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盛世 文 / 凌七七
江離回來的時候,是在深更半夜,傾顏已經趴在窗欞邊睡著了。江離回來後,看見她就這樣睡著,於是找了件披風,給她披在身上,擔心她受涼了。
不過傾顏總是很警醒,披風在剛落在身上,她就醒了,揉著惺忪的睡眼,看著江離含糊不清的說道:「你回來啦!」
「嗯,消息我已經讓書生傳給幻月了,你先好好休息。」江離說道。臉上帶著一些疲憊的神色,眼下淤青比較嚴重,估計是不眠不休趕路造成的。
傾顏忽然打起精神道:「我不累,現在就想想下一步要怎麼做。」
江離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道:「我不是鐵打的,讓我休息一晚。」話音才剛落,江離就趴在桌子上,輕微的鼾聲就起來了。
傾顏歉意的看著他,於是不再說什麼,看著他滿頭的白髮,還是內疚的不行,他為了練功把自己弄的鶴髮童顏,還不都是為了保護他,他對她的依賴,她不是沒有感覺,只是她一直忽視了而已。
他能這麼快的回來,途中累死了兩匹馬,加上他輕功才會把時間縮短在兩天時間裡,所以他已經累得連說話都覺得多餘了。
第二天太陽升起,一碗熱魚粥早已放在她的面前,她一睜開眼就可以看見。
起床,喝粥,然後推開門,就看見早起的江離在練習揮劍。
「你醒啦!」江離看著傾顏,笑道。在那領家大男孩的笑容中,傾顏有一瞬的走神,江離都這麼大了,瑾淵也都十一歲了,忽然有種歲月催人老的感覺。
傾顏點了點頭,隨即江離收起劍,走進屋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們接下來做什麼?」江離主動問道。
傾顏思考了一下,道:「我們還得回錢江,雪妃在哪裡,而且司皓天就這兩天就準備拿下漠北了。估計班師回朝的時候會路過錢江。」
江離覺得有些不妥,說:「如果皇上和漠北開戰,那麼赫連祁連一定會回國,但是他明知道宮裡有炸藥,就肯定不會回去,如果到時候他把雪妃帶上,而雪妃有身懷龍種……」
江離的這一推測完全不無可能,傾顏現在不能讓赫連祁連將雪妃帶走,雖然雪妃的身份也十分可疑,但是現在首要的人物就是阻止雪妃去漠北。
這麼說來,就要趕快趕回錢江。可是這不是正中雪妃下懷,她就是要讓傾顏去錢江,但是這是為什麼沒有人知道,也許知道她自己知道為什麼。
「江離,從這裡到錢江還需要多久的路程?」傾顏問道。
江離整頓好馬車,然後備足了乾糧和水,跳上馬車說道:「最快大概七天。」
「來不及,能再快些麼?」傾顏問道。她只知道要快點去錢江,說不定就能知道雪妃到底在搞什麼鬼。
江離搖了搖頭,表示這已經是最快的了。其實不是不可能再快,而是江離擔心傾顏的身體吃不消,所以故意說不能再快的。
這一路上被傾顏催促著,總算在趕在第五天到達了錢江,但是這裡卻沒有了雪妃和赫連祁連的影子。
而那邊,幻月得到傾顏的消息,就趕緊來了錢江和傾顏匯合。
幻月背著雙手,臉色凝重的說道:「司皓天再一次御駕親征,這次估計很快就可以將漠北徹底擊垮,只是雪妃的身世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是的,當初司皓天告訴我,她是平南王的侄女,怎麼又變成了苗倚族的後人,這實在令人費解。」傾顏說道。
幻月沉吟了一下,道:「其實關於雪妃的身世我也一直查了很久,但是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平南王的妹妹榮萍郡主,當年是私自跟男子私奔,剩下雪妃之後就去世了,所以雪妃也一直是由平南王撫養長大的。」
「那雪妃的父親是誰?」傾顏追問道。
但是幻月卻搖了搖頭,說當年之事,時隔久遠,他也不大記得細節了,而平南王又對這件事諸多隱瞞,所以雪妃的生父到底是誰,至今還是個迷。
「撇開雪妃這碼子事兒不說,赫連祁連也不像是赫連祁連,我詰問他到底是誰的時候,他並沒有否認自己不是赫連祁連這回事。」傾顏又拋出了自己的疑問。
幻月背著手,往前走了幾步,才轉回身,說道:「這個很好理解,其實真正的赫連祁連只有一個,就是赫連羅鳩。真正的赫連羅鳩早就不存在了,在爭奪可汗之位的時候,中岳和漠北已經事成水火,所以早在很久之前赫連羅鳩就死了,而赫連祁連其實是雙胞胎,只是一個抱出去在宮外養大,一個在宮裡養大。」
幻月說的這些,傾顏完全都懵了,這麼說的話就是有兩個赫連祁連,雙胞胎就是長得一摸一樣的咯,那如果是赫連羅鳩這個人早就不存在的話,那麼被分封到偏遠的地方為王的赫連羅鳩又是誰呢?
