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言妙語 138 再遇故人 文 / 蔓妙游蘺
東方珩換心,非同小可,與他匹配的心臟更要精益求精,大意不得,東方洵悄悄將消息告訴了林巖,五皇子等幾名值得信任的朋友。()
幾人帶著侍衛們,將巡邏範圍從京城,擴大到了城外五十里,尤其是有高山河流的地方,都加強了巡視,仔細留意著心臟的下落。
湛藍的天空下,明媚的陽光中,精通,古樸的八角涼亭裡,坐著一對年輕男女,男子身穿白衣,俊美無籌,眼瞳深處略帶疲憊,眉宇間凝聚著浩然正氣,如玉的手中持著一隻通體透亮的青色玉簫,放在唇邊,輕輕吹奏,婉轉悠揚的簫聲和著流暢的衣袖,緩緩流瀉,如詩如歌,悅耳動聽。
沈璃雪一襲雪青色雲綾錦,映著身後清澈見底的水池,衣袖上仿若蒙了一層水氣,朦朦朧朧說不出的美感,微風輕輕吹過,她輕靠著廊柱,微閉了眼睛,傾聽著美妙的簫聲。
「咳咳咳!」突然,東方珩一個音調沒吹上去,劇烈咳嗽起來。
沈璃雪急忙睜開眼睛,倒了杯清茶遞給東方珩:「快潤潤肺!」另只小手輕拍著他的後背,幫他止咳。
東方珩喝下茶水,咳嗽慢慢減輕,蒼白的面色由於劇烈咳嗽,浮現一片紅潤,容顏更加俊美迷人。
「東方珩,你什麼時候學會吹簫的?」沈璃雪認識東方珩三個月,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吹簫。
東方珩笑笑,黑曜石般的眼瞳中微微凝深:「小時候就學會了,進了軍營,事情一多,就把簫忘到了九宵雲外,這幾天悠閒自在,我又恰巧看到了這支簫,就想試試自己還會不會吹,簫聲還可以嗎?」
「宛若天賴之音,餘音繞樑,三日不絕!」沈璃雪毫不吝嗇的誇獎著,東方珩的簫聲,擔得起這評價。
「多謝誇獎!」東方珩輕輕咳嗽幾聲:「璃雪,你可會下棋?」他咳嗽,不能再吹簫了,只能改做其他事情。
沈璃雪點點頭:「會一點兒!」從鬼醫診斷到現在,已經五天了,東方珩身體虛弱,不方便再出門,她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直留在楓松院照顧他,無所事事很無聊,下下棋打發打發時間也不錯。
「咱們下棋!」東方珩擺擺手,拐角處一名侍衛快速遠去,很快拿來了一副棋。
沈璃雪,東方珩,一持白子,一持黑子,在黑白格的棋盤上開始較量。
「今天初幾了?」東方珩落下一顆白玉棋,突兀的問了一句。
「我也過迷糊了,不記得今天是初幾!」沈璃雪淺淺的笑容中浮現幾分苦澀,告訴東方珩日期,就是變相告訴他距離死亡還剩下幾天,她一直住在楓松院,各種消息卻是源源不斷的傳來:
林巖,五皇子在城外找到了三個意外死亡的人,一個是死的時間太長,心臟不能用了,一個是仔細檢查後不匹配,不能用,還有一個是五臟六腑都有毛病,更加不能用。
「璃雪,想什麼呢?到你下棋了!」東方珩輕輕說著,聲音磁性,動聽。
「好!」沈璃雪瞬間回神,拿起一顆黑色棋子,望了望棋局,快速落到棋盤上,悄悄看向東方珩。
東方珩認真的下著棋,墨曜石般的眼眸清清澈澈,不悲不喜。
半月時間,只剩下三分之二,林巖他們再次將巡邏範圍擴大,聖王府更是派出諸多侍衛,暗衛明查暗訪,依舊沒有找到適合東方珩的心。
這些事情她都知道,東方珩肯定更加清楚,他沒有著急,沒有難過,也沒有心急如焚,而是雲淡風輕的坐在這裡與她下棋,這份沉著冷靜,看開一切的心性與定力,真真讓人佩服。
「璃雪,你輸了!」東方珩突然抬眸,深邃的眸底閃爍著淡淡的笑意。
沈璃雪低頭看向棋盤,她的黑色棋子不知何時全部被白色棋子包圍,死局已定,回天乏術了:「咱們的棋才下了一刻鐘!」
在現代時,沈璃雪對棋藝也是很有研究的,雖然她剛才小小的走了走神,但東方珩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打敗她,棋藝之精湛,可見一斑。
「你棋藝不夠精!」東方珩嘴角揚著淺淺的笑,將黑白棋子分別撿進兩隻棋盅。
「那你教我下棋!」沈璃雪站起身,緊挨著東方珩坐下,不服輸的低頭看向黑白格的棋盤,墨色的眼瞳凝了凝,怎麼才能贏他?
