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 亞洲齒輪 第344章 水藍在哪個星球? 文 / 飛天
第344章水藍在哪個星球?
我忽然覺得,她之所以如此固執,一定有其他原因。單個人的智慧總是有限的,所以古人才有「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說法,我猜她一定是真的看到過什麼,才會一次一次堅持己見。
「唐小姐,你說的是關於『大七數』歐洲預言嗎?在你的思想中,大毀滅是如何發生的?難道以地球人的智慧就想不出辦法化解?」
地震、海嘯、隕石一直都令我們的地球飽嘗苦楚,如果發生毀滅的話,也會從這海、陸、空三個方面開始,至少以目前人類對於自然災難的預防能力,會竭盡全力做有效的防禦,絕不至於到了「毀滅」的程度。
「好吧,風先生,我會繼續講我的故事,等你聽完,也就明白『大七數』與『救世主』是什麼了——」
她緩緩地吁出一口氣,臉色昏黃黯淡,重新在躺椅裡坐好。
「好,洗耳恭聽。」我笑著點頭。
世界上有沒有救世主姑且不論,但我清楚自己不是,如果真的有挽救地球命運的超級英雄出現,我寧願相信那是大哥楊天。
「當我看到那場楚軍與漢軍的戰爭便立刻明白,自己是站在霸王項羽一方的。果然,某些記憶的碎片拼接起來時,我看到他穿黑色鐵甲,騎烏騅馬,手擎黑鐵長槍,在漢軍的陣營中縱橫決蕩,無人能及。那種古代戰鬥的場面簡直慘不忍睹,他的兵器、鎧甲和馬匹上沾滿了敵人的血,看上去駭人之極。他在萬軍叢中回頭看著我,大聲叫我的名字『虞姬、虞姬,看我為你斬將奪旗』——風先生,我發現自己的前世竟然是那段歷史裡最驚艷的女子時,已經說不出是激動還是恐懼,只有無法抑止的戰慄。」
唐心提到那萬馬軍中為她殺敵的黑甲將軍時,漆黑的眸子裡泛起了帶著淚光的熠熠神采。任何一個女孩子都希望自己的情郎是天下無敵的大英雄,霸王項羽恰恰是幾千年來人人景仰的戰神,她完全有理由為此而激動萬分。
「那一戰之後,漢軍將領折損七十員,士兵死亡逾三萬人,只能被迫後退二百里。只是,漢王劉邦與軍師張良、大帥韓信、名將樊噲都已經抵達,還有打破咸陽時收降的秦軍鐵甲騎兵八萬人,把楚軍牢牢圍困在一座土坡上,那個地方舊名垓下,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則叫做『後悔坡』。」
她猛地甩著頭髮長歎:「後悔坡、後悔坡?也許我該勸他殺一條血路突圍出去,而不是為了保全『霸王』之名正面拒敵。當地土人說,幾乎所有駐紮在後悔坡的人,生前死後都會後悔不及,或許就是這個道理。」
讀過中國歷史的人都知道,垓下一戰,是霸王項羽折戟沉沙的決死之地,他不僅失去了愛人、兄弟、部下,更失去了跨下馬、掌中槍,最終憾死烏江。
「你為了他,自刎而死,也後悔了嗎?」我想打破她自說自話的氣氛,畢竟那些都是作古千年的歷史故事,所有人還得向前看,展望未來,一味沉浸在陳舊的歷史中是最不可取的。還有,這些從她嘴裡娓娓道來的冗長敘述,究竟跟水藍有什麼關聯?
