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言妙語 168 自尋死路,轉戰西涼 文 / 蔓妙游蘺
醉仙樓是青焰京城第一酒樓,開張多年,生意越做越好,即便人們不知道幕後主人是誰,也能猜測得到他身份非富即貴,若是幕後無人支使,這些人定然不敢來這裡搗亂。
中年男子一驚,很快又恢復了平靜,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面容淒苦,哽咽著聲音,說的聲淚俱下:
「小的們無人指使,只是手中緊迫,見這醉仙樓人來人往,生意興隆,便想了邪念,假死詐掌櫃些銀子用用,小的們上有八十歲祖母,下有剛出生的孩子,還請郡王妃高抬貴手,放小的們一條生路!」
牽扯的人越多,事情越麻煩,如果他們承認只是單純的想要詐錢,就簡單的多了,當著這麼多客人的面,安郡王妃也不能重罰他們。
「是啊是啊,求安郡王妃高抬貴手,小的們一定感激不盡……」幾名無賴相互對望一眼,眼眸閃閃發亮,隨聲附和著中年男子的話,詐騙而已,又沒傷到人,咬死了這個理由,應該不會被重罰。
沈璃雪看著男子,似笑非笑,他倒是聰明,將所有事情攬在了自己身上,只可惜:「你服的那顆假死藥,藥效極好,沒有一百兩銀子是買不到的!」
在民間,一百兩銀子足夠一個小康之家生活好幾年了,他能拿出一百兩買假死藥詐人,就沒錢過日子?換言之,那藥是家傳的,他大可以賣給藥鋪換銀子,沒必要自己吃了詐騙人。
中年男子猛然一驚,他還真不知道那顆假死藥值這麼多銀子,毫無防備,被安郡王妃輕易拆穿了他們的謊言,怎麼辦?不供幕後主謀,他們會被抓進大牢,還得賠銀子,可如果供出幕後主謀,他們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眾詐騙者相互對望一眼,笑容僵硬,尷尬,閃爍中透著期待的目光落到了中年男子們身上,彷彿在說:「快點想個辦法,脫離困境啊!」
沈璃雪目光一凝,這些人以中年男子為首,可這男子奸詐,狡猾,想逼他說出實情不容易,還是要從其他人身上打開缺口:
「我知道各位上有老,下有小,手頭不寬裕,不如這樣,第一個招供之人,可免去牢獄之災,也不必再賠償醉仙樓的損失,別外,再獎勵一百兩銀子的安家費……」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些人前來醉仙樓鬧事,無非是收了別人的銀子,幫人消災,既然他們想要錢,那她就給他們銀子,讓他們倒戈,揪出那名幕後主幕。
獎勵一百兩!那是發了呀!
那幾人目光急轉著,小眼睛閃閃發光,有了這一百兩銀子,以後的吃喝不用愁了,嘴唇蠕動著,正準備開口,中年男子低沉的聲音搶先響起:
「郡王妃,一百兩銀子,對小的們誘惑的確很大,但小的們真的無人指使,若是隨便說個人名出來,冤枉了那人,也讓您誤入歧途,大的們就是犯了大罪啊,這次的事情,小的們真的是無心的,求您放過我們吧!」
沈璃雪只是在憑空猜測,沒有確切的證據,在拿話套他們,拿銀子誘惑他們,只要他們咬死了,不吐口,光天華日,眾目睽睽之下,沈璃雪不敢把他們怎麼樣,若是鬆了口,那才是真的要倒霉了。
