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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17他終於能承認自己的心萬更∼ 文 / 陌小圖

    凌南霄心裡氣悶的厲害,摔上車門走到了她面前。

    「你還真是急不可耐啊,久等了吧?」

    葉亦歡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頭頂傳來了他清冷的聲音,她才回過神來,抬頭對上了他譏笑的眸子。

    她已經懶得再和他鬥嘴,只是轉過頭淡淡的道:「走吧。窀」

    她這副不鹹不淡的樣子讓凌南霄更加氣鬱,就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裡一樣,饒是萬般怒氣都撒不出來了。

    他今天的穿著打扮都和平時不一樣,靠近他的時候還能聞到淡淡的須後水和男士沐浴乳的味道,清爽而甘冽,頭髮也是打理得一絲不苟,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那樣子不像是來領離婚證的,反倒是像來領結婚證的。

    可是他即便再倨傲,眼窩那抹淡淡的青影和眼底難掩的落寞還是出賣了他的情緒。

    反觀葉亦歡倒是打扮的平平淡淡,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她這樣又顯得凌南霄實在是吃飽了撐的。

    民政局的結構真是讓人無力吐槽,喜氣洋洋的結婚登記處對面就是死氣沉沉的離婚辦事處,簡直是晦氣的不能再晦氣。

    他們只是撞日而來,卻沒想到遇上了一個黃道吉日,來領結婚證的人絡繹不絕,每一對的臉上都是笑吟吟的,戀人們手挽著手走進去,出來的時候已經被一個小紅本變成了夫妻。

    原來從沒關係到有關係也只不過是一張紙的距離,九塊九的價格,又能維持多久呢?

    葉亦歡輕輕地勾了勾唇角,有些苦澀,卻也有些自嘲。

    那邊還是歡天喜地的扯證結婚,這邊離婚辦的卻已經鬧得雞飛狗跳,年長的夫妻因為出軌和雙方父母而否定了兩個人一路走來的恩愛艱辛,年輕的小夫妻則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把對方嘲諷的一錢不值,和平一點的是兩個人拿了離婚證就分道揚鑣,激烈一點的則是直接在辦事處就動起了手。

    離婚登記處簡直是表現出了所有不堪的一面,相愛的時候有多美好,分離的時候就會有多麼卑劣。

    「0457號……」

    很快就輪到了他們這一對,葉亦歡拿著包站起來走向離婚辦,凌南霄看著她的背影,終於也緩緩地跟了上去。

    離婚的程序也無非就那麼幾項,經辦員千篇一律的拋出問題,「要不要再考慮一下」,「財產分割怎麼樣」,從始至終凌南霄都沒說過一句話,都是葉亦歡在回答。

    他忽然想到當初他們領結婚證的時候也是這樣,他板著臉沒有說話,只是那時她臉上還不是平淡的表情,而是羞澀的雀躍。

    「啪——」的一聲,鋼印就在他出神的時候打在了離婚證上,他聽著那沉重的一聲,心跳似乎也漏了一拍。

    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時間還早,凌南霄本想留她吃頓散伙飯,可是還不等他開口,葉亦歡已經率先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話,甚至連他的回應都沒有等,轉身便走向路邊攔了一輛車走了。

    她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站在原地等著他,用一雙期期艾艾的大眼睛望著他。

    他看著那輛絕塵而去的出租車,手上的離婚證沉甸甸的,心口也悶得窒息,他煩躁的拉了拉精心打好的領帶,煩悶不堪的上了車。

    他身體裡滿滿都是叫囂的怒火,手忙腳亂的在車上翻找著自己的煙盒和打火機,想抽一支煙來緩解一下自己瀕臨火點的情緒。

    可是煙找到了,火機打了幾次卻都打不出火,他心下一怒,打開車窗便將火機扔了出去,冷風灌進車裡,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鎮靜下來。

