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錯和瞞(2) 文 / 黑桃十一
幾乎一瞬間,李逸塵已經清醒過來。
心頭大震的同時他砰的一聲把亭蘭狠狠的甩了出去,桌子凳子撞的嘩啦啦響,亭蘭隨著那倒地的桌子擦過去直接被甩到了牆角,嘴角一絲鮮血溢出來,可望著李逸塵的眼神卻是自有一中瘋狂中的明亮,那種明亮讓人覺得恐怖以及孤注一擲的決絕!
身上衣衫半解,胸前春光畢露,裙擺被掀起,雪白的大腿露出一半……
臉上尚帶著幾分潮紅,那是情慾未褪的表現!
李逸塵深深的吸了口氣,眼神陰霾而冰冷,如刀般的眸子盯在亭蘭的臉上。
「你用了烈情?!」
是疑問,但也是肯定!
對面牆角里亭蘭只是冷笑了一下,縷了縷髮絲扶著牆站起來。
身子如同風中飄浮的浮萍一般,給人一種零亂不堪的感覺,看著李逸塵恨不得要殺人的表情,她竟然緩緩的笑了出來,「逸塵哥哥猜的沒錯,是烈情,也只有烈情能讓你失控,不是嗎?」
「你可惡!」
握著拳的手在掌心裡掐出一道道血痕,李逸塵恨不得一掌拍死這個女人。
她竟然利用他對她的信任,出手就是烈情——
烈情乃是皇室秘藥,非常人而不可得,**之餘兼讓人瞬間迷失,看到的只是心愛之人。
而且烈情還是無色無味,若混入茶裡點心裡任你神仙難辯。
目色陰沉的在亭蘭身上盯著,李逸塵強壓下怒火,「是你先設計好的吧?」
「我,」亭蘭閉了下眼,而後睜開,抬起頭臉上是堅定的表情,「逸塵哥哥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負責的。至於以後,若是萬一……」亭蘭臉上一抹羞紅劃過,略略垂了頭,聲音也弱了幾分,緊緊的咬著唇低低的道,「若真的有萬一,我自會和爹爹說,是我心甘情願,和你無關的。」
「你……這是何苦?」
李逸塵本來一腔的怒火不知怎的就驟然去了不少——
面前的亭蘭是天之嬌女,是被皇上皇后寵在手心的,何曾有過這般的表情?
泫然欲泣,搖搖欲墜,身上衣衫幾乎至半裸……
站在那裡似是風一吹就倒了。
是那樣的令人憐惜,與她平日的囂張任性霸道不同,可憐兮兮的樣子看的李逸塵心頭慢慢變軟,心頭因為剛才被算計而升起來的暴怒雖不說完全減去,但也適時的去了不少——畢竟,這一切的所為只是為了想和自己在一起。
而且,是自己剛才在這樣的環境裡奪了她的處子之身……
他心頭某處突如其來的軟了下來,伸手解了自己的外袍給她披過去。
彎腰把一把椅子立好,拿了帕子擦乾淨,歎口氣扶著她坐下「可有備用的衣衫?」
即然她想了這法子,應該有所準備吧?
「有。」
亭蘭的聲音很小,幾乎聽不見,披著李逸塵的大衣裳整個人如同被裝在了麻袋裡。
她只是把頭緊緊的伏在李逸塵的胸膛,用力的幾進是貪婪的嗅著。
她就知道這樣的法子是有效的。
男人哪個不偷吃,而且,逸塵哥哥對她是有情的,是憐香的呀。
「去吧,去把衣服換了,我在這裡等你。」
亭蘭乖乖的點點頭,咬了咬唇小步走向裡面被隔開的小間。
這家酒樓老闆別具匠心,每個包間都又特特隔出了一個小間。
據說是用來醉酒的人休息或是覺得閒了想清靜小歇用的。
裡面小間的門輕輕的閡上,李逸塵的眸底劃過幾許複雜和煩躁。
他不是柳下惠,他做不到坐懷不亂。
剛才雖是有烈情的作用,但他的男人本能也終是做不到無動於衷。
李逸塵俊的臉上表情有些複雜,他竟然在這裡要了亭蘭。
逢場作戲他不是沒有過,可亭蘭……
他揉揉眉,用力的揉著,心頭掠過幾分忐忑,卻又瞬間滑過。
他的本意是想著遠離亭蘭的,亭蘭不比別的女子,頂多納進家抬個姨娘就是了。
可亭蘭的身份注定不可行。
可想不到這丫頭竟用了這樣釜底抽薪的法子,逼的他不能不正視這件事。
腦海裡浮起一張清麗秀的容顏,時刻對著他都是得體的微笑。
心頭的不安再湧了幾分,可隨即李逸塵便放開了。
娘子即然不反對他去陳姨娘等人那裡,想來應該不會反對亭蘭進門吧?
