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劍門蜀道(上) 文 / 石徑寒山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使人聽此凋朱顏。連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掛倚絕壁。飛湍瀑流爭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其險也如此,嗟爾遠道之人胡為乎來哉?」大詩人李白蜀道難的詩句。千百年來,被萬千之人傳誦至今。很難想像,在沒有現代化技術的古代,人們是怎麼有勇氣走進這陡峭險峻的萬千崇山峻嶺中,尋求大山深處的饋贈,探索大自然的奧秘。同樣,古往今來,又有那麼多懷揣濟世安民夢想的仁人志士置生死安危於不顧,走灩澦堆,過三峽,出蜀山,走上入世的道路,傳出無數的奇聞佳話。
但是,就是在這壁立萬仞的蜀山腹地,卻長久以來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有好多人都說在蜀山深處,不知什麼地方有一處高峰聳入雲天,方圓足有數百里的巨大山脈,那裡險峻異常,連猿猴都難以攀爬,並且周邊常有虎狼毒蛇出沒,平常之人萬難接近,就算有人偶爾闖入,那也是斷然沒有活著出來的可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時間一長,就有傳聞說,那裡是不祥之地,有無數的冤鬼猛獸,成了當地居民談之色變的地方。
但也有人說,就是在那個山腰裡,晚上卻經常亮著一盞黃豆大小的燈光,好像有人居住,說是如此,但卻沒有人敢去一探究竟。久而久之,隨著一代代人的逝去,那個神秘的山谷,就真的成了一個傳說,再也沒有人能夠找得到那裡了。
一晃在益州盤桓了十幾天,葉泊雨和紫嫣把益州城裡城外,大大小小的境地和古城遺跡都逛了個遍,幾乎把全城方圓一百公里的每個角落都搜刮了個遍,別說什麼七彩毫光了,就連與畫裡一點點相似的場景地方都沒有找到。
「都怪你。聽了一個黃毛丫頭的話,就害的我千里迢迢的趕到這裡,白白的浪費了十幾天時間,哼!」紫嫣一回到客棧,消滅了一大盤水果之後,呆著無聊,就又開始數落起也葉泊雨來。
從來益州的第一天開始,葉泊雨就已經經歷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也不在意,心裡一邊盤算著自己是不是真的還遺漏了什麼地方,一邊隨口敷衍道:「紫嫣,你不必擔心,我們一會兒就去逛夜市,看看有什麼好玩兒的。」
「我可不想再去什麼夜市了。這些天天天去夜市,早就去的膩了,無非就是什麼蜀繡小吃,我不去。」紫嫣杏眼一瞪,哼了一聲。
「是啊,還胖了三斤呢。」葉泊雨小心嘀咕了一句。
「什麼?你再說一遍,看我不收拾你。」紫嫣嗔道。
也是,小吃再多,連吃十幾天,葉泊雨自己都吃的膩了,衝著紫嫣無奈的笑笑,葉泊雨又開始翻看《益州市志》,看看還有什麼值得一去的地方。
紫嫣也湊了上來,指著地圖上一大片山地說道:「這裡,這裡,這裡,這些地方不都是遍地的大山嗎?我們為什麼聽那個臭丫頭的,只在益州附近轉悠?」
「嗯。」葉泊雨沉吟道:「紫嫣,你說的很有道理。益州周邊人煙稠密,就是真有什麼神秘的地方,也早就成了眾矢之的,也變得神秘不起來了,哪裡還輪得著我們去找?」
紫嫣一聽葉泊雨同意自己的想法,心中也甚是高興,淺淺一笑,如春花初放,笑道:「那好啊,我們明天一早就去這裡。」
「劍門蜀道。」葉泊雨看看紫嫣手指的地方,點點頭道:「好啊。紫嫣,我們明日一早就去劍門蜀道。」
「泊雨大哥,這個劍門蜀道是幹什麼的?聽名字好有氣勢哦。」紫嫣心情大好,也一下來了興致。
葉泊雨挨了十幾天的罵,紫嫣這麼冷不丁的叫一聲大哥,葉泊雨還真的有點兒受寵若驚的感覺。忙輕輕咳嗽一聲,給紫嫣一五一十的講起劍門蜀道的來歷故事來。
第二天一早,葉泊雨和紫嫣兩人就收拾好行裝,興致勃勃的直奔劍門蜀道而去。
劍門蜀道北起長安,南至益州,長約四百五十公里,曾是中原通往西南的咽喉要道。葉泊雨和紫嫣一商量,決定從處於劍門蜀道中心,位於四川利州的這劍門關開始探尋,因為益州這一片實在是再無可尋之地了。
劍門關位於現在的利州,在益州往北方向約兩百公里之外。
下午未時時分,葉泊雨和紫嫣已經趕到了劍門關,依著葉泊雨的想法,兩人現在附近城鎮住下,第二天一早再去劍門蜀道。但紫嫣性子急,執意馬上入關。葉泊雨也不再堅持,就依了紫嫣所言,兩人沒有停留,直接走進劍門關。
