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 五十三 開局 文 / 煙雨江南
第二天傍晚，琪琪的隊伍在一片山坡緩地停下來露營。
這裡已經深入天玄山脈腹地，現在營地裡只剩下九人的殷家獵隊。其餘隨從分成數支，一部分作為後勤人員帶著補給物資前往預定地點設立補給點，另一部分前往士族遊獵區，作為獨立參加人員進入獵場。
其他門閥世家也差不多是這樣的佈置，中軍、後勤、斥候，儼然一個個小型的軍旅。
千夜在自己帳篷裡整理裝備。他原本的鷹擊已經丟失，不過這對殷琪琪來說簡直就是再小不過的一件事，千夜拿到的這把全新的鷹擊，是由高手重新調校改裝過的加強版。
它的原力陣列有兩檔可以切換，其中一檔的威力是正常射擊的一半，射程也縮減到了六百米，這有利於節約原力增強續航，很多目標根本架不住鷹擊的轟擊，那多餘的威力就是浪費了。
另外這把鷹擊同時強化了射程，極限射程增加到一千兩米。最後，則是它內部附加的原力陣列更加高級，採用了許多五級原力槍上才會使用的設計，因此可以容納更加狂暴的原力。對於已經五級的千夜來說，拿著這把加強版鷹擊威力更甚以往。
帳篷外面傳來季元嘉的聲音，他走進來，看到千夜正把一個四象瞄準鏡往鷹擊上裝，於是問：「你今晚就要出發？」
千夜點了點頭。這是他向琪琪要求的，準備離開主隊獨自行動，以他的山地作戰和超遠程狙擊能力，靈活機動的戰位才能發揮最大威力。
季元嘉在千夜對面坐下，把一個裝軍用興奮劑的盒子放到桌上，說：「那你自己可要小心，在我們主隊也到達黑色圈之前，最好不要誤入其他家族的獵區。」
在春狩規則中，進入別家獵區等同於入侵他國戰區，會立時引來對方攻擊。以千夜的射程距離，猛獸很難對他構成威脅，但如果被其他獵隊盯上就十分危險了。門閥世家能夠被選入獵隊的護衛普遍都是六、七級，他們的實力絕非一般同級戰兵可比，如季元嘉這種隨時可以點燃第八個節點，但為了能夠參加春獵一直壓著沒有升級的絕非只有他一人。
而黑色圈代表獵場最高危區域，也是黑暗種族戰士出沒之地。從這裡開始，各家的獵區大部分重疊，不但搶奪獵物的衝突會頻發，擊傷甚至擊殺對方非核心隊員，斷絕後勤補給等戰術都會出現。那裡也是千夜和琪琪的獵隊預定最終會合的區域。
千夜笑笑，答應了一聲說：「我會小心。」他是活著從黃泉訓練營學員考試走出來的，對同類有足夠警戒心。
「我接到一個消息，這兩天宋七公子那邊在打聽你的身份背景。」季元嘉又說。
千夜手上一頓，驀然抬頭，看到季元嘉也在皺眉。
「我們和宋閥之間的獵區只隔著一個趙閥，大概深入到六級區域就會有交叉，你千萬要小心了。」顯然季元嘉覺得這事可能還會有後遺症。
十七軍團上尉任命書後附的那個檔案本來就是假的，千夜從顧立羽設下的絕殺局中脫身之後，季元嘉嘴上雖然不說還是猜到了他自有一些秘密，又幫他補過一次材料，包括出生行省這種證明都很齊全，可如果真的非要追根究底難保哪裡不露出馬腳。
況且『千曉夜』這件事本來就只是做做表面功夫，搪塞一下殷家長輩，賭的是常人心理。與此事無關的路人，要麼就完全不會去關注琪琪的眾多新寵，要麼即便看出來不妥也不會聲張，那可不僅僅是琪琪的臉面，就算殷家事後私底下怎麼處理，也絕對不會高興這種事情被宣揚出去。只是哪怕琪琪自己都沒有想到，會引出宋子寧這樣的變數。
無論外界對這位宋閥七公子風評如何，都絕對不會如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溫和無害。
千夜和季元嘉簡單地討論了幾句後，就送他離開。然後開始繼續選擇近戰裝備，雙生花已經是相當優秀的武器，千夜額外選擇了一張原力弩弓，這把才半米多長的弩弓異常精巧，在三十米內威力堪比三級槍械，是無聲殺人的精品。
他在背包裡又裝了整整五十支弩箭，一支大口徑火藥狙擊槍，和一百發狙擊彈。至於其它野外裝備就沒有帶太多，甚至食物都只準備了兩天的份。
入夜之後，千夜就離開了殷家營地，向天玄山脈深處而去。在這綿延數千公里的大山中，生長著各式各樣的猛獸，偶爾還會有一些異域凶獸活動。
經過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前進，千夜估計自己已經遠遠把門閥世家的隊伍甩到了後面，那些獨行的獵人中應該也沒有多少人能夠如此深入。
