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4章 血染夕陽 文 / 竹閣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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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如血，在血玉的照射下，更加的漫天通紅，一切來得如此的快速，竟然如滾滾的潮水般紛沓而至，讓人根本來不及有所準備，只能僵硬的聽著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
雲飛香頓時感覺呼吸一窒，窗外血紅色的光芒還在放大，整齊有力的馬蹄聲，排山倒海般壓來，就像是沉寂了千年，忽然之間聽到了召喚，從地上拔地而起。
「阿湛，真的要這麼做麼？」女子眼神冰冷絕望，她震愣的望著面前男人，眸中閃現著悲憫的光。
面前的男人只是輕歎一聲，用寬大的手掌撫摸著女孩兒的髮絲，像是安慰一個受傷的孩子，他深情的揉著她的發，目光竟然有了一些動搖，從何時起，他竟然要如此的違背香兒的心意？
湛王爺又從何時開始，有了最大的顧忌，竟然到了要對潛在的禍患趕盡殺絕的地步？
這和他，太違背了！軒轅天湛不該是這樣的。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這些眼睛時時刻刻看著他，就像一枚定時炸彈，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爆炸，為了萬無一失，他只能這樣做。
「香兒，閉上眼，一會兒就好了。」軒轅天湛眸光掃向四處，隱藏在暗處的高級隱衛，正用密音交流著什麼。
是的，湛王爺早就做好了準備，也在告訴女子這件事之前，下定了決心！並且這一次，湛王爺將自己也算在了其中。
「雲飛香絕不會膽怯的逃避，就算痛不欲生，也要親眼看著一切。」女子眼中忽然爆發出利刃一般的光芒，握緊了拳頭。
近了，更近了，馬蹄的聲音就在門外，下一刻，耳邊響起「吱呀」的一聲，庭院的大門轟然從門外打開，寒風呼嘯吹來，猛烈的灌入院中。
一匹高頭大馬騎了進來，馬上之人一身血紅勁裝，面容冷峻嚴肅，他看也沒看院中站立的人，只是面無表情的，揮著馬鞭，駕馬而入。
一個個血衣戰士出現在面前，僅僅是不到一百人，卻讓整個庭院更加的鮮紅，如血染過一般。
看著馬上的人，雲飛香終於才知道，他們已然是一群陌生的機器，那些空洞的眼神，像是在等待著命令，更像是在聽從著某種召喚。
女子心中突然湧起一震恐懼，那只遠在千里之外的西乾國的背後黑手，正看著這一切嗎？他是不是在控制著他們，又是以正怎樣的方式？很久沒有召喚血玉門了，他是不是很興奮，是不是在不斷的提高自己遠程操控傀儡的能力。
血玉門的紅衣騎士已經全部在此，血玉重新落在雲飛香手中，女子看著掌心晶瑩紅亮的美玉，心中卻一片冰涼。
既然他們該聽從主人的召喚，那麼，還是會繼續聽從她的命令吧！
「難道我錯了麼？」幽林之下，一聲古老空曠的歎息，似有若無的響起。
「聖祖，發生了什麼？」有個恭敬的聲音在問，卻沒有人回答他。
那人陷入了沉默，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九長老不敢隨意說話，恭敬的垂立在一旁。
聖祖的心思，越來越讓人猜不透了，也罷，反正他們從來就沒有猜透過，現在又如何好妄猜？
雲飛香驚訝的發現，血玉門的紅衣騎士臉上忽然抽搐了一下，但卻是那種極其僵硬的抽動，仿若機器。
軒轅天湛身形一動，掌心赫然一團金光閃閃，湛王爺眸中閃過一片冷光，出手在即。
卻在此時，有雙小手緊緊拽住了他的衣角，男人詫異抬頭，眼神卻溫柔看著自己的妻子，難道香兒還要阻止他殺了這些血衣騎士麼？
男人微皺著眉頭，似乎陷入了糾結，如果香兒執意放過這些人，他也不會違背她的意思，只是他不敢保證，以後至關重要的大戰，這些血衣戰士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而他們，又會在什麼樣的時刻，洩露了什麼關鍵的情報？
「阿湛，我試一試吧！」雲飛香反手握住男人寬大的手掌，與他一起，面對幾十個身懷絕技的血衣人。
軒轅天湛有些詫異，又有些驚喜，沒想到香兒，竟是如此的理解與支持他，哪怕是多麼的不願意殺了即便如機器一般的血玉門人，依然毅然決然的做出了自己堅定的選擇。
