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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八九 文 / 玉人何處

    隱嵐是一種慢性毒藥,榮貴妃每次給蕭天正所用的份量並不多,只是日積月累,如今蕭天正已然承受不了,況這隱嵐藥性又是極其霸道,一旦發作,渾身的皮膚便會變得稍微碰觸就會疼痛難忍,鮮血淋漓,就像有萬千蛇蠍啃噬一般,而又偏偏瘙癢難耐,讓人忍不住去抓撓。其中又有著刺激臟腑的作用,連五臟六腑都會糾結與一處,讓人難以喘息,故此每一次發作,雖然只是短短的半個時辰,但對於蕭天正來說都是極為痛苦的煎熬。此次自然也不會例外。

    袁丹琳是很清楚這隱嵐的毒性的,之前熾焰門中,這種藥都是用來懲罰背叛之人,這種事情,甚為門主,袁丹琳是不可能親自執行,更不可能去看的,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隱嵐在人身上發作,雖然心中覺得痛快,但看到蕭天正的痛苦模樣,她也忍不住心裡泛起一陣陣的涼氣。太后,不應該說從這位熾焰門前門主的夫人並不是第一次來看蕭天正了,每每看其在地下翻滾慘嚎,她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想起自己丈夫兒子慘死的場景,有時她都不知道是否希望蕭天正早點交出兵符玉璽了。她希望蕭天正能多享受一下這樣的痛苦,也許這才能讓死去的丈夫兒子最欣慰的。

    「哼,這個趙新榮,也不過是個廢物,都這樣了居然還不能問出那兵符玉璽的下落,真是白白浪費了我的一片苦心。」看著那榮貴妃蹙起眉頭,一副不忍再看下去的樣子,姚澤艷不由地冷哼了一聲。

    「母親,不如我們出面去逼問,我就不信以我們的手段,這蕭天正後還能繼續嘴硬下去。」袁丹琳握了握拳頭。熾焰門中的一些手段,向來沒有任何秘密能夠隱瞞得住。

    「不行,你不要小看了這蕭天正,現在由趙新榮出面,至少他還能覺得這不過是他的兒子為了大位的明爭暗鬥,可是如果我們出面……我可還是他的母后,如何能看他受這樣的苦,到時必然表明身份,為了他蕭家的江山,只怕他說什麼也不會交出玉璽兵符,到時候我們豈不是還要繞大圈子。哼,等拿到了這些東西,我自然要讓他知道,他叫了二十多年的母后,疼了十多年的兒子,居然都是他的仇人的時候,哼哼,我幾乎迫不及待要看看他的表情了……」姚澤艷冷冷地笑著,目光裡卻是一片殘忍的冰冷,盯著那個宛如一隻蝦子一般蜷縮在血泊中,極盡痛苦的人。

    「是,母親,到時候他一定生不如死。」袁丹琳挑了挑嘴角,這也是她樂於看到的一幕。她的兒子做了皇上,那她自然就將是名正言順的太后……

    夜越來越深了,半個時辰說快也快,不過對於蕭天正來說,卻恍似過了十多年般的緩慢,身上已是鮮血淋漓,可是那種麻酥酥的瘙癢感卻是刻入到了骨頭中一般,讓他反而覺得疼痛似乎還好捱一些。意識漸漸地模糊,可是心中的念頭仍舊堅持著,他不會屈服於這個惡毒的女人。恨只恨自己沒能早早認出她的真面目。只不知這個陪在自己身邊十多年的女人,居然不念一點夫妻的恩情,用這麼歹毒的方法對待自己。如今龍乾殿上上下下都是她的人,她甚至還暗中培養了一個說話語氣腔調與自己極為相似的人,連翰陽三兄弟都被騙過了。竟然連她的親生兒子蕭翰翎都被她瞞在鼓裡,可見這個女人的心機之深。他一定要支撐下去,不能讓她得逞,就算最後皇位傳給了蕭翰翎,這個女人也決不能留。

    半個時辰終於過去了,此時,蕭天正已然是渾身乏力,甚至連動動小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就那樣彷彿一條苟延殘喘的蜷在地上,那狼狽的樣子如何還有一國之君的威嚴。

    「來人啊,將皇上送到床上。皇上累了,這病也是越來越重了,把那藥給皇上餵下去吧。另外把這身上的傷也處理一下,血肉模糊的,真叫人看著心疼啊!」榮貴妃一邊說著,一邊舉起寬大的袖子摀住了鼻子,血腥的氣味讓她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嫌惡地看了那個不成人形的男人一眼,逕自起身向外面走去。

    「母后。」一眼看到正坐在桌邊的太后,立刻一改剛才的態度,恭恭敬敬上前行禮。「這麼晚了母后怎麼還沒休息?」

    「我睡得著嗎?這都多少天了?日子越久,就越容易露出破綻。到時候事情敗露,別說翰陽、翰宸,就是翎兒只怕也不能答應。雖則你的他的母親,一心為著他,但那裡面的好歹也是他的父皇。」太后面沉似水,看去憂心忡忡,好似一心在為了榮貴妃著想。

