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欺上門,鬧事 文 / 福星兒
    馮氏氣得一雙眼眶子發紅。
    羅紅橘這婆娘真會冤枉人,當初他們二房接老爺子,老太太過來住的時候,哪裡想到會有今天的好日子,再說了那時候,小姑子娘三人還住在破山神廟的。
    他們二房捏緊褲腰帶,贍養兩位老人,如今反倒還被大房的人挑不是,馮氏心裡有些想不過味,更是十分的委屈。
    「大嫂,你說這話是啥意思,你可不能胡亂冤枉人,當初接爹娘過來住的時候,我咋想得到蕖兒會出錢蓋院子給爹娘養老,那時候,小姑子娘三人還住在破山神廟吶。」
    馮氏的話,句句在理,江雲山聽後,頓時覺得臉面有幾分掛不住,當初分家的時候,因他們大房扛下了贍養老爺子,老太太的事兒,所以就分了大頭,老二一房連地皮都沒撈到一塊好的,如今老二房的主動接過贍養老爺子,老太太的事兒,他們大房還找上門來鬧事,確實是有些說不過去。
    江雲貴拽了拽羅氏的胳膊,低聲勸說道:「他娘,老二媳婦說的沒錯,咱們家不愁吃,不愁穿的,要不,這茬事便這麼算……了。」
    羅氏側頭就狠瞪了江雲山一樣,嚇得他說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喉嚨都打了哆嗦。
    不依不饒道:「算了,咋說得這樣輕巧,他爹,你是傻了,還是腦門進大糞了,咱們贍養了爹娘這麼些年,老二房才接手多久,長蕖出錢蓋的那青磚大宅子,咋樣說,也輪不到老二房去住。」
    羅氏七嘴八舌的吼完,江孝春也參合著道:「爹,娘說的話沒錯,二叔,二嬸才贍養了阿公,阿婆多久的時間喲,長蕖蓋的那青磚大宅子,再咋說,也輪不到二叔,二嬸去住。」
    「可不是麼,有些人竟想佔便宜。」江孝林瞟了馮氏一眼,鼻子不對,眼不對的諷刺,完全未將馮氏當長輩看。
    「爹,這檔子事情上,你可不能犯糊塗,咱們家贍養了阿公,阿婆這麼些年,花了糧食,花了錢財,理所應當住進那大宅子去,可不能讓二叔,二嬸佔了便宜。」
    大房的人七嘴八舌說了一陣,馮氏總算是聽明白了。
    大房的人這是眼紅了。難怪不得羅氏這婆娘想將老爺子,老太太接回去住,原來是在打蕖兒那宅子的主意。
    蕖兒出錢蓋的房子,想給誰便給誰,羅氏這婆娘鬧這一出,還真是有意思得很,臉皮子比城牆轉角還厚實。
    馮氏將事情的緣由弄明白之後,捏住掃帚的木把子,將掃帚往面前那麼一橫。
    此時,她臉色帶了幾分怒意,瞪目盯著羅氏,半分不怯弱道:「大嫂,你說話做事可要有點良心,當初是誰要將爹,娘攆出門的,如今為了那宅子,你倒是想將爹,娘接回去住了,這等沒皮子沒臉的事情,你也做得出來。」
    「那宅子是蕖兒出錢蓋的,蕖兒想要給誰,那是蕖兒的事情,大嫂,你可別忘記了,當初蕖兒,羽兒遭難的時候,你做大舅媽的是咋對兩個外甥的,你以為將爹,娘接回去住了,蕖兒就會將宅子給你們。」
    蕖兒的性子,她可是瞭解的,羅氏這婆娘想要打那宅子的主意,完全是白日做夢。
    聽了馮氏的話,羅氏心裡有些打鼓。想起當初,將衛長蕖姐弟倆拒之門外,頓時之間,她心裡就沒了底。
    側目,看了江孝春一眼,像是要需求江孝春的意見。
    不待羅氏開口,江孝春便看著馮氏,道:「二嬸,你可別唬我娘,聽說那宅子得管幾十兩銀子,又寬又大,你和二叔不就是想霸佔嗎?你們一家子人打的什麼鬼主意,別以為我們不知道,我娘,我爹好糊弄,我可明白得很。」
    江孝春的話音剛落下,江孝林又接著道:「大姐,別跟這婆娘廢話,咱們今兒個是來接阿公,阿婆回去的。」
    說罷,江孝林就邁開了步子,準備繞過馮氏,往灶房去。