「好!」東方珩不知她心中所想,笑著指指棋盅裡的黑白棋子:「你要黑子,還是白子?」
「黑子。」沈璃雪輕聲回答著。
一名侍衛急步走了過來:「郡主,戰王府王管家請您有空回府處理一些事情!」
沈璃雪目光一凝:「他有沒有說什麼事?」她忙著照顧東方珩,將戰王府的事情全權交給王管家處理,他派人請她回去,難道是遇到了非常棘手的事情?
侍衛搖搖頭:「王管家沒說具體事情,只說都是小事,郡主有空回去一趟便可!」
沈璃雪蹙了蹙眉,什麼小事必須要她回府處理?
東方珩看著沈璃雪微皺的眉頭,優雅的站了起來:「我陪你回戰王府!」
「你有傷在身,不能過多走動,在府裡好好休息。」沈璃雪抓著東方珩的肩膀,將他按回到椅子上:「王管家說了,都是些小事,我能應付的,我處理完事情,馬上就來看你!」
「路上小心!」沈璃雪性子固執,東方珩沒再強求,緊緊握了握她的小手,柔聲叮囑。
「知道!」沈璃雪蜻蜓點水般,在東方珩薄唇上吻了吻,慎重的叮囑道:「記得按時吃藥,休息!」
「好!」東方珩微笑著點點頭。
沈璃雪轉過身,快步走出了涼亭,衣袂翩飛間,她窈窕的身影走出二門,融入陽光中,消失不見。
東方珩放下手中的黑白棋子,起身走到欄杆旁,迎風而立,墨絲隨風飛揚,他看向波光粼粼的水面,俊顏冷酷,目光深邃,。
「安郡王,該喝藥了!」伴隨著嬌俏的女聲,白靈兒手端著熱氣騰騰的藥碗,裊裊婷婷走進涼亭,青色浮光錦羅裙上繡著大片海棠花,精緻的墮馬髻上戴著一隻海棠花的白玉髮簪,小巧的耳垂上也是海棠花的耳環,高貴美麗中透著清新自然。
「先放著!」東方珩站著沒動,也未回頭,銳利的目光依舊看向清澈的水面。
「好!」白靈兒輕輕放下藥碗,微笑的目光看到了棋盤上隨意散放的兩顆黑白棋子:「郡王和郡主在下棋?」
「嗯!」東方珩冷冷答應了一聲。
白靈兒繼續看向棋盤,點評道:「璃雪郡主的棋藝似乎不夠精湛!」
「璃雪……沒空研究這些!」沈璃雪是在鄉間長大,母親體弱多病,母女兩又沒什麼積蓄,每天吃飯都險些成問題,哪會有空閒學習棋藝。
白靈兒看一眼東方珩修長挺拔的身影,看望棋盤:「身為青焰郡主,身份尊貴,琴棋書畫都要樣樣精通才是,璃雪郡主的棋藝,實在是……」
「你到底想說什麼?」東方珩猛然轉過身,銳利的目光如兩道利劍,猛的射向白靈兒。
白靈兒只覺轟的一聲,纖細的身體輕輕顫了顫,看著他千年寒冰般的眼眸,她感覺一陣冷氣自後背快速鑽入身體,瞬間到達四肢百胲,全身冷的徹骨。
「我……我是說……璃雪郡主不懂棋……我可以教她……」東方珩身上似乎散出一股無形的壓力,壓的她喘不過氣,短短幾個字,白靈兒磕磕巴巴的說完,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冷汗自額頭滲出,瞬間被凍結。
「璃雪的棋藝,本王會教!」東方珩冷酷的聲音在涼亭裡響起,震懾人心。
「是!」白靈兒低沉了眼瞼,纖細的身體微微顫抖,不敢看他的眼睛。
「二弟!」東方洵走進涼亭,衣袂飄飄,雲淡風輕。
「大哥!」東方珩看一眼東方洵,迫人的氣息快速收斂。
無形的壓力瞬間散去,白靈兒暗暗鬆了口氣,這才發現,她全身都冒了一層虛汗,青焰戰神,果然名不虛傳。
