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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七十一章 日頭尚好,墨香小築1 文 / 哀水瑟

    第七十一章日頭尚好,墨香小築1

    打開自己的手掌,那條劃破生命的傷痕,赫然在目。

    從懷中抽出那紅色的殘帶,慢慢纏到自己的手間,繫上結扣。

    「我便當你包紮了……」記得當日,他同她的大婚,他揚著那手中的殘帶,這樣對她說。

    如今,依然這樣,心中有了些平靜。

    「主子……」

    端碗的少年走出,納蘭禛微微一抬手,睨著他。

    九夜忙扶住了他。

    「好了,我累了。」

    他微笑著說,九夜突然有些停頓,拉住他的手不動。

    「主子……動情了……是不是?」

    一字一句的對他說,少年的身影顯得很孤單。

    「你什麼時候開始猜測我的思想了?」

    納蘭禛驀然凜了眸,回轉身子瞧他。

    九夜不屈。

    「主子對月兒,動情了。」

    再次對他說。

    納蘭禛不悅,眉心緊蹙。

    「無所謂動情不動情,我只是在演好我自己的戲。」

    「你說謊。」

    「九夜!」

    納蘭禛震怒,手搭在他手上,凝視著他。

    少年微微一笑,「為何不告訴她?你所做的,為何要隱瞞?」

    「沒有必要。」

    納蘭禛動了動眉峰,將手從他的手中撤下……

    「主子!」

    九夜在身後喊。

    他沒有回頭,只一步步慢慢移動……

    為何沒有告訴她……為何沒有告訴她……

    心中縈繞著九夜的這句話,男子低著頭,微微笑了。

    就連他自己,都不曉得,為何要這樣做。

    但是,這一切,卻不是虛情假意。

    不過是,一句心甘吧……

    既然如此,便沒有必要,告訴她了……他只是在順著自己的心走而已,他只是,做好答應她的事情……

    至於這個中因果,無須讓她知曉,做了便做了……

    即使,這是他以身體換來的。

    一夜無事。

    冷月醒來時,早已過了兩天時日,那天的天氣尚晴,清晨便聽到了鳥獸在外的叫聲,她動了動身子,輕嗯了一下。

    一直跪坐在旁的小桃此刻被驚醒,忙抬眼瞧她,見她臉頰恢復紅潤,當下心中一喜,快步走到房門前——

    「王爺,王妃好像醒了!」

    衝著院中喊去,幾顆松柏前,納蘭禛坐在輪椅上,卻被趙七推著,散心。

    他披散著髮絲,身上蓋著一件極薄的毯子,手中拿著一個銅芯爐子,口中微微呼出泛白的氣息。

    府中人皆知,四王喜喝茶,每每清晨都會親自去花叢中取露水,以泡茶用。

    自然,這行館自從給了他之後,他便叫人開闢了一片專門的土地。

    聽到小桃的喊聲,他抬了眼眸。

    衝著她瞧了半晌,當下唇邊含了喜色,驅使身後的管家推著自己從叢中走出。

    「用這露水為王妃斟一杯茶來。」經過小桃時,他將盛水的竹筒遞給她,

    自己則雙手抱著暖爐,走了進去。

    來到床邊,瞧見她依舊在睡,臉色紅暈有光澤,完全不似那晚的鐵青,姑姑的藥果然管用,他雙手撐著木椅,慢慢的站起,稍有晃動,挪身坐在她身邊。

    靜靜瞧著。

    冷月只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有一個同她長的分外相像的女子蹲地哭泣,她欲走近,面前卻當著一層透明的牆,試了幾次後,無果。

    她懷疑那便是傾冷月這個身體的真正靈魂,想衝著她喊,又發不出聲音,只在原地,聽到她的哭泣聲。

    聲聲入耳,分外悲傷。

    心生厭煩,捂上雙耳,喃喃而語。

    「傾冷月……」

    納蘭禛只將她的手握在掌中,聽到她說著囈語,低喚。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聲音逐漸清晰,躺於床上的她卻是猛地起了身!