我並非性情急躁的人,但現在蘇倫被困、大哥下落不明、六臂怪人隨時都能衝破禁制、懸崖頂上還有顧傾城和老虎在為我擔心……頭緒太多了,我真的很希望盡快聽完這個故事,然後選取其中的有價值資料。
「我的確死了,但不是為了他,而是死於他的劍下。」她苦笑著,動情地吟誦起來,「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那是史上流傳下來的項羽名句,已經被後世文學家廣為引用,唐心是學識淵博的現代人,應該為此而高興才對。
「霸王項羽之死,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話,虞姬的自刎而別,更是為英雄的悲歌裡添了一抹俠骨柔情。唐小姐,其實有這麼一段前世記憶,你應該感到榮幸才是——」我說的是真心話,虞姬雖然不能進入中國古代四大美人的行列,但史學家公認她已經超越了「美與醜」的境界,而是幾近於「堂堂正正、廟堂之俠」的境界。
歷史顛倒沉浮了兩千年,能與虞姬齊名的女子,也只有清末民國時期的鑒湖女俠一人而已。這份榮耀,幾乎能貫穿全部的中國歷史。
「榮幸?風先生,你沒聽明白,我死於他的劍下,而不是自刎。我的記憶與史學家們的記載偏離太多了,那柄劍削過來時,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因為我一直以為,他會保護我一生,直到耗盡生命為止。我記得,他當時聽到探馬回報說『秦兵鐵騎』時臉色立刻變了,嘴裡反覆提到一個人的名字,不住地唉聲歎氣。」
唐心忽然淒楚地笑起來,而我也愕然無法應對。
「霸王別姬」這段故事已經成了千年以來「愛與死」主題的最佳載體,除了在華語世界裡廣為流行以外,已經被翻譯為全球性的文字,廣為出版流傳。現在,故事的主人公突然跳出來說,是他殺而不是『自殺』,真是令人啞口無言。
「他怕了,真正地對一個人感到恐懼,那個人的名字叫做『阿房』。他說,在四年之前刺殺秦始皇的行動中,自己曾三次敗給秦始皇麾下大將阿房,毫無還手之力,但對方卻毫不在意地放了他,否則哪有今天的『西楚霸王』?在白天,他可以是所向披靡的萬人敵,但到黃昏垂降之後,他卻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在大帳篷裡踱來踱去,連晚飯都沒心情吃了。」
我靜靜地聽著,漸漸被她的敘述真正迷住了。
大將軍阿房,豈不就是現在的方眼武士阿爾法?誠然,以現代人的武功與智慧去對抗有勇無謀的項羽,自然手到擒來。那麼,項羽怎麼捨得向自己的愛人下重手呢?我真的無法解釋。
屋頂傳來積雪簌簌落下的聲音,我們兩個同時抬頭向上,又同時低下了頭。
「他說:『我做了一個夢,你倒在一個金甲武士的懷裡,身上穿刺著三柄月牙彎刀,他抱著你走向一座明晃晃的小樓,我終將徹徹底底地失去你,從身到心。虞姬,在夢裡,你愛的是那個人而不是我,我的夢一直很準確,並且以此來排兵佈陣,殺得劉邦丟盔卸甲。』——現在,我一直記著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雙眼佈滿血絲的樣子。在我心裡,虞姬是永遠屬於霸王項羽的,沒有第二個男人能贏得她的芳心。他伏在我的膝蓋上,哭得像個即將失去心愛玩具的孩子一樣……」
我一邊聽她敘述,一邊辨別著鼓聲的來向。
地脈可以通向無限遠處,甚至會是地球核心的岩漿之海,當然也可能是任何其他的地方。當時土裂汗大神帶著薩罕、幽蓮連同那個金字塔一樣的飛行器遁入地下以後,已經成了當時非洲的一大奇聞,被全球媒體爭相報道過。
假如他們進入了地脈隱身,又何必再出現?難道這個地方會有他們感興趣的東西?