「出什麼事了?」東方洵不解的詢問著,他能察覺到東方珩,白靈兒之間的氣息很微妙。
「沒事!」東方珩深邃的目光看向黑白棋盤。
「藥已送到,安郡王記得喝,我還有事要做,先走一步!」白靈兒唯恐東方珩再找她麻煩,話落時,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大步走出了涼亭。
東方洵望望桌上黑乎乎的湯藥:「藥熬好了,你怎麼不喝?」
「太燙,涼涼再喝也不遲!」東方珩瞟一眼湯藥,看向東方洵:「大哥找我有事?」
「也沒什麼大事,來看看你傷勢如何。」東方洵笑笑,走到欄杆旁,與東方珩並肩而立,陣陣清風吹過,帶來陣陣清涼的水氣,就像小時候的兩人,站在這裡一起看景色。
「你怎麼不問問我心臟的消息?」東方洵靜靜站著,東方珩比他還安靜,沒有半點說話的意思,他暗暗歎了口氣,率先開口。
「如果有消息,大哥會告訴我,如果沒消息,我問了也是白問,何必多此一舉!」聰明如東方珩,只是看別人的言談舉止,眼神表情,就能猜出事情進展,根本不必再詢問。
東方洵怔了怔,隨即微笑,是啊,他的弟弟是聰明人,就算他們隱瞞的再好,他也會知道事情的進展:「你都不擔心自己會沒命?」
「生死有命,強求不來!」東方珩抬頭看著天空,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生於王府,飽讀詩書,精通武功,沙場征戰,許多別人沒經歷的事情,他都經歷了,人生也落圓滿,就算現在死亡,也沒什麼好報怨的,他唯一遺憾的,就是無法照顧沈璃雪……
東方洵看著東方珩,人之將死,對世間會有依戀,如果東方珩傷心,絕望,他會安慰,會拼盡一切努力幫忙,可是他的弟弟卻是那麼的雲淡風輕,彷彿看開一切,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死,這樣的弟弟,讓他更難過,更心疼。
「你放心,我一定會找顆合適的心給你!」拍了拍東方珩的肩膀,東方洵清亮的眼眸中,似乎帶了某種深沉與堅定。
東方珩微笑:「盡力就好,不要太為難自己!」
「世子!」王府管家來到涼亭外,看著亭子裡的出色的兄弟兩人,欲言又止。
「可是有心臟的消息?」東方珩面對自己的重病,沒有悲傷,沒有難過,東方洵也不再避諱,當著他的面,直接詢問。
「是!」管家擔憂的望了東方珩一眼,他們隱瞞東方珩消息,都是為了他好,試想,一顆顆心送到聖王府,卻都不適合他,他一次次的燃起希望,卻一次次的失望,應有多傷心。
「去看看!」東方洵說著,快速走出了涼亭。
管家擔憂的看了東方珩一眼,急步跟了上去。
東方珩目送兩人走遠,緩步走到桌前,看著黑乎乎的湯藥,緊緊皺了皺眉,端起藥碗,甩手扔進了水池裡,濺起無數水花。
王管家請沈璃雪回府,處理的的確是一些小事,諸如發月俸,做新衣,修景致等,王管家將所有事情都歸了類,只需要沈璃雪過目,確認。
處理完事情時,已經過了正午,簡單用了午膳,沈璃雪坐了馬車趕去聖王府。