    凌南霄趴在方向盤上大口大口的喘了兩口粗氣,發動引擎準備離開的時候,卻又忽然想起那個打火機是以前葉亦歡送給他的,歎了口氣之後又推門下車撿了回來。

    是人都有點自己的癖好,他唯一的癖好就是收集各式各樣的打火機,zippo的,dunhill的,甚至還專門用了一個精緻的大盒子收藏起來。

    他的每一個打火機都有記號,後來有一天盒子裡忽然多出了一個,他看著那個精美奢華的打火機清冷的笑了笑,不用想也知道是葉亦歡偷偷給他放進來的。

    她怕他的厭惡和嫌棄,怕他冷言冷語的不接受,所以偷偷把那個打火機和其他的混在一起,以為這樣他就看不出來了,卻不知道他對自己的東西一清二楚,更何況她那個又是zippo的定制限量版,他又怎麼會分不出來?

    他分得清世上最珍貴的珠寶首飾,鑒別得了真真假假的玉器鑽石,唯一看不清的就是自己對她的感情。

    那個打火機,他本來是不想要的,可是那個打火機實在是難得一見,她不吭不響的送給他,他也就裝作不知情的收下了,後來有一次拿出來用,他還看到她掩著嘴偷笑了好久。

    他自以為對她的事情什麼都不記得,甚至在她面前將他們的回憶否定的一錢不值,可到頭來卻發現原來每一樁每一件,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就像是葉亦歡這個人一樣,早就滲入了他的骨血,再也無法分離出來。

    *

    「阿霄,救我……救救我……」

    傾盆大雨之中,凌南霄站在空寂可怖的山谷之上,四面都是料峭寒生的懸崖峭壁,一個淒厲的女聲在山谷之中久久的迴盪著。

    那是葉亦歡的聲音,他只覺得心上一緊,循著聲音快步找過去,卻看到她穿著一身白裙,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拖著一隻鮮血淋漓的右手站在懸崖邊上搖搖欲墜。

    風雨在山谷中久久呼嘯,凌南霄只覺得心跳都快停止了,衝著她厲聲吼道:「你站在那裡做什麼?快點回來!」

    可是她只是站在懸崖邊上,不哭也不鬧,他快步走上去想把她拉離那個危險的邊緣,她卻抬起流血不止的右手撫上了他的臉,哀哀的低泣道:「阿霄,你心上的枷鎖我永遠也打不開,我太累了,所以我要走了……」

    她說完便仰面向後倒下去,懸崖之下深不見底,她就像一隻折了翼的蝴蝶一樣,飄零墜下,速度快的讓他來不及抓住。

    「不要,不要!葉亦歡……葉亦歡!」

    他趴在懸崖邊上聲嘶力竭的喊著,卻只能看著那個女人越墜越深。

    「葉亦歡……葉亦歡!」

    凌南霄掙扎著從夢魘中醒過來,臥室裡是一片漆黑,靜謐的有些駭人,他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額頭上佈滿了冷汗。

    鬧鐘還在滴滴答答的走著,他抬手按開了床頭的燈,凌晨兩點四十分,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

    他閉上眼長長的歎了口氣,抬手抹掉了額頭上的汗水,加速的心臟似乎還沒有從方纔那個驚心動魄的噩夢中緩過來。

    已經是第幾次了?

    自從他和葉亦歡離婚之後,他就常常會做這樣的夢,她在夢中舉著一隻滿是鮮血的右手,明明兩個人相距那麼近,他卻怎麼也抓不住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越走越遠。

    真是要瘋了。

    凌南霄掀開被子下樓去找了一罐冰啤酒,打開之後猛地灌了兩口,這才慢慢的鎮靜下來。

    自他們領了離婚證之後,他就不再找人去跟著她,總是刻意的忽略屏蔽關於她的消息,可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卻又常常能夢到她。

    他煩躁的扒了扒頭髮,真怕有一天自己會瘋掉。

    *

    葉亦歡在dick珠寶的工作已經漸入佳境,雖然右手還是常常疼得發抖到拿不了筆的程度,可是她的設計理念卻得到了同事們的支持和肯定,邢漠北對於她的構思也是十分肯定的。

    「……六角鑲的鑽戒非常受珠寶愛好者的歡迎,因為六個鑲爪將鑽石托鑲與底座之上,最大限度的襯托出了鑽石,使其光芒隨著切割面得意全方位的折射,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華,具體可見tiffny的set系列……」

