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處治 文 / 黑桃十一
「姑娘，姑娘碧桃求您了，」碧桃一身粗布裙衫，頭上髮飾半點沒有，一根銀釵鬆鬆的挽了，比起以前跟在素顏身邊時是怎麼看怎麼覺得狼狽，頭一個勁的往地下磕，青石地板上已經見了隱隱的血跡，只她卻絲毫不知的，只是拚命的磕頭求饒，「姑娘，奴婢求您了，請您看在以前碧桃忠心服侍姑娘的份上，饒了碧桃這一回吧。」
素顏語氣淡淡眼中卻是冷意森森，低頭看著碧桃半響紅唇微掀。
「碧桃，看來我之前和你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即然這樣也罷，如你所說，你之前對我是很忠心，但是我也自認沒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即你對我的懲罰心有不服，那麼也好，」話說到這裡素顏面色已經平靜了下來，有的只是淡然，「如你所說，看在以前的情份上我也不難為你，你走吧，碧柳，你派兩個嬤嬤親自把她送出去吧。」
「姑娘，碧桃求求姑娘了，別趕奴婢出府……」
聽著身後淒淒的聲音素顏覺得自己全身湧起一種無力感。
碧桃，你真的很讓我失望。
用力的閉了下眼，再睜開，看也不看地下的碧桃轉身便走，「碧柳你進來一下。」
靠窗前的大木榻上。
素顏看著臉色有些難看的碧柳皺了下眉，想了想揮手讓小丫頭都退出去，她抬眼正色看向碧柳，「你是覺得我對碧桃的處置嚴歷了而難過嗎？」碧柳現在可算是她的心腹了，怎麼也不能因為這事而讓她心有隔閡或疑慮才是。
「姑娘，奴婢不是的，奴婢真的沒怪姑娘。」
碧柳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面上除了惶惶之外更多的是難過，「奴婢只是覺得碧桃那丫頭不爭氣，又不能理解姑娘對她的苦心，奴婢，奴婢又怕她出去之後的日子……」她和碧桃兩人都是被家人打小就賣入楊府的，說是相當於孤兒也不為過，碧桃這樣被趕出去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就是姑娘開恩不把她轉賣返還本家去，十多年不見的家人哪有什麼親情可言呢。
小時侯沒錢都能賣人，說不定會哪天又打起轉賣的主意。
由己推人，碧柳和碧桃這麼多年的感情她是真的為碧桃擔心，這丫頭以後怎麼過啊。
「你去拿一百兩銀子，把我的那套珊瑚珠的首飾，還有那煙霞紫吳錦的裙子和那個鑲毛的桃紅色的襖子一併給她包了帶走吧。」頓了一下後，素顏抿口茶垂下眸子想了想又抬頭道，「還有，你去拿她的賣身契給她吧。」
「姑娘，奴婢代碧桃謝謝姑娘的恩典。謝謝姑娘。」
「你去吧，一百兩夠她做點小本生意了，至於以後，讓她好自為之吧。」
「是，奴婢遵命，奴婢一定會告訴碧桃姑娘您的苦心的。」
素顏淡淡的笑了一下，目送著碧柳的身子消失，身子往後靠在了天青色緞面的大迎枕上。
她圖的只是她的心，感激不感激的，與她何甘？
侯府角門前。
碧柳看著一身狼狽神情陰霾的碧桃紅了眼圈，親手幫她理了理剛才被弄亂的衣裳，又把她的頭髮慢慢的整理好，想著這麼多年前的姐妹情份，再出口的聲音就帶了幾分顫音，「出去了也好，以後你就踏踏實實的過點本份的日子，一百兩也夠做些小生意的本錢了。」
「你別碰我，我不用你管，不就是想趕我出府嘛，我走了你得意了，滿意了吧？」
用力把碧柳推了出去，碧桃臉上全是陰鷙的笑，眼中是濃濃的恨意。
一定是這個小蹄子，要不是她姑娘肯定不會這麼罰自己。
把她趕走她就是姑娘面前唯一的紅人了吧？
拎著兩個小包袱碧桃帶著一腔恨意看也不看碧桃一眼的逕自揚長而去。
張了張嘴想喊，碧柳欲言又止，最後卻只是落得神情黯然閉上了眼。
她伸手想去拉住那個背影。可手卻在半空中停滯。
握住的只有空氣。
最後，看著那一抹狐獨淒涼卻又帶著一身恨意被太陽拉的長長的背影越走越遠。
碧柳淚流滿面……
半秋居李逸塵靠在紫玉珊瑚大床榻上慵懶的笑，「小安子，少夫人這段時間在做什麼？」
「回爺的話，聽說昨天把一個貼身丫頭趕出去了。」
「哦，趕出去？」
李逸塵寒星般的眸子若有所思的一人，是趕，而不是賣？
「是的爺，聽說還拿了一百兩的銀子作路費，讓人送那丫頭回老家了。」
「你去初晴園告訴少夫人，就說我晚上去她那裡用晚膳。」
「啊，是，奴才馬上去辦。」
初晴園裡，素顏靠在迎枕上神情懶怠而焉焉的，酸枝木鏤雕鑲理石八角幾上用虢季子水晶白盤盛了幾樣點心和水果，一側是丫頭才端過來的蓮子冰糖水，碧柳正親自在一旁小聲的勸著，「少夫人您多少用點吧，您中午就沒吃多少東西，這蓮子冰糖水是用冰鎮過的，這會天正熱用了剛好，要不您試試，要是不好喝奴婢再撤下去？」
「好啦看你，我不過是覺得沒胃口罷了，不過是碗糖水你也能有這麼多話，端過來吧。」
「是，奴婢馬上端給您。」
碧柳鬆了口氣，自打處理了碧桃之後素顏就沒多少笑模樣。
吃的也少，這會終於開始笑了。
服侍著素顏喝了大半碗，讓小丫頭撤下去，她親自端了銀盆打了帕子給素顏淨了手，看著素顏略有些倦意的眼神她猶豫了下終是輕聲道，「姑娘，要不您躺上來歇會吧，小少爺那邊奴婢親自走一趟……」
「好，你和金嬤嬤說，讓她下午把小少爺抱過來，晚上和我一起去夫人那邊請安吧。」
碧柳點點頭扶了素顏躺下，又拿了扇讓小丫頭打起來，看著素顏閉了眼才想著悄悄的退下去，門口響起小丫頭的聲音，「碧柳姑娘，世子身邊的小安子過來了，說是世子有話……」
「可是夫人才睡下……」
素顏卻唰的一下睜開了眼，坐起身子抬了下眼皮，「讓他進來在外間回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