    馮氏瞧出江孝林的意圖,雙手一撈,將面前的掃帚抄了起來,橫著擋在江孝林的面前,怒道:「我看今兒個,誰敢進去。」
    大房的人冤枉他們二房,他們頂多就是受一些氣,咬咬牙,嚥下去就沒事了,若是讓大房的人衝進灶房,沒準會嚇到老爺子,老太太。
    老爺子,老太太都上了年紀,哪裡還經得住嚇。
    江孝林見橫在自己面前的掃帚,頓時拉下臉來,怒目瞪著馮氏。
    仗著自己的是漢子,力氣比馮氏大,便一把拽住掃帚的另一端,狠狠一拉,再一扯,下手毫不留情。
    這一拉,一扯間,馮氏腳下沒踩穩,江孝林再突然鬆手,馮氏身子晃了晃,頓時失去了重心,然後聽得砰一聲悶響,她整個人都撞在了牆上。
    羅氏站在一旁看好戲,瞧見馮氏整個人撞在了牆上,她心裡老得意了。
    還是她家孝林有本事,腿粗,胳膊粗,有兩膀子力氣,不像老二房那書獃子,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成天成日只知道讀書,地裡啥活計也做不了。
    江孝林將馮氏推倒,邁著大粗步,就繼續朝灶房而去。
    俗話說,有什麼貨色的娘,就有什麼貨色的閨女,瞧見馮氏撞在牆壁上,疼得嘴角打顫,半天沒爬起來,江孝春也跟著心裡樂呵,衝著江孝林便道:「小弟,想必阿公,阿婆在灶房裡吃早飯,你趕緊去將他們扶出來。」
    若是能將那青磚大宅子弄到手,往後她回娘家的時候,住著也舒服一些。
    江孝軍在房間裡溫書,聽見堂屋有響動,擔心會出啥事情,趕緊將手裡的書卷放下,疾步走了過來。
    一腳邁進堂屋,便見著馮氏靠在牆壁上喘粗氣,大房的幾口人像土匪似的,一個兩個杵在堂屋裡。
    顧不上詢問大房的人,江孝軍幾步走到馮氏的身邊,伸手扶住馮氏,關懷問道:「娘,你沒啥事情吧。」
    剛才被江孝林推的那一把,馮氏的頭正好撞在了木牆上,額頭頓時腫起了一個大青包,撞得她頭昏腦脹,兩眼發昏,所以才半天沒爬起來。
    馮氏扶住江孝軍的手站穩身子,緩了緩氣,道:「沒啥事情,就是撞了一下,軍兒,你趕緊去灶房看看你阿公,阿婆。」
    「嗯,」江孝軍點了點頭。
    「娘,您先靠著牆站一會兒,我這就去灶房。」
    江孝軍扶馮氏站好,然後正準備朝灶房去,就見江孝林強拽著老爺子,老太太就過堂屋來了。
    「孝林啊,你拉阿婆去哪裡喲,阿婆早飯還沒吃完呢。」吳氏一邊跟著江孝林走,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話。
    老二媳婦煮的疙瘩湯,她才吃了小半碗呢。
    只見江孝林左手拽著老爺子,右手拽著老太太,就像拽著兩個犯人一樣。
    聽吳氏絮絮叨叨一番問話,他有些不耐煩回道:「阿婆,你還吃啥早飯,那疙瘩湯有啥好吃的,咱們先回家。」
    江孝林是孫子輩,老爺子,老太太素來都極為疼愛孫子,孫女,此刻,儘管江孝林說話,做事都很不地道,但是老爺子,老太太都還忍讓著。
    待江孝林話落,老爺子問道:「孝林,我和你阿婆住你二叔家裡,你還拽著我們回哪裡的家?」
    江孝林抬步跨過門檻,然後才對老爺子,道:「阿公,你莫不是老糊塗了,當初分家的時候,不是已經說好了嗎,你與阿婆跟隨我們大房一起住,回家,自然是回我們大房那邊。」
    吳氏聽說,江孝林這是要拽著他們老兩口回大房那邊,頓時就停下了腳步。
    想起在前些年在大房那邊過的日子,想起羅氏干的那些事情,想起羅氏那張尖酸刻薄的臉,吳氏就覺得心裡發慌,心裡有些害怕。
    如今跟著老二一房過活,她覺得日子過得很舒心,大房那邊,是絕對不能回去的。
    「孝林啊,我和你阿公在你二叔家過得很好,就不回大房去了。」
    江孝林可不那麼好說話。
    為了那青磚大宅子,今兒個,就算是用綁的,也要將這兩個老不死的弄回他們大房去。