    會議室的最前面,葉亦歡拿著筆在投影板上指點著,臉上帶著沉靜而專注的神色,袖子淺淺的挽在小臂上,長髮用一根圓珠筆綰起來,幹練卻又知性。

    又是一場會議,葉亦歡的講話內容剛剛結束,會議室的門就被人輕輕敲了兩下,眾人不約而同的轉頭,邢漠北正長身而立的負手站在門口,唇角帶著一抹淺笑。

    「omg,boss來了!」

    「老闆,要請我們吃飯嗎?」

    「就知道吃!boss肯定是來找葉總監的,你回去吃西北風吧!」

    他的出現立刻引起了同事們的嬉鬧,設計部的人員多是一些年輕又有活力的小姑娘,構思新穎,思維跳脫,再加上邢漠北常常往設計部跑,所以跟設計部的人早就已經打成了一片,平時說話也都沒什麼拘束。

    邢漠北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走到葉亦歡身邊衝她們聳了聳肩,「開完會了嗎?我借一下你們的葉總監,沒意見吧?」

    「沒意見!記得還回來就行!」一個小姑娘高聲打趣道,會議室裡瞬間哄堂大笑,葉亦歡無奈的剜了她一眼,笑著和邢漠北走出了會議室。

    她一走出來便伸手抽掉了頭上的圓珠筆,一頭如瀑的黑髮傾瀉而下,空氣裡霎時瀰漫了馨香的洗髮水味道,她的頭髮本就是帶一點自然卷的,這一甩,比飄柔廣告上的女明星還絢麗奪目,跟在她身後的邢漠北眸光中驀然出現了一抹驚艷。

    「對了,邢總找我什麼事?」她轉頭淡笑著看著他,模樣恬靜而又優雅。

    邢漠北看得出她最近已經漸漸步入正軌,眼中也沒有了剛來時候的鬱鬱寡歡和侷促不安,反倒是多了一分自信和沉著。

    這才是那個璀璨耀眼的renee·ye,而不是那個自我放棄的葉亦歡。

    「以後叫我名字,不要叫我邢總。」

    邢漠北的臉色有些冷硬,語氣中難得帶了一抹強勢霸道,葉亦歡一愣,張了張嘴還是叫不出他的名字,只好有些侷促的叫了他一句,「sean……」

    她叫多了他「邢總」和「邢先生」這種尊稱,突然叫他名字,她實在是叫不出口,叫他英文名也算是折中吧。

    她一時轉變不過來自己的身份,他也沒有逼得太緊,笑了笑道:「我帶你去見個人。」

    邢漠北帶著她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一個身形高大,器宇軒昂的男人正背對著他們負手站在落地窗前,聽到腳步聲便回過了頭,衝著他們淺淺的笑了笑。

    葉亦歡有些奇怪,「這位是……」

    「這位是姜峰,我的一個朋友。」邢漠北挑眉笑笑,給葉亦歡介紹道:「他是一位精神分析學家,也是一個左撇子。」

    姜峰向前走了兩步,習慣性的向她伸出左手,禮貌的笑了笑,「久聞葉總監大名,今天終於見到本人了,果然和傳聞中一樣優秀美麗。」

    葉亦歡怔怔的同他握手,仍然一臉茫然地看著邢漠北,「可是,這跟我……有什麼聯繫麼?」

    「當然有。你的右手雖然無法過度活動,但是你還有一隻左手!」邢漠北的眼中掩著一抹激動和愉悅,走到姜峰身邊拍了拍他的肩,對她解釋道:「從今天起,姜醫生會幫助你盡快熟練用左手寫字,運動,和生活,上天既然給了你兩隻手,你與其自暴自棄,倒不如振作起來,把你另一隻完好無損的手利用起來!」

    邢漠北的話就像是一盞亮在黑夜之中的明燈,在一瞬間點亮了葉亦歡所有的希望,和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他說的沒錯,她只是廢了一隻手,可是不代表她廢了全部,為什麼一定要把生活看得那麼絕望呢?

