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百六十二章 別碰我！ 文 / 哀水瑟
第二百六十二章別碰我！
「怎麼來了？」他問，冷月點點頭，靠在他的懷中，「嗯，聽說你出了意外……便——」
「好了，我不是回來了麼？」
他問著，張開雙臂，讓她觀察他，絲毫沒有傷，一切正常，冷月點點頭，笑著。
此刻，孩子仰頭，深望著這個女子同他擁抱，他依然木訥，唇邊卻含著絲不同平常的笑容。
冷月早就發現了這個孩子，此時離近了看，果然有著與眾不同的容貌，這般的俊美，倒像……
她凝視著他，孩子便凝視著她，深海般的眼瞳波光粼粼，深不見底。
「納蘭他……」她問他，納蘭禛將孩子護在懷中，輕言：「我們在海上遇到了海嘯，他麼，便是我救到的……」
「……嗯……」冷月本還想問更多，但是納蘭禛眼中閃爍，似乎不願意多談，冷月心知這裡面定有什麼，便不言語。
兩人牽手轉身，笙歌站在不遠處，當她瞧見納蘭禛時，本想上前環住他，卻無端瞧見了那個孩子。
孩子的眼瞳射過，讓她呆怔原地。
納蘭禛走進，笙歌望著他喚著爹爹，納蘭禛此時便將孩子上前一推，同她說：「歌兒，你不是一直想要個小哥哥，這個哥哥以後就住在咱們家裡了好嗎？」
「……」
笙歌沒有答話。
孩子凝視著她，眼瞳灰暗，找不到一絲焦距。
她點點頭，主動上前——
牽住了他的手，卻發現他的手，冰冷的找不到一絲溫度。
抬起眼眸，在確認一眼，孩子雌雄莫辯的臉望著她，笙歌張了張唇，本想喊他，卻不知道該叫什麼。
「爹爹……他喚什麼？」她問，納蘭禛一怔，搖搖頭。
他也不知道。
笙歌只好開口，「小哥哥，跟歌兒回家吧。」
孩子斜眸瞧去，僵硬的隨著她走……
她沒有瞧見，他每走一步，便好像用完了自己全身力氣……
一路上，笙歌牽著他的手，像牽了一個冰雕般，身後的孩子跟著她，低著頭。
大大的斗篷遮住他的容顏，只有一雙眼眸在夜中發光，宛如兩顆璀璨的夜明珠，身後是納蘭同冷月，笙歌行著夜路，不時的回頭望他……
及到家門，納蘭禛方進門，便將房門關上。
冷月已經很少瞧見他如此謹慎的樣子，關上門之後，他將孩子領到院中，此刻月色流瀉下，笙歌將手蜷在一起，望著自己的父親。
「這個孩子……我要給你們看他的容貌了。」他說著，擔憂的望了一眼，冷月很平靜，反而笙歌亮了眼眸。她似乎很期待瞧見孩子的容顏。
墨色的斗篷下，孩子身形矮小，站在原地，依然不說話，納蘭禛走到他身後，雙手扯住斗篷的兩旁，唰的一下，便將他完全暴露在夜色中——
笙歌在瞧見他容顏的一剎那，驚呆了，她後退了幾步，猛地跑到冷月懷中。
怪物，他是個怪物。
孩子撲捉到她眼中的厭惡，唇角勾上，似乎不屑的望著她，納蘭禛蹙眉，這樣的感覺，他也曾經歷過。
「歌兒，不怕，他便是鮫人……」冷月哄著她，眼睫一顫，果然，納蘭帶回來的，果然是個鮫人。
只是這個孩子，只能說他是被迫上岸的……他根本還沒進化完全，根本……還不算是人。
月光通明，孩子在月色的普照下，發出動人心魄的美麗，他具有一切鮫人具備的功能，藍眸，藍發，甚至世上無雙的面容。
纖長的眼睫，玉璧般的鼻尖，動人的唇瓣，精緻的下頷……可以說，孩子長得太過美麗，完全難辨雌雄。
然而，他的耳朵，卻是尖細的，突出於自己的發間，甚至耳邊還有五彩的鱗片。
笙歌從沒見過一個人能長得這麼美，更沒見過，一個人竟可以在月色下宛如月光的仙子。
藍發舞動，他沉默的望著她，似乎對於這個人類的小女孩充滿了敵對，那樣如陌的眼瞳，寒天徹地，在他的眼中，找不到任何人的倒影。
一切，皆是虛幻。
「納蘭……你怎麼發現他的？」冷月問，凝視這個孩子，若是讓這個孩子住在這裡，必會引起無數的麻煩，不僅他的容顏，便是他的怪異，也無法讓人接受——
世人怎麼會接受這樣一個長著尖耳，耳旁有鱗片的孩子住在這裡。
「我們的船途經碧海時，突然經受了劇烈的海嘯，整個船隻失去了平衡，在海浪中艱難的行走，便在這時，從遠處飄來了一片竹筏，筏上，綁的便是他……這個孩子，好像是被人類生硬的撇開了魚尾劈出了人腿，當時他渾身是血，我救他上來時，他只有微弱的喘息……後來他醒了，我問他什麼，他從不說，只是平靜的望著我，沒有辦法，我只好將他帶了回來……」
納蘭禛說著，一邊瞧著孩子，孩子的耳後，魚鱗直直延伸到脖頸，有些已經化成了人肉，而有些，則還是鱗片。
笙歌望著，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
她依然害怕。