    雙臂纏到他的身上,她似找著依靠般,只將身子靠緊他的身軀——

    「月兒……」

    男聲的清冽,混著低低的溫柔,撫著她的背脊,輕輕的捋著。

    睜眼處,恰聞到男子淡淡的清香。

    「納蘭——禛……」看清楚自己所處的懷抱中,臉上霎紅,忙推開他……

    「嗯……終於醒了。」他手撫著她的身子,臉上露出淺顯的笑容,「本王說的話,可算數?」

    「……」

    驀然沉默,聽到他這樣說,腦海中立刻響起了那晚他同她說的話——

    即使沒有名弈風,我也會治好你。

    你放心,本王說的話,算數。

    「那晚你要對我說什麼?」正想著,他突然低下頭看著她,氣息挨近,讓

    她不自然的向後靠了幾分,稍有尷尬的盯著他。

    瞳孔黑曜,唇角勾著好看的弧度。

    「我……忘了。」忙瞎編了一句謊話,納蘭禛先是嗯了聲,一如既往的望著

    她。

    「說謊。」半晌之後,他目光灼灼。

    「……真的忘了。」

    「藏掖著,其中定有蹊蹺。」

    「……」

    緊抿了唇角。

    「你真的要聽嗎?」

    「嗯。」

    他露出一點認真之色,冷月舔了舔唇瓣,忍了半天,方一咬牙。

    「只是想著若是死了,問你要個……休書。」

    「……」

    對面霎時沉默。

    她便知道會這副光景……

    不想,聽到他愉快的笑。

    「傾冷月……你便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脫離本王嗎?」

    額……

    算是質問嗎?那為何揚著一張笑臉?看在他救她的份上,本想以後和平相

    處的,但卻在見到他這副模樣之後,有點後悔。

    便也將身子一側,躺回被中。

    「嗯,是的,我天天盼望著離開你。」將雙眼一閉,被衾拉到頭頂,她此

    刻,揚著怒氣。

    一隻手,探過了所有的阻礙,頓時從身後,搭在她的腰間……

    身體猛地一緊,心臟卻在此時多跳了兩下……

    還未等到她回身,細薄的呼吸從頭頂傳來——

    「離開我之前,先將我的東西,還給我……」

    納蘭禛只將身子軟臥,緊貼著她的後背躺下。

    她一聽,忙蹙眉回頭:「我拿了你什麼東西?」

    「這裡。」

    男子揚著愜意的笑,肆意將手掌撫上她的小腹……

    小腹?

    冷月的大腦忙運作起來,她的小腹,有拿他什麼東西嗎?

    靈光一閃間,驀然大怒!

    「納蘭禛!」

    手刀狠厲的朝著他的脖頸砍去,身子微起,咬牙切齒的看著他!

    「下流無恥!」

    罵著,納蘭禛一揚手,接住了她的手腕。

    緊捏在掌中。

    「受了本王的種,便想耍賴嗎?」

    「滾!你才是無賴!」

    「王妃這句話,倒是過獎了。」

    他今日的心情彷彿甚好,從方才開始,眉眼便一直漾著明媚的光,此刻,

    便又起身,將她拉到身邊。

    「看你方纔的手勁力道,這病,卻是除卻的差不多了。」

    「混蛋!」

    冷月咬牙,怒瞪著他。

    「進來吧。」

    突然,他對著外面喊道。

    有聲音?她怎麼沒聽見?想是方才真的是光顧著同他口戰了。

    「王爺,茶泡好了。」

    小桃端著白底青花的杯盞,將之遞到納蘭禛眼前。

    接過茶,他輕動茶蓋,一杯香茶,便放到她面前。

    「嘗一下。」

    冷月蹙緊眉頭,將臉瞥到一邊,「要喝你自己喝。我沒興趣。」

    「清新綠茶,喝了養神怡心。」

    「你拿走!」

    「傾冷月,你便是這樣感謝救命恩人的?」

    「……」

    冷月向來是愛憎分明的人,而如今,她欠了他這樣一個人情,自不好還。

    於是,便接了茶盞。

    將之放到唇邊輕抿下,緊皺的眉卻在一瞬間舒緩……

    「味道……很特別。」

    「無根之水所沏之茶,自然要高出一等。」

    納蘭禛笑,狀似無意的說:「你若喜歡,我自叫人給你備些。」

    「……」她又不說話了,只端著杯盞,淺淺的品著。眼眸透過他望向外面

    的天氣,貌似一片晴好。

    「今日的天氣。」話說到一半,瞧了他一眼,又將之嚥下去。他

    似看透了她的心思,側眉問道:「想出去?」

    「……」

    「嗯,本王恰好很悶。」自言自語著,起了身便走到房門外面,喊道:

    「過來。」

    一直伺候在外面的兩外女子,眼神機敏,恰見納蘭禛喊,急忙走過去……

    她伸著脖子朝著外面看去。

    隱約可見他低下身子,同她們說著什麼。

    兩個侍女點著頭,眼中揚著笑意……冷月疑惑,好奇的很,納蘭禛說完之後,當下便站在窗邊,將身子靠在牆壁上,隱了起來。

    兩個女子走近,拉過站在一旁的小桃。

    「小桃妹妹,你過來。」小桃被一人拉走,另一人,只獨身靠近冷月。

    「王妃,請恕奴婢無禮。」說完,伸出一雙手,觸上她的腰間。

    「你做什麼?」冷月問道,將身子朝後一靠,冰冷的看著她。

    「王妃,您躺了二三日,奴婢為您準備了乾淨的衣衫。」女子說著,便瞧

    了眼被拉出去的小桃,逕自走到一旁的衣櫃中,從其中取出一件月白色的羅裳。

    冷月不再反抗什麼,只叫那人離自己遠些,她可以自己脫。

    兩個人退在一旁,放下白色的紗簾,遮擋住了她們的視線。

    她這才起了身,穿上繡鞋。

    一件一件將之脫下,最外面的衣衫,卻分明是納蘭禛那晚所穿的衣衫。

    思緒又不住的想起那晚,她同他的纏綿。

    現在可如何是好,那晚可是說了恨他的,如今,卻又無法恨了……這條

    命,算是他救的,這樣一個人情,她該如何去還。

    罷了,以後便同他和平相處吧,安心的當她的四王妃。

    衣衫褪盡,彎下身執起那月白色的衣衫,細心瞧了瞧,臉上頓時多出一條黑線。

    這算什麼?納蘭禛你當真是耍我呢……

    精細的剪裁,考究的雲紋,月白色為底的衣袍,卻分明是男子的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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