那幾名小嘍囉相互對望一眼,面面相覷,中年男子已經把話說死了,就算他們現在吐出幕後主謀,別人也會以為他們是為了銀子,胡亂說的人名。
人群中有竊竊私語聲傳來:「沒幕後主謀,非讓他們招供,的確有點強人所難!」
「是啊,看他們的樣子,不像說謊!」
「郡王妃是明事理之人,不會太過為難他們的!」
沈璃雪微笑,中年男子三言兩語就將幕後主謀掩藏,還將無中生有的故意逼迫罪安到了她身上,的確聰明。
眾人的小聲議論在耳邊不停飄蕩,沈璃雪非常大方的道:「既然沒有幕後主謀,我也不會逼迫你們,你們家裡都有老小要照顧,大牢就不必進了,領過一百大板,就回家吧,不過,你們記得賠償醉仙樓的損失。」
幾人俱是一驚,一百大板和坐大牢比起來,罰的的確不重,可那是整整一百大板啊,如果打在身上,不死也會重傷癱瘓,下半輩子就成廢人了,還有那巨額的賠償,他們都只是普通人,哪裡賠得起。
那幾人的確裝死騙人,還打砸了醉仙樓,沈璃雪給的懲罰合情合理,眾人沒再多說什麼,幾名侍衛們走上前,拉了那幾人,按在了凳子上,準備打板子。
看著那厚厚長長的板子,那幾人心裡直髮忤,一板子下來,屁股可能就開花了,眼看著侍衛們高高舉起了板子,呼呼的風聲響起,是板子狠狠打向了他們,一人嚇的屁滾尿流,驚聲高呼:
「我招,我全招,是丞相府的李凡李少爺支使我們來砸醉仙樓的,那假死藥也是他給的,還承諾事成之後,給我們每人五十兩銀子!」
眾賓客們瞬間震驚,丞相府李少爺為人不錯啊,怎麼會買通人來砸醉仙樓。
沈璃雪挑挑眉,李凡,居然是他!丞相府勢力龐大,在京城名譽很好,僅憑這人的一面之詞,不足以李凡的罪。
她目光凝了凝,佯怒道:「一派胡言,李凡身為相府嫡孫,行事坦蕩,怎麼會做這種小人之事,你們急著脫罪,也不能隨便冤枉人!」
「小的們沒有隨便冤枉他!」那人顫抖著手指向那名中年男子:「李少爺給了他一百兩銀票的定金,是匯通錢莊的……」
侍衛們走上前,從中年男子衣袖裡拿出了銀票,果然如那人所說,一百兩匯通錢莊銀票。
中年男子狠狠瞪著他,咬牙切齒,一言不發!
那人低了頭,不敢看中年男子憤怒的目光。
沈璃雪蹙了蹙眉,這男子真是聰明,如果他對著那人破口大罵,就坐實幕後主謀是李凡,他這麼沉默著,一言不發,事情就虛虛實實,讓人猜不出真相。
「一張銀票,說明不了什麼!」沈璃雪看著那人:「匯通錢莊全國都有,來醉仙樓用膳的客人,也有拿匯通錢莊銀票付飯錢的……」
眾人狐疑的目光也落在那人身上,同樣的銀票,他們也有,那人的話,沒有說服力。
「這……」那人略一思索,手指著一個方向道:「李公子就在那個房間裡,他吩咐小的們時,身邊帶了兩名家丁,兩名侍衛,還有兩名美麗女子!」
眾人的目光瞬間轉向那個房間,是一間客棧的客房。
沈璃雪使了個眼色,侍衛們心神領會,雙足輕點著,騰空而起,沒有走門,直接從窗子裡躍進了房間。
房間裡,李凡一邊和兩名美人卿卿我我,一邊等消息,這件事情由始至終,自己都沒有插手,只是買通了別人去做,勝利完成,那是最好不過,就算失敗了,也絕對找不到自己頭上。
自己真是做了件聰明事啊!