他登上一座山峰，看清周圍環境，並且在地圖上做了標記後，就把部分彈藥和裝備埋藏起來，變成一個小小的補給點，然後開始橫向搜索。
森林中突然響起一陣急驟蹄聲，一頭高達兩米的甲牛獸從林中衝出，低頭向千夜衝來。這東西體形和蠻牛相似，但是從額頭到背脊都披著硬甲，個別格外強悍的還會生出巨大骨刺。它身上的硬甲是製作主力軍團級甲冑的上佳材料。
這種甲牛獸一般四五級戰兵都難以應對，但是在這天玄山深處，卻屬於很常見的猛獸。
千夜一個後退讓過正面衝擊，隨即發力前衝，合身在甲牛獸身上狠狠一撞，竟然把這頭巨獸撞得站立不定，側翻倒地。
轟的一聲，雙生花轟開了甲牛獸脖子下方的薄弱部位，在那裡開了一個大洞。甲牛獸抽搐幾下，就倒地不動了。
從屍體上飛出一點微光，直衝天際，被高空處盤旋的一艘浮空艇截獲。隨即又是一點原力光芒射向遠方，被另一艘浮空艇上的原力陣列截獲。訊息經過強化後，又一次射向遠方。
就這樣層層接力，訊息被最終送到設在衛國公別院的一間巨大殿堂內。
大堂裡鋪設著巨型原力陣列，由數以百計的黑晶供給能源。原力陣列中射出光芒，在空中幻化出一個虛擬的排行榜，榜單上是各大門閥世家以及獨行士族的名單，並且時時上下滾動，排名不斷發生變化。
當那點從甲牛獸屍體上射出的微光最終送入到原力陣列時，就見飲馬殷氏後面的數字跳動了一下，增加了二十五點。殷家排名因此小小上升一位，列到了第三十七位。
甲牛獸算是五級猛獸，擊殺後得到分數就是五的平方。這樣越是高級的獵物，所得分數就會越多，而獵殺黑暗種族戰士的得分又會再翻上一倍。
衛國公正站在大堂中，仰頭看著榜單。見上下變動十分靈敏，不禁滿意地點了點頭，撚鬚微笑。每年春狩，都要他親自施展渾天萬妙訣，為整個天玄山狩獵場內所有生靈種下標記，才能最終演化出這般迅捷公平的計分榜單。
誰殺的獵物，分數就會計算到誰身上，最是公平不過。若是想要在其中動手腳，就得要有能夠瞞得過衛國公的修為。放眼天下，這樣的人又有幾個？真有這等修為的強者，又有誰會來做這種無聊的事。況且春獵相當於帝國上層極為隆重的社交活動之一，在其中作弊會是很嚴重的醜聞了。
雖然要準備一月之久，但是渾天萬妙訣一出，即可覆蓋數千里方圓，由此得見衛國公修為實是深不可測。簇擁著衛國公的眾人哪會抓不住這種時機，當下諛詞如潮，濤濤而來。
衛國公怡然微笑，眾人馬屁功夫了得，句句拍得恰到好處。而且渾天萬妙訣確實是當世罕見的幾種古法之一，與林熙棠大帥的大衍天機訣齊名。所以眾人馬屁也不能說是太離譜了。
這個時候榜單靠前大部分都是士族子弟的名字。在最初一兩天這很正常，因為真正的門閥世家都在向天玄山深處進發，還沒有開始正式狩獵。而士族的獨行子弟往往不會那麼深入，他們的主獵區在相對外圍的區域，所以已經開始獵得分數。這幾天也是士族子弟爭取表現的最好機會。
衛國公視野中，恰好看到殷家分數一跳就是二十五分，當下微笑道：「殷家的琪琪這孩子倒也不錯，居然已經衝到這麼深了，看來今年她信心不小啊！」
當下就有人接道：「殷琪琪據說已經在殷家的繼承人大考中領先，她又是這一代唯一一個戰將前就練成了水月流雲訣的，目前看來贏面很大啊。」
又有一人道：「聽說琪琪早就有了婚約，是個士族子弟。如果她真得了下一代的家主之位，這倒是有些可惜。」
衛國公徐徐點頭，道：「確實如此。」
立刻有人揣摩上意，說：「其實不妨讓殷家退了這門婚事，或者直接換個女孩子繼續婚約就是了。琪琪才貌武功無不是上上之選，若是日後能夠執掌殷家，倒是和國公爺的小公子很是般配。」
衛國公撫鬚不語，顯然頗為意動。
殷琪琪若是成為家主，那麼衛國公的小公子就需要入贅殷家。可殷家是上品世家，所以也不算有失臉面。這種一家之主和國公嫡幼子的聯姻，還不同於一般的家族成員通婚，兩姓之間的聯繫將會變得異常緊密。
如殷家這等世家，和門閥間最大的差距就是缺乏頂級武力，尤其最近二十年來尤為明顯，帝國新晉元帥中只有一個林熙棠出身世家。而衛國公正好添補殷家這一代在頂端武力上的空白，正是互利之舉。
正在思索時，殷家的分數又跳了一跳，這次是三十六分。殷家也因此上了兩名，排到了三十四位。
衛國公略感驚訝，道：「琪琪已經跑到那麼遠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