男子三妻四妾自是平常,更何況她是正妻的身份是誰也越不過去的。
亭蘭就是進門也不過是平妻……
他歎口氣看著滿屋子的一地狼籍皺了下眉頭,正想著喚人進來收拾,裡間屋子的門吱啞一聲打開,走出一臉嬌羞咬著唇幾乎是不敢看他的亭蘭,心底的歎息又是一聲滑過,最終卻只是招了招手喚亭蘭靠到他身邊,「身子不舒服吧,我讓雨荷進來服侍你。」
「謝謝逸塵哥哥。」
低眸垂眼,芙蓉如面柳如眉,盈盈細腰只堪一握。
初經人事的萬種風情嬌羞無限……
李逸塵卻只覺得心頭沉甸甸的,這事鬧出去,怕又是一場風波。
只是他是男人,事情即出了,那就只有想法子解決的。
絕沒有胡亂推諉否認害怕的道理。
只是……皇家縣主何等尊貴,更代表皇家,卻要屈居平妻。
可除了這樣他還能說什麼?
休妻麼?
這卻絕不是他所想的,也是絕對行不通的,那麼,就只有委屈亭蘭了。
希望她會讓皇上和皇后娘娘不胡亂出主意。
「進來兩個把屋子收拾了。」
「是。」
外面兩名貼身小廝面色不變的應聲而入,很明顯是早有訓練的,萬事以不變應萬變,而雨荷也隨之跟了進來,饒她是有心理準備在看到一屋子亂七八糟的的之後仍是呀的一聲驚呼出來,卻被李逸塵一個冷眼瞪了過去,「還不趕緊伺侍你家主子回府?」
這個狗奴才,真真的是該死了。
平日裡亭蘭視她為心腹,這件事想來也是有份的,否則亭蘭那會有這般大的膽子?
「是,奴婢遵命,姑娘您請。」
雨荷被李逸塵帶著殺氣的一眼看的心驚膽顫,恨不得馬上消失。
看著一地的狼狽她是欲哭無淚,真的不關她的事啊……
「我們先走吧。」由著雨荷扶了自己向外走,亭蘭一步三回頭,滿臉的依依不捨。最後終是停在房門口,眼圈含淚,「逸塵哥哥你可不能不理我,我,我……」貝齒咬出一道紅痕,饒是兩人接過之前的親密,可亭蘭終究是個女子,又是初經人事,在幾個下人面前卻是萬難說出那些親熱的話,只是眼圈含了淚花水汪汪的看向李逸塵,臉上卻是多了幾分淒苦——
不能不說她實在是瞭解李逸塵的。
這個時侯與其自己再執著或是任性的要求什麼,不如示之以弱。
而現在,亭蘭賭的就是李逸塵對她的心軟!
更是一個男人對初佔有的女人的心軟。
而很明顯的,亭蘭賭對了。
她贏了!
李逸塵眼裡的無奈閃過,卻還是走過去輕輕的抱了她一下。
「先回家吧,其他的事我來想辦法。」
「好。」
她咬了咬唇,輕垂了眼瞼,卻在轉頭的瞬間給了他一個如花的笑顏。
「逸塵哥哥我等你。」
李逸塵正待說什麼,門外長安驀的臉色鐵青的闖進來,「主子,主子不好了。」
「什麼不好了?」
他皺了下眉有些責怪的看向長安,這小子怎的也跟著毛毛躁躁了起來?
而一側本待走出門的亭蘭雖仍是向外走,可雙耳卻是緊緊的豎了起來。
腳下的步子也跟著慢了再慢。
包廂的門沒關,長安的聲音很急帶著幾分氣喘,「主子,是少夫人,少夫人的馬車在路上翻了……」還沒等長安的話說完李逸塵整個人化成一溜煙唰的一閃而過,下一刻正在走廊上的亭蘭只覺得一陣風在身前刮過,等她定神,身前左右哪裡還有李逸塵的身影?
她咬了咬唇,站在地下面色一陣的青紫變幻。
李逸塵竟是這樣關心那個女人嗎?
眼底一陣不甘的掙扎,最後她只是深吸了口氣逕自抬頭邁步前行。
「雨荷,咱們回府。」
「是,姑娘。」
雨荷的臉色很難看,雖然她不知道屋子裡發生了什麼事,可看那情景……
而且自家姑娘竟然事先預備了替換的衣裳。
這些她都不知道!