突然,砰的一聲響,侍衛闖進房間,壞了他的好事,他以為是自己帶來的侍衛,皺緊眉頭,高聲訓斥:「滾出……」去字還沒說完,侍衛已來到他面前,揪了他的衣襟,拖到窗邊,凌空跳了下去。
另外的侍衛,也揪起那兩名癱軟在地,面色煞白的女子躍出房間。
守在門外的家丁,侍衛聽到動靜,撞開房門闖了進來,還沒來得及看清屋內情形,就被侍衛們點了穴,帶往醉仙樓。
「幹什麼,幹什麼!」半空中,李凡不停掙扎著,叫嚷著,還想揮手打開侍衛,著地的瞬間,他看到中年男子等人被緊押著,一怔,再看圍觀的眾人,立刻明白事情失敗了,心中暗罵,真是一群酒囊飯袋,這麼點小事情都辦不好!
抬眸,看到了沈璃雪美麗的容顏,李凡有瞬間的恍惚,隨即清醒過來,皺著眉頭怒喝:「沈璃雪,你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派人抓本少爺!」沈璃雪不過是一名女子,不足為懼,他豈會怕她。
「有人指證,李少爺買通別人砸醉仙樓,我命人請你前來對證,有何不對?」沈璃雪不答反問,語氣微冷。
李凡不屑的目光掃過中年男子等人,傲然道:「不過是些低微的賤民,他們說的話,你也相信?」
賤民果然靠不住,事情失敗了,還出賣他,真是活的不耐煩了,等事情了結,一定結果了他們。
「可他們不但拿出了李少爺買通他們的銀票,還說對了李少爺帶來的人!」沈璃雪看向李凡身後,兩名美人,兩名家丁,兩名侍衛,半分不差。
「本少爺是光明正大走進客棧的,被他們看到下人的數量,有什麼好奇怪?」李凡高昂著頭,傲氣的看著沈璃雪,僅憑這些賤民的證詞,治不了他的罪,等沈璃雪被駁的無話可說了,他再狠狠教訓她。
沈璃雪看向那名招供的男子:「你還有其他證據證明你說的話嗎?」這名男子知道不少事情,應該還能提供出其他證據,也省了她的力氣。
為了免除板子,供出李凡,那男子是心有愧疚的,可是李凡來到這裡後,一直稱呼他們為賤民,明裡暗中的罵他們,那人的愧疚早就消失無蹤,心裡憋了一口氣,想要狠狠教訓教訓這名高貴的李家少爺。
聽到沈璃雪詢問,他非常配合,仔細回想和中年男子當時的情景:「小的不才,曾隨大哥進過李少爺的房間,他內室熏的是茉莉香,圓桌上擺了許多小的叫不上名字的食物,聽李少爺向那兩名美人介紹,說是荔枝,葡萄,石榴……」
荔枝產於南方,京城倒是有,不過,由於剛剛生產下來的緣故,價格極貴,平民進姓們不會購買,至於葡萄和石榴,也是剛剛摘下,數量少,價格也高,暫時是高門貴族們的水果,還沒有普及到平民百姓中,市面上也很少有賣的,足可以做為證據,指證李凡。
看著侍衛端來的一盤盤吃了一半的貴重水果,眾人全都相信了那人的話,看李凡的目光,滿是異樣,真的是他買通了他們來砸醉仙樓。
醉仙樓是京城第一酒樓,又沒有招惹李凡,他居然派人來裝死,打砸,擾了客人們用膳的興致不說,還險些毀掉醉仙樓,簡直就是無理取鬧。
「李公子,李少爺,你還有何話說?」沈璃雪看著李凡,嘴角微挑,似笑非笑。
「他們誣陷本少爺!」看著眾人鄙視,嘲諷的目光,李凡胸中怒火翻騰,死不認罪,對著最近的那名男子狠狠踹了下去:「賤民,是誰買通了你,讓你誣陷本少爺的,從實招來!」