豪華的馬車緩緩走在道路上,沈璃雪挑開車簾看著道路兩旁稀稀落落的行人,以及天空高懸的炎熱太陽,這個時間,東方珩應該在休息,她何不去驛館找找秦若煙,打聽打聽白靈兒的事情:「車伕,去驛館!」
「是!」車伕答應一聲,長鞭一甩,馬車改變方向,駛向驛館。
驛館裡,秦若煙在午休,聽聞沈璃雪來訪,打著呵欠,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薄被滑下,露出她黑黑的肌膚,看著走進內室的沈璃雪,不滿的嘀咕:「沈璃雪,你怎麼想到來驛館看我?」
「想向你打聽個人!」沈璃雪在房間中央的椅子上坐下,看著酥胸半露,在薄薄絲被下玲瓏身形若隱若現的秦若煙,牽牽嘴角,午休她居然裸睡。
「我就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秦若煙毫不避諱的一把掀開被子,露出自己黑黑的小身體。()
沈璃雪揚了揚嘴角,秦若煙皮膚的顏色,比非洲黑人的肌膚還黑,古代男子們應該不會喜歡這種顏色,穆正南一向喜歡乾淨,整潔,看到這樣的她,肯定噁心壞了……
送他給秦若煙當男寵,既能折磨他,又能噁心他,她還真是送對了。
「這個人是南疆人,你應該很熟悉!」
「什麼人?」秦若煙半瞇著眼睛,拿過一旁的衣服,慢騰騰的穿著。
「南疆鬼醫!」沈璃雪微微一笑,清析的說出這個名字,暗暗觀察秦若煙的反應。
南疆鬼醫四字如雷灌耳,迷濛的秦若煙瞬間清醒,猛然瞪大了眼睛,看向沈璃雪:「你打聽他做什麼?」
「聽聞他醫術高明,死人都能救活,想打聽打聽,是不是真的!」沈璃雪隨便說了個理由,南疆鬼醫在聖王府為東方珩治病一事,是個小小的秘密,有人知道,也有很多人不知道,她不想嚷嚷的人盡皆知。
「是真的!」秦若煙又恢復了剛才的迷迷糊糊,漫不經心:「南疆鬼醫那個死老頭,前年進宮,破了我父皇的蠱,我下了很多毒,都被他不著痕跡的就給解了,醫術之高超,在南疆無人能及!」
沈璃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的確是個厲害人!」
「你有朋友受了重傷,得了重病,想找他救命?」秦若煙扣著衣扣,瞟向沈璃雪。
「算是吧!」沈璃雪敷衍著。
秦若煙輕歎一聲:「不是我打擊你,那死老頭,脾氣古怪的很,最喜歡見死不救,如果你拿不出他心儀之物,他眼睜睜看著你死在他面前,都不會動一動手!」
「脾氣這麼壞!」沈璃雪順著秦若煙的意思驚訝了一下,聖王府那個鬼醫,可沒她說的那麼不堪:「南疆鬼醫長什麼模樣?」
「一個老頭子,肯定是滿臉皺紋,滿頭白髮了,還能長什麼樣!」秦若煙不以為然的擺擺手:「我們南疆人喜穿白衣,他居然天天穿著黑衣,分明是在和我們皇室做對,想想就來氣……」
「南疆鬼醫這麼大年齡,肯定有徒弟了吧,請不動他,請他徒弟應該也可以!」沈璃雪旁敲側擊,將事情引到了白靈兒身上。
「白靈兒那個賤女人,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心高的沒邊,氣傲的上天,比南疆鬼醫都難侍候,你請她,還不如去請南疆鬼醫!」
