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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百六十五章 為她研墨 文 / 哀水瑟

    第一百六十五章為她研墨

    那幾根翎羽箭,交予她手,男子向後退了幾步,身子抵在那樹幹上,「只要能博卿一笑,本王心甘情願。」

    「……」握著手中的箭,陷入了沉思。

    她突然覺得,此刻的納蘭禛,是那樣的讓人心憐。

    眉心的憂傷除去,她當即舉起了弓箭,滿月成弦——

    搭上那翎羽,直指他的命門,大聲問道:「納蘭禛,你不後悔?」

    「永不言悔——」

    「好——」

    除去了心中雜念,眼眸一緊,深呼了口氣,箭羽蓄勢待發,而當靶的男子卻絲毫不為所動。

    記得他曾說過,便是死,也要死於你手下。

    「嗖——」

    空氣中響起的聲音,灌滿了倆人的雙耳——

    她放下箭,平靜的瞧著那枚羽箭精準的朝著納蘭禛的頭部飛去——

    破空之勢,是她的力量,而納蘭禛強迫的霸氣,卻將那枚箭的氣勢壓去了一半。

    他平淡的瞧著那枚箭朝著自己襲來,竟閉上了雙眼。

    ——只要能博卿一笑,本王心甘情願。

    他的這句話迴盪在她心間,讓她的心中翻湧如潮。

    摁住胸口,不免覺得疼痛。

    「嗖嗖——」

    又是兩聲,她幾乎帶著喘息射出那兩箭,其中一個箭直追第一個箭,將它從中間分開——

    盯的一聲,倆只箭直直的釘在了身後的樹幹上,箭尖劃過納蘭禛的髮絲,一縷長髮落地。

    男子睜開了眼。

    一個懷抱,緊緊的環住了他!

    冷月抱緊了他,幾乎能聽到她的心臟跳動的聲音,將頭靠在他的胸膛,男子垂下眸,溫和一片……

    「納蘭禛,既然你想當妻管嚴,那麼從今日起,你的命,便是我的,直到你死。」

    柔柔軟軟的聲音從她嗓間發出,納蘭禛單手撫上她的髮絲,輕輕揉搓著,答應著:「好。」

    冷月笑了,又抱緊了他,他的身子雖然清瘦,但是分外堅實。

    想起來,怕是因為他常年練武並且在外帶兵的緣故,便閉上眼睛享受著。

    這是她的男人。

    是她深愛的人。

    他說,會保護自己,會做她堅強遁甲。

    可是他抱起來又是那樣的瘦,身上又是那樣的傷痕纍纍。

    心中感慨萬千,她寧願時間停在這一刻,讓倆人便這樣渡過一生——

    再也沒有這樣的陽光,這樣的溫馨。

    可是,就是這個男人,卻在這樣溫馨的一刻打斷了她所有的感慨——

    「傾冷月,本王據聞,名弈風經常這樣摸你的頭?」

    那一剎那,她有一種要殺了他的衝動。

    抬起眼來,對上他,男子甚至帶著一絲不悅同探究,彷彿在對她說,你老實交代。

    揮開他的手,冷月轉身欲走!

    「你若是不放心我,大可派倆個隱衛時刻跟蹤我,看看我到底有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

    「傾冷月,本王的隱衛現在都歸你所管,他們漸漸都不理本王了。」

    「……」

    那語氣中的無奈,讓她無言以對。

    納蘭禛笑意噙噙的轉到她身邊,挑起她的下頷,「你忘了麼,本王現在是你包、養的人。」

    「混蛋!」

    「王妃說的有理。」

    他深點著頭,「王妃還有什麼尊教,本王洗耳恭聽。」

    那邪肆的樣子,讓她想踹他。

    心想他又開始了這幾日的悠閒大少的模樣,便也不客氣了,上前便給了他

    一腳,狠狠的踩上他的靴子,「既然爺養你,那麼便乖乖去給爺幹活!」

    「……不知爺安排了什麼?」

    「在日落之前,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她深惡痛絕他那張笑面,臨走之前,又狠狠的踩上他的靴子,甚至碾了碾——