腳未落下,就被侍衛們揪住衣領拎到了一邊。
東方珩冷漠的聲音在大廳響起:「重打李凡五十大板,關進順天府大牢,沒有本王的允許,不許放出來,如果李丞相去要人,讓他來找本王!」
李凡瞬間震驚的目瞪口呆,東方珩怎麼會在醉仙樓?他原本想著,先將醉仙樓搞砸了,就算東方珩事後得到消息,醉仙樓的名譽已經損毀,他也回天乏術。
哪曾想,東方珩居然在醉仙樓用膳,他派來鬧事的人,撞了個正著,他出門沒看黃歷啊,運氣這麼背,東方珩輕易不來醉仙樓,一來就讓他撞上了,早知道他在,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派人來鬧事啊。
眾人一怔,相互對望一眼,面面相覷,安郡王也在這裡,李公子犯了這麼大的錯,真的慘了。
「是!」順天府捕快略一抱拳,命官兵們捆了李凡,拉到一邊痛打起來,在陣陣板子聲中,他的慘叫聲越來越虛弱,被他買通的那些人嚇的慘白了面色。
一名侍衛將招供之人拉起來,塞給他兩個銀光閃閃的銀錠:「這是你的獎勵,你可以回家了!」
「多謝大哥,多謝大哥!」那人沒想到自己半路招供,也有銀子拿,抱著銀定,喜笑顏開,用力咬了咬銀子,硌的牙疼,他臉上的笑意更濃,銀子是真的。
一板板重打落在身上,其他人疼的呲牙咧嘴,後悔莫及,早知如此,他們就先招供了,現在倒好,不但要挨打,還要賠償醉仙樓的損失。
「各位,酒樓出了事,對不住,對不住啊。」事情解決,掌櫃對著賓客們抱抱拳,微笑道:「今天的午膳,全部免費!」
「好!」看了熱鬧,還有免費午膳,眾人自然歡喜,紛紛散開,回了自己雅間用膳。
大廳裡被砸的亂七八糟的,小二們來回穿梭著,快速清理。
沈璃雪緩步走上樓梯,看著撥打算盤的掌櫃,揚揚嘴角,他真會做生意,難怪醉仙樓會在短短幾年內成為京城第一樓。
推開雅間門,沈璃雪一眼就看到那一襲白衣的男子站在窗前,身形修長挺拔,氣息冷漠,生人勿近。
她蹙了蹙眉,緩步走了過去:「丞相府的暗衛倒是厲害,居然查到了醉仙樓主人是你!」
「我並沒有刻意隱藏身份,有人查到也不奇怪!」東方珩轉過身,墨色的眼瞳,幽深似潭:「眾目睽睽之下,李凡犯了大錯被重打,事關丞相府名譽,就算李丞相再憤怒,也會很快來救他。」
有李凡這麼愚蠢的孫子,李丞相的一世英明,算是徹底毀在他手裡了。
消息傳到丞相府,李丞相怒氣衝天,一巴掌拍碎了茶碗,怒瞪著一步外的東方湛:「我提醒過你多少次了,不要再和東方珩起衝突,你怎麼就是不聽?就算你想和東方珩一較高下,也應該從大局著手啊,一家酒樓而已,盈利再多,它又能賺多少銀子?你封了它又如何,聖王府是皇室王府,富貴榮華,還缺那十幾萬兩的銀子嗎?」
東方湛搖搖頭,銳利的眸中閃過一絲陰沉,不耐煩道:「我沒有指使凡表哥,砸醉仙樓是他自己的主意!」
想到李凡那好色,齷齪的模樣,東方湛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砸醉仙樓居然被痛打了板子,抓進大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
