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此生靜好,與君一別1 文 / 哀水瑟
第一百三十五章此生靜好,與君一別1
納蘭禛——我,終於,還是回來了……
黑雲滾滾,煙霧瀰漫。
天空中泛著一種詭異的橘色,西凜的帝都今夜暗湧襲來,仿若從四面八方湧來的寒風,直襲了納蘭府。
所有的侍衛全堆在了後院中,納蘭禛獨自一人白衫染血,眉眼間透著一絲無人可擋的沉靜,他站在院落中靠後的位置上,一隻手還扶著自己的胸膛,也不畏寒冷,身邊,皆被他的隱衛所包圍,眾人持著兵劍,凜目而視。
納蘭府中所有的侍衛有序的站著,他們保護著納蘭禛,望著現下離他們十米開外的一眾人。
那些人皆黑衣黑衫,彷彿要與這黑暗融為一體,每個人臉上現出一種勢在必得的表情,似乎不屑的瞧著納蘭禛,見到他副虛弱的樣子,著實叫他們心中一片暢意。
兩方人對峙著,似都在觀望著對方。
納蘭禛輕微的咳嗽,打破了兩方的沉靜,他整個背脊像被火燒火燎般,隱隱作痛,他為冷月承受的那二百多下的杖刑,儼然叫他的身子,虛弱到了極限。
然而,當時的他,卻毫不猶豫的,這般的承受了。
想起那個場景,他唇角現出一絲笑,雖然自己知道這所有的一切,也知曉他們必會在這幾日對自己下手,卻還是在斟酌了半晌之後,做了那番的決定……
而如今,他所得到的,便是自己一人,孤單的站在人群中。
遙望天空,方纔還明亮的圓月被濃煙遮去,此時煙霧四散,那嗆人的氣味更是讓他的傷勢加劇,納蘭禛咳聲不斷,對面那些殺手們似乎意識到了這一點,藏在面巾之下的嘴,在隱隱的低笑著……
許久之後,那邊一個看似領頭的人物,揚起聲音:「四王爺,別來無恙呀……」
「呵……」納蘭禛笑了,抬起眼眸,犀利的凝視了他一眼:「秋水閣的閣主能來到寒舍,納蘭禛理當以禮款待,卻不想,閣主您真是貴人手筆,來到這裡都不忘將寒舍給燒了……」
「四王爺,你說的哪裡話,我們小小秋水閣又怎敢燒您的府院,不過是……受人所托罷了……」
兩邊的男子在打著寒暄,那邊秋水閣的一眾殺手們面帶喜色,他們的閣主更是藉機奚落:「天下誰人不知,四王爺,是墨心閣的主子,統領著天下的暗殺……」
「受人所托……」納蘭禛語重心長的嚼著這句話,方纔還霧霧靄靄的眼眸陡然變得寒冷如霜:「莫不是受了西凜三家所托,還是受了……西凜皇帝所托?」
「……」他那種眼神射過來,卻叫人不由一凜,語氣也分外冰冷,聽在人的耳中,便如利刀般,直直的刺的人心。
那便秋水閣的閣主稍有停頓,重新打量著他,說來奇怪,他瞧見納蘭禛現已如驚弓之鳥,卻還能這般的淡定從容,不由得心裡有了一絲疑問,開始回想起他們一路行來,似乎,是有些簡單了,而當時他接到這個任務時,那三家便明確表示過,要將納蘭禛斬草除根,絕不留後患,但是當他真正看到他時,心還是不由一顫——
記得他們控制了整個府中時,方踏進院中,卻發現他早已已經一副等候多時的樣子……
這個男子,迎在風中,雖然看起來有些病弱,但是他那時卻在兀自的以雙手對弈,他斂著眉眼,毫不驚慌,墨色的長髮在風中飛舞,白色的衣帶時不時遂發一起翻飛,錦靴、白玉簪,這樣的風姿天生便有著一種傲然,他甚至連眉眼都沒抬,只淡淡的說了一句:「閣主來的卻是巧了……」
巧到,他剛下完一盤棋……巧到……那棋盤上,滿目的白子……
黑子慘敗,納蘭禛手中甚至還執那最後一枚白子,直直的將它落於棋盤的天元之處——
子落天元,勝負已定。
那人回想著,不由得再次打了一個寒顫。
他緊握了手中的兵器,心想,他納蘭禛就算再厲害,現下也不過是一個孤立無援的病秧子!
為什麼那三大家族會選擇在今日出擊,便是這個原因。
前幾日,聽聞他將墨心閣內的所有人都派到了各地去,甚至抽去一部分的人隨著去了皇帝賜予的那塊封地上……
而納蘭禛那些死忠之士、大將軍、他手下的兵士、甚至包括他在雪疆的勢力,皆因各種原因被他調離了帝都,他們知曉,納蘭禛已經開始行動了,先不論他雪疆六部勢力,便是他手下的墨心閣,已是其他勢力的眼中釘。
所有人,都在爭奪著,這場皇儲之戰。
除去二殿下傾景汐,便是當今皇后的李慧妃只有七歲的皇子傾景澈,在就是冷月母妃他們家支持的五殿下,稍有癡傻的傾景泱。
各個世家都欲將皇儲立為傀儡,好藉機在西凜皇帝駕崩之日,以供他們玩於鼓掌之中。
所以,納蘭禛只要在世一年,便是對他們最大的威脅。
冷月的挨打,可以說是個契機。
他們捉住了這個契機,欲趁今夜,將他除去……
秋水閣一眾,聲勢浩蕩,卻在進入後院之時,便開始畏首畏尾。
納蘭禛的所作所為,引起了他們的懷疑,他們甚至懷疑,這次能這麼輕鬆的入的了納蘭府,是不是本就是一個圈套?