這些問題,恐怕得等土裂汗大神他們真的出現才有答案了,假如只有鼓聲是說明不了任何問題的。
「我摸著他髒亂的頭髮和粗硬拉雜的鬍鬚,低聲為他唱歌,希望他能安心睡一晚,明日重新抖擻精神,衝陣殺敵。『虞姬,我不會讓別的男人奪走你』,這是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隨後,一道劍光燦爛地捲上來,殺敵過萬、飲血千升的霸王之劍,最終從我喉上掠過,並且是握在我最愛的人手裡——」
唐心陡然抬起手,撫摸著自己的喉嚨,眼神淒楚欲絕。
「他殺了你?霸王殺了虞姬?這是……這真的是一個無法想像的結局。」我忍不住搓著手歎息。雖然從她剛才的話裡已經隱約猜到了謎底,但是等她親口說出來時,還是忍不住驚愕得變了臉色。
「這就是真相,世界上的每一個真相往往都是最殘酷的,因為它揭掉了歌功頌德、樂舞昇平的浪漫偽裝。霸王項羽是英雄中的英雄、豪傑中的豪傑,可他內心卻脆弱如玉杯,經不得任何挫折。在我死的一剎那,我看到了一個身披金甲、臉上戴著黃金面具的男人大踏步地走進來,『阿房』——項羽在叫。那男人走近我,俯下身來,低聲叫著『迪娜朵麗』這個名字,一連聲地叫,隱藏在面具後的眼波柔和淒清,但我已經死了,雖然很想開口應答他卻實在做不到。風先生,第一段記憶在這裡就結束了,一夢醒來,我便成了唐君石與虞白帆的女兒,唐門弟子中的一員。」
她雙手捂著臉,喉頭一直哽噎著,悲哀到了欲哭無淚的程度。
這一段前世記憶裡,她被霸王所殺,原因在於霸王生怕那金甲武士會奪走她。男女之間的情感千奇百怪,但霸王走的這一條路卻是下策中的下策。
「他一定後悔過,後悔不該駐紮垓下、不該鴻門宴上放走劉邦,更不該磨劍霍霍向著愛人的咽喉。只是,世上根本沒有神醫良藥可以治療後悔,只能任缺憾一直延續下去,不是嗎?」我的鼻子也感到一陣發酸,這種真相,足以令我對任何歷史事件的真實性產生懷疑。
「風先生,第二段記憶裡,水藍便出現了。那是一個沙漠中的巨大綠洲,中心是一個天然形成的藍色湖泊,湖水又清又深,讓人恨不得一頭扎進去游個痛快。我看到了水藍,當然一開始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第一眼就被她的美麗震撼住了。她站在一隻青色的竹筏上,背著手,孤零零地仰望著天空,漆黑的頭髮沿著肩和背垂下來,用一條閃亮的銀色珠鏈鬆鬆地繫住,長長地拖到水中。當竹筏隨風蕩漾的時候,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頭髮,就像一條條風情萬種的水草——
「她真的美極了,我看到她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一直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不敢大聲喘息,生怕把她驚走了。彷彿看到的只是一個水中的絕美倒影,一陣風就能吹散一樣,恨不得雙手掬起來,把這一刻永遠留住。水藍,是一個最配她的名字,古人說世間的絕頂美女都是『秋水為神玉為骨』,但這句詩拿來形容她,只怕還是不夠妥帖。」
唐心忘記了垓下那段記憶的不快,不惜反覆嘮叨著描繪初見水藍的驚艷,可見那真的是一個世所罕見的美女。
水藍是大哥楊天愛上的女孩子,當別人誇讚她時,我也會感到驕傲並且寬慰。只有天下無雙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他那樣的英雄豪傑,我永遠都堅信這句話。