「你真的沒有支使凡兒?」東方湛是李丞相最優秀的後輩,李家的後輩們,也一向唯他馬首是瞻,李凡雖然是表哥,卻沒有腦子,事事都聽東方湛的,所以,李凡算計別人事發,他立刻想到了幕後人東方湛。
「酒仙樓不過是家酒樓,砸了它,東方珩可以再另開一家,我還沒愚蠢到浪費時間做無用功!」他對付東方珩,肯定是從根基,大事,或東方珩在意的人身上下手,哪會去動那排不上邊的酒樓。
「凡兒這個混賬!」李丞相滿目怒火,狠狠一拍桌子,高貴的檀木桌被他拍的來回搖晃,惹誰不好,偏要去惹東方珩。
「外公,我去大牢接凡表哥!」李丞相年齡大了,不宜過多奔波,東方湛雖然討厭李凡,但畢竟是他表哥,又是李丞相的嫡孫,他便主動攬下救李凡之事。
李丞相重重歎了口氣:「東方珩已經下了命令,本相要接人,直接找他!」自己這張老臉,都被凡兒這個不孝子孫丟盡了。
東方湛沉下眼瞼,大手緊握成拳,面色陰沉的可怕,求東方珩這種事情,他可做不到。
李丞相也知道東方湛的心思,沒有多說什麼,輕輕歎了口氣,吩咐人備軟轎,趕去聖王府見東方珩,李凡再無能,再愛闖禍,也是他孫子,就算把他的臉和丞相府的臉全部丟盡,他不能見死不救。
早知道李丞相會來,看到他從轎子上下來,聖王府的侍衛也沒通報,直接領他去了東方珩的書房,無人知道他們談了什麼,只知道他們一直聊到夜時子裡才聊完,出來後,李丞相滿目懊惱,不住的搖頭歎息,隱約間,侍衛們還聽到他喃喃自語的訓罵李凡丟盡了他的臉。
李丞相走後,東方珩回了楓松院,沈璃雪躺在大床裡側,已經睡著了,長長的睫毛卷捲翹翹,像蝶翼一般,在眼瞼上投下兩道濃濃的陰影,暖暖的夜明珠光照在她小臉上,說不出的安然恬靜。
東方珩沐浴完畢,躺在了沈璃雪旁邊,伸手將她抱進了懷裡,緋色的睡袍鬆開一些,露出她纖細的脖頸,精緻的鎖骨,以及胸口嬌嫩的肌膚,許是昨晚他太忘情,過了一天,她身上的吻痕還清清楚楚著,宣告他昨夜的瘋狂。
柔若無骨的嬌軀在懷,東方珩有些心猿意馬,但夜很深了,沈璃雪已經睡熟,他不忍心叫醒她,看她的樣子,很累,也急需休息,他們就暫時休息一晚,明晚再親密。
性感的薄唇蜻蜓點水般在沈璃雪香軟唇上印下輕輕一吻,東方珩緊抱著嬌軀閉上了眼睛,點點夜明珠光,溫暖了一室溫馨。
天濛濛亮,沈璃雪幽幽轉醒,看著窗外的天色,心中感慨,成親後,她是第一次起這麼早。
抬頭,看著東方珩熟睡的英俊容顏,她揚揚嘴角,昨晚東方珩難得的沒拉著她一起瘋狂,是轉性了,還是被她白天的威脅震懾到了?
唇上突然傳來溫潤的觸感,唇齒間瀰漫著熟悉的松香氣息,沈璃雪抬眸,正對上東方珩黑曜石般的幽深眼瞳:「醒了!」
「嗯!」沈璃雪點點頭,望一眼窗外:「上朝時間已經過了,你遲到了!」
「本王今天不上朝!」東方珩輕柔的吻落在沈璃雪額頭。
沈璃雪蹙了蹙眉:「還在休沐?」朝中休沐不是只有一天嗎?
「那倒不是。」東方珩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沈璃雪小臉上:「本王有事,可以不必上朝!」
「什麼事?」沈璃雪好奇的詢問,有什麼事情比上朝還重要?
