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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03郡主招夫 文 / 文閣

    「啪」一聲,琳琅揚起的手重重落在撲過來的雁芙臉上。

    李溶月難以置信的看著琳琅。

    如果不是雁芙衝上來擋著,這一巴掌就要打在她臉上啊!

    堂堂東夏國的郡主,什麼時候就淪落到這般任人可欺的地步?

    李溶月顫了唇,又是驚又是怒的瞪著琳琅,拔腳便要衝上前替雁芙討個公道,不想手一緊,卻是雁芙死死的扯住了她的手。

    「你放開我,」李溶月對雁芙喊道:「她憑什麼打你,一個卑賤如狗的下等奴才,也敢對你動手……」

    「你說什麼?」琳琅眉頭一豎,往前一步目光凶狠的看著李溶月,「你罵誰是奴才?誰卑賤如狗了?」

    「我說的就是你,你這個不知尊卑,不知禮數為何物的……」

    「你找死!」

    話聲一落,琳琅漆黑的眸中殺氣一閃而過,手一揚便要對李溶月出手。

    「郡主!」

    「琳琅!」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雁芙不顧半邊火辣辣的臉,再次往前一衝,擋在了李溶月跟前。

    琳琅看了看一臉不贊同朝她看來的藍楹,舉起的手放了下來,目光鄙夷的看著驚惶的如同受驚的小白兔一樣的李溶月,沒好氣的說道:「滾,也不看看自已是什麼東西,呈威風呈到郡主府來了!」

    「你……」

    李溶月又是羞惱又是忿然的看向琳琅。

    「我?我怎麼了?」琳琅翻了個白眼,瞪了李溶月說道:「我可不是我娘不擇手段搶別人的男人生下來的,我也沒有一個繡花枕頭一包草的爹。」

    說吵架,只怕就連容錦都自忖不是琳琅的對手,李溶月就更別說了。

    幾句話下來,已經是被琳琅氣得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直往下掉,整個人抖得就好似風雨飄搖中的樹葉。

    帶來的小丫鬟哪裡見過這陣勢,早就嚇得兩腳一軟,歪倒在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雁芙一手扶著李溶月一邊對軟在地上的小丫鬟厲聲喝道:「還不快起來,扶著郡主離開。」

    小丫鬟慘白了臉,幾次想要站起來,可是腳就像兩灘爛泥一樣,怎麼也站不起來。她一臉惶恐不安的看向雁芙。

    雁芙恨恨一跺腳,暗悔今天沒有帶語蝶出來,對小丫鬟怒聲道:「起不來,你就死在這好了!」

    話落,半抱半拉的扯了李溶月往門外走。

    小丫鬟許是被嚇到了,想也不想,抬手便給了自已狠狠一耳光,這才好似找回了魂一樣,一骨碌爬了起來,急急的追了出去。

    等她們一走,琳琅嘟了嘴,滿臉不高興的走到容錦跟前,「姑娘,為什麼要讓那小婊砸就這樣離開?」

    看著一口一個「老白花」一口一個「小婊砸」的琳琅,容錦狐疑的看向藍楹和青語、南樓幾人,眼見她們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不由便奇怪,難道她們懂這話的意思?

    「姑娘,你別理她,這些人裡就數她在公主身邊呆得最長,好學不學,把公主那些奇奇怪怪的話盡數學了個遍。」藍楹以為容錦是為琳琅那些瘋瘋癲癲的感到疑惑,輕聲解釋道。

    容錦對藍楹點了點頭,目光再次看向琳琅,心裡便生起以後如果可以的話,一定要將琳琅留在身邊,這樣的話,也許某一天自已偶爾露出端睨時,有個背黑鍋的!主意打定,容錦看向琳琅的目光便越發的親切有愛了。

