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12章 文 / 絮絮風

    第112章

    夜曼殊看著鳳千燁流淚的眼，淒慘的笑容，她只覺得命運弄人，沒想到鳳千燁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雖然她恨他殺了夜嵐風，可是，這樣的命運對鳳千燁來說，確實太過森寒了。

    鳳惜雲聽到鳳千燁那一聲飽含深情的呼喚，身子顫了顫，她臉上也是有痛苦的神色閃過，她強撐著不轉身去看鳳千燁。

    鳳千燁的嘴角漸漸溢出一點一點的血絲，他道：「娘，原來孩兒不過是你手裡的一枚棋子！」

    鳳惜雲的身子又顫了顫，鳳千燁目光躍過鳳惜雲，落在倚在風逸軒懷裡的夜曼殊身上，他愣愣的看著夜曼殊，笑問：「靈兒，你說我是不是作繭自縛，自作自受？你都不用替你爹報仇，老天爺已經給了我最大的懲罰！」

    「咳咳……」鳳千燁咳出一口一口的血。

    「御醫，你們快給我傳御醫！」凌滄宇看見鳳千燁咳血，才從方纔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想到鳳千燁是他的兒子，他怎麼能讓他在自己的眼前死去呢？

    侍衛匆匆跑去傳御醫了。

    鳳千燁卻虛弱的道：「不必了！我活在這個世上，也不過是多餘的，沒有人疼，沒有人愛，這樣的人生有何意義？」他的目光依舊粘在夜曼殊身上，看得夜曼殊心裡很不是滋味，這樣的鳳千燁，她沒有辦法去記恨，若是現在要她殺了鳳千燁，只怕她都做不到，他也是被人利用的，被他最敬愛的母親利用的可憐之人！

    「靈兒……」鳳千燁緩緩朝夜曼殊抬起手。

    夜曼殊身子震了震，眼中光芒閃動，風逸軒在她耳邊低語，道：「去看看他吧。」

    夜曼殊抬頭看了風逸軒一眼，這個男人，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最瞭解她的。

    她點頭，朝鳳千燁走去，鳳千燁看見夜曼殊走過去，臉上的笑容稍微的柔和了一些，夜曼殊拉住他的手。

    他緊緊抓住夜曼殊的手，問：「靈兒，若是我當初沒有殺了你爹，若是我一心一意的對你，你可會愛上我？」

    夜曼殊被他問得心中一窒，她會嗎？她要怎麼回答呢？說會，鳳千燁只怕更加的傷心，說不會，他同樣的要受傷，對於一個心靈上受到如此沉重創傷的人，她不忍心再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咳咳……」鳳千燁又是幾口暗紅的血吐出。

    「鳳千燁，你要撐住，御醫很快就到了。」夜曼殊為鳳千燁擦去嘴角的血跡。

    「靈兒，我活下來又有什麼意思？死對我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靈兒，我憎惡這森然的命運！為何要在我放棄所有，失去摯愛之後，才告訴我，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而我的人生，亦不過是一場可悲的笑話……」

    「鳳千燁……」夜曼殊聽著鳳千燁這麼說，不知道該怎樣勸慰他，或許對於他來說，死，真的是最好的結局吧。

    「靈兒，你能原諒我以前犯下的錯嗎？」鳳千燁語氣漸漸的低弱下去，看著他胸前那一劍，心知就算御醫來了，也是回天乏術。

    她點點頭，道：「我原諒你了，我不怪你。」

    鳳千燁開心的笑了笑，這是他從聽到自己的身世之後露出的最開心的一個笑容，他一隻手探入自己的衣襟裡，摸出一個香囊，他道：「這裡面裝的是你四年前在萬仞崖上割斷的頭髮，四年來，我時時刻刻都把它帶在身邊，就好像你陪著我一樣。」

    鳳千燁的手不住的摩挲著香囊，他的氣息漸漸的紊亂，「靈兒，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你說！」夜曼殊眼角有溫熱的液體流出。

    「靈兒，你是在為我流淚嗎？」鳳千燁抬手拭去夜曼殊眼角的淚，「這是我這一生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鳳千燁……」夜曼殊被鳳千燁這一句話說得眼淚更加撲簌簌的滴下來了。

