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八十八章 文 / 哀水瑟
第八十八章
靈魂被一下子安慰了，冷月輕睜開了雙眼，感受到他的氣息。
「……」
一時無言，她只覺胸中沉悶難當。
「納蘭禛……我不是……傾冷月……」
猶豫了許久，她決定告訴他，極輕的聲音沉到他的耳旁，男子的唇瓣，微微勾起……
「嗯……你是我的王妃。」納蘭禛平靜異常，彷彿她是不是傾冷月都不重要，她只是他的王妃。
冷月驀然一笑，胸口的那種疼痛如錐刺般，緊緊手指，將容顏貼上。
他的肩膀，此刻是如此的溫暖。
「王爺……」
白芷披著身薄衫，怔怔的站在納蘭禛的房前，當她看到他抱著冷月回來之時，心頭一緊，竟脫口喚了出來。
冷月聽到那聲喚，驀然將手一緊。
頭……又開始痛。
「讓開。」
吐出這倆個字，雖然輕悄，卻帶著不可抗拒的氣魄，她咬著唇，側了身。
他讓她讓開。
抬腳踹開了房門，將冷月抱進去，方一進屋，便發出了凜人的喊聲——
「太醫！太醫怎麼還沒到？」
「王爺息怒！王爺息怒！」
被喊聲嚇來的僕人們當即跪在門外，白芷不知道該不該跪，一身孑然的站在人群中，雙眼無神，只怔怔的望著窗內。
她驀然凜出一個笑容，自己的心在這個夜晚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
無愛，無恨。
天邊的第一縷陽光，直直射到少女身上，她迎著陽光微笑，眼角的淚卻濕了滿襟……
「主子，太醫來了……」
一名僕人忙領著一個約莫四五十的老太醫疾步走進，老太醫手提著醫箱，躬著身子。
納蘭禛側過身，讓老太醫立於床前，為她確診。
屋內陰暗，他站在一旁，認真的瞧著那老太醫，等候著他的結果……
然而，時間一點點過去，老太醫只捻著自己的鬍鬚，滿臉的疑惑……
半晌之後，只見他撲通一身，跪下了。
「請王爺見諒，老朽才疏學淺……實在……實在不知……王妃這是……」
「一絲不知？」
「老朽……當真沒見過……這種病症……」
「彭——」
納蘭禛猛的砸上床帷，老太醫被嚇了一跳，只哆哆嗦嗦的低著頭，他淡掃了一眼那人……揮了揮手。
「送他回府。」
老太醫詫異，沒想到這四王爺這麼爽快的放了他，老頭子忙站起，快步走下去。
「主子……這可怎麼辦？」
「……」
「再找。」
他冰冷的說，抬頭望了眼窗外，白芷站在院中，彷彿一株死蓮。
他伸出了手臂。
召喚她進來。
白芷呆立了半晌，後緩緩走近。
「照顧好她。」
他撫上白芷的髮絲，輕言說道，隨即一凜眉，似乎決定了一件事情。
少女低著頭，不語。
「芷兒遵命。」
依然那樣的逆來順受，納蘭禛淡淡一笑，轉身走出了房間。
臨走前，他繼續回眸瞧了眼冷月，此刻女子正安穩的躺在床上……
捏了捏手指中的匕首，堅定的走了。
這一個清晨，注定是不安寧的。
四王府的別院中，此刻聚眾著一干女人。
綠袖冷笑著倚在牆角，心滿意足的瞧著自己的傑作……
挑撥離間。
如今，天還未大亮，那個別院便炸開了鍋……
幾乎所有人，都知曉了白芷昨夜在納蘭禛房中過的夜……
女人，都是善妒的。
對於她們得不到的，自然也不允許別人得到，即使得到了，她們也要去毀滅她！
決不能放過她……
女子甜甜的笑。
清了清嗓子，融入那些人中……
「青檸姐姐。」
綠袖走到青檸的身邊，細細瞧著她美麗的眉眼，掃視了下周圍的人，淡然的說：「有一件事情，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那日，我同白芷去行館中服侍王爺，這芷妹妹口無遮攔，全將你平時所說之話告訴了王妃……可叫王妃……好生生氣……」
「什麼！」站於她身邊的女子身材婀娜，眉如遠山，眼如青黛，典型的江南水鄉的靈秀女子，平日裡她在她們之中最出挑，自然人都願與她一起，此刻她只著了一件非常素的羅裙，卻穿出了不同的韻味。
輕蹙秀眉，神色卻不如容貌來的端莊，頗有狠厲的風範，女子捏緊了手心，雖不說話，但一雙眼眸卻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我們總不能總是這樣被人放到這裡，沒個說法，今日，青檸姐姐，你便帶我們去找王爺吧……都嫁進來些許時日了，就算王爺要休了我們，也要聽到他輕聲說的！」
「只怕，這王爺，咱們不是那麼好見的……」
其中有人說道，隻言片語中影射著冷月，綠袖忙做出那種無意的表情，自己低喃了一句：「方纔聽那些跑腿的下人們說……王妃受傷了……王爺此刻，恰在他自己的院中……」