    明麗的眼中忽然染上了晶亮的光芒,葉亦歡喜極而泣的重重點了點頭,深呼吸之後對邢漠北感激道:「謝謝邢……不,謝謝sean,我一定會重拾信心的!」

    「這就對了。」邢漠北讚賞的拍了拍她的肩,眼底是一派君子般的賞識,「我相信你仍然是那個光芒萬丈的renee,不過……」

    他忽然頓了頓,對著葉亦歡上下比劃了一下,隨即爽朗的一笑,「有時間的話……去做一做髮型,買一些精緻漂亮的衣服,女人嘛,何必委屈自己呢?更何況,你現在可是走在時尚前沿的總監大人,不是那個一板一眼的葉老師了。」

    葉亦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復又點頭玩笑道:「謝謝sean的建議,我這週六就去血洗恆隆廣場!」

    旁邊的兩個男人也笑起來,姜峰也附和道:「錢不夠的話就報你們邢總的大名,放放他的血!」

    之後姜峰便先給她簡單說了一些左撇子的問題,由於她是後天要用左手,所以要比先天的左撇子費勁一些,從現在起她就要漸漸地開始熟練自己的左手,工作生活的時候都盡量以左手為先,閒暇的時間裡要練習用左手寫字作圖,待人接物的時候也要盡量避免右手,這樣才能習慣成自然。

    葉亦歡逐條都認真記下,就像是小時候剛學會用右手時候一樣專注認真。

    邢漠北從始至終都坐在一旁看著他們兩個談話,她認真時總有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光輝,美麗的讓人心動。

    其實她只是一塊被蒙了灰的璞玉,只要擦掉那層陰霾,她就能獲得璀璨的新生。

    深邃的眸子逐漸變得晦暗,邢漠北的眼中有著一抹勢在必得,這一次,他要做她身邊的那個男人。

    *

    「阿霄,週六陪恬恬去逛街,晚上記得帶恬恬回家吃飯,媽媽做了她喜歡的菜……」

    「知道了媽,您都已經打了三遍電話了!」

    掛了母親的電話,凌南霄郁卒而又不耐煩的按了按太陽穴,滿腦子亂的像是一團麻一樣,怎麼也找不到解開的源頭。

    自蔣靜心知道了他和葉亦歡離婚後,第二天就開始給他打電話,讓他帶申恬回大宅吃飯,起初他還能找借口推脫一下,可是越到後來,蔣靜心也有些火了,連罵帶訓的給他說了一頓,他這才不情不願的答應下來。

    辦公桌上的文件堆積成山,他每天都要用無數工作來麻痺自己,甚至發展到了設計部的每一個設計圖都要親自過目,以此才能不去分心的想葉亦歡,才會讓自己的心情的平靜一些。

    公司上下還不知道老闆身上發生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只是看到他愈見陰沉的臉色,所有人每天都提心吊膽的上班,如履薄冰一般的工作,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觸到老闆的逆鱗,被罰回家吃自己。

    凌南霄自己也知道自己最近的情緒不好,甚至可以用暴躁來形容,可他就是忍不住想發火。

    家裡天天都是清鍋冷灶的,葉亦歡臨走時給他包的餛飩和餃子都已經被他吃完了,沒有人在他身邊叮嚀督促,他漸漸也不再去關注自己的飲食,速凍食品吃了一袋又一袋,半夜醒來喝冰啤酒也成了常事,為此還犯了好幾次胃病。

    就連kingsize大床上的床單也沒有人按時按點的換新,最誇張的一次,他居然在一套床單上睡了十天,一身西服穿了三天,這和過去兩天就要換一次床單,一天就要換一次衣服的凌南霄相去甚遠。

    凌振霆為了給他們小夫妻倆獨處的空間,甚至連保姆都不許他們請。直到他終於忍受不了這種生活,花了一天時間去洗床單被罩,這才發現那一大床的床單洗起來有多麼麻煩,洗衣機裡拿出來之後打結成了一團,搞得手忙腳亂。

