
那日他同往常一樣，抱著《策論》和江離一起去上書房，結果途中被人打暈了。對了江離呢？江離功夫高強，不可能沒有打起來，按照江離的身手不可能打不贏那些人。
其實江離確實沒有把這些人放在眼裡，但是卻中了暗算，他著急著瑾淵的安危，衝過去卻中了迷香，內力一下子提不上來，也被打暈了。
瑾淵環顧四周，看見江離正盤腿坐在角落裡調息，嘴角出還掛著絲絲血漬。
噗……一口鮮血噴出，他頹然的坐在那裡，抬起袖子擦乾了嘴角的血漬，繼續坐直身子調息，想要強行提起內力。
瑾淵看了一眼他的袖子，又看了看地上一小灘血，知道他已經試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他開口罵道：「你想死是不是？你這樣強行調動內力，不僅一點用也沒有，還會讓你死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