幻月也知道傾顏聽得雲山霧裡的,於是開始細細的解釋,花了半天的時間,傾顏才徹底弄清楚,原來赫連羅鳩早在很早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被抱養在外的赫連祁連代替羅鳩繼續活了下去。
當夜,三個人找了一間客棧暫時住下來,現在只有等了。雪妃總會主動出現來找她的。
月涼如水,赫連祁連站在雪妃的身邊,看著她,道:「很快漠北就不存在了,你不會後悔嗎?」
「我為什麼要後悔。」雪妃轉過身,看著他,哂笑道:「你該不是還在做皇帝夢吧!」
赫連祁連淺笑,背過身,看著遠方,道:「呵呵……誰的江山誰的夢。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種算計的日子夠了,高處不勝寒,只是我也不會讓他好過。這是代價。」
雪妃轉過頭看著他,這種靜謐的夜晚,誰都沒有在說話,安靜的夜幕裡只有時間和風流淌的聲音。
司皓天的大軍很快就到了,錢江的百姓個個人心惶惶,戰爭一直都是籠罩在人們心頭的一片陰霾。許多百姓,攜家帶口,離開錢江。
看到這個情形,傾顏也知道很快這片土地,都將由一個人來主宰了。
幻月晚上睡不著,站在夜色裡吹簫,簫聲哀婉纏綿,如泣如訴,像是在思念著某個人。傾顏靜靜地站在不遠處,聽著他的簫聲。她手裡的玉環,已經快被她捏碎了。
幻月緩緩地放下蕭,雙手垂在身側,她輕啟朱唇,開口說道:「皇叔,這塊玉是好玉,別亂送人。」
她走上去,將玉環放在他的手裡。幻月沉眸,閃過一絲歉意,正要開口說話。傾顏卻笑笑的搶先說道:「皇叔,他是不是真如傳聞?」
幻月點了點頭,他實在不想看到這個女子露出失望的表情,但是司皓天現在真的對她這個皇后像是一下子變成了陌生人一般。
但是出乎幻月的意料,傾顏並沒有失望的神色,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說:「嗯,知道了!」
「你也別灰心,司皓天他對你一定是有心的,他一定會來接你的。」幻月開口寬慰道。
傾顏轉頭,笑著看他,說道:「皇叔,如果不是我親眼看見,親耳聽見,我是不會死心的。」
幻月也對著她笑了笑,安慰了幾句。
第二天一大早,等到傾顏醒來,幻月交代了一下,就匆匆的離開了。傾顏和江離繼續留在錢江,可是這段時間一直沒有雪妃的消息,這個女人就是泥鰍一樣,說出現就出現,說消失就消失。
自從幻月走了之後,傾顏就算的周圍的氣氛有些沒有對勁。這天,傾顏故意將江離支走,一個人坐在院子裡喝茶。
「出來吧!」雪妃也不知道是從哪裡走出來了。
「你倒是悠閒。」她哂笑著說道。
傾顏倒是也不著急,喝著茶,吃著點心,也不答話。雪妃走過來,也給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道:「很快皓天哥哥就會來這裡接我回去了,你猜如果他看見你沒死會怎麼樣?」
傾顏轉頭看了看她,喝了口茶,說:「這個就不知道了,你能告訴我前面的戰況如何了麼?」
「那還用說嗎?皓天哥哥用兵如神,現在漠北皇宮已經是一片廢墟。」雪妃驕傲的說道。
傾顏只是淡淡的笑著,望著天空。天很藍,很高,很晴朗,偶爾一絲白雲緩緩地飄過去。
雪妃等不到回答,轉過頭狠狠地瞪著她。
「你不用這樣,如果他真的能忘了我,我也沒辦法,你今天來就是為了這件事?你不是來殺我的?」傾顏轉頭微笑的看著她。
那樣的笑容雪妃永遠辦不到,她終於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比自己強在哪裡,她總是有一種從容淡定的氣質,即使是面對危險的時候,她依舊能那麼雲淡風輕的。
這到底是為什麼?明明事關她生死,為什麼她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這到底是為什麼?
雪妃狠狠地走了,臨走的時候還告訴她,之所以不殺她,是因為她要讓司皓天親自動手。傾顏笑了,如果司皓天真的親自動手,就算是化成厲鬼,她也不會放過這兩人。
時間總是很公平,對誰都一樣,很快的就傳回了司皓天大獲全勝的消息,這次戰爭的波及面極小,除了邊境的幾座城池,幾乎大家都沒什麼感覺,就宣佈戰勝了。
三分天下,終於在這一天宣佈結束。
有不少文人騷客,為司皓天的這一壯舉揮毫潑墨,歌功頌德。
中岳一統三國之後,改國號為盛世,司皓天親自率領凱旋軍從漠北回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