    拂袖而去,只留下一抹緋紅的身影,納蘭禛深歎了口氣,抬眼折下一根樹枝,臉上竟然現出那種很無奈同幽怨的神情——

    「不見你本王會想的……」

    納蘭禛當了傾冷月的『氣管炎』之後,直接導致了他在府中的地位下降。

    也不知是誰傳的,咱們王爺現在,就是個吃軟飯的。

    府中一干奴役們鄙視了他,丫鬟們只覺女子們的地位上升,而小廝們,則言納蘭禛真是丟男人的臉。

    冷月如今便連走路,都聲聲作響,後面跟著一排崇拜者。

    有些進府的將士們聽到這個消息後,開始哭笑不得,偷偷跑去看納蘭禛,卻被擋在門外——

    倆個小丫鬟攔住他們,揚言:沒有王妃的命令,誰也不准探視王爺。

    那些將士們大眼瞪小眼,此時便瞧見那屋的後窗打開了。

    幾個人溜過去,納蘭禛悠閒的坐在窗下,逗著鳥兒。

    抬起眼眉,淡看了他們一眼,「找本王什麼事嗎?」

    「額……王,聽說你……得了一種病……」

    「嗯,本王是得病了。」

    「王,你要是有什麼難處,可以同兄弟們說,王,雖然你現在苦點,但是,兄弟們還是以你為首的,到時候,你奪權,兄弟們都幫著你。」

    「本王奪權做什麼?」

    納蘭禛很奇怪的抬起眼眉。

    「王,難道你不是……被皇后逼的?你……定是受了很多苦。」

    納蘭禛頓時用看怪物的眼神瞧著他們。

    「誰同你們說,本王是被逼的?本王的旨不是都傳下去了?後令如同王令,暫代本王所有權利。」

    「王……你真甘心屈居一個女人之下?你難道都沒聽說嗎,雪疆民間都開始流傳龍陽鳳代,雪疆要變天了!」

    「放肆!」

    納蘭禛驟然拍桌而起,大喝他們:「誰人敢傳這樣的烏龍之事?詆毀皇后名譽,本王做事從不用外人插手,若是皇后真無這等本事,本王也不會同她共同掌權,既然立她為後,天下人當以她為主,帝后本一家,何談變天一說!」

    「……王訓責的是。」

    那幾個人也不敢造次,都閉上了嘴,但還是擔憂的問了一句:「王,你真的不是,被軟禁的?」

    「呵……」

    納蘭禛含著笑意,看著鳥籠裡上下蹦跳的雀鳥,反問:「你們誰曾見過像本王一般悠閒的軟禁者?」

    無人見過。

    他們彷彿一下子開竅了,均用一種佩服的眼眸瞧著他。

    「還是王深明大義,帝后情深,不分彼此,屬下們也會團結友愛,為帝后馬首是瞻。」

    「嗯,明白本王的用意便好。有些事情,你們還要多幫助她。」

    「是!」

    幾個將領心中大義,打量納蘭禛的眼眸也多出了人情同羨慕。

    帝王本是人,更何況他。

    待等他們告辭之後,納蘭禛略有深意的望著他們,笑了幾分,張了張唇,對著他們幾人說道——

    「待回到家中,多關心自己的妻兒,只有小家和穩,大家才能繁榮。」

    「是!」

    幾個將領眼眶一酸,全體跪地行禮。

    誰人,也比不上他的深謀,誰人也不會猜到他的用意,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悉……

    人中龍鳳。這些將領想起了他同冷月,當之無愧這個稱號。

    收斂了全身的霸凜之氣,他舉起這籠中的雀鳥,逗著它,喃喃的說:「當個妻管嚴真難呀……」

    「啾啾——啾啾——」

    雀鳥活蹦亂跳,完全無視他的存在,甚至扇落一籠的羽毛。

    納蘭禛悶哼,當即戳了戳它,「本王寵著她,可不會寵著你,你這個畜生,竟敢瞧不起本王,今晚,便將你烤了……」

    「啾啾——啾啾啾——!」

    雀鳥似乎著急了,更加的上蹦下跳。

    男子現出邪惡的笑容,深潭的眼瞳閃著光亮,「不知本王的這道菜能不能討取她的歡心……」

    書房中,冷月驟然打了一哈欠。

    剛放下了兵策,又拿起了一個小本子,掀開之後她便認真的填寫著。

    這是她自從懷孕之後,專為孩子建立的一個小本,上面記錄著她每日的心情,同一些懷孕的症狀

    因為是初孕,她幾乎沒有什麼經驗,所以平日裡不僅要聽老嬤嬤的教導,她還要自己注意觀察。

    小桃側著頭,瞧著她在本上畫的一個奇怪的圖。

    「公主,這是什麼?」

    「……想像中的綻兒。」

    「……小皇子?可是為何是蜷縮的樣子?而且,長得好醜。」

    「嗯。這是孩子在媽媽子宮裡的樣子,他還沒有發育好,當然會這樣。」

    「子宮?公主,你錯了,等將來,小皇子會住景陽宮,哪有什麼子宮?」

    「……」

    冷月無法同她解釋這是現代詞彙,更無法解釋,古代無法沒有瞧孩子形狀的儀器。

    她只能憑藉著自己的知識,自己來想像。

    小桃見她不理自己,便也閉了嘴。

    畫完之後,她伸了伸懶腰,將眼眸望向窗外——

    府上的燈早已有丫鬟弄亮,紅色的燈罩,襯得院中喜盈盈的,彷彿方過了一場喜宴。

    天空之上,夜幕垂降,最後一縷夕陽也淹沒在這樣醉人的夜色中。

    整個洛水漸漸進入了夜晚,到處都是喜氣洋溢。

    新年的即將到來,讓她覺得自己有了一種歸屬感

    來這裡,將近一年了,她在這裡,愛恨情仇將近一年了。

    這些,都是她的財富,是她這輩子的快樂。

    正沉思著,身邊的小桃突然聽到一聲輕響。

    抬眸瞧去,納蘭禛驀然出現在外,對著她做了一個噤聲,侍女點點頭,迎向他。

    此刻冷月已經完全沉浸在外面的景色,側著頭,絲毫不曉得他進來了。

    他吩咐小桃走了,自己則瞧瞧站在她身邊,藉著屋中的黑暗擋住自己。

    半晌之後,冷月歎息了下,垂下眼眸來,輕輕的在本上寫著。

    「小桃,墨沒了。」

    她並沒有抬頭,憑著月色,也沒有叫她掌燈。

    她的身邊,男子輕輕的執起墨巖,為她磨了起來……

    他始終沒有出聲,只是低首望著她,像在看一件珍寶。

    冷月低眸寫字的樣子眼睫微翹,像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蝶翼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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