東方珩看著沈璃雪的眼晴,深邃的眸底是少有的凝重:「用過早膳,我帶你去個地方。」
朝雲疏散,薄霧消退,點點金光透過雲層灑向大地,東方珩神神秘秘,帶沈璃雪來的地方並非繁華街道,也非熱鬧酒樓,而是皇陵,也就是歷代皇室之人安葬的墓地。
站在一座莊重,華麗的墳墓前,東方珩將串串紙錢丟進火盆:「這是我父王和母親的墳墓,今天是他們的忌日!」
「父王,母親合葬在一起了!」沈璃雪看向墓碑,上書,父王東方炎,母親柳如夢之墓!很明顯是一座合葬墓,恭恭敬敬的行了晚輩禮:「他們一定很恩愛!」
「是啊,生同裘,死同穴,生死相依!」談到父母,東方珩銳利的眸中閃爍著點點暖意,那種一生一世的愛情,他以前不懂,遇到沈璃雪後方才明白,綰髮挽髻,燈下畫眉,是人世間最美的愛情,他的父母擁有,他也擁有。
沈璃雪嫁給沈璃雪後,初次來見公婆,東方洵知道她會在這裡留一段時間,看東方珩的樣子,也有話要對父母講,他燒完紙錢,祭拜完後,識趣的先離開了,墓地剩下了沈璃雪和東方珩。
「父王和母親一起離世,在那邊,相濡以沫,夫妻恩愛,肯定生活的很好!」生同裘,死同穴,這樣深厚的感情,讓人羨慕。
東方珩輕擁著沈璃雪,看著墓碑上聖王和聖王妃並列的名字:「我也相信,他們一定過的很幸福!」他成了親,帶著自己的新婚妻子來看父母,他們泉下有知,肯定會為他高興的。
「郡王,郡王妃,來祭拜聖王爺和王妃啊!」嫵媚的女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溫馨的氣氛。
沈璃雪緊緊皺起眉頭,她來做什麼?
一襲金色衣袂飄過,夜千媚已然到了近前,沈璃雪轉過身,清冷的目光平靜無波:「不知千媚公主來祭拜誰?」
皇陵外有侍衛把守,不是別人說進就能進的,夜千媚進來這裡,也要有合適的理由才行。
「當然是來祭拜聖王爺和聖王妃了!」夜千媚嫵媚的笑著,媚眼如絲,伸手指了指丫鬟們手中拿的籃子:「本宮帶了許多西涼國特產,聖王爺和聖王妃肯定會喜歡的!」
沈璃雪微笑,眸中卻閃爍著點點冷意如天山上千年不化的雪:「千媚郡主這身裝扮來祭拜死者?」穿著華麗的金色衣裙,戴著高貴的金色頭飾,手腕上也是金燦燦一片,手指甲上塗的紅紅的,如此盛裝打扮,哪像是來祭拜死者,分明是來刺激炫耀的。
夜千媚故做為難的歎了口氣:「本宮也想和郡王妃一樣,穿件素色的白裙來祭拜聖王,聖王妃,可轉念又一想,本宮和湛王已經賜了婚,婚期也快定下來了,如果我穿的太素淨,豈不是給湛王爺找晦氣!」
她的確沒給東方湛找晦氣,而是穿著光鮮的跑來皇陵裡來刺激沈璃雪和東方珩,若是真讓她祭拜了聖王,聖王妃,聖王府的臉就要丟盡了。
沈璃雪淡淡看著夜千媚:「祭拜長輩,講究誠心誠意,千媚公主這一身高貴衣裙,光鮮靚麗穿到這裡,是對死者的大不敬,這皇陵裡躺的是皇室皇帝,皇后,貴妃,王爺,王妃們,萬一你惹怒了他們,一個夢托給當今皇上,誰都保不住公主!」
「好吧好吧,本宮暫時不祭拜就是!」夜千媚無所謂的擺擺手,她在驛館閒的無聊,就趁著聖王,聖王妃的忌日,來給東方珩,沈璃雪添堵,找不快,沈璃雪不讓她祭拜,她求之不得呢:「郡王妃,你看我這支華盛可漂亮?」
金色的華盛,高貴華麗,端正的戴在黑色的髮髻上,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夜千媚纖纖玉指輕觸華盛,得意的等著沈璃雪的誇獎。
沈璃雪說她穿漂亮衣服,戴高貴首飾是不敬,她就偏要在這青焰皇陵裡,聖王和聖王妃的墓碑前顯擺,氣不死她,也要氣昏她。