「我聽到有汽車引擎的轟鳴聲,一輛藍色的四驅越野車疾馳到水邊來,「嘎」的一聲剎住。車上下來的,竟然是那個金甲武士,仍舊戴著黃金面具,一步步地走向湖邊。我想招呼他,卻突然發現自己是游離於這個畫面之外的,彷彿看電影的人,與前面不斷變換的世界是割開的,只有默默觀看的權力。
「當金甲武士向竹筏上的水藍招手致意時,我看到水藍從沉思中驚醒,水波一樣柔美卻不乏凌厲的眼神向岸上一掃,隨即弓腰屈膝,操控竹筏衝向岸邊。接下來,他們之間曾有一段我實在聽不懂的對話,我只是原句複述給你聽——」
以下是美麗的女孩子水藍與金甲武士阿爾法之間的對話,不單單唐心聽不懂,我也有點糊塗起來。
「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北方聯盟的虛擬家園嗎?還是西方聯盟的『墾荒者模擬沙漠』?我要見最高聯盟長官,這次的探索行動已經失敗,出現了嚴重的時空坐標計算錯誤,我們又重新回到了地球。你又是誰?為什麼會穿這種古怪的鎧甲?」
那金甲武士回答:「小姐,這個問題該由我來問你才對。這裡的確是地球,你是從哪個星球飛來的?水星、土星還是火星?請跟我來,我們宇宙航空實驗室的同仁們正等著歡迎你呢!」
水藍苦笑起來:「我來自地球的中央聯盟高等航天部,個人代碼『水藍』,執行級別『特九』。」
金甲武士困惑地搖頭:「中央聯盟?那是個什麼組織機構?我們地球上只有一個核心實驗室,我的代碼為『阿爾法』,而且我們的執行權力是無等級分別的。」
他們幾乎同時對視著叫起來:「現在是地球歷的哪一年?」
阿爾法緊接下去:「地球歷二○○七年。」
水藍也報出來:「二○○七年,地球歷,西元。」
兩個人同時仰面向著碧藍如洗的天空,驚愕莫名地怔忡站立在那裡。
良久,阿爾法才開口:「我們之間肯定有一個人瘋了,或者被宇宙航行的『次級缺氧狀態』洗腦,造成了記憶漂移。跟我去實驗室吧,或許我們能幫你恢復正常。」
他舉手去抓水藍的腕子,但看起來瘦削柔弱的水藍剎那間的反應卻如兔起鶻落一般敏捷,手掌橫削,「卡嚓」一聲,阿爾法的右臂關節已經錯位,痛得連連後退。與此同時,水藍的另一隻手從阿爾法臉前拂過,輕妙無比地摘去了他的黃金面具。
那是一張地球男人的臉,堪稱英俊大方,但是本該生著一雙深情款款的眼睛的位置卻是一對古怪的立體方塊。
水藍翻身向後,飄落在竹筏上,傲然冷笑:「你?難道是地下聯盟改造過的異種囚犯?穿成這個古怪的樣子,豈不是在掩耳盜鈴?」
阿爾法臉上的立體方塊轉動了一下,那仍舊算得上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只是形狀改變了而已。
他並沒有勃然大怒,只是平靜地伸著左手:「把面具給我,那是我藉以吸收能量的工具,地球上的每一個人都有,以後,你也會有。」
水藍屈膝發力,竹筏再次蕩向湖心,離岸邊越來越遠。看起來她的意思是要遠離這個方眼怪人,但驟然之間,湖水波浪翻湧,將竹筏一直推向岸邊,無論她怎樣發力控制都無濟於事。
「小姐,不要胡來,我們沒有惡意的。」阿爾法繼續向岸邊走。
一架藍色的直升機出現在西面的天空中,螺旋槳轉動時發出的軋軋聲讓水藍頓時冷靜下來:「好,我暫且相信你的話,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來——」她上了岸,仰頭望著天空,眉皺得緊緊的,仍舊握著那只沉甸甸的面具。
直升機上下來的是一隊全副武裝的金甲武士,臉上無一例外地戴著黃金面具,但配備的卻是標準的現代化槍械,而非古代人常用的刀劍長戈。