    想著,雙手再用力一些,一拉,老爺子,老太太年紀大了,拗不過江孝林的生拉硬拽,只好跟著跨出了門檻。
    打堂屋裡一站,吳氏,江老爺子便看見大房的人杵在眼前,一個兩個的臉色都不甚好看,馮氏靠在牆壁上,頭上腫了一個青包,江孝軍則是露出一臉擔心。
    吳氏瞧著馮氏額頭上的腫包,一顆心頓時就急了。
    衝著馮氏就急切的問道:「老二媳婦,你這是咋的了,咋撞了這麼大個青包喲?」
    馮氏見老太太一臉擔心,趕緊道:「娘,你甭擔心,我沒啥事情,就是不小心撞在了牆上。」
    老爺子可不相信馮氏的話。
    見他臉色嚴肅了幾分,視線落在江雲貴的身上,問道:「老大,你們這是要鬧哪樣?老二是你親兄弟,你作為大哥的,不關照兄弟也就罷了,咋還帶著婆娘,媳婦打上門來了。」
    江雲貴不語,默默的垂下頭。
    羅氏聽了江老爺子的話,心裡可就不高興了,雙手叉在腰間,端足了潑婦罵架的樣子,尖聲尖氣道:「爹,你咋能這樣偏心眼呢,你這一碗水可得端平了,否則我可不答應。」
    一碗水端平,若是當初一碗水端平了,老二一房就不會吃那麼多苦了。
    聽了羅氏的話,江老爺子頓時覺得心裡堵悶得慌。這老大媳婦可真是沒良心啊,當初分家時,老二房可是啥好東西也沒撈到。
    江孝軍見江老爺子氣得鬍子都打顫了,再瞧看羅氏一副囂張的氣焰,縱使平日裡,他的脾氣再好,此時也免不了發一次火。
    扶好馮氏,轉目看向羅氏,道:「大伯娘,你說這些話,侄兒可就不答應了,當初分家的時候,宅院,你與大伯要了,江家的幾塊好地,你與大伯也分去了,就連圈子裡養的雞,鴨,豬,也分給你與大伯了,要說阿公,阿婆這一碗水沒端平,那也是偏向了你與大伯。」
    念過私塾的就是不一樣,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頓時堵得羅氏有些啞口無言。
    羅氏說不過江孝軍,挑著一雙尖利的老眼,狠狠的刮了江孝軍幾眼。
    江孝春見羅氏吃了嘴巴虧,便幫襯著道:「軍弟,長輩的事情,你一個晚輩,有啥資格插嘴。」
    江孝軍將視線移到江孝春的身上,盯著她,諷刺的笑了笑。
    「大姐,若是我都沒有插嘴的資格了,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更是沒有插嘴的資格。」
    「你……」此刻,江孝軍心裡惱憤至極,毫不客氣,一鼻子堵向江孝春,江孝春哪裡吃過這等嘴巴虧,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緩了緩,良久之後,才道:「好啊,上了幾年私塾,嘴巴學厲害了。」
    江老爺子一向看重江孝軍,心裡更是清楚,大房一家子都是些什麼人。
    擔心事情鬧大了,江孝軍會吃虧,便出聲道:「夠了,吵啥吵。」這一嗓子端足了長輩的威嚴,嚇得江孝春哆嗦了幾下,再不敢多說半句話。
    一嗓子吼完,江老爺子看向江雲山,道:「老大,趕緊帶著你婆娘,娃兒滾回去,我和你娘就住老二家裡,哪也不去了。」
    待老爺子將話說完,江雲山拽了拽羅氏的胳膊,低聲勸說道:「他娘,宅子的事情算了,咱們還是回家吧。」
    羅氏十分眼熱那宅子,心裡怎可能甘心。
    自從聽了江孝春的慫恿,此刻,她一門心思惦記著那大宅子,江雲山剛才說的話,那是一字一句都聽不進去。
    狠狠瞪了江雲山一樣,怒道:「不能算,咋能算了,老二一家想撿便宜,老娘可不答應。」
    雙臂叉腰,幾嗓子吼完,江雲山已經默默的閉上了嘴巴。
    江雲山不做聲了,羅氏這才挑目瞪著江老爺子,道:「爹,你別怪兒媳婦說話不中聽,你就是偏袒老二房,如今小姑子家有錢了,長蕖那丫頭出錢蓋宅子給你和娘養老,你們就巴貼著老二房過活,不就是想將那宅子過給老二房麼?」