    琳琅只覺得背脊處一寒,好似就成了別人的獵物一樣,有著被人偷襲成功的教訓,她下意識的便回頭朝身後看。

    「怎麼了?」藍楹見琳琅神色一變,不由便輕聲問道。

    琳琅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覺得好像被人盯上了。」

    藍楹聞言,不由目光一凝,朝遠處的屋頂看去,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些隱在暗處的人已經不見了。

    「走了嗎?」容錦順著藍楹的目光看過去。

    她不是習武之人,沒有那麼好的目光,但她有著異於常人的直覺。

    藍楹點了點頭,「走了。」

    容錦笑了笑,輕聲問道:「如果,我剛才扣下了李溶月,你說那些人會不會現身?」

    「應該不會。」藍楹想了想,說道:「他們應該會第一時間去順天府報案。」

    容錦笑著看向琳琅,「現在知道為什麼我不留下她了嗎?」

    琳琅歎了口氣,搖頭道:「哎,真是麻煩,照我說的,把她拿下,用她來威脅王雲桐,還怕王雲桐那個賤人不認帳?」

    容錦笑了笑。

    「那到時候王雲桐豈不是更可以對著世人喊冤了,大家也都會覺得,她確實是無辜的,她是一個偉大的母親。」

    琳琅原也就是說說氣話,能成為鳳衛的隊長,自然不可能腦子這般的簡單!她只不過是覺得像容錦這樣做事,需要瞻前顧後,太累了。

    「那接下來,姑娘你打算怎麼辦?」琳琅看了看漸沉的太陽,不無擔心的對容錦說道:「酷夏就要來了,雖說老夫人周邊有冰鎮著,但只怕時日真的不能拖太長了!」

    「我知道,我心裡已經有主意了,這之前,我們先挫磨挫磨王雲桐吧。」容錦說道。

    「虐渣渣,我最喜歡了。」琳琅嘿嘿笑了往容錦身邊湊,難掩歡喜的問道:「姑娘,打算怎麼挫磨她?」

    不想,容錦卻是打了個太極,「不急,等她上門了,你就知道了。」

    一句話氣得琳琅差點就一頭倒仰了下去。

    等王雲桐上門,誰知道猴年馬月?

    「姑娘,你就這麼確定她會上門?」

    「放心吧,」容錦篤定的說道:「就算她不來,也有人會要她來的!」

    ……

    「郡主,」雁芙看著兩隻眼睛哭得紅腫的李溶月,輕聲問道:「我們現在去哪裡?是直接回府吧?」

    李溶月搖頭,「不,我們不回去,我要去找皇伯父,我要求皇伯父替我做主!」

    話聲才落,才停下的眼淚又好似雨子般的掉了下來。

    雁芙歎了口氣,心裡說道:你才出門的時候,王妃便進宮了,可是到現在也沒看到皇上有派人來斥責永寧郡主。你進宮又能怎麼樣呢?

    雖是這般想著,嘴裡卻是一個字也不敢提,只是拿了帕子,輕輕的拭著李溶月臉上的淚,輕聲的勸解著。

    馬車到皇宮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守宮門的侍衛眼見得一輛平常無奇的馬車停在外面,正要上前喝斥離開,不想馬車裡卻伸出一隻瑩白如玉的手,先始還覺得奇怪,等走上前看清那隻手裡握著的是進出宮門的牌子後,連忙示意隨同的侍衛放行。

