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一念成魔(中) 文 / 石徑寒山
「第二天,天剛濛濛亮,我又聽到了一陣低沉的琴聲,琴聲如淒似怨,不出的淒涼,我靜靜的聽了一會兒,心道,難道這個如此凶殘的大魔頭也有什麼傷心事嗎?
於是,我大著膽子,從地上撿起長劍,悄悄的走了過去,看這個魔頭到底在幹什麼
走了幾步,遠遠的看去,清晨的濃霧中,金色的落葉落了滿地,一個瘦削的背影正在一處峭壁上端坐,身前放著一具黑色的古琴,這個人十指連揮,正在全神貫注的撫琴。
我走到他身前,他就在我身前不到幾步遠,我提起長劍,就欲刺去,突然,他的琴音錚的一聲大響,我抬起的手臂立刻軟軟的垂了下來,長劍也落在了地上。
他頭也沒回,繼續撫琴。我知道自己遠不是他的對手,大聲喊道,『你為什麼不殺了我?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繼續低頭撫琴,直到一曲終了。他才站起身來,沉聲道,『我救了你,你卻要殺我,這是什麼道理?』
『你救了我!我多少姐妹死在你的手裡?你為什麼救我?』我大聲道。
『你是人,我是魔,你是名門正派,我是邪魔外道,名門正派殺人也是殺,邪魔外道殺人也是殺,為什麼你們能殺人,我卻不能?』他滿臉怒容的對著我,我當時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幾步,沒敢話。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大聲道:『你們這些自以為名門正派的偽君子,殘殺了我多少的魔界兄弟,還冠以正義之戰的偽名。當你們正義凜然,一臉正氣的殘殺別族生靈的時候,你們就沒有想到,總有一天,自己也要承受這種生離死別的痛苦嗎?』
他話聲音極大,震得兩邊的山谷不斷嗡嗡的回音,我看著他臉上青筋暴突,雙眼血紅,直如要瞪出血來,嚇得連連後退,一句話也不出來。」
聽到這裡,大家都不禁陷入了沉思,看著地上被牢牢捆縛的含元,突然覺得以前自己總是以代表天下蒼生正義自居,降妖除魔乃是天道,但是,現在想來,誰對誰錯,好像不是那麼的絕對。
葉泊雨看了看妙高禪師,又看了看天鴻真人,卻發現天鴻真人也正在看著自己,雙目相對,葉泊雨一時一陣茫然,不知道自己這麼多年來,究竟一直是在追求什麼,是在做什麼!
水月道長好像並沒有察覺到大家的變化,繼續道:「他就那麼瞪視著我,看了很久,好像我是他什麼不共戴天的大仇人一般。我當時也豁了出去,大聲道,『你殺了那麼多人,她們個個都是你的仇人嗎?你為什麼不去找你的仇人報仇,而是在這裡殘殺無辜?』
『無辜,這裡誰是無辜?你是無辜?還是我是無辜?』他仰天狂笑一聲,收起了那具古琴,揚長而去。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看著他漸漸的走遠,當時,我的心裡突然湧上了一個奇怪的想法,感覺這場人魔大戰,真正受害者應該不僅僅是我們人界,魔界的那些族人,其實也都是他們魔尊的棋子,也是受害者。」
一直沒有話的妙真神尼不由的低聲道:「阿彌陀佛。水月掌門,你剛才的這番話,正是悲天憫人,大慈大悲之語。」
天鴻真人昂頭道:「話雖是如此,但是屢次都是魔界挑起戰火,妄想毀滅我人界,我等奮起應戰,此中惡果應該有魔界一力承擔,諸位道友不必有所顧忌。」這番話的慷慨激昂之極,連葉泊雨都不禁暗暗頭,覺得天鴻真人一番話,打消了自己心中的一番疑慮。
水月道人看了一眼大家,又看了看地上的含元,對妙真神尼和天鴻真人的話不置可否,低聲繼續道:「我站立當地,看著他揚長而去,呆了半晌。才開始打量起周邊的環境來。我四下裡看了一圈,才發現自己在萬丈絕壁的一個半山腰中的一個平台上,四周都是光滑如鏡的懸崖,猿猴都爬不上去。自己又被天魔音控制,提不起真元,無法御劍,只好長歎一聲,繼續呆在平台上了。
就這樣,我自己呆在平台上,餓了就吃山洞裡的野味,他在山洞裡留了很多野兔山雞和一些不知名的野果,足夠我吃上一個多月的,渴了就喝山洞裡滲下來的泉水,每天就是打坐調息,只盼望早兒恢復真元,好趕緊駕飛劍離開這個鬼地方。
哪裡知道,我每天努力調息了半個多月,自己的真元還是恢復不了,空空蕩蕩的,好似自己根本就沒有真元。後來,我就乾脆放棄了,打算就在這裡,每天早觀日出,晚送落日,倒也逍遙自在,這裡荒無人跡,我也不指望著有人來救我,就等著東西吃完,自己一死了之。
