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世上獨一無二的女子 文 / 哀水瑟
第二百三十一章世上獨一無二的女子
「是，我才那個傾冷月，那個本應該被杖責的傾冷月，那個西凜國的公主，那個深愛著……九夜的人……你知道嗎？我恨你，我恨你知道嗎！」此時，青檸醜陋的容顏變得扭曲，她的雙拳緊緊地握著，彷彿極力在克制自己的怒火，自從她脫出冷月這個身子，便開始尋尋覓覓，她有一種怨念，她要報仇。
所以，當她獲得了青檸的身子，她便告訴自己，她要為這些而活著，她要活下去……
那段歲月，可以說，對於她，便是痛苦同煎熬。
青檸因為那次事件而被遣送到雪疆，她被人送到了最黑暗的地方，那裡常年便是數不盡的奴隸，在那裡，你沒有尊嚴，沒有自由，甚至，沒有貞操，每晚，她都要爬上不同人的床，因為飢餓，她會毫不在乎這是別人剩下的食物，因為生活，她要努力靠著自己身子賺錢，來博得奴隸主的喜歡，她曾經是那樣一個高貴的身子，住著寬敞的宮殿，穿著綾羅的綢緞……她是西凜高貴的公主，卻為何，要承受這些？
全是因為她……因為她佔了自己的身子，因為她……明明說喜歡九夜卻將他拋棄。
她的恨，支持著她，縱是前方在是荊棘，她也會毫不畏懼的走下去，她想著，在有生之年，一定親自站在她面前，質問她，控訴她，為什麼要如此對待九夜……？為什麼!!
終於，老天似乎看到了她的等待，它大發善心的將納蘭禛同冷月送到她面前，便在那一日，在九巍拍賣奴隸的現場，她雖然被人鎖在籠子裡，但是她一眼便瞧見了納蘭禛，那個男人一身的白衣，是那樣的刺目同扎眼，此刻她的心像飛上了天，那種喜悅感漸漸包圍了她，她不動聲色的觀看著冷月同納蘭禛，她瞧見冷月眼中有抹憐惜，那時候她就告訴自己，她終於要實現自己的所想了……
多少個日夜，她被迫糟踐自己多少個日夜，所等的，便是這一天！
在她得償所願地被納蘭禛帶走的一刻，她的唇角浮現出的笑容，能讓她感到滿心的歡喜……
自嘲的笑了幾分，她為自己陷入深深的回憶中而感到疲倦。
有些事情，你再也回不去了……再也，無法挽回。
誰能想到，那日在雪疆的軍營，當她第一次看到九夜時，所面對的，只有少年陌生的眼眸……
他，再也記不起她了。
在他眼中，只有現在的傾冷月，只有擁有這副身子的這個女人。
青檸在那一刻，涼涼的笑幾分，將破碎的心一一拾起，拼湊好，重新安置到自己的心窩間——那一日，九夜扶住她，淡淡的喚她『姑娘』時，她便告訴自己，不要哭。
眼淚，卻還是在轉頭的剎那哭了出去。
那個時候，她多麼想放聲對他說，我才是傾冷月！我才那個你愛的人！九夜——九夜——
一想到這個名字，她就想哭。
他的純潔，他的溫和，他的笑容，他的美好，他的一切一切，都深深刻在她的記憶裡，從來沒有抹去過，甚至直到她知道他的髮絲變成一頭銀白，直到她從蘇青曉口中知道他為了忘掉傾冷月而用了雪疆的巫蠱……銀針封腦。
被毀容，被囚禁，他自己不愛惜自己，竟然為了不讓冷月知道那個秘密而甘願接受別的女人。
真是傻呀……夜你真是傻。
這些種種，她從蘇青曉口中一點點聽來時，她便告訴自己，總有一天，她會將所有的一切全部暴露出來，九夜不讓她知道，而她，偏要都說出來！
而那些同他在一起的十年光陰，便伴隨著她渡過漫漫的長夜，她只需一閉眼，便能看到一切——
那時她情竇初開，那時他風姿正濃，宮裡的人都說她囂張跋扈，刁蠻霸道，卻只有他，會將她擁緊懷中淡淡地說：我的月兒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女子。
可是……現在再也沒有人這樣同她說了，再也沒有人。
九夜死了。
他死了。
哭聲，漸漸響起。
這樣一間竹舍中，因為暴露這樣的秘密而顯得空氣格外緊致，冷月的心一直在顫，顫抖地望著身前的女子。
青檸似乎陷入了長長的回憶中無法自拔，她時而掩面而哭，時而又掛著笑容，她的一舉一動已經不正常，處處透著古怪。
然而，便是這樣，冷月仍然從頭到尾聽到一個字眼，這個字眼，不停地在她的口中喃喃……從不間歇……
九夜。
壓擬的氣氛持續在兩人之間，此時綻兒早已趴在她的肩頭睡熟了，她從方才起便瞧著青檸，這個人，她陷得太深了，恐怕連她自己都不曉得，她已經，為情癡狂了。
是呀，她不是不知道，她同九夜之間的事情，甚至到九夜臨死時他還一直對自己說多麼希望能回到過去，多麼希望，能永遠陪在她身邊……
九夜很愛她，這她知道。
而命運，便這樣無常，它早在安排冷月借屍還魂的那一天，便生生切斷了她同九夜之間的緣份，兩個人，終究有緣無份。
「青檸……」望著她一直哭下去，她實覺不妥，正欲伸手拍向她，此刻女子突然從凳上站起手指一狠，從袖中掏出一柄匕首！抵在她的脖頸——！