    馬車進了宮門,行了約有一柱香的時間,停在了第二道宮門口,這裡除了皇上,是誰也不能駕車走轎的。

    李溶月就著雁芙的手下了馬車,她抬頭看了看長長的宮牆上漸次點起的燈籠,回頭對雁芙說道:「你去找了皇貴妃身邊的蘇姑姑,問問她,皇伯父現在在哪裡。」

    「郡主,奴婢走了,誰侍候您啊?」雁芙小聲的問道。

    李溶月看向身後那個戰戰兢兢如驚弓之鳥的小丫鬟,輕聲說道:「不是還有她嗎?」

    雁芙還想再說,李溶月已經蹙了眉頭,不耐煩的說道:「好了,這裡是皇宮,誰還能把我怎麼樣?」

    雁芙不敢再說,屈膝福了福,快步朝景祺宮的方向走去。

    李溶月朝身後縮在一角的小丫鬟看去。

    「郡,郡主!」小丫鬟顫顫瑟瑟的朝李溶月看過來。

    李溶月唇角挑起一抹譏誚的笑意,聲音冰冷的說道:「你怕什麼?這裡是皇宮,是李家的天下,在這裡你都害怕,我看你不如乾脆就死了,算了!」

    小丫鬟嚇得當即就嚶嚶的哭了起來。

    「給我閉上你的嘴,不然仔細我立刻就叫人處置了你!」李溶月怒聲喝道。

    小丫鬟雙手立刻死死的摀住了嘴,卻因為驚懼太過,一口氣險些上不來,差點就眼一翻一頭裁了下去。

    李溶月沒有理會小丫鬟,而是拾了裙擺沿著長長的宮道緩緩向前走去。

    景祺宮。

    元貴妃聽了蘇芷的回話,想了想,輕聲說道:「那你就告訴她吧,我到想看看,她娘都得鎩羽而歸,她還能折騰出什麼花樣來。」

    蘇芷就了一聲是,退了出去,對候在殿外的小宮人吩咐道:「告訴她,皇上在明義殿處理朝事。」

    「是,蘇姑姑。」

    小宮人退了下去。

    雁芙得了小宮人的回話,急急的去尋了等在外面的李溶月。

    「郡主,貴妃娘娘的人說,皇上在明義殿。」

    李溶月點了點頭,「那我們就去明義殿吧。」

    「可是,郡主……」雁芙欲言又止的看向李溶月,猶疑的說道:「明義殿是重殿,非朝庭大臣不得入內,您……」

    「我是李家的子嗣,是皇伯父的親侄女,難道還不如一個外姓人嗎?」李溶月大聲道。

    雁芙嚅嚅不敢再說。

    一行人一路朝明義殿走去。

    明義殿,得了內侍回報的馮壽不由便搖了搖頭,想著才被打發走的辰王妃,這會子又是淑儀郡主,這辰王妃還真是白負了盛名,難道是想著一個郡主的面子還能大過王妃去不成?但不管他怎麼想,這事總還是要往上報的。

    「皇上,淑儀郡主求見。」馮壽輕聲說道。

    正埋首批奏折的永昌帝聞言,抬頭朝馮壽看去,「淑儀郡主求見?」

    「是的,皇上。」

    永昌帝合上手裡的奏折,抬頭看了看身後多寶架上的沙漏,「這都快戌時了,她進朕做什麼?」

    馮壽不敢搭話,只低了頭站在下面。

    永昌帝想了想,自言自語的說道:「朕才見過辰王妃,溶月這個時候便又求見朕,這辰王妃到底是怎麼回事?朕不是跟她說過了,讓她先去見容錦,若是容錦不敢給解藥,朕再召見容錦。怎麼還讓溶月這個時候來了?」

    話落,擺了擺手,也不欲多說,對馮壽說道:「讓她進來吧。」

    「是,皇上。」

    馮壽轉身出去宣了李溶月。

    一進殿,李溶月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泣聲道:「皇伯父,您要替溶月做主啊!」

    永昌帝臉上閃過一抹怔忡的顏色,但下一瞬卻又立刻回過神來,等對上李溶月紅腫的眼睛時,心裡不由自主的生起一抹憐惜,歎了口氣,輕聲說道:「溶月,你這是怎麼了?有什麼話起來說。」