    羅氏七嘴八舌的繞完,江老爺子氣得身子晃了晃。
    原來老大一房打的是這個主意啊,難怪會有這樣的好心,想將他與老婆子接回去住,老大一家子,可真是孝順得很吶。
    越想,江老爺子就越發覺得心寒,氣得身子晃了又晃,險些沒站穩,栽倒在地上。
    江孝林見老爺子晃晃悠悠的,害怕出個啥不好的事情,不但沒有去攙扶老爺子一把,反而在這時候鬆開了手。
    幸得江孝軍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伸手將老爺子扶住了,關懷問道:「阿公,你沒啥事情吧。」
    「老頭子,你可別嚇我喲。」瞧著江老爺子晃晃悠悠,直喘粗氣的模樣,吳氏嚇得抹了兩把淚,撲到老爺子的身旁。
    老爺子臉色不甚好看,煞白煞白的,緩了許久,才出聲:「老婆子,你哭啥,軍兒還沒考上秀才,還沒考上舉人,我咋捨得死。」
    羅氏見江老爺子還能說話,心裡跟著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她可不希望這老不死的出事,若是今兒個,這老不死的真氣死了,那宅子的事情鐵定沒戲了。
    想著,見她上前一步,一把拽住吳氏的手,道:「娘,跟我回家去,我這就找大夫給爹看病。」
    說完,轉而吩咐江孝林,道:「孝林,將你阿公攙扶好,咱們回家。」
    羅氏生拉硬拽,江孝春也在一旁幫忙,吳氏哪裡經得住兩個女人拉扯,一時就覺得頭昏。
    「老大家的,孝春,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馮氏瞧見羅氏,江孝春母女倆拽著老太太不放,忍住額頭上的陣痛,抄起地上的掃走就撲身過去。
    「殺千刀的惡婆娘,為了宅子,你就記起爹,娘了,看我今兒不打死你。」
    馮氏氣極,抄起掃走撲過去,看準羅氏的屁股,就狠狠的拍打下去。
    羅氏屁股上吃了幾掃帚,心裡頓時鬼火冒,她嫁到江家二十多年,素來只有她欺負馮氏的份,哪裡曾吃過馮氏的虧。
    「臭婆娘,你敢打我,老娘和你拼了。」
    罵罵咧咧之間,擼起兩條粗膀子,一手抓住馮氏手裡的掃帚,兩人搶啊,扯啊的,鬧成一團。
    堂屋有些狹窄,八個人站在屋子裡,已經佔去了半邊面積,這一打起來,手腳活動不開,砰砰一陣亂想,頓時就撞倒了不少東西,竹簍子,簸箕,鋤頭,鏟子亂七八糟倒了一地。
    這廂,江孝林拽著江老爺子不放手,江孝軍攙扶著江老爺子,與江孝林糾纏在一起,哥倆誰也不讓誰。
    衛文水見場面亂成一團,頭皮一陣發麻,心裡火急火燎的,頓時就沒了主意。
    拉拉扯扯一陣子,堂屋裡鬧哄哄的,吳氏先覺得頭腦發昏,緊接著,眼前一黑,倒頭就栽倒了地上。
    馮氏,羅氏,江孝春見老太太一閉眼,暈倒在地,頓時就嚇得停了手。
    羅氏,江孝春愣站在一旁,看著老太太一動不動倒在地上,一時心裡沒了主意,瞪眼干望著。
    馮氏趕緊丟了手中的掃帚,撲身到老太太的身邊,雙手一撈將老太太扶起來,抱在懷裡,心急如焚道:「娘,你咋的了,你可別嚇我喲。」
    馮氏喊了幾聲,卻還是見著老太太緊閉著雙眼,臉色煞白煞白的,根本就沒有清醒的跡象。
    江孝林聽見馮氏的聲音,扭頭一看,見老太太昏死過去了,嚇得也趕緊收了手。
    江老爺子見吳氏一動不動躺在馮氏的懷裡,心裡著急得不得了,氣得他嘴角花白的鬍渣子抖了抖,緊接著,猛烈的咳嗽了兩聲。
    江孝軍趕緊將老爺子攙扶到老太太的身邊。
    「老婆子,你這是咋的了,可不要嚇我。」江老爺子猛烈的咳嗽了幾聲,喘了幾下,然後才盯著面色煞白的吳氏道。