唐心的敘述到這裡告一段落,總結性地長歎:「風先生,我看到水藍,也看到了阿爾法,當時唯一的感覺就是『那不是地球』,而是一片古怪的區域。水那麼藍,隔著幾十米的水深,一眼便能看到水底的貝殼和水草,而且千真萬確地看到過十幾群草魚、鯉魚、鯽魚在水草裡溯游。地球上是沒有那種水域的,像是每一分鐘都在經淨化器過濾的超大型生態魚缸。」
「不是地球?那些魚類和水草呢?豈不正是我們的地球上最常見的水底風景?」
我反問,並且反覆思索著唐心的話。
假定唐心看到過的事曾經真實發生過,那麼可以看作是「水藍到達了阿爾法的世界」。暫且不論這個「世界」的名字是不是叫做「地球」,總而言之,水藍是從自己的世界誤入了那裡。
「在你看來,水藍是地球人嗎?」我站起身,向壁爐裡添柴。
「當然是。」唐心毫不猶豫地回答,「一個美麗到極點的地球女孩子,並且身手絕頂高明。她令阿爾法受挫的那一掌簡直快得匪夷所思,彷彿那個動作是用強勁的電力來自動控制的,一觸即發,後發先至。」
我忽然有了某種奇怪的想法,把手中的一段松柴豎放在壁爐前,慢慢後退了一步。
「唐小姐,你看著我的左臂和松柴,仔細看著——」
唐心不明就裡,輕輕點頭。刀光一閃,松柴已經被劈成左右兩半,無聲地倒了下去。我想演示給她看,水藍擊退阿爾法的一招,會不會跟「逾距之刀」相似。
她很聰明,立刻回答:「不錯,水藍發力的方式跟你的刀法非常相近,已經超出了人類『視覺暫留』的捕捉範圍。只不過,她的速度比你更快,大概會在三倍以上,一進一退,阿爾法便中招。如果當時岸邊還有其他人的話,我簡直會以為她根本就沒出過手。」
我俯身撿起松柴,回身向唐心笑了笑:「唐小姐,請過來看看這刀口,或許會有點發現。」
她起身過來,從我手裡接過松柴,嗓音壓到最低:「風先生,樓頂有人。」
我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對,要你過來,也是為了這一點。假如敵人突襲,你什麼都不要動,一切由我來應付。」
第一次有雪落聲的時候,我已經察覺敵人是伏在樓頂的西北角,現在,對方已經無聲地墜落下來,藏身在房間西南面的窗下。
「是唐清嗎?」唐心把松柴丟入火堆裡,不知不覺又皺起了眉。
「她已經不是唐清或者龍格女巫了,而是身體異化、思想也被怪物操控的敵人。」先後幾次在大山裡見過龍格女巫,並且隨行的飛鷹那隊人馬幾次被襲,死亡慘重,都是拜她所賜。這筆債,無論如何都要討回來的。
龍格女巫不死,大山裡永遠都不能安寧下來,關鍵問題是,我需要得到她內心裡的秘密。第一次見到她時,她曾透露過自己清楚蘇倫的下落——「十五嶺」。
「不要殺她,風先生,我只有這一個請求。」唐心伸手烤火,火光令她蒼白的臉漸漸變成了溫暖的暈紅色。
「為什麼?她只會成為人類的敵人,就算我不殺她,也一定會有江湖上的或者政府派來的力量剿除她,我只是不想再有人無辜喪命。」
唐心、唐清屬於同一門派,她不願看同門被殺,這是最明白不過的道理。
唐心長歎:「風先生,還記得我說過的那個『後悔坡』的故事嗎?殺了她,你一定會後悔,一生都會自責不止。相信我,不要步入那個死循環的結局裡去。」
她漸漸提高了聲音,很明顯是要說給窗外的人聽。
窗紙是半透明的,我的眼角餘光始終定格在那扇窗上,生怕唐清會再次跳出來突襲。這一次,我並非不能承受死亡,而是不願意再為自己的婦人之仁,葬送了唐心的生命。
「我能看到結局,宿命的力量那麼強大,如果這一次真的有人會死,我希望自己是第一個。風先生,她並非咱們的主要敵人,真正的敵人是來自地下的,我的生命會終結在一個穿著灰袍的異族人手裡。」
她抽出一根燒到一半的細柴,吹滅火頭,在壁爐旁邊的白牆上快速地畫了幾筆:「你看,這就是他們使用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