    馮壽連忙便上前去扶李溶月。

    李溶月就著馮壽的手站了起來,眼眶紅紅的朝永昌帝看去,「皇伯父,容錦她,她欺人太甚!」

    「溶月,你父王和容錦動手之前,是有言在先的,既便是你父王吃了虧,朕也不能替他出了這個頭,不然他便要被天下人恥笑!」永昌帝輕聲說道。

    李溶月錯愕的看向永昌帝,「皇伯父……」

    永昌帝擺手,「你母妃才離開,可能你們倆走岔了,朕跟你母妃說過了,讓她先去找容錦討要解藥,若是容錦不肯,朕再召她進宮。」

    「不是的,皇伯父……」李溶月搖頭,眼淚像掉線的珠子一般,掉個不停,她泣不成聲的看著御座上的永昌帝,失聲喊道:「皇伯父,這是我們李家的天山啊,憑什麼父王也好,我也罷,都要讓一個容錦欺負到頭上來?」

    一邊站著的馮壽頓時額頭生起一層細汗,目光時不時的飛向大哭不止的李溶月。

    淑儀郡主啊,你這話可真是夠誅心的!你這不是指著皇上的鼻子罵他無能嗎?哎,果然,這一家子就沒一個讓人省心的!暗暗歎了口氣,馮壽又朝垂了眸神色難辯喜怒的永昌帝看去。但任是他在永昌帝身邊侍候這麼多年,這一刻,還是看不出永昌帝是喜是怒!

    李溶月掩了臉,痛哭失聲,邊哭邊說道:「皇伯父,您知不知道,就連容錦的一個奴才,她都敢對我動手,若不是雁芙忠心,我,我都不知道還有沒有命來見您……」

    永昌帝扶著龍椅的手緊了緊,有長興候府和越國公府的事情在前,李溶月的話,他到是信了幾分!雖然因為某些不能言道的原因,他不能對容錦施以懲戒,但長久以來的皇家威嚴受到挑戰,卻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深吸了幾口氣,永昌帝平復了心中那股翻湧的惡氣,目光微抬,朝李溶月看去,「那溶月希望皇伯父怎麼做呢?」

    李溶月被永昌帝問得愣了愣。

    她希望怎麼做?

    她當然希望皇上派兵拿下容錦啊!

    「皇伯父,容錦敢這樣藐視天威,都是因為她郡主的身份,您可不可以旨奪了她的郡主封號?」李溶月問道。

    永昌帝看著李溶月的眸子,便綻起了一抹幾不可見的笑。

    奪了容錦的封號,然後你就可以以下犯上的借口報仇雪恨了?

    果然,他還真不能小看了這個平素乖巧的小侄女。

    「朕不能。」永昌帝緩緩開口說道。

    「為什麼?」李溶月大失所望的看向永昌帝,她都已經退而求其次了,為什麼皇伯父連這點要求都不能滿足她?還是說……「皇伯父,是不是因為太子哥哥?」

    「這跟太子有什麼關係?」

    李溶月垂了眸子,輕聲說道:「外面都在傳言,說是太子哥哥為容錦美色所傾,想要迎娶容錦做良娣。」

    外面都在傳言?

    永昌看向李溶月的目光便又冷了幾分。

    他知道像他們這樣人家出來的子女,不可能真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純粹,但敢當著他的面就玩起心機的,確是鮮有人。

    辰王府的這位小郡主,這是打算挑戰君威嗎?

    「溶月,不早了,朕還有國事要處理,你回去吧。」永昌帝淡淡的說道。

    李溶月驚駭的看向永昌帝。

    然永昌帝卻是再沒抬頭看她,而是對朝馮壽看去。

    馮壽連忙上前,「淑儀郡主,奴才送您出去。」

    「皇伯父,皇伯父……」

    李溶月一邊機械的往外走著,一邊頻頻回頭朝面色陰沉的永昌帝看去。

    大殿裡再次靜下來的時候,永昌帝重新打開了面前的奏折,但手裡的硃砂筆卻是久久沒有批下。

    馮壽自外面走了進來,剛要上前,卻見永昌帝豁然起身,手裡的硃砂筆「啪」一聲扔在御案上,甩了袖子便往外走。

    「擺駕鳳儀殿。」

    馮壽不敢耽擱,連忙吩咐外面的宮人抬了龍攆過來,親自上前扶了永昌帝上了龍攆,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鳳儀殿走去。