    見吳氏此時這番模樣,江孝軍心裡十分不好受,氣得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大房的幾口人知道惹出了大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都默不作聲了,特別是羅氏嚇得一張老臉瞬間失了血色。
    若是今兒老太太真有個三長兩短,小姑子那邊一定會找上門來。
    羅氏不害怕江氏,但是卻害怕衛長蕖,只要想到那丫頭陰深深的眼神,她就覺得後背發寒,脊背僵硬。
    「他爹,現在該咋辦?」羅氏靠到江雲山的身邊,輕輕拽了拽江雲山的胳膊,低聲問道。
    惹出了事端,不好收場了,這倒是想起了江雲山這個一家之主。
    畢竟是生養自己的老爹,老娘,見著吳氏昏死,江老爺子一臉煞白,江雲山心裡其實也不好受,他狠狠瞪了羅氏一眼,怒道:「都是你這臭婆娘惹出的事情,現在問我咋辦,我咋知道呢,你這婆娘不是很厲害麼,自己惹出的事情,自己解決去。」
    若是平日,江雲山是萬不敢用這種語氣與羅氏說話,此時是真的怒了。
    羅氏見江雲山擺出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嚇得心裡有些發虛,轉而看向江孝春,問道:「春啊,現在該咋辦呢?」
    把老太太氣昏死過去,江孝春心裡也害怕得緊,羅氏這麼一問,她許久才緩過神來,一把抓住羅氏的手,小聲道:「娘,宅子的事情,咱們還是緩一緩,今兒先回去。」
    「嗯,對,先回去,娘聽你的。」羅氏被嚇得六神無主,此時,江孝春說什麼,便聽什麼。
    說罷,母女二人便互相攙扶著,戰戰兢兢準備離開江雲貴家。
    江孝林見苗頭不對勁,也趕緊跟了出去。
    這一走,大房的幾口人,就只剩下了江雲山,江雲山杵在堂屋裡,盯著老太太看了半響,微微歎息了一口氣,最後還是搖頭歎氣的離開了。
    馮氏抱著老太太,又晃了半天,喊了半天,卻還是不見老太太醒過來。
    馮氏急了,江老爺子也急了,這時候,江孝軍突然想到了什麼,對馮氏道:「娘,趕緊掐一掐阿婆的人中穴,上嘴皮的位置。」
    「一般昏迷不醒,掐一掐人中就能醒過來。」
    掐人中,這法子簡單,管用,許多農村都知道這法子。
    「誒,娘這就試試,」羅氏應承了一聲,道:「瞧娘都急糊塗了,倒是將這個法子給忘記了。」
    說話間,馮氏使了些力氣,按住老太太的人中穴,掐了下去。
    這一指掐下去,就見老太太的眼皮子動了動,卻仍就沒醒過來,繼續掐了幾下,還是沒醒過來。
    馮氏心急如焚,心裡嘀咕:這樣嚴重,得請個郎中來看看啊。
    於是便與江孝軍,道:「軍兒,你腿腳快,趕緊去趟十里村,讓蕖兒安排馬車去鎮上請個郎中來,你姥姥上了年紀,可拖延不得。」
    江孝軍應了馮氏一聲,幾步走出了堂屋,然後拔腿就開跑,像一陣風似的朝十里村而去。
    九里村到十里村不過一里路的腳程,江孝軍不帶歇氣的,一口氣直接跑到了新宅院的門口,顧不上喘氣,推門就直接進了宅院,熟門熟路往花廳跑去。
    剛用過早膳,衛長蕖,江氏正好坐在花廳裡歇息。
    春桃,春禾姐妹倆收拾了飯桌,抱著一疊盤盤碗碗,正準備出花廳去灶房,兩人走到花廳門口,趕巧遇上江孝軍急匆匆跑進來,三人差點就撞了個滿懷。
    「表公子……」春桃,春禾趕緊側身退到一邊,將門口讓出來,見是江孝軍,便打了聲招呼。
    江孝軍心裡火急火燎的,哪裡顧得上兩個丫鬟,一聲不應,便朝著江氏與衛長蕖跑去。
    衛長蕖聽見門口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側頭一看,第一時間便發現江孝軍的臉色極為難看,起身問道:「表哥,你急成這樣,到底發生了何事?」