    他親身體驗才知道原來操持家務有多麼的累人,可是過去葉亦歡做這些的時候,從來都沒有抱怨過一句,他總是理所當然的享受著她的照顧,卻還是不停的對她發脾氣,嫌她這不好那不好。

    當初父親有一句話說的一點錯都沒有,縱是她有千般不好,萬般心計,可是作為他的妻子,她確實是盡到了一個妻子該盡的義務。

    他那些龜毛的缺點,除了父母以外,大約也只有她才能無條件的包容和忍耐。

    可是她的一顆拳拳之心早已在他無盡的傷害之下碎落成片,從此再也無法拼湊起來。

    凌南霄煩悶的趴在辦公桌上,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又乍響起來,他以為又是母親的催命電話,看都沒看就準備敷衍兩句,卻聽到那邊傳來了一個清美的女聲——

    「您好,凌先生,我們是vivian婚紗攝影公司的,上個月您和太太參加了我們百人婚紗照的活動,您的照片已經做好了,方便來取一下嗎?」

    凌南霄沒想到是上次那個婚紗店的電話,當初只是一時起意的去拍了那個照片,後來也就沒當回事,可是今天想起來有這麼一件事,他不由得有些發愣。

    上個月她還是他的太太,可是這個月兩個人卻已經什麼關係都沒有了。

    嗓音暗沉嘶啞,他攥著手機,許久才說:「好的,我這就去。」

    桌上還堆著滿滿的文件等著他簽字,可是他卻撈起外套便向外走去,全然不顧那些工作。

    再次來到這個婚紗店,凌南霄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前不久他還在這裡驚鴻一瞥看到她美艷的樣子,可現在卻只剩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店員看到他走進來,十分熱情的帶他去取照片,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的說話,「凌先生和您太太真的是好福氣,二位是這場活動裡的第九十九對夫妻,長長久久,二位的生活一定也很幸福吧……」

    長長久久……

    這個詞刺得凌南霄心上一疼,臉色也變得不太好看,那店員並沒有察覺他突變的情緒,取出一個小紙袋遞到他手上,和氣的笑了笑,「二位的照片是所有夫妻裡拍的最好看的呢,先生和太太如果滿意的話,歡迎再來光顧我們店,老顧客可以打折的。」

    紙袋裡是兩張照片和一個鑰匙扣,第一張照片是他攬著她的腰,兩個人親暱相擁的姿勢。第二張則是他吻她的照片。

    她穿的還是那件miumiu的小禮服裙,澄亮的眸子難以置信的瞪大,而他則捧著她的臉,攬著她的腰,閉上雙眼吻得動情。

    如果不是這張照片,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吻她的時候原來是這幅樣子,認真虔誠的足以用「深情」兩個字來形容。

    其實他早就對她動心了吧?不是現在,也不是照這張照片的時候,而是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經一往情深。

    凌南霄苦澀而自嘲的笑了笑,心裡酸楚的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複雜。

    到這一刻,他終於能承認自己的心,可是他們卻已經離婚了。

    他看著那個嵌著照片的鑰匙扣,隨手便將它掛在了車鑰匙上面。

    *

    在蔣靜心幾次三番的電話轟炸之下,凌南霄不得不遵循母命,週六的時候抽出一天時間陪著申恬去逛街。

    自從發覺申恬的甦醒時間有問題之後,他總是在有意無意的避著申恬,甚至連她出院時候都沒有去接,以一個重要會議為借口推脫掉了,倒是蔣靜心很熱心的幫著申恬辦了喬遷宴,聽說還送了她一條adamas限量版的鑽石手鏈,母親回來之後就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說他忽視了申恬如何長短的。