「是很漂亮!」沈璃雪猜到了夜千媚的用意,漫不經心的瞟了一眼,那支華盛很美,很耀眼,她也只是單純的讚美那只華盛,和夜千媚無關。
「這可是我母妃最喜歡的華盛,此次來青焰和親,母妃將她送給了我!」夜千媚得意的炫耀著,暗示沈璃雪,她在西涼很受寵。
沈璃雪輕輕笑笑:「看這只華盛的樣子,應該還有相配的耳環,髮簪,手鐲,公主的母妃沒將整套都送給你嗎?」
夜千媚得意的小臉瞬間僵硬下來,她來青焰時太匆忙,沒細看這華盛是不是有一套,沒想到居然讓沈璃雪鑽了孔子,趁機打擊她。
看著夜千媚陰沉的面色,沈璃雪知道自己猜對了,嘴角輕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彷彿在嘲笑她:「你母妃對你的寵愛,也不過如此,一套首飾只給你一件,都捨不得給全套!」
夜千媚勾魂攝魄的媚眼陰冷一片,傲然道:「本宮累了,就不祭拜聖王爺和聖王妃了,告辭!」
說著,轉過身,裊裊婷婷的沿著石路往回走,出了皇陵,摘下發上的華盛扔到了丫鬟手中,怒氣沖沖,母妃怎麼回事?整套首飾,居然只給她一件,氣死了。
目送夜千媚離開,熟悉的松香縈繞鼻端,東方珩如玉的大手緊緊握住了她的小手,一股涼意自小手滲入,瞬間傳遍整條胳膊,沈璃雪一驚:「東方珩,你的手怎麼這麼冷?」
以前,無論何時何地,東方珩的手都是暖的,就在剛才,他們祭拜聖王和聖王妃時,他的手也很暖,為何突然間變的這麼冷了?
東方珩墨色眼瞳中的暖意消失不見,陣陣寒芒閃爍著,讓人望而生畏:「璃雪,咱們先回府!」
「你可是身體不舒服?」回到楓松院內室,沈璃雪體貼的去倒茶,東方珩伸手拉住了她,利眸中,寒意迸射:「那支華盛,就是夜千媚向你炫耀那支華盛,是我娘的!」
沈璃雪只覺轟的一聲,就像被雷擊中一樣,震驚當場:「這……怎麼可能?你是不是看錯了?」聖王妃的華盛,怎麼會落到夜千媚的母妃手中?
「絕對不會!」東方珩目光堅定,說的斬釘截鐵:「那是我父王送給我娘的訂情信物,的確是一整套!」
說著,他放開深璃雪,急步走到一隻暗格前,打開了暗格,拿出一隻精美的盒子,盒子上金黃色縱橫交錯的圖案,和那只華盛上的很像,打開來看,髮簪,耳環,手鐲,應有盡有,卻唯獨少了一隻華盛。
聖王妃曾笑言,將這套首飾做為傳家寶,留給聖王府的兒媳婦,東方珩也曾想將它送給沈璃雪,可是少了一支華盛,首飾不夠完美,他就一直留著,準備另外再打造一支華盛,湊成一整套首飾送她。
沒想到,夜千媚拿出了那支失蹤已久的華盛。
沈璃雪仔細看著首飾上的圖案,和夜千媚那只華盛上的一模一樣,震驚道:「那只華盛真是母妃的,這是怎麼回事?」東方珩母親的華盛,怎麼會落到夜千媚母妃手中。
東方珩看著窗外明媚的太陽,目光迷濛著:「五年前的今天,父王和母親去寺廟上香,母親很喜歡那只華盛,就戴著去了,當時,天剛下過雨,路滑,他們不慎,掉下山崖……」
沈璃雪驚訝的看著東方珩,她設想過聖王和聖王妃的許多死因,卻唯獨沒料到,他們是墜涯身亡,五年前,東方珩才只有十三歲,還是個孩子。
東方珩頓了頓,低沉的聲音繼續響起:「侍衛們兩天後才在山澗找到母親的屍體,當時,母親髮髻很亂,頭上沒有華盛,從那麼高的山上摔下來,摔沒了首飾,在所難免,誰也沒有注意,我和大哥都失了母親,悲傷難過,也沒有想著去尋找華盛……」
沈璃雪點點頭,最親的親人過世了,正常人都會悲傷難過,誰還會在意那些身外之物:「父王的身上可少了什麼?」