沈璃雪看著秦若煙提到白靈兒時那噴火的雙眸,張牙舞爪恨不得將人碎屍萬斷的表情,明白她肯定在白靈兒手中吃過大虧。
「白靈兒是什麼人?架子比南疆鬼醫都大?」
秦若煙氣呼呼的哼了一聲:「南疆鬼醫對外宣稱她是南疆人,她自己也說是南疆人,可我一直都不認為,那破山破土的地方,能出她那麼一張禍國殃民的臉!」
「山清水秀,養人,自然出美女!」沈璃雪眨眨眼睛,敷衍著。
秦若煙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是毒瘴山啊沈小姐,滿山都是毒,養人?死不了就不錯了!」
沈璃雪故做無奈的歎了口氣:「看來南疆鬼醫不好請!」
「比請神仙都難。」秦若煙恨恨的哼了一聲,繫了腰上的絲帶,看向沈璃雪:「你哪位朋友病了,我的醫術也是很不錯的,看在你送我一名男寵的情份上,我可以勉為其難,為他看看診!」
沈璃雪擺手截斷了她的話:「免了,公主毒術極高,還不喜歡研究解藥,萬一我那朋友傷被治好,卻中了公主的毒死亡,得不償失!」
秦若煙輕哼一聲:「本宮拿他們試毒,是他們的福氣!」
「不打擾公主休息了,告辭!」沈璃雪想打聽的事情都已經打聽到了,沒必要過多停留。
「等等!」秦若煙身形一轉,來到門口,擋住了沈璃雪的去路。
「公主還有事?」沈璃雪挑眉看著秦若煙。
秦若煙嘿嘿的笑了兩聲,神神秘秘道:「你難得有空有看我,不如順便去見見老熟人。」
「老熟人?什麼老熟人?」沈璃雪不明白她指的是誰。
「見到人你就知道了,跟我來!」秦若煙詭異一笑,率先轉身走出房間。
沈璃雪蹙了蹙眉,急步跟了上去,沈采雲,沈盈雪都在驛館,莫不是要見的是她們兩人?
沈璃雪隨秦若煙走出院落,走進後院,站在長長的雕花走廊裡,看向五米外的水池。
水池邊,一名身穿布衣的美麗女子半蹲著,眉頭緊皺,鼻子裡塞著兩團棉花,惡狠狠的刷著手中的木桶,彷彿將木桶當成了她仇視之人。
「那是,沈盈雪?」站在沈璃雪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名女子的側臉,仔細看了幾眼,認出了那名女子。
「沒錯,昔日的丞相府嫡出千金,現在是本宮的三等丫鬟,主刷馬桶!」秦若煙洋洋得意的介紹著。
沈璃雪看向岸邊,果然排著幾十隻馬桶,有的帶著水,有的已經被陽光曬乾。
這驛館裡根本沒住幾個人,不可能有這麼多馬桶,難道秦若煙把丫鬟們的馬桶也交給沈盈雪來刷?明知沈盈雪愛乾淨,卻讓她做最髒最累的刷馬桶,真是會折磨人。
沈盈雪刷完一隻馬桶,提到岸上,正想直起腰休息片刻,一名粗使嬤嬤惡狠狠的走了過來,手中籐條狠狠抽到了她身上:「小蹄子,又在偷懶,我打死你!」
「嬤嬤,別打了,別打了,我立刻幹活!」粗布衣服被抽爛,條條血痕驚現,沈盈雪躲閃著,哭泣著,不停哀求。
「快刷馬桶!」粗使嬤嬤狠狠抽到沈盈雪後背上,恨恨的命令著。
「是,奴婢馬上幹活!」沈盈雪滿臉淚痕,哭哭啼啼,提著一隻木桶,急步走到了水池邊,半蹲著繼續刷馬桶。
「沈盈雪的日子過的精彩吧?」秦若煙眨眨厚厚的眼皮,神情高傲。
「的確精彩!」沈璃雪點點頭,若論折磨人的本事,秦若煙當屬天下第一。