    可是一想到申恬有可能早早醒來卻還是裝作植物人的樣子,凌南霄就覺得心裡格外不舒服,也不願過多的去接觸她。

    大約是申恬也很看重這次和他的約會,他的車到了湛江別墅的時候,申恬已經打扮好了站在大門口等著他了。

    她一坐進車裡,狹小的空間裡便染上了她dior香水的味道,凌南霄下意識的蹙了蹙眉,申恬卻溫柔的笑了笑,側臉看著他道:「南霄,我們準備去哪裡啊?」

    「都可以,隨便你。」

    他不冷不熱的態度讓申恬有些不滿,可她卻仍然笑得大方得體,「不如去恆隆廣場吧,我出院這麼久,你還沒陪我好好逛街呢。」

    她的語氣裡隱隱帶了一分撒嬌的意思,凌南霄倒是沒有多大反應,只是點頭應了句「都可以。」

    他都這樣了,申恬訕訕的閉上了嘴,視線百無聊賴的在他的車裡上下打量著,最終卻停留在了他的車鑰匙上。

    內斂卻又奢華的邁巴.赫車鑰匙上赫然掛著一個小小的鑰匙扣,那鑰匙扣不見得有多麼精緻高貴,和這麼名貴的車鑰匙掛在一起甚至顯得有點掉價,可是那一方小小的照片卻讓申恬的眸光倏然變得陰狠冷厲起來。

    凌南霄深情款款的吻著葉亦歡,那專注的模樣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專注。

    該死的,她早就知道自己不該拖拖拉拉這麼久,看來凌南霄對葉亦歡早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動了心!

    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覺的攥緊了裙擺,申恬怨毒的恨不得咬碎自己的一口銀牙。

    「怎麼了?」

    耳邊忽然傳來了凌南霄略帶奇怪的聲音,申恬急忙斂了神色,抬頭看向他,眼底依然是一望無際的單純無害,有些迷茫的笑著,「什麼?」

    她這才發現,在她出神的時候,凌南霄的車已經開到了恆隆廣場的停車場裡。

    凌南霄的眸光變得深邃起來,一瞬不瞬的盯著她道:「你的臉色……不太好。」

    「是嗎?」申恬撫著臉,以為他是說自己的妝容不好,急忙對著後視鏡照了一下,有些懊惱又心疼的說:「大概是這兩天都沒有睡好吧,咱們下去吧。」

    她說完便推門下了車,凌南霄的眼神卻愈發的幽暗起來。

    他確信自己沒有看錯,方才申恬眼中出現的那一抹陰毒狠厲的眼神,森冷的讓他一個男人都覺得有些詫異。

    這一次申恬醒來之後,他總是時不時的發現她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可是具體要說是哪裡不一樣,他又表達不出來。

    凌南霄鬱結的歎了口氣,推門下了車。

    之前微博上就說過,逛街時女人的天性,男人的天敵,沒有多少男人願意把時間浪費在琳琅滿目的衣服商品上,所以大多數的男人走進一家店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坐下。

    同樣的,凌南霄本就不是一個多麼有耐心的人,之前他的衣服都是葉亦歡給他買的,說來也奇怪,他雖然不待見她,可是她的眼光倒真是沒的說,挑給他的衣服件件都很合他的心意,十分瞭解他的喜好。

    他連自己的衣服都懶得去挑,更何況是跟著女人逛街。上一次主動帶葉亦歡逛街已經是破天荒的第一次,這一次跟申恬逛街本來就是被母親趕鴨子上架,走到哪裡都是一副不情不願的冷臉。

    反倒是申恬一直興致盎然的逛這逛那,他也就只好跟在她後面溜躂著。

    一圈名品店都逛下來了,申恬又走進了miumiu。

    前不久他和葉亦歡才來過這裡,當時給她買的那條裙子還掛在那裡,可是他身邊跟的人卻已經不一樣了。

    物是人非說的大概也就是如此這般吧。

    凌南霄煩悶的抓了抓頭髮,蹙眉對申恬說了一句「我去外面抽支煙」便轉身走出去了,申恬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奢華精緻的衣服上,甚至連回應他的時間都沒有。

    他轉身走向了商場的吸煙室,點著煙之後深深地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終於緩解了一下他煩悶的情緒。