扶了亭蘭的手慢慢的出了酒樓上了車子,心頭忐忑不安的同時餘下的全是祈禱。
但願別出什麼事。
不然她怕是得被人給活剝了。
她只是個小奴婢,她要的不多,還想好好的多活幾年,嫁個男人生個孩子呢。
等李逸塵回到侯府,素顏已經被抬了進來。
御醫不沒到,但卻有兩個常用的大夫被請了進來……
蒼白而虛弱的臉,緊閉著的雙眼,極是輕的氣息,彷彿風一吹就會斷的生機。
李逸塵那一刻竟然害怕的移開了眼神。
他有些不敢看了。
他怕床上的那個女人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甚至在想,他那邊才和亭蘭合歡,雖是事出有因,但他畢竟是背著素顏了。
是不是這就是上天對他的懲罰?
她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他擔心後怕內疚自責了一夜一天。
那一刻他甚至在想,只要她能醒過來,他以後再也不要其他的女人了。
母親不知道他的心思,還以為他是在擔心素顏。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這樣的。
他還有內疚和自責。
是不是如果他之前出宮直接回家,不曾因為心軟而選擇去看亭蘭。
或者他再警醒一些,不曾讓亭蘭得逞。
床上的人兒就不會遭到這樣的待遇了?
他坐在那裡越想越心涼,手腳冰冷,屋子裡四角都是炭火,可他卻覺得自己這一天一夜是在冰天雪地裡度過來的,彷彿過了一年或是一輩子……所幸,她後來醒過來了,所幸,她只是暈迷了一天一夜多……
「李逸塵,李逸塵。」
複雜的思緒被耳邊傳來的輕喚打斷,李逸塵抬頭看到素顏清麗的臉龐。
接過素顏遞來的白瓷碗,他伸手拿了帕子拭去素顏嘴角的幾滴茶漬,不知怎的看著素顏那清亮的帶著幾絲笑意的眸子他竟有些不敢看了,藉故把手裡的碗遞給身側的丫頭移開眼神,而後才輕聲的開口道,「我剛才想起了一件事,有點走神了,竟是怠慢了娘子,真是該打。」
「只是想起了件事麼,我看你剛才出神的樣子還以為想起某個美女了呢。」
「又胡說。」
心頭猛的一頓,莫不是顏兒猜到了些什麼?然而驀的又是一笑,顏兒自打那天之後一直沒下過床,自己也隨時在屋子裡守著她,又能知道什麼?只是,在那雙明若春水的眸子面前他竟有些心虛了。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直視過去,「我已經有了娘子,怎麼還會想其他的女人呢?」
真的沒有麼?
李逸塵心頭極是複雜,面上卻更加的平靜起來。
他不能讓顏兒看出點什麼來。
素顏只是笑了笑,在女人這個問題上她暫時不想和他多說什麼。
光說不用又有什麼作用?
而且,她也打算再讓自己好好想想,再用時間來驗證一些什麼。
這幾天李逸塵待自己是很好,寸步不離的照顧著自己,就是那些十全老公也不過如此了。
可以後呢。
兩人之間的生活是一輩子的,李逸塵願意和自己攜手一生嗎?
還有,陳姨娘以及那肚子裡沒出世的孩子。
還有那兩個通房丫頭……
等等等等這些都是盤醒在她心頭的,阻礙在她和他之間的問題。
這些問題是需要鄭重的對待的,她會在自己確定了心意之後和他認真的談一次。
可絕不是現在。
有丫頭悄手悄腳的進來添了些炭火,又給李逸塵續了茶,拿了些點心,素顏咪在床上看著李逸塵拿著茶盅在那裡用茶蓋細細的撥弄著碧綠茶湯裡的茶葉不禁抿唇一笑,「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長的比女人還要漂亮好看?」
「有。」
抬頭看到素顏眼裡的笑意李逸塵懊惱的皺了下眉,卻還是對著素顏點了點頭。
是真的有。
十三歲時,他去宮裡,和當時的三皇子四皇子玩的好,四皇子十一歲,不知怎的話趕話,竟然說到了誰長的好看,四皇子到最後竟來了句他比宮裡的所有女官還漂亮,不是女人可惜了……他當時聽了極是生氣,竟和他扭打了起來……
事後皇上並不曾怪他,皇后也好聲好氣的把他送回了府。
可回到府裡卻被李侯爺狠狠的揍了一頓,足足有半月爬不下床來。
這可是他平生最為記恨的一件事。
而自那以後他和四皇子兩人之間的關係也不復如初。雖不是仇敵般,但總沒有之前那般的親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