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官渡貴公子 第二十八章 南頓縣宰 文 / 臊眉耷目
南墩縣的城郭之下一片漆黑,城樓頭上彷彿是寂靜無人一般的幽靜,唯有縣城內隱隱約約傳來的打更報時聲音,才能讓人覺得,這個縣城之中是有活人存在的。
乘著漆黑的夜色,高覽率領一眾精銳兵將奔至城牆下,抬頭看了看不高的城牆,他的嘴角不知不覺間露出了一絲陰冷的笑意。
城牆的高度很低,最多也就是不到一丈的小高度,而且還是用土磚堆砌而成。
跟許都高聳入雲,龐大巍峨的城頭相比,簡直就有著天淵之別。
區區一介縣城的土牆,焉能難得倒他們這些軍中猛士?這就是高覽不屑的原因。
「上繩!!」
雖然是短短的兩個字,但帶來的效果是明顯的。
只見五十名袁軍的軍士將早已準備好的繩索向著城頭猛然拋去,一環接一環的套入城垛,然後使勁拽了拽繩子,側身繩索是否結實。
「爬城!」高覽再一次的下了命令。
兵勇們隨即一個個身手矯健的向著城牆上爬去。
幾乎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高覽一眾已是攀爬到了城牆之上,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
高覽剛剛登上城頭還沒喘口氣,卻見成梯之上,緩緩的走上來兩個打著哈欠的守城士卒。
他們手中的矛戈都斜扛著,睡眼蒙送,一臉倦意,警惕性要多低有多低,很顯然就是在磨時間混日子的。
可能這兩個守衛沒有想到,在這幽靜無戰事的南頓縣,居然會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潛伏進來。
剛一登上城頭,卻見本該是清淨無人的地方居然乍然多出好些人來,兩個守衛頓時嚇得一個激靈,大半的睡意也沒了。
「你們是誰」
一句話剛剛問出,便見袁軍的兩名猛士已然拔劍上前,閃電般的將劍揮出,冰冷的寒光掠過,兩名守衛雙手都捂著脖子,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驚駭的瞧著眼前的這群人,鮮血卻從手指縫裡不停的噴出來,想發出聲音叫喊,卻發現喉嚨已被割斷,除了絕望的嘶嘶聲,根本喊不出一個字來。
高覽默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死人他早已經見了成千上萬,身為軍中上將的他早已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亂世中的人命不能算人命,在這個年代,人命連馬和牛的價值都比不上,死人在高覽的眼裡,充其量也不過是一頭頭被宰殺的豬罷了。
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士卒,高覽指著一名百人長道:「你,領著一半人去將城門打開,迎三公子入城,剩下的人,跟我去縣衙!」
「諾!」
不多時,只見南墩縣的城門緩緩打開,城門前一支火把點綴著光輝,來回的衝著袁軍晃動。
袁尚的眼神頓時一沉,衝著身後的士卒們揮了揮手。
頃刻間,適才還是寂靜的夜空,頓時被馬蹄與呼喝聲震懾了蒼穹,大地在顫抖,天空在搖動,一直屏息凝神的袁軍紛紛翻身上馬,如同一隻蓄勢待的猛獸,威武的向著南頓縣衝殺而去,那狀態恍如一條威武的長龍,席捲著城外漫天的雜草與煙塵,兇猛的打入縣城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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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頓縣衙內。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衣衫不整的南頓縣宰慌慌張張的從臥室光腳奔跑出來,茫然四顧的聽著縣衙外遠處的滾滾馬蹄聲響,顯然極為驚慌,不知所措。
「大人,大人!不好了」
只見縣衙中一眾縣佐幹吏慌慌張張的跑進縣衙內,一個個也都是衣衫不整,顯然也都是匆忙起床。
其中一人對著南頓縣宰道:「大人,縣內不知從何處殺來一支兵馬,把住縣四門及各路要道,我城中守衛沒有防備,抵擋不及,紛紛敗退,連營盤也被他們給佔了!大人,似此如何是好?」
南頓縣宰聞言頓時慌張,哆哆嗦嗦的問道:「兵兵馬?是淮陰的雷緒,還是巢湖的昌豨,莫不是九里山的紅衣賊來了?」
一名幹吏慌忙搖頭,道:「小人適才曾登高觀望,但見來兵有數千人馬,皆是鐵騎硬甲,指揮有度,不似山賊草寇之流啊」
「那那會是何處兵馬?」南頓縣宰聞言頭上呼呼冒汗。
若是知道對方底細,倒還好說,根據其所需應付過去便是,可來的偏偏不知是何處人馬,這就有些不太好辦了。
不知對方底細來意,這到底是守還是跑,也拿不定個主意啊?