對面的男子迎風淺笑,此刻他的眼眸印襯著火光,竟無端透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紫色?
「閣主不必慌張,先不論閣主您受人錢財,替人辦事,便是納蘭今日這番武力,也是無論無何無法勝你的,你們現在想取納蘭的性命,可以說,易如反掌。」
「納蘭禛!老子懶得同你廢話,只要你交出了那玉珮同雪疆的王印,我們便放你一條生路……」
「呵……閣主真的能放納蘭一條生路嗎?」他眼眉一轉,掃視了一圈周圍的殺手,嘴角一勾:「先不論閣主您帶著這近百餘名的殺手來此所為何目的,便是您安插在我府中的一眾奸細,終日盯著我的行蹤,納蘭禛也知道,你想取我的性命,早已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為何大度起來了?」
「你——」
那秋水閣閣主大驚,心想他是怎麼知曉自己安排在他身邊的一眾奸細,但是他還是將自己的疑慮壓下,兀自一笑反問起他來:「四王爺,本閣便是今日殺了你,又怎樣?」
這句話,帶著明顯的挑釁。
周圍的隱衛們皆隱隱欲動,對面男人的心思便如司馬昭,他那種輕鬆的語氣,彷彿在說著,碾死一隻螞蟻……
是了,如今納蘭禛的實力,同他來說,的確仿若碾死一隻螞蟻。
但是,此時那站的筆直的『螞蟻』卻說出了一番能吞死大象的話語:「納蘭以為閣主能統領一眾秋水閣,必有過人之處,卻不想,世間凡人太多,閣主您也排列在此……風雷焰,你難道還不知自己被包圍了嗎?!」
納蘭禛的語氣陡然變得大聲,亦十分堅定,他望著對面的男人,唇間凜出嗜血的笑容,仿若再說:你已經走投無路了……
秋水閣一眾被這話嚇得有些失神,他們聽不懂,明明他們是屬於上風的,然何,被這個下風的佔了天機?
「納蘭禛!你怕是嚇糊塗了吧?」風雷焰,秋水閣的閣主,此時強笑的說。
納蘭禛笑彎了眉,一字一句的開始說著:「不信麼?那麼便讓本王來解說一番——我府中雖然平日裡值守的侍衛並不多,但是也從不洩露過什麼,雪疆曾有一種奇門遁甲之術,可以隱用於房屋建設之中,一般在府中之人毫無發現,然而若是有外人侵入,不再熟人的帶領下,是絕不會走出那園子,本王問你們,今晚你們進園,可曾碰到任何障礙之物?這是其一;納蘭禛素來不打無把握之戰,每走一步,都需經過千絲萬縝,世人皆知墨心閣可掌天下奇密,便是在隱蔽,也能被其捉住原委,那麼便是在這樣的狀況下,本王何以不知三大世家要對付我?卻又為何,在這緊要關頭將他們皆都調離帝都?你們……總該聽過一句話叫……螳螂撲蟬黃雀在後……呵……這是其二……至於這第三……風雷焰,本王問你,這帝都中,誰是那兵符的掌權者?」
納蘭禛瞬間將問題投給了他,讓對面的人一怔,眼眸中閃著一絲不安,他開始以複雜的心態的望著他,仿若瞧著一隻從地下復活的鬼……
納蘭禛見他三個問題生效了,只動了動身形。
這一動,便叫對面的那些人,都開始躁動起來——
只見他們頓時如受驚的兔子般,全部凜起了眉眼!
男子靜靜的,從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一個讓人生畏的東西——
那是——一塊虎符!
納蘭禛便這般輕易的掌握了整個局勢的節奏,手中的東西晃動,在風的吹動下猶似妙語的風鈴,那一干的黑衣人緊了眸,沉了臉,手心中沁出一絲的薄汗。
西凜的虎符,這便是西凜掌握帝都的虎符……
人人欲搶奪的東西,卻如此安靜的,在他的手中搖晃著。
不過一塊小小的符佩,卻擁有通天的能力,不僅可以調動西凜附近的三千精甲兵,還能憑此符調動邊關的千軍萬馬。
納蘭禛眼眸停留在那塊小小的東西上,意味深長的說:「本王已經答應了皇帝出征九巍,便是本王的那些親信兵無法及時趕來,我亦有能力調動帝都任一軍營,這孰重孰輕,閣主自會掂量,本王問你們,我的王妃,可是到現在……都不見蹤影?」
「。納蘭禛……你的意思是……?」那便秋水閣的閣主頓時臉色大變,他回過頭去,瞧見那幾個預備捉傾冷月的人還未歸,當下驚恐的望了眼納蘭禛!
「王妃麼……恐現在早已領兵而來了……」納蘭禛若有所思的說了陣,眼眸望了下天空那黯淡的星辰,他不由得,凜冽一笑。
阿冷,現在的你,又在何方?
如此一說,那邊的陣勢徹底打亂。
他們已經暴露了太多的弱點,納蘭禛掃眉望去,心中不住的笑,如此看來,他們的下場,必是同那慘敗的黑子一樣……被白子殘酷的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