「我恨不得殺了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為什麼，為什麼要傷害他？為什麼明明說了喜歡卻又移情別戀！」
「青檸——！」
冷月毫不懼怕的面對她手中的匕首，衝著她厲聲喊道：「九夜已經死了！他便是在九泉之下也不願看到你這個樣子！你醒醒好嗎？你要更加努力的活下去，要加倍的，將他對你的愛全部延續下去！」
對面女子手中的刀在聽到她的話後顫抖不已，她搖搖頭，無奈的說：「太遲了……太遲了……自他死去的那一天，我已經死了，你知道心死的感覺嗎？你知道嗎？」
冷月沉默，不在說話。
心死的感覺，她其實是知道的。
就在九夜死的時候。
青檸突然對著她笑，眼中有一抹她讀不懂的含義，她意有所指的說，「傾冷月，我知道，你並不知道……那樣疼痛的感覺，彷彿你的世界全部坍塌，四周全是殘垣斷壁。
「傾冷月，你怎麼會知道，你根本沒有經歷過……不過，我想你快了，你知道我今日為什麼要來嗎？因為，我要告訴你所有的一切，我要將所有的秘密公開，告訴你，我不殺你，也不會去殺納蘭禛，但是我會讓你們兩個生不如死，我要讓你們一樣，嘗嘗九夜曾經的痛……」
青檸的目光突然變得乾澀難懂，冷月將懷中的綻兒抱的很緊，緊到，幾欲要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此刻的她，沒有依靠，卻只有他。
這個孩子，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骨血。
「青檸，你走吧，我會告訴任何人今晚你來過，至於你說的那些，我從來便沒有興趣，我不想聽，你有你心中的愛，我也有，而今，這些事情對於我來說都淡了，我只想，能陪伴在他身邊……」
「哈哈……傾冷月，怎麼，你怕了是不是，你根本不是放下了，而是你害怕，害怕聽到什麼能動搖你心緒的話，你害怕，你同他之間的愛承受不住這樣的摧毀……不過，這都沒關係了，我告訴你，我今晚，是一定會說的！」
青檸抱著那種執著的眼神，冰冷的射向冷月，冷月盡量避開她的眼眸，不去看她。
其實，她說的對，她的心裡，就是有這樣的想法。
她害怕，害怕聽到什麼讓她動搖的話，她努力在告訴自己，她是愛納蘭的，她從一開始，就是愛他的，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她看在眼裡，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從來沒有。
這個男人在她的生命中出現，並同她攜手經歷這許多。
那一日，在勰陽的城中，當她看到他為她擋箭，看到他的肩骨流下許多血時，她便告訴自己，這個男人是她要守護一生，是她與之共渡一生的人。
她心甘情願為他生孩子，心甘情願為他打天下，心甘情願將自己斂去鋒芒默默地站在他身邊。
所以，她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他們。
冷月眼眉一涼，逕直轉過頭去不在看白芷，她探身輕輕地將綻兒放到床榻上，為他蓋上宣軟的小被。
「時間不早了，我也要休息了……你想說的東西，我一點也不想聽，也從不曾害怕過，但是，你若要固執的這樣認為，那便是吧……」毫無感情的話讓青檸聽後嘲諷的一笑。
「傾冷月，這件事早已不是你能掌控的……你放心，那些事情我會一點點告訴你，直到你聽進去為止！」青檸剜著手，緊握著拳，「我一定不會讓九夜枉死的！」
身後有這樣一個恨意，讓她全身感到麻木，緊了緊手指：「既然這樣，我同你沒有什麼關聯，你若想說，便說好了，我知道自己聽不見。」
她說完，完全無視青檸的存在背身將衣衫脫下，然後開始整理著床鋪。
青檸沒有一絲要走的意思，兀自坐在一旁觀望著她，她好像在等冷月獨自完成所有，然後這才開口說道：「你真的瞭解納蘭禛嗎？對於他，我想你肯定有很多的疑問……傾冷月，你知道九夜怎麼死的嗎？」
她突然這樣問，倒讓她不解了，心間一顫，手中的動作完全停止，回身睨著青檸：「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看來，你真的不瞭解他……這個男人，比你想像的要隱忍的多，他有太多的心緒都沒有讓人發現，而他……對你的愛——」
「……
屋間陡然有一種陰謀的味道，冷月開始認真的打量著她：「我只想知道關於九夜的事情。」她要知道，她所說的那句是怎麼死的，是什麼意思，她要知道，她說這些同納蘭禛有什麼關聯。
燭光照在青檸的臉上，冷月此時發現她的唇邊含著一抹微笑，青檸顯然知道她開始在乎了，卻故意邁著關子。
她越是不告訴她，她越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