    「靈兒，能看到你真心為我落淚，我就算是死也甘願了，我唯一的遺憾就是今生不能擁你入眠……」

    「鳳千燁，你別說了。」

    「靈兒，你答應我，我死了之後，幫我葬在我們最初相遇的那個小湖邊，和這縷頭髮葬在一起，好嗎？」

    鳳千燁看見夜曼殊點了點頭，才又道：「這樣，下輩子的時候，我就可以憑著這頭髮上特有的屬於你的香味找到你，這樣，下輩子我就不會再錯過你。」

    「靈兒，如果有來生，我一定會緊緊抓住你的手，再不放開！」鳳千燁虛弱的一笑，眼皮漸漸的合下去。

    「鳳千燁！」夜曼殊緊緊的捏了下鳳千燁的手。

    鳳千燁努力的將重重的眼皮抬起，他身子向前傾，下頜靠在夜曼殊肩上，雙手緩緩環住夜曼殊的腰，低沉的說：「靈兒，我愛你……」

    夜曼殊感覺到鳳千燁環在她腰間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耳朵邊也沒有了呼吸聲。她轉過滿是淚痕的臉，看向依舊背對著鳳千燁的鳳惜雲，她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道：「鳳惜雲，你不配做一個母親！」

    鳳惜雲身形又是一顫，她猛地回身，看著了無生氣的鳳千燁，她大叫一聲：「啊——」

    「千燁！」她撲過來，「千燁！你醒醒，你看看娘，娘剛才說的都是氣話！你睜開眼睛看看娘啊！」她不住的搖晃著鳳千燁的身子。

    夜曼殊打開她的手，冷冷的道：「為了你的仇恨，你害死了自己的兒子，現在你的仇報了，可是你卻失去了這個世界上最敬愛你的人，你認為值得嗎？」

    鳳惜雲臉色白得不似人色，他一手奪過鳳千燁，道：「千燁，娘帶你回家，你爹在家等我們呢，我們現在就走，以後娘再也不生你的氣了，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好好的過日子。」

    夜曼殊劈手搶過鳳千燁，依舊是那副冷冷的面孔，道：「我答應過他，要把他葬在小湖邊，你還是帶著你的。」

    「不！」鳳惜雲尖叫一聲撲向夜曼殊，「你把千燁還給我！還給我！」

    風逸軒早已飛掠過來，擋在了夜曼殊身前，一掌拍開鳳惜雲。

    鳳惜雲倒退幾步，神情渙散，步履踉蹌的在場中胡亂抓人，抓住一個人就叫：「千燁，和娘回去吧，別生娘的氣了，你不是喜歡夜曼殊嗎？娘不報仇了，娘讓你娶她，好嗎？」

    那些士兵紛紛的躲開，她追著那些士兵滿場的跑，「千燁，娘知道錯了，你不要不管娘，娘去把你給夜曼殊找來。」鳳惜雲此時神智似乎又清晰了一點，她跌跌撞撞的跑向夜曼殊，撲通一聲跪在夜曼殊身前，道：「夜姑娘，求你和我回去吧，你不和我回去，千燁會生氣的。」

    夜曼殊看來眼已經因為仇恨和痛失愛子而瘋癲了的鳳惜雲，歎了口氣，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凌滄宇走到鳳惜雲身後，扶起她，道：「雲兒，我帶你去找千燁，他沒有生你的氣。」

    「真的嗎？」鳳惜雲本來還掙扎，聽到凌滄宇說鳳千燁沒有生氣，當即像個小孩子一樣不再動彈了，反而是乖乖的和凌御滄走了。

    「千燁在哪裡？」

    「他在皇宮裡等你呢，就在那邊。」

    「他真的不會生我的氣嗎？」

    「不會，我保證……」

    「你是誰？你是阿涵嗎？」

    「是，我是阿涵……」

    凌滄宇摟著鳳惜雲走遠了，戴雨萱依舊跪在地面，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當年的舉動會一舉毀了這麼多人的幸福，她伸手奪過身側侍衛的劍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抹。

    「娘娘不可！」

    「母后，不要！」

    侍衛慌忙搶她的手中的劍，凌御寒也奔了過去，「娘，你這是何苦呢？逝者已去，就算你這樣做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凌御悠和凌御塵早也趕過來，看到了方纔的一幕，他們也齊齊跪在戴雨萱身前，道：「母后不可！」

    「你們讓我死，別攔著我，我現在還有何面目活在這個世上？」戴雨萱想到自己犯下的過錯，已是悔恨不已，淚流滿面。

    夜曼殊走到戴雨萱身旁，扶起她，道：「娘娘，死，並不能決絕問題，你這樣做，只會讓親人更痛苦，何苦來著？」

    「夜姑娘，你不恨我嗎？若不是我，夜將軍也不會……」

    「娘娘，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但是我想我是不恨你的。」夜曼殊緩緩的道，她確實沒有必要恨戴雨萱，她不想像鳳惜雲一樣淪為仇恨的犧牲品，「但望娘娘以後好自為之，不要再犯下同樣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