「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守或匪親,化為狼與豺。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側身西望長咨嗟。」巍峨劍門,扼入蜀的咽喉,由於它地勢險要,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紫嫣對雄偉壯觀的劍門關甚是讚賞,一進劍門關,就不住的稱讚,說這才是畫中的意境。
葉泊雨雖覺得劍門關都是後人所建,人工意味太濃,與畫中神秘飄渺的意境顯然還是不相同。但是,劍門關兩側的雄偉絕壁與畫裡的陡崖絕峰確實神似,也就運氣神念,不放過周邊的一草一木。
沿著蜀道走了兩個多時辰,沒有什麼發現,兩人就離開官道,沿著陡峭的絕壁峽谷往劍門山深處走去。
此時,天色已晚,兩人體力充沛,又前行了一個多時辰,腳下的山路越來越是難行,兩側的深山裡不斷傳來狼嚎猿啼的叫聲,天夜大黑,葉泊雨擔心紫嫣勞累,就提議先找了人家住下,天亮再繼續前進,
葉泊雨舉目遠眺,看西北處前方山腰中星星點點,亮著幾十盞燈火,好似一個村落模樣,就帶著紫嫣往燈火處趕去。
「等一下。」葉泊雨突然停下腳步,一把拉住紫嫣,低聲道:「有人來了。」
紫嫣點點頭,側耳傾聽,果然,漸漸的從不遠處一陣陣腳步聲,腳步聲時快時慢,走走停停,還不斷傳來砍劈材木的聲音,好像是用刀劍一類的東西砍開擋在路上的荊棘似的。
葉泊雨正待長身相問,突然那個人高聲吟唱起來:「六度莫先慧,三風尤惡頑。此心朗如鏡,磨盡青銅斑。微利毫髮計,虛名分寸攀。朝市多此人,平地劍門關。老夫一丘壑,轍跡無往還。彼哉峴山泣,況乃泣牛山。」葉泊雨聽的這首詩有點兒耳熟,低頭想了一下,才想起來時宋代詩人方回的《次韻恢大山擬古三首》。知道方回的人估計就寥寥無幾,能隨口背誦出如此生僻詩句的人,只能說是專門研究詩詞的大家了,深山老林之中,深夜裡居然能遇到這樣一個深諳詩詞的路人,葉泊雨不禁懷疑自己的耳朵。
紫嫣可不管什麼詩詞,趴在葉泊雨耳邊低聲問道:「這個人囉囉嗦嗦在說什麼啊?」
葉泊雨只覺得耳邊吹氣如蘭,心裡不禁酥了半邊,低聲說道:「應該是個讀書之人吧,不過這種地方,真是奇怪!」
正說著,那個人已經走到兩人身邊,葉泊雨抬眼望去,卻是一個砍柴的樵夫,樵夫背著一捆山材,手裡拿著一把柴刀,踏著夜路,走的飛快,顯然是對此地山勢非常的熟悉。
「樵夫大哥,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葉泊雨忙迎了上去,大聲問道:「附近可有什麼可以借宿的地方?」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會深夜來到此地?」樵夫被二人嚇了一跳,退後好幾步,急聲問道。
「樵夫大哥不要害怕。」紫嫣笑吟吟的說道:「我們是兄妹二人,來到這裡沒想到迷了路,繞了半天,找不到住宿的地方,還望樵夫大哥告訴我們附近哪裡有投宿的地方。」
看著笑靨如花的紫嫣,那個樵夫才緩過神來,又上上下下仔細大量了二人一番,這才點點頭道:「這裡離劍門鎮很遠,附近只有響水溝村可以投宿,如果你們二人不嫌村野粗陋,我可以帶你們二人前去。」說著,手往遠處燈火閃亮處一指。
紫嫣又笑了笑,輕聲道:「我二人能投宿就非常感謝了,還什麼粗陋不粗陋的,多謝樵夫大哥。」
樵夫點點頭,說道:「不必客氣,此地離村落尚有五里山路,你倆跟緊了我,當心迷離失散。」
紫嫣和葉泊雨都點點頭,跟在樵夫身後。
葉泊雨看樵夫不露聲色,走得不急不快,呼吸均勻,就在身後問道:「這位樵夫大哥,貴姓啊?」
樵夫頭也不回,大聲說道:「鄉野村夫,還貴姓呢。我呀姓趙,村裡人都叫我趙三。」
「原來是趙三哥。」紫嫣插口道:「趙三哥,前邊那個村子為什麼叫響水溝村啊?」
趙三笑了一聲,說道:「兩位不知啊,這裡常年有山上泉水流下,在村子周邊匯成大大小小十幾處瀑布,一天到晚水流嘩嘩不停,所以就叫做響水溝。」
「好有意境的名字啊。」紫嫣緩緩說道。
葉泊雨可顧不上什麼意境不意境的,又問道:「趙三哥,你剛才唱的那首詩很好聽啊,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啊?是你寫的嗎?」
趙三哈哈大笑了幾聲,才說道:「小兄弟,你可太抬舉你趙三哥了。我趙三隻不過是一個砍柴的樵夫,還做什麼詩。傳出去可不笑歪了眾人的嘴巴。」
「那是出自何人啊?」
「不瞞小兄弟,是前幾天啊,村裡來了幾個外地人,說是來村裡采風,我們也不懂,是他們教我的。」趙三大聲說道。
「原來如此。」葉泊雨和紫嫣互視一眼,都不禁起了好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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