可是這樣，男人又覺得特別的心疼。
「血玉門將士聽令，立即下馬！」女子淡漠的看向馬上的血衣人，冷冷開口，她手中的血玉發出紅色耀眼的光芒，帶著主人的口吻。
「要不要繼續呢？」幽林中的聲音，發出了疑惑，似低沉的歎息，又是濃濃的惆悵，分明是左右為難。
聖祖大人又遇到無法掌控的情況了麼？九長老眼睛晶亮，閃著疑惑的光芒，已經很久，沒有聽到聖祖自言自語了。
沒有人回答這個聲音，還有誰有資格，來回答聖祖大人的疑惑呢？
詭異在這一刻出現，血玉門的戰士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一般，依舊愣愣的坐在馬上。
果真不聽話了麼？果真不是聽命於她而是聽命於那個記載中的老妖物嗎？
看來，阿湛是對的，這一群看不透的血衣人，根本就是聖雪神人的爪牙啊！
馬背上的人，又忽然有了動靜，利落的翻身下馬，就如她第一次召喚他們一般，表現得如此的優秀。
然而，女子卻只是冷冷的笑，剛才已經暴露，還妄向隱瞞嗎？這樣的操控傀儡，那個人又能提高多少實力呢？把那麼多人的生命玩弄於股掌之間，應該很具有考驗吧？那個老妖物，又會遭到反噬嗎？
「現在，把你們的馬放出去。」女子又開了口，聲音依舊毫無溫度。
這一次，血衣戰士倒是沒有再表現出任何的猶豫，只是紛紛一拍馬屁股，將自己的坐騎趕出了大門。
這一次，女子愁眉緊縮，拿著血玉的手，輕輕的顫抖起來，最後一句話，她像是費盡了心力，也始終說不出來。
如果他們真的聽從了，那她該如何面對這些淋漓的鮮血？軒轅天湛卻在此時，抓住女子的手，將血玉拿走，男人剛要開口，背後傳來一道心疼卻語氣堅定啊的聲音。
「香兒，你看著孩子，我來。」慕容睿抱著軒轅寧，青色的身影出現在兩人身後的迴廊之上。
當一片血紅映照著天空，慕容睿便已匆匆趕來，他甚至忘了，手中還抱著寧兒。
這個院子，有前院和後院，後院有小路通往這裡，慕容睿大步走來，將女兒塞到女子的懷裡。
小傢伙睜著明亮的大眼睛，彷彿被人拋棄般，扁了扁嘴巴，似乎便是抗議，看到自己的女兒，雲飛香心中頓時柔軟一片，淚濕了眼眶。
「我已經暫時屏蔽了寧兒的聽覺，你只要讓她不看就行。」慕容睿囑咐完女子，才恍然記起，他忘了考慮軒轅天湛的感受，剛剛他只是看到女子顫抖的身形，心痛得無法呼吸，就站了出來，而那時，軒轅天湛已然握住了女子的手。
軒轅天湛看了慕容睿一眼，又看了看手中血玉，面上卻浮現出一絲笑意：「既然睿兄要一試，在下自當滿足睿兄的心願。」
慕容睿一愣，心願？這男人還真是面不改色，不過，的確是他主動提出來的。雲飛香也是一愣，卻並未過多注意，反而溫柔的注視著懷中的女兒。
慕容睿拿過血玉，軒轅天湛卻退後一步，站到了自己的妻子身邊，雲飛香這才抬眼，有些埋怨的看了丈夫一眼，慕容睿這是無辜進來的，怎麼能讓他去？
「香兒別誤會為夫，看看是不是所有持有這塊血玉的人都可以發出命令？」軒轅天湛開口解釋，雲飛香卻更加驚愕，還有這樣一層關係麼？
慕容睿手持血玉，高高舉起，他知道香兒剛剛要說什麼，看來，他還是那麼的瞭解他，即便不能在一起，他們的心還是不曾走遠。
這讓溫潤如風的男子，感到無比的欣慰。
「自相殘殺吧，魔鬼！」慕容睿的聲音，忽然變得冰冷，他銳利的眸看著這些血衣人，心中的血液凝固到了冰點。
這是他唯一能為香兒做的了？
血玉門的人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的，似乎根本沒聽到命令一般，或許，控制他們的人正在反應，正在思考，但是，他思考的時間似乎太長了。
長久的靜寂之後，軒轅天湛一把拿過慕容睿手中的血玉，聲音冰冷的命令：「自相殘殺！」
然而，現場也是如此的靜寂無聲，血玉門的人一動不動的立在原地，面無表情，就如雕塑一般。
「去死吧！」雲飛香試探性的說了一句，聲音不大，卻嘹亮清脆。
血紅色的玉忽然一亮，發出通紅的光芒，像是聽到了女子的話，正在回應，而就在此時，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此發生。
幾十個挺拔的血衣戰士齊齊拔出鋒利的佩劍，舉刀橫向自己的脖子，以極快的速度——自刎！
這一刻，雲飛香呆立在原地，只聽到心臟碎裂的聲音，眼前漫天血紅，濃重的血腥味充斥在鼻翼，連夕陽，也變成了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