又過了十幾天,洞裡的東西終於吃光了,誰知道,天色剛黑,他就回來了。一回來,就告訴我,他大仇已報,明天就放我回蜀山。
他那天很高興,雙手從空中連抓,就抓出了兩大罈酒,一大堆的野味。我當時還不知道有芥子空間一,只驚的目瞪口呆。
他又起篝火,把野味都烤了,打開一罈酒,邀我喝酒。我哪裡肯去,他也不勉強,自己邊喝酒,邊唱歌。他唱的一定是他們魔界的歌,我一句都聽不懂。我也不管他,自己找了個角落休息了,只等著明天他放我回去。
那一夜,他那嘶啞刺耳的歌聲好像就沒有停,我強塞住耳朵才勉強睡著。
第二天,我醒的很早,哪知道他早已經又去峭壁前撫琴去了,我順著琴音,又到了上次他撫琴的那個地方,只見他還是一人一琴。
秋風中,他一人端坐在峭壁上一塊大石上,那塊大石不知道被他坐了多少次,早已光滑通亮無比。秋風已經有些清冷,不過,他的琴音卻根本不是上次那種蕭瑟蒼涼,反而好似一種舒緩悠揚,又有些纏綿悱惻的韻味。」
「難道他撫的是《鳳求凰》?」聽到這裡,葉泊雨突然恍然大悟,好像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隱隱覺得事情不妙。
其實,不少掌門人已經猜到了這一,只是礙於水月道人的面子,才都裝作不知,沒有人吭聲。
元罡老道眉一皺,正待話,看見妙高禪師向他微微搖頭,這才強行忍住,呼呼的在一邊喘粗氣。葉泊雨看的心裡暗暗好笑。
水月道人根本不管周邊各位掌門人什麼神情,她自顧自的繼續道:「我本來只是想去催促他,快兒帶我下山,我好去找我的師姐師妹們。
沒想到,聽到這曲琴音,我一開始還不在意,慢慢竟然被這曲琴音完全給迷住了,當時只覺得琴音好像是我,最親的人,在我耳邊輕輕的安慰我,輕輕的告訴我,讓我不要害怕,不要孤單。
我不禁的呆住了,心中什麼都不想,只想著這首琴曲永遠都不要結束,我要一直這樣聽下去,哪怕是聽到自己生命的結束。」
到這裡,其實,當時社會的習俗,平常人家的婦道人家也不敢把話的如此直白,水月道長乃是一派之尊,又是修心養性的道派高人,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起這番話來,在場的幾十個掌門人不禁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什麼好。
「你,你。」元罡老道了幾個你字,也強行忍住,沒再繼續下去。
旁邊的妙高禪師忙道:「水月掌門,你接著下去吧。」
水月掌門感激的沖妙高禪師頭,繼續道:「也不知道聽了多久,琴音終於沒有了,我突然覺得悵然所失,好像失去了什麼一樣。
就在這時,一個輕輕的聲音道:『姑娘,你還害怕嗎?』
我搖搖頭,沒有話,當然也不知道什麼。那個輕輕的聲音又道:『你還想這麼著急下山嗎?下山去找你的師姐師妹去嗎?』
我想了想,輕輕的了頭。
這時,他收起了琴,走到我身邊,道:『好,臨走之前,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你不想找我報仇嗎?我可是殺害了你十多個同門師姐師妹。』
我又了頭,其實我一直很好奇,我只知道他肯定是魔界的一個高手,但是他到底是誰我卻全然不知。
他仰頭一陣大笑,大聲道:『好,好。我這就告訴你。』
完,他大踏步的走在前邊,我想也沒想,就緊緊的跟在他後邊,當時,我的腦子裡真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
他帶我到山洞裡,我倆坐在一片草叢上,他起一堆篝火。這才低聲道:『你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你叫水月,你的師父叫金,是不是?』
我頭,他繼續道:『水月,我的名字叫長風,他們都叫我長風長老,我就是魔界十二長老之一的長風長老。』
其實,長風長老這個名字我們是知道的,從峨眉派出來以前,師姐已經把魔界各個高手的名字和音容相貌,包括他們的拿手武器,殺人手法都詳細的給我們描述過,看到了他的那具琴,我也曾經猜測過他就是長風長老,只是不敢確定而已。
『怎麼?你知道我是長風?』他有兒好奇的問我。
我搖搖頭,也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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