「還有更精彩的!」秦若煙神秘一笑,轉身前行。
沈璃雪看了苦著臉刷馬桶的沈盈雪一眼,緩步跟了上去,她和沈盈之間的仇恨已經終結,只要沈盈雪不再不自量力的對付她,她也不會再過問沈盈雪的事情。
轉過彎,沈璃雪,秦若煙走上另一條豪華走廊,一名丫鬟迎面走了過來:「公主,那個金姨娘又來了!」
秦若煙不悅的皺起眉頭,綠豆眼一瞇:「請她女兒到門口應付她。」
「是!」小丫鬟答應一聲,快步離開。
秦若煙不滿的抱怨著:「本宮從小到大,就沒見過那麼死皮賴臉的人!」
「出什麼事了?」沈璃雪明知故問。
「還不是我皇兄那位沈貴人,就你那位庶妹,沈采雲。」秦若煙輕哼著:「她娘是你們相府的金姨娘,天天跑到驛館,可憐兮兮的哭訴,說什麼,老爺死了,沒有依靠,只有個女兒,要和女兒一塊住……」
「我聽聞,采雲給了金姨娘銀兩,夠她生活幾年!」東方珩的消息,從來不會錯。
「是啊,可那金姨娘得寸進尺,嫌銀子太少,日子過的不富裕,獅子大開口,惹的沈采雲不快,不理她了,她就轉向我皇兄和我哭,真是煩人!」最後四字,秦若煙加重了語氣,綠豆眼中有厲光閃爍。
沈璃雪挑眉,如果金姨娘再不知收斂,就要倒霉了。
「到了!」秦若煙站在一間小屋前,眸中的怒氣瞬間化為詭異笑意,伸手推開門,邁步走了進去。
沈璃雪站在門口,只覺一陣陰風迎面吹來,夾雜著若有似無的霉味與血腥味,讓人險些作嘔。
「別站在門外了,快來看看我的傑作!」秦若煙站在房間中央,得意的炫耀著,邀請沈璃雪,昏暗的光線映著她的小身影,詭異陰森。
沈璃雪踏進房間,緩步走到秦若煙旁邊,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角落,一名女子被手環和腳環緊束住手腕和腳踝,身上沒穿衣服,頭低垂著,長長的發遮住臉頰,看不清她的模樣,她整個人都死氣沉沉的,不見半分生機。
「她還活著嗎?」沈璃雪挑眉看向秦若煙,這名女子肯定也是不經意的得罪了她,才會被她折磨成這副模樣。
「半死不活吧!」秦若煙走上前,撩起女子的頭髮,得意道:「你看看她是誰?」
女子的臉上佈滿了鞭痕,一道一道,看不清原來的模樣,沈璃雪卻知道,擁有這副容貌的人,世間只有兩個,阮初晴,蘇雨婷:「她是蘇雨婷。」
蘇雨婷受傷比阮初晴早,也比她重,沈璃雪看了兩眼,就認出了她的身份。
「沒錯!」秦若煙下巴微昂,得意之清溢於言表:「我是在乞丐堆裡撿到的她,當時,她和幾十名男乞丐在欲仙欲死,一臉享受啊,我刻意模仿,都叫不出那麼**的聲音!」
沈璃雪:「……」被幾十名男乞丐強暴是好事?秦若煙的思維,真是與眾不同。
「你對她做了什麼?」沈璃雪可不認為,秦若煙抓蘇雨婷來這裡,只是單純的這麼吊著她。
「你真聰明!」秦若煙手指了蘇雨婷的小腹,得意道:「你看看,這像不像懷孕?」
沈璃雪低頭看去,蘇雨婷的小腹微微有些凸起,猛然一看,的確很像身孕:「她失蹤沒幾天,沒那麼快懷孕吧!」就算進了大牢,就被人強暴,也不到凸顯身孕的時候。
秦若煙撇撇嘴:「她懷的不是人,不能以嬰兒的生長速度來論!」
沈璃雪雪眸微瞇:「你是什麼意思?」肚子裡不是人,那會是什麼東西?