    得了消息的呂皇后早早的便帶著宮人候在了鳳儀殿的大門外,永昌帝才下龍攆,呂皇后便屈膝福了下去。

    「臣妾見過皇上。」

    她身後的一干宮人緊跟著行禮。

    永昌帝擺了擺手,一言不發的大步往殿裡走去。

    呂皇后朝馮壽看去。

    馮壽苦笑著輕聲說道:「適才淑儀郡主求見皇上。」

    李溶月進了明義殿的消息,呂皇后之前就得了,這會子也不過是故意一問罷了,想了想,對身後一眾宮人擺手道:「都退下吧,林紅留下侍候。」

    「是,娘娘。」

    林紅跟在呂皇后身後朝了大殿。

    永昌帝已經在殿內東邊的羅漢床上坐了下來,見了呂皇后進來,指著擺在羅漢床上的小几說道:「好久沒有與皇后手談一局了,今兒陪朕下一把吧。」

    「是,皇上。」

    林紅轉身去捧了棋子出來。

    呂皇后執黑,永昌帝執白,兩人一言不發的下起棋來。

    眼見得呂皇后只剩防守之力,再下几子,便是敗局已定,永昌帝扔了手裡的棋子,看了呂皇后說道:「皇后未嫁與朕時,也是才名在外的,琴棋書畫樣樣拿手,其中猶以棋著稱,緣何朕跟前,卻十回九回輸?」

    呂皇后一顆顆的收著棋盤上的棋子,聞言,笑了說道:「皇上您就別取笑臣妾的愚笨了,妾身不過就是個普通人罷了,哪來的才名在外!」

    永昌帝笑了笑。

    呂皇后收好棋子接過林紅遞上來的帕子淨了淨手,雙手端了才沏好的熱茶,遞到永昌帝手裡,「皇上償償,這還是您上次賞臣妾的雨前龍井,今兒個辰王妃進宮時,妾身才賞了她一罐,所剩也不多了,回頭您再來,怕是便喝不上了。」

    「既是朕賞給你的,你留著喝便是,要賞賜人,什麼不好,偏就拿自已最喜歡的賞人了。」永昌帝搖頭說道。

    呂皇后聞言但笑不語。

    永昌帝喝了口茶,將茶盞放下,略作沉吟後,抬頭看向呂皇后說道:「六皇弟跟容錦鬥氣的事,你都知道了?」

    呂皇后點頭,「之前辰王妃進宮,便是想讓妾身幫著向容錦說一說情,讓容錦交出解藥。」話落,臉上綻起一抹苦笑,說道:「妾身原本想應下的,但後來聽宮人說,六皇弟跟容錦之間有言在先,若是妾身以天威逼迫容錦就範,反到讓六皇弟落人話柄,便勸辰王妃,不如好生去與那容錦說說,若再不行,妾身便召了容錦進宮。」

    呂皇后的這番話正是之前永昌帝打發辰王妃的那番話,他不由便深深的看了眼呂皇后,夫妻多年,行事如此有默契已不是第一回!而心頭壓著的那股邪火似乎便少了不少。

    「適才溶月求見朕,要朕奪了容錦的郡主封號。」永昌帝說道。

    「那皇上……」呂皇后猶疑的看向永昌帝。

    永昌帝搖頭,「朕沒答應她,就像你說的,若是以天威逼迫容錦就範,便算救轉六皇弟,他日後還如何立於這天地間。」

    呂皇后便輕輕的吁了口氣,臉上綻起一抹淺淺的笑,輕聲說道:「皇上能這般想就好,但若是辰王妃示弱,那容錦還不知好歹,妾身便覺得,這郡主的封號還是奪了的好!省得她都不知道自已是誰,這天下姓什麼了!」