    衛長蕖這麼問,江氏一顆心也跟著揪緊了,站起身來,眼神急切的盯著江孝軍。
    「軍兒,你一路跑來十里村的?到底發生了啥事情,連口氣都不喘一下。」
    江孝軍挑眼看著衛長蕖與江氏,大氣還在呼呼的喘著,便迫不及待對衛長蕖道:「蕖兒,小姑,趕緊安排馬車去鎮上請個郎中,阿婆……阿婆,她昏死過去了。」
    江氏聽說吳氏昏死過去了,心裡一著急,頓時之間,一股氣血從胸口處急竄上來,直接衝到腦門處,緊接著,她眼前一昏,雙腿發軟,一個沒站穩,身子晃了幾晃。
    衛長蕖察覺到江氏不對勁,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道:「娘,姥姥一定會沒事的,你先別著急,自亂了陣腳。」
    情況有些緊急,顧不上多問江孝軍,衛長蕖轉目看向素風,吩咐道:「素風,你去準備馬車,我們立刻去九里村。」
    「是,小姐。」素風領命,才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出了花廳。
    「谷雨,你去一趟靈泉上別院,讓驚雷下山來。」接著,吩咐谷雨道。
    谷雨的輕功極好,跑一趟靈泉山別院,比坐馬車更快。
    一聲即落,只見眼前一抹纖影一閃而過,再看,花廳內,哪裡還有谷雨小妞的身影。
    江氏,江孝軍從未見過素風,谷雨二人施展武功,此刻得見,頓時驚愣得半天沒回過神來。
    之後,衛長蕖又吩咐春禾去田地裡通知江雲貴一聲,自己則與江氏,江孝軍先行一步往九里村而去,江雲貴駕了牛車,待會兒慢慢追上來便是。
    素風知道衛長蕖,江氏心裡著急,一路上,便將馬車趕得又急又快的。
    兩盞茶功夫不到,幾人便趕到了江雲貴家裡。
    馬車剛停穩當,江氏便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馬車,然後疾步匆匆往老太太,老爺子的房間而去。
    衛長蕖,江孝軍跟著下了馬車。
    一路上,江孝軍已經將事情的經過與衛長蕖細細的說了一番。
    想著羅氏,江孝春剛才的所作所為,衛長蕖眼底洩溢出一絲絲冰冷的寒光。
    這一陣子,日子過得太平靜了,倒是她疏忽了,將羅氏這只跳樑小丑給忘記了。
    衛長蕖剛跳下馬車,便見凌璟一襲月錦銀袍,迎面朝江雲貴家宅子走來,驚雷,閃電二人緊隨在他的身後。
    凌璟徐步走到衛長蕖的身邊,垂著一雙古墨色的眼眸,視線落在她隱隱擔憂的巴掌小臉上,溫聲道:「蕖兒,不必擔心,有驚雷在,老太太不會有事的。」
    「嗯,」衛長蕖點頭,淡淡道:「咱們先進去吧。」
    隨後,江孝軍便領了幾人進屋。
    房間內,只見吳氏雙眼緊閉躺在床上,臉色煞白的可怕,江氏撲在床頭上,緊握住吳氏的手,一個勁兒的抹眼淚,馮氏也好不到哪裡去,此時,她坐在床尾上,兩隻眼眶子都已經紅了。
    江老爺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臉色也不甚好看,時而咳嗽幾聲。
    聽見門口有腳步聲傳來,馮氏從床上站起身來,見是衛長蕖,剛收住的淚珠子,頓時又決堤了,一顆接一顆的滾落下來。
    「蕖兒啊,都是二舅媽沒用喲,沒照顧好你姥姥。」
    衛長蕖走到馮氏的身邊,道:「二舅媽,這不怪你。」語氣頓了頓,挑目朝床上看了一眼,繼續道:「二舅媽,你先別著急,先讓驚雷給姥姥看一下。」
    驚雷走至床前,江氏起身,將床頭位置讓給驚雷。