秦若煙勾唇一笑:「我在蘇雨婷肚子裡放了些小蠱,讓她幫忙孕育,那些蠱要生成,就必須在她身上吸食食物,蠱成的那天,會破體而出,就是她命喪黃泉之日!」
沈璃雪只覺胸中一陣翻江倒海,小手快速摀住了胸口,暗暗運功壓制難受,仔細看看蘇雨婷的身體,的確在消瘦,秦若煙居然拿人來養蠱,真不是一般的變態。
「你怎麼突然想到讓我看這些了?」沈璃雪挑眉看向秦若煙,沈盈雪,蘇雨婷都是和她有些過節的人,現在失利,被她整的這麼慘,自己也和她也有過節呢。
秦若煙無奈的歎了口氣:「這麼多得意之作,皇兄看不上眼,我一個人守著很悶,就找你分享一下了!」
「只是這麼簡單?」沈璃雪微笑的看向秦若煙,眼瞳深處卻冰寒一片,她怎麼覺得,秦若煙是在向她示威,間接警告她,不要和秦若煙作對,否則秦若煙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當然!」秦若煙眨眨眼睛,下巴微昂,神態已經不復剛才的高傲:「你是聰明人,本宮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多謝秦公主厚愛!」沈璃雪嘴角微揚著,似笑非笑。
「秦若煙,我殺了你!」秦若煙剛想再說些什麼,昏迷的蘇雨婷突然醒了過來,雙目赤紅,吼叫著撲向秦若煙。
蘇雨婷手腳被束,無法打人,踢人,就用嘴巴,狠狠咬住向秦若煙。
秦若煙太過得意,也沒料到蘇雨婷說醒就醒,沒有躲閃開,被蘇雨婷咬了個正著,小臉上傳來陣陣針扎般的刺痛,她惱羞成怒,雙手狠狠掐住了蘇雨婷的脖頸,怒聲道:「鬆口,快鬆口!」
蘇雨婷眼眸中閃爍著點點亮光,死死的咬住秦若煙的臉不放,縷縷鮮血順著她的嘴巴流了下來。
「啊!」伴隨著一聲慘叫,秦若煙的小臉被她生生咬下一塊肉,滿嘴的鮮血,放聲大笑:「秦若煙,我死,你也休想好過!」
「蘇雨婷,我殺了你,殺了你!」秦若煙眼眸中閃爍的怒火要將人焚燒怠盡,一手捂著受傷的小臉,對著蘇雨婷的胸口狠狠踢了過去。
蘇雨婷沒有絲毫反抗力,吐出一口鮮血,笑聲戛然而止!
沈璃雪搖搖頭,轉身走出房間,蘇雨婷知道自己中了蠱,生不如死的活著就是一種折磨,死了,反倒是解脫,她剛才咬秦若煙,除了報復外,也想變相的尋求解脫。
身後響起踢打怒罵聲,沈璃雪充耳不聞,緩步走出小院,走廊上,燃起了只只燈籠,她這才發現,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身旁,兩名丫鬟端著杯盤走過,悄聲議論:「那姓金的女人真是不要臉,向沈貴人要一萬兩黃金,如果不給,就死賴著不走,撒潑打滾!」
「可不是,人家親娘都是向著女兒的,捨不得女兒受苦,她倒好,把女兒當金山了,還不斷的鬧騰,唯恐自己女兒不夠丟臉……」
「人家姓金嘛,喜歡金子勝過喜歡女兒……」
「你說沈貴人會不會拿一萬兩黃金給她?」
「應該不會,塞她些銀兩,讓人強行趕出去的可能性最大,這樣的娘,換作是我,會被她折磨瘋的……」
沈璃雪輕輕笑笑,順著走廊緩步前行,金姨娘的性子本就如此,喜歡金銀,喜歡撈小便宜,一心只為自己,從來不懂為別人著想。
沈采雲是她的親生女兒,對她是有心的,也給了她銀子過生活,如果她的態度能夠緩和些,對沈采雲好些,沈采雲肯定會給她養老送終,可是現在,兩人的關係很快就要鬧僵了……
不知不覺間,沈璃雪來到了分岔口,一條路通向驛館大門,另一條通向夜千瀧的房間。
夜千瀧的胳膊受了傷,這五天她一直照顧東方珩,都沒空來看他,現在正好有空,可以去看看他的傷勢。
沈璃雪轉過彎,走向夜千瀧的房間。
夜幕早已降臨,夜千瀧的小院裡居然沒燃燈籠,四周靜悄悄的,不見半個人影,房間也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整座小院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座無人的空房。
沈璃雪蹙了蹙眉,千瀧是睡著了,還是不在房間?