    最近他的生活真是頹敗到了極點,就連抽煙的頻率都是直線上升。

    吸煙室裡站著三三兩兩的男人們,大多都是陪老婆來逛街偷跑出來的,即便是素不相識也可以站在一起借個火胡侃兩句。

    凌南霄抽完煙便回去了,剛走進miumiu的店裡,便看到申恬正拿著之前葉亦歡買過的那條裙子在鏡子前比劃著,不時還跟店員交談兩句,「嗯……我知道這個是今年的新款,米蘭的設計師親手設計的……」

    穩健的腳步猛然一頓,凌南霄的心上一緊,眸光瞬間變得警覺深邃起來。

    當初和葉亦歡來這裡時,那個店員介紹的話彷彿又在耳邊響了起來,「這是今年的新款,來自米蘭的設計師操刀設計的,還上了下半年的米蘭時裝周……」

    現在已經是接近年關了,這個裙子早已經不能算是新款,這裙子上市的時候,申恬應該在昏迷期間,她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凌南霄越想越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眉心也漸漸地高攏起來,然而就在他在心裡想深入的去思考一下的時候,鏡子前的申恬卻發現了他的身影,拿著那條裙子跑到他面前,興高采烈的在自己身上比劃著,「南霄,你覺得這裙子好看嗎?」

    其實她個子比葉亦歡要高一些,穿艷色的長裙要比較適合她,這種素雅恬靜的款式更適合葉亦歡那種文靜淡漠的氣質。

    他想都沒想的就搖頭否定掉了,「這裙子不適合你,去別的地方看吧。」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葉亦歡穿過的裙子會被她穿在身上,他就覺得心裡格外不舒服,礙眼到了極點。

    他轉身走出了miumiu的店,申恬站在後面氣的咬牙跺了跺腳,臉上眼中滿是憤然不平的氣惱,將裙子扔給導購,拎起自己的包追了上去。

    凌南霄走出去還在一直想著那件事,申恬的高跟鞋聲越走越近,一走到他身邊便親暱的挽住了他的手臂,有些委屈的撇著嘴,「南霄,你走這麼快幹什麼呀?等我一下嘛!」

    他看著那只挽在他手臂上的手,想了半天,卻只想出了一個「嗯」字。

    申恬笑靨如花的挽著他的手臂,像是沒了骨頭一樣軟軟的倚在他的身上,時不時的抬頭和凌南霄說兩句話,他卻從始至終都只是淡淡的應著。

    兩個人剛走過轉角,迎面便遇上了和自家老公來逛街的杭璐,四個人都停下腳步,肖慕遠揚著下巴沖凌南霄笑了笑,「老二,你也來逛街。」

    凌南霄點了點頭,「嗯,巧。」

    杭璐看到凌南霄和申恬親密無間的走在一起,心裡頓時來了一股火,冷笑一聲替葉亦歡抱不平道:「剛離婚就和舊愛出雙入對了,凌少盼這一天判了好久了吧?」

    申恬有些尷尬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扯了扯嘴角沖杭璐幹幹的笑了笑,「杭小姐。」

    「申小姐在床上躺了兩年,是不是與世隔絕了?小姐是用來罵人的話,你不知道嗎?」

    杭璐眼神不屑的睨著她,她以前就對申恬沒什麼好印象,加之又是個潑辣直爽的性子,才不管本人在不在這裡,說罵就罵了。

    申恬的眼裡頓時包了一汪眼淚,仰頭巴巴的望著凌南霄,卻見他眼底滿是厭煩,僵硬的側臉已是要發火的前兆。

    杭璐一看她這副小可憐兒似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正要再諷刺兩句,凌南霄已經有些不耐煩的開了口,「慕遠你逛街吧,我先走了。」

    他沒有一點要給申恬說話庇護的意思,說完便準備轉身要走,身後的杭璐卻忽然開口道:「凌南霄你知道你當初在京大遇上歡歡的時候,她為什麼會哭的那麼傷心麼?」

    凌南霄的腳步一頓,猛然轉過頭看著她,眼中有錯愕卻也有濃濃的急切。

    杭璐看著他期待的眼神,冷笑一聲,一字一頓道:「因為那是她媽媽自殺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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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他不瞭解的事。也會漸漸瞭解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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