    驚雷給老太太把了脈,然後才與衛長蕖道:「衛姑娘,老夫人只是一時氣急攻心,加上上了些年紀,所以一時半會兒才沒能醒過來,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
    江氏,馮氏,江老爺子,江孝軍聽了驚雷的話,之前心中懸著的那塊大石,總算是放踏實了。
    只見馮氏雙手合十,嘀咕道:「阿彌托福,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
    「我施上幾針,不消片刻,老太太自會甦醒過來。」驚雷取出銀針,一邊尋著穴位,一邊淡淡道。
    衛長蕖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驚雷施針,只見他施針的手法乾脆利落,恐怕是閉著眼睛都能捏準人身上的每一處穴位。
    幾針紮下去,不消片刻時間,果然見吳氏慢悠悠的睜開了雙眼。
    驚雷見老太太轉醒,便收了銀針。
    江氏,馮氏瞧見吳氏睜開雙眼,姑嫂兩人頓時喜極而泣,都撲到床頭上看著吳氏,馮氏抹了一把淚花子,先開口道:「娘,你可算是醒過來了。」
    吳氏躺在床上,瞧見ど閨女,二兒媳婦都紅著兩隻眼眶子,慢慢開口,虛弱道:「老二家的,霞,你們哭啥呢,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衛長蕖聽吳氏的聲音很虛弱無力,便對江氏與馮氏,道:「娘,二舅媽,姥姥剛醒過來,精神還不怎麼好,先讓她獨自休息一會兒。」
    江氏,馮氏聽了衛長蕖的話,這才叮囑了吳氏幾句,趕緊閉上了嘴巴。
    見老爺子的臉色不甚好看,衛長蕖又讓驚雷給老爺子把了個脈。
    好在把了脈之後,老爺子,老太太都沒什麼大問題,最後,驚雷交了一瓶藥丸子都馮氏的手上,告知:每日給老爺子,老太太服上三粒,吃五六天便可痊癒。
    這廂,驚雷剛替老爺子,老太太瞧完病,宅院內就響起了兩聲黃牛的叫聲。
    衛長蕖心知,是自個那二舅趕回家了。
    老爺子,老太太需要靜養,便留了江氏在房間裡照看老,其他人便都出了房間。
    眾人剛踏出房門,便見過江雲貴滿頭汗水,一臉著急的朝門口走來,見了衛長蕖,就急切的詢問道:「蕖兒,你姥姥咋樣了?」
    衛長蕖見江雲貴一臉著急,當即便道:「二舅,你不必擔心,姥姥,姥爺都好好的,此刻,姥姥已經醒過來了,我娘正在房裡照顧著。」
    待衛長蕖將話說完,馮氏看著自個的男人,接過話道:「他爹,咱娘能這麼快醒過來,多虧了凌公子,驚雷公子,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前刻,因為心裡太過火急火燎,江雲貴倒是沒怎麼太過留意凌璟,驚雷,閃電三人,聽了馮氏的話,他這才轉了一下眼珠子,視線落在凌璟三人的身上。
    江雲貴盯著凌璟看了一兩眼,便將視線錯開,他只覺得眼前這位凌公子貴氣逼人,實在是不敢盯久了。
    「凌公子,我真不知道該咋感謝你,上次山洞塌方,你救了蕖兒,這次又救了蕖兒她姥姥,凌公子的大恩大德,我江雲貴一定銘記在心。」
    待江雲貴話落,凌璟微微側目,兩道視線落在衛長蕖那張巴掌小臉上,勾唇一笑,良久之後才與江雲貴道:「不必客氣,蕖兒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蕖兒在意的人,便也是我在意的人。」
    這句話是在**裸的告訴江雲貴與馮氏——璟爺喜歡蕖兒,愛屋及烏啊。
    凌璟淡淡悠悠的話音落下,江雲貴,馮氏對看一眼,夫婦倆再同時看了看衛長蕖。
    衛長蕖只覺得雙頰有些微熱,避開江雲貴與馮氏的視線,不著痕跡的瞪了凌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