走到門口,沈璃雪敲門的小手剛剛碰到屋門,詢問聲尚未出口,門無聲自開。
沈璃雪目光一凝,透過小小的門縫向裡望去,屋內靜悄悄,黑漆漆的,陣陣風吹過,有些陰森。
沈璃雪櫻唇輕避,正準備詢問夜千瀧在不在:「嗖!」三道利箭分別從身後,左右三邊對著她射了過來。
沈璃雪目光一凝,窈窕的身形巧妙的退進了房間,彭的一聲關上房門。
「叮叮叮!」三聲輕響傳來,沈璃雪不用看也知道,是三枚羽箭射到了房門上。
「刷!」沈璃雪的眼睛還未完全適應黑暗,屋內突然竄出幾名黑衣人,手持長劍,對著她狠狠刺了過來,暗黑的房間裡,森冷的寒芒閃爍,凌厲的勁風呼嘯,昭示著來人武功很高。
沈璃雪雪眸微瞇,快速閃身避過幾人襲擊,跳到房間中央,小手拿出長鞭,對著黑衣人狠狠甩了過去。
「長鞭!」鞭子甩在半空中,聲勢凌厲,黑衣人們驚訝的低呼了一聲,沒再進攻,而是快速收招,紛紛向外跑。
沈璃雪一怔,怎麼回事?收了鞭子,飛身上前,揪住一名黑衣人的衣領,伸手扯下了他臉上的黑色面巾,藉著極弱的光,她看到男子的容顏,滿目驚訝:「怎麼是你?」
「郡主!」男子低下了頭。
沈璃雪不知道這名男子叫什麼,卻時常在聖王府看到他,知道他是聖王府的侍衛:「剛才那兩個,也是聖王府的人?」
男子低著頭,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你們埋伏在這裡幹什麼?」沈璃雪怒聲質問。
男子繼續低頭,一言不發。
沈璃雪看看黑漆漆的小院,眸中凝了一抹深思:「你們來殺夜千瀧?」
「不是,不是!」侍衛急忙搖頭否認。
「那你們為何放著好好的聖王府侍衛不做,穿著黑衣,拿著長劍埋伏在別人房間?」沈璃雪看著侍衛,美眸中凝著一抹森寒。
「卑職……卑職……」侍衛猶豫著,不知應該怎麼解釋。
「你放了他,我來說!」夜色中,一襲淺青衣衫的男子走進小院,容顏俊美,目光平靜,衣袂翻飛,雲淡風輕,正是東方洵。
「世子!」侍衛愧疚的看著東方洵:「卑職有負重托……」
東方洵擺手截斷了他的話,淡淡道:「你下去吧!」
「是!」侍衛抱抱拳,看了沈璃雪一眼,雙足一點,躍出了高牆。
「東方洵,你在做什麼?」沈璃雪看向東方洵,發現他的眉宇間除了雲淡風輕外,還凝了一抹深沉與憂鬱。
「為東方珩找心!」東方洵回答的簡單扼要。
沈璃雪目光一凝:「找心找到驛館來了,這裡沒人出意外吧?」
「你可知東方珩需要一顆什麼樣的心?」東方洵答非所問。
「和他身體匹配的心啊!」沈璃雪看著東方洵眸中的凝重,心沒來由的猛然一跳,難道這顆心還需要她不知道的條件。
「南疆鬼醫言,東方珩是青焰戰神,文武雙全,能力非凡,普通人的心,他根本不能用,他需要一顆與他同樣強勢的人的心,或者一顆純淨,無瑕的心,那顆心,越強勢,或者越純淨,越無瑕,成功的機率就越大!」東方洵輕聲說著,語氣凝重。
「強勢,純淨的心,不好找!」沈璃雪皺起眉頭:戰王和東方珩同是青焰戰神,按照南疆鬼醫所說,戰王的心很適合東方珩,可他是個大活人,哪能從活人身上挖心。
再說純淨的心,小孩子的心最純淨,但是心太小了,根本不能用到成年人身上。
「強勢的心,我們沒找到,但找到了一顆純淨的心!」東方洵看著沈璃雪驀然開口。
「誰的心?」沈璃雪心中突然湧上一股委不祥的預感。
東方洵薄唇輕啟:「夜千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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