憶起她曾經嚮往鮫人的模樣，然而今日一見，雖然他長得的確很好看，但是他的臉——
便在這時，納蘭禛將孩子領到了她面前。
「歌兒，爹爹相信你，你不會歧視任何一個人，歌兒，小哥哥無父無母，你要代替爹娘照顧他……現在便牽著哥哥的手，帶他進去沐浴……」
笙歌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納蘭禛，爹爹的面容含著笑容，笙歌不敢去握他的手，害怕一握，便也變成了妖怪。
「歌兒，你要勇敢，你要有一顆善良的心。」
聽著自己父母如此教導，她這才怯生生的伸出雙手，「小……哥哥……你……」
對面的孩子冷漠的望著她，完全不理，笙歌鼓起勇氣，便拉住了他的手腕——
冰涼刺骨。
牽著孩子走進去，納蘭禛吩咐了外面的僕人為他準備了沐浴，半晌之後，一切都已準備好了。
笙歌點燃了屋中的燭光，靜靜瞧著他，她先試了試水溫，這才轉身對著他，心中猶豫了會，還是很膽大的走過去——
他站在不遠處，凝視著笙歌走近，笙歌先將他的手牽起，兩人來到了屏風後面，此時那裡已經水氣氤氳。
孩子迷離的望著水，喉間一動，他本能的靠前，笙歌踩在木凳上，便開始為他脫衣服——手一碰到他，孩子立刻側身後退——！
「小……哥哥……我……我要給你擦身子，必須要……脫衣服的。」笙歌顫顫地說，孩子犀利地望著她，眼中含著試探，這是笙歌再次走近，手指探入他的衣扣——
沒有預期的反抗，她這才顫著眼睫低頭問他解著扣子。
兩人對面，孩子低頭望著她，鼻間一動，一股清新的香氣拂來。
笙歌手一抖，便將他的衣衫褪下，此刻，她瞧見了他內裡的肌膚，又是害怕的一退——
他的身上，既然是鮮血淋淋，脖間有好大的一處傷口，腿間更是無法細看。
笙歌突然有一種心疼，她從未見過這樣一個人，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絲毫不覺得疼。
探手觸上他的傷口，摸到粘濕的血，她蹙眉問道：「疼嗎？」
「別碰我。」終於，孩子的聲音傳來，是比任何樂器都動聽，她簡直不敢相信這麼動聽的聲音是從他的嗓中發出，一時愣神，手還停留在他身上——
孩子抬手，便握住她的手腕生疼的放下！
「好痛！」笙歌委屈的喊道，揉著自己的手腕，抬眼望他，孩子的眼瞳中散發著吃人的光，狠狠的瞧著她。
這樣一瞪，便叫笙歌洩了氣。
可是她又必須要替他清理傷口。
於是在次鼓起勇氣握住了他的手腕，還不等他說話她便牽著他朝浴桶走去，孩子一時間被她帶到浴桶前，神情一怔，笙歌便拱著他說：「這個……是要洗浴用的，你先進去吧。」
「……」孩子沒有說話，望了幾眼，抬腿進去。
因為他還沒變身，生理上毫無可辨，進入了發燙地水一剎那，他這才現出一絲笑容，很喜歡的將這個身體都埋入水中——
滾滾的氣泡冒起，十一站在外面瞧著他在水中自由的樣子，會心的笑容浮現臉上，如今瞧見他這樣，她彷彿不害怕了，便將身子更加的靠近他，想看的清晰。
唰的一聲，隨著水珠的飛濺，一大片水濺到她的身前，弄的濕了，笙歌一驚，瞧見了出水芙蓉一幕，他將披散的藍發拂到腦後，臉容霎時從水中而出，眼角如媚如絲，看的笙歌一陣臉紅心燥。
他的眼眸挑過她，細盯著身上的水珠，冰寒如雪，笙歌忙找東西擦拭著，一邊望他。
孩子伏在水中，環胸觀望著。
一抹手帕霎時扔到笙歌的身上，他只吐出三個字：「幫我擦。」
笙歌一時無語，抓起帕子來到他身邊——
手指觸在他的肌膚上，孩子微閉了雙眼——笙歌凝視著如凝的肌膚，雖然白裡泛粉，但是他一身的魚鱗也太讓人受不了了……
水聲之間，兩人有什麼話題都憋住，根本無法揮動自己的潛心，笙歌瞧遍了他，他的身子，果然同一般人構造不一樣……
濕帕經過他的懷前探入他的後背，笙歌點著腳，有些吃力的替他擦著，孩子不彎身也不低腰，靜靜地感受著笙歌脖間的馨香。
「小……哥哥，你……你只要住進我家，便不用害怕了，我們不會讓人欺負的……」她說著，側臉，卻不想靠近了他的臉頰，兩人的臉頰相碰，滑膩的感覺。
水色之間，笙歌細心的為他擦拭血跡，耳後，脖頸，肩部。
直到，她扶起他的手，讓他站起——
孩子站起，一身赤裸的出現在她面前，笙歌臉色一紅，雖然她曾聽說過鮫人需要經過變身的，否則是不可能有性別的，但是她還是很羞怯。
濕帕拂過，遊行在他的兩腿之間——
突然，他彎身握住了她的手——！
笙歌嚇了一跳，忙抬頭望他——
湛藍色眼瞳中，藏著氤氳，藏著明亮，藏著一抹……看不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