東方珩身體一僵,微張的大手緊緊握了起來,沉聲道:「沒有找到父王的屍體!」
「什麼?」沈璃雪震驚的無以復加:「沒找到父王的屍體,那你們怎麼說他死了?」
「侍衛們只找到了父王被野獸撕咬過的外衣,上面,鮮血淋淋!」東方珩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那麼悲慘的事情,他真的不想再重提。
「所以,你們就斷定,父王也過世了!」沈璃雪握緊了東方珩冰冷的手,無聲的為他傳遞溫暖,十三歲,失了母親,又失父親,自己變的孤苦無依,對每一個孩子來說,都是噩夢。
「嗯!」東方珩點點頭,眼眸深處凝著一抹悲傷:「那座合葬的墓裡,只有母親的屍體和父王的衣物!」五年了,父王一直都沒有回來,肯定是葬身野獸之口了,不然,他怎會不回來看看他們兄弟和母親。
聖王和聖王妃的死因太過淒慘,王府的主人們一直都不願提及,若非夜千媚那只太過熟悉的華盛,東方珩也不會將那傷心的往事重提。
「我也曾懷疑過父王,母親的死因不正常,仔細調查過許久,沒有發現任何疑點!」五年來,他已經慢慢接受了父母是墜涯身亡,卻沒料到,那只華盛,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他的懷疑,再次湧上心間。
「稟郡王,卑職一路跟蹤,監視夜千媚,確認那只華盛就是她母妃所送,聽夜千媚的意思,她也不知道華盛是哪裡來的,一直在氣她母親只送了她華盛,沒送整套首飾!」門外,響起侍衛的稟報聲。
東方珩點點頭,擺手揮退侍衛,低頭看著精美盒子裡的精緻首飾,目光溫和,如玉的手指在上面輕輕撫過,隨後,蓋上了蓋子,遞向沈璃雪:「璃雪,你先替我保管這些首飾。」
「你要做什麼?」東方珩的目光幽深,堅定,沈璃雪心中騰起一股很不好的預感。
「我要去西涼,查清華盛的真相!」東方珩深邃的眸中,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堅定,五年了,他父母的死因一直成迷,如今,有了線索,他一定要查清楚。
「我和你一起去!」沈璃雪放下首飾,緊緊抓住了東方珩的胳膊,如果聖王和聖王妃真是被人所害,兇手毀掉了一切證據,讓人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肯定非常厲害,東方珩此去,危險重重,她不想讓他一個人冒險。
「西涼路途遙遠,一路顛簸,你身體吃不消的!」此去西涼,凶險異常,東方珩不想讓沈璃雪涉險。
「我是習武之人,又有你的內力,坐著馬車走幾千里的路而已,有什麼吃不消的。」沈璃雪在現代時可是從死人堆裡走出來的,世界各地幾乎都走遍了,這幾千里的路,哪難得倒她。
纖纖玉指握緊了東方珩的大手,她瞪著他道:「就這麼決定了,我和你一起去西涼,揪出害父王,母親的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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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嘻嘻……馬上月末了,明天郡王,璃雪去西涼,親們有票票的,表藏著了,記得扔出來哇,過期就無效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