「那不是好時機？」
幾個女人忙亮出眼眸，盯著青檸，秀眉女子微微一笑，也同意了她們的說法。
嫁進來這些時日，她雖然高傲，但是也同其他人懷了同一個心思，便是見納蘭禛……
無數次在夢中幻想過他的模樣，她雖然出身不高，但是一顆少女的心，也全撲在了這個未曾蒙面的夫君上。
當朝四王爺，行事低調，少言寡語，然做事手段卻讓人佩服。
在宮中時，她經常聽到有人在議論他，無不是崇拜的話。
自從知道作為陪嫁小妾可以近水樓台之後，一心便要博得他的寵愛。
青檸心中允許，然表面上卻做著為難的表情。
「這不好吧？我們能隨意進入他的園子嗎？」
「青檸姐姐，我們再不爭，只怕便讓某個人當成了病貓，好欺負了，到時候，只怕咱們這些姐妹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就是!我倒是要看看那個人的容貌到底有多麼動人？王爺定是沒看到青檸姐姐，若是見了你，恐怕……她這個王妃之位，也要易主了……」
「哼……就算是貴為公主，還不是殘破之身，當日她被皇帝杖責，那可是成了整個宮中的笑話，各宮娘娘只怕沒將肚子笑掉，只怕，她在整個西凜，都出名了呢……」
一聲聲銀鈴般的笑聲從院中傳出，那些女子們各執著絹帕，眉眼開合。
綠袖站於其中，只將雙眉一挑，她似乎開始期待今日的爭執了……
她這個漁翁，自是要當著隱蔽才行。
冷月微側頭，方睜開眼，便瞧見了一個女子的身影。
其實對於她，她說不上痛恨。
與其說，甚至有些喜歡。
當日自見了她同綠袖，便在心下有了初步的認識，這個少女雖然頂撞她，對她不善，但是心直口快，一看便知是那種無心機的女子。
不若她身邊的綠袖。
白芷低著眉眼，做著小桃的事情。
稍有些不熟練，這讓冷月在身後看了許久，竟露出微笑。
如果她不同納蘭禛扯上關係，她想，她們之間，可以做非常好的朋友。
「你醒了？」
女子雙眉喜色，將已經洗好的帕子貼於她的額上，一陣沁涼，冷月尷尬，只將頭往一旁側去。
白芷的手停在半空中，此時她好似意識到了冷月的排斥，心中一絞。
「王妃……」
淡淡的啟唇，少女斂了眉眼：「我知道，你討厭我。」
「不會。」
「王妃……其實，白芷先為那日對你的不敬道歉……還有……我真的不是有了心謀，我昨晚，只是想來看看他，我從來沒有想過，能像今日這般同你說話……你恨我也好，怨我打我都行，只是，希望你不要辜負了王爺對你的一片心……白芷是明眼人，看了這些之後，也知道，王爺心中最重的人是誰，他收白芷在身邊，只是為了替王妃找一個可以互相扶持之人，他說……王妃身邊沒有幾個體己的人，要白芷擔當這個重任……王妃……白芷曾經很羨慕過你，你貴為公主，嫁作人婦之後，又能同王爺伉儷情深，白芷從小便是飄搖的命運，從沒有，去奢望過什麼……王妃，白芷發誓，我真的不會同你去搶什麼，哪怕不做什麼側妃，白芷只是希望，能待在他身邊……即便遠遠的看著……」
少女越說越悲傷，一雙明亮的眸子裡帶著深深的哀愁，冷月驚詫於她的話，心中反而升起她在滋事的想法，倆個女子對望了半晌，卻終沒有說話。
納蘭禛不在，她聽到白芷為他而說的說辭，不禁有了動搖。
他莫不是因為這一次的事情，而要為她找個心腹？
細細打量白芷，女子雖然瘦弱，但是骨骼清秀，不乏可塑之才，她若是經過了常規的訓練，定能有所作為，最重要的，是她的性子……溫婉。
他向來看人很準，只怕是早在他見到白芷的第一眼，便有了這樣的主意。
冷月微微一笑，口中卻苦澀萬千……
院中，從方才起，便響起了嘈雜之音。
女子們的柔細之音同院中僕人壓低的嗓音，徹底響徹在這個院落中。
白芷側眉，移身到窗邊，倚窗而望……
然而，當她瞧見來人之後，臉色大變，不可思議的喊出：「青檸姐姐……？」
青檸？
聽到她這聲呼喚，冷月只覺這名字很熟悉，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她本欲起身，那屋外，卻響起了諸多女子的聲音。
白芷回頭瞧了她一眼，當下便出去了。
還未到院中，綠袖的聲音便傳出：「小芷，你快跟各位姐姐解釋下，這一切都是誤會。」
「怎麼了？綠袖姐姐？」
白芷毫不知情，怔怔的望著其他人，卻見那些女子完全沒了平日裡的柔善，一雙雙剪瞳恨恨的望著她，有些人的口中還罵著：「小賤人。」
她們的神情完全嚇到白芷，少女不知所措，扯了扯綠袖的衣衫：「綠袖姐姐，她們……到底怎麼了？為何這樣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