縣宰正琢磨著呢,突聽縣衙大門一聲巨響,卻是縣衙剛剛緊閉的兩扇大門被人轟然撞開,只見高覽一身輕裝,領著數十名精銳士卒,大步流星的走進縣衙之內。
縣衙眾人一個個頓時嚇得差點尿了褲子,屁滾尿流的紛紛往正廳裡面躲閃。
高覽雙目一瞪,放開嗓音高聲喝道:「躲個屁!都給老子站那,誰跑老子剁了誰!」
一句話高聲吼叫出來,效果奇佳,只見適才屁滾尿流的眾人紛紛停住了腳步,聚堆站在縣衙大院裡動也不動,只是眼神怯懦,驚恐的看著他們面前的高覽。
「這還像話。」
高覽來回瞅了瞅眾人,開口道:「哪一個是南頓縣宰,出來與某說話!」
過了好半天,方見南頓縣宰哆哆嗦嗦的從人堆裡站出來,衝著高覽遙遙一拜,低聲道:「在下便是南頓縣宰,見過這位這位頭領,不知頭領是在哪個山寨的高人?今夜來我南頓縣所為何事?」
高覽聞言頓時勃然大怒,伸手一把揪住南頓縣宰,揪到自個的跟前,指了指鼻子怒道:「混帳!瞎了你的狗眼,什麼狗屁頭領!你給老子好好看清楚,老子哪點長的像是打家劫舍的山賊草寇!」
南頓縣宰聞言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心下暗自唏噓,這哪是長的像不像問題,這不分明就是嗎?
「敢敢問大當家」
「找死!」高覽大怒。
「那代王?」
「住口!」
南頓縣宰差點沒哭出來,頭一次見著這樣不講理的賊寇頭子,一個稱呼居然還挑東挑西的,難不成還讓本縣叫你將軍不成。
「那那本縣到底該如何稱呼閣下,還望閣下不吝賜教。」縣宰低三下四的給高覽施了一禮,小模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高覽聞言頓時一愣,心下有些發懵。
是啊,自己隨主公南征北戰多年,到處廝殺,軍旅中別人幹過的事他高覽幾乎都幹過,可唯獨像是今天這種搶掠縣衙的事,還真就是頭一次,公子還說不能隨意表明身份,那讓這縣宰叫自己什麼呢?
「你你喚某家一聲將軍便是!」高覽沉默了一會,終於緩緩開口。
縣衙中眾人聞言頓時詫然。
現在的賊寇未免也太囂張了,居然都自封到將軍的名位上頭?
打家劫舍的陞官要是都這麼快,那趕明兒乾脆撂挑子不干都去當山賊得了。
看出眾人的疑惑,高覽輕聲一咳,大聲道:「你們都給老子聽好了,吾等非是山賊之輩,乃是當朝左將軍,宜城亭侯,豫州牧劉皇叔帳下上將,奉命前來此處徵糧!」
「啊?」縣衙之內,眾人聞言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劉備的手下,大半夜的到這來徵糧?
說得好聽,分明就是來搶糧的!
不過仔細看看這些人的穿戴裝束,還真就是正規行伍的兵將配飾,普通賊寇絕對穿不出這個樣來。
南頓縣宰的心頓時穩了下來,劉備雖說與曹司空對敵,但終究是賢名在外,今夜既是他的兵馬攻打攻過來,這性命可也算是保住了。
縣宰急忙衝著高覽長施一禮,道:「原來是皇叔帳下大將親臨,適才得罪之處,還望將軍勿怪。」
「好說!」
高覽抬手擋住了縣宰話頭,道:「近年汝南之地收成不佳,糧草不敷,養兵頗為不易,本不該勞煩爾等周邊小縣,但如今天下皆知,劉豫州奉天子衣帶詔,秣馬厲兵,屯田養糧,勢討國賊,爾等身為漢臣,為了劉豫州的大業,是不是也該盡些綿薄之力啊?」
「自然,自然。」
這種時刻,縣宰安敢起什麼ど蛾子,自然是高覽說什麼,他就跟著應什麼。
「那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速速派人將倉敖打開!」高覽不耐放的提醒,模樣很是霸道。
「是!是!在下這便派人」縣宰聞言急忙轉頭,衝著身後的幹吏叫道:「快,還不速速引著將軍的手下去取糧秣!」
「諾」
管糧的官吏引著高覽手下一部分士卒匆匆的去了。
高覽卻是留在了縣衙,進了正廳,大咧咧的往跪塌上一坐,上下打量了縣宰幾眼,道:「你這縣宰倒是個識趣的,叫什麼名字?」
縣宰聞言忙陪著笑道:「在下鄧昶,字通致,義陽棘陽人是也不知將軍高姓?」
高覽聞言將頭一轉,哼了一下卻沒吭聲。
鄧昶卻自作聰明,仔細的看了高覽一會,恍然大悟道:「我觀將軍虎面虯鬚,威風凜凜,儀表不俗,莫不是劉豫州帳下的那員虎將張飛,張翼德?」
「你」高覽聞言猛然轉頭,雙眸圓睜,表情錯綜複雜,讓人揣測不出喜怒。
鄧縣宰嚇得一縮脖,怯弱瞅著高覽道:「將軍勿怪,在下只是順口而言,別無他意莫不是在下猜錯了。」
府衙正廳內一片沉寂
直到過了許久,方見高覽大嘴一咧,擠出一個笑容道:「沒猜錯,太對了!你他娘的猜太對了沒錯,老子就是張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