    永昌帝微微頜首。

    兩人又說了會子閒話,永昌帝忽的便想起件事,與呂皇后說道:「說起來,有件事,朕想聽聽你的意見。」

    「皇上,若是朝事,只怕妾身愚笨……」

    「不是朝事,」永昌帝打斷呂皇后的話,說道:「老二的婚事,你心裡可有合適的人選?」

    一聽是說睿王李愷的婚事,呂皇后心頭頓時敲起警鐘。

    她沒有立刻回答永昌帝的話,而是小心的覷了眼永昌帝心裡斟酌著用詞,要怎麼樣開口。

    而永昌帝見呂皇后久久沒有開口說話,不由便柔和了聲音說道:「你不用擔心說錯,他也要叫你一聲母后,他的婚事你還是能做得了主的。」

    呂皇后聞言臉上卻沒有鬆一口氣的表情,相反,卻是越發的凝重了,她看向永昌帝猶疑的說道:「皇上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人到是有那麼幾個,不過……」永昌帝的話嘎然而止,目光微抬落在呂皇后臉上,輕聲說道:「你是朕的皇后,朕還是想聽聽你的意思。」

    呂皇后想了想,便說道:「那不如皇上把你心裡的人選說出來,妾身替您斟酌斟酌?」

    永昌帝雖然不高興皇后的推三阻四,但還是點了點頭,說了幾個人選出來。

    而呂皇后眼見得永昌帝話裡沒提秦語蓉,心裡不由便起了疑惑,越發不敢確定,永昌帝這是在試探她,還是一時忘了,對那幾個永昌帝給出的人選便中肯的提出了自已的見解。

    「皇上說的這幾人到也不是不好,但這外面的評價終究只是外人的評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卻是不知道的。就好比妾身,人都說是才女,誰知道卻是個蠢的。」呂皇后笑了說道:「依著妾身的意思,不如選個日子把這幾家的閨秀都請進宮來,一來做個比較,二來實際接觸了,是好是壞,心裡也有個數。」

    永昌帝挑了挑唇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呂皇后見了,不由便暗自省醒,看自已是不是哪裡說錯了什麼。

    不想耳邊卻突然響起永昌帝石破天驚的一句話。

    「朕想把容錦許給愷兒,你看怎麼樣?」

    呂皇后怔在那,好半響回不過神來。

    大殿裡一時間落針可聞。

    而就在這死一樣的靜寂中,突然響起一聲「砰」好似什麼被打碎了,但這聲音卻是被悶住的。

    永昌帝最先回過神來,當即厲聲喝道:「誰在外面!」

    他話聲一落,馮壽連忙恭著腰身跑了進來,「皇上,是奴才在外面侍候。」

    「外面可還有別人?」

    馮壽左右看了看後,恭聲回道:「回皇上,沒有。」

    永昌帝擰了眉頭,剛才那一聲,他確定自已聽到了。但馮壽是他的人,不可能會騙他,他不由便朝呂皇后看去。

    呂皇后便對一側侍候的林紅說道:「你出去看看。」

    「是,娘娘。」

    林紅退了下去,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林紅走了進來,輕聲說道:「娘娘,都查過了,沒有異常。」

    呂皇后擺了擺手,林紅退了下去。

    呂皇后抬頭目光在大殿裡睃裡了一圈,末了回頭對永昌帝說道:「皇上妾身從前曾經聽老宮人說起過,前朝開國皇帝建這座皇宮時,有可通向皇城外的地下宮道,不知道是真是假?」

    永昌帝聞言一愣。

    不錯,他確也曾依稀聽說過,前朝開國皇帝怕有朝一日江山更替,子嗣盡覆,是故修建皇宮時便廣修地下暗道。難道說,前朝餘孽未盡,欲從暗道再度殺回?

    永昌帝頓時便心生寒意,若是真有那地下暗道,被餘孽知悉,帶著人偷偷潛回,這後果簡直就不可想像!

    「司明!」

    永昌帝喝聲才落,一道灰色的身影如鬼魅般飄了出來。

    「皇上!」

    