    「母后教訓的是,妾身會盡快得到那兩樣東西的。」榮貴妃低頭下去,心裡也著實地著急起來。能得到太后的幫助,除了自己平日裡一向順著太后,翎兒這孩子也討了太后的喜歡,更是因為自己以翎兒登位後,將實權交給太后為由,才能讓太后動心。不過她畢竟是皇上的生身之母,一旦對皇上起了惻隱之心,不但自己所圖之事不成,只怕還會連累翎兒,所以不用太后催促,她早已急成一團。

    「夜已深了,臣妾送母后回鳳懿宮休息。無論如何,母后很該好好保重鳳體才是。」看看已近三更,榮貴妃主動提出送太后回宮。

    太后點了點頭,一行人回到鳳懿宮。榮貴妃親自服侍太后歇下。這才與錦繡等人退了出來。那袁丹琳早已經得了太后的示意,便將湘雲所圖之事一一說與榮貴妃聽。那榮貴妃對蕭翰翎癡戀黛玉之事早生不滿之心,如今聽得,自是滿口應允,想要將黛玉置於死地。

    且不說她們這邊如何密謀佈置,且說黛玉,在宮裡這些日子,雖然每日裡也跟著嬤嬤學規矩,但畢竟出身擺在那裡,在賈府時,也曾跟著三春姐妹一起學過這些規矩,自然是沒有什麼難處。所以日子過得也還算輕鬆。初時每日裡也會去向皇上、太后和榮貴妃宮中問安,只是皇上從來不見,太后和榮貴妃又說免了她和水夕沅的晨昏定省,黛玉與她們本也無話可說,自然也不會強求。蕭翰陽和蕭翰宸也會來宮中請安,說起來,倒是比在林府時,彼此見面更為方便。

    只是幾個人坐在一起,聊起當前的情況,蕭翰陽和蕭翰宸每每會因皇上的避不相見而心生疑惑。照理說,皇上身子雖然差,但因著逐月皇后

    的關係,對蕭翰陽素來與其他兒子不同,更何況蕭翰陽此次又算是大難不死,父子之間更應該比往常更為親近。蕭翰宸又是早年流落在外,按照人之常情,此時的皇上本應該時常宣召二人陪伴才是,只是他們和蕭翰翎,卻總不得見,若稍為強硬,皇上便會大發雷霆之怒,直言他們兄弟是想逼死他,好奪大位。常言說帝王之心不可測,這奪位之說更是天家大忌,兄弟二人又如何敢強求。心中雖有疑慮,奈何那聲音卻是父皇聲音無疑,他們又怕父皇急了身子更加不好,因此也只好每每鎩羽而歸。

    卻說這一日二人在龍乾殿外,又因強要進殿而得了皇上的訓斥,聽得殿中杯盤摔落的聲音,皇上因生氣而劇烈的咳嗽聲,兩人如何還敢堅持,只得在外道了安退了出來。

    「大哥,父皇每每避而不見,真真令人心焦。太醫說法又是含混不明,你說這……」蕭翰宸忍不住眉頭緊皺。說起來自從他身份得到皇帝承認,兩人也不過見過兩三面而已,但畢竟父子連心,如今皇上這般情境,他自是也覺擔心。

    「我總覺得此事似乎另有蹊蹺。」蕭翰陽也是眉頭不展。且不言父皇脾氣如今這般暴躁,但就這避而不見也讓他心中隱隱覺得不安,如今也快有半個月的時間,初時他還沒覺出什麼,只以為父皇身上不爽,心中煩悶才會如此,可政事全然不問,這與那個以前一心撲在政事上的父皇可是完全不同,除非……他心中不祥的念頭愈發的強烈。

    蕭翰陽不同於蕭翰宸,畢竟蕭翰宸成長與江湖草莽,雖然也經歷過勾心鬥角之爭,但畢竟所面者多為江湖之人,哪裡有那麼多的心機算計。他這一路走來,沒有母親相護,父親又一心政事,能活到今日全都靠的是自己,在宮中未嘗沒有自己埋下的暗線和人手,只是如今這些人竟然也沒有一個能打聽到龍乾殿中的消息,只知道如今殿中的人多是曾經跟在皇上身邊的人,其中亦有榮貴妃和太后的人。但這似乎也無可厚非,畢竟,太后那是皇上的母親,關心皇上也是有的,而榮貴妃又是後宮最高之人,自然也會安插人手。只是……他總覺得其中似乎有什麼不太對,但一時又說不清楚。若說榮貴妃有什麼想法,那蕭翰翎不可能不知,可蕭翰翎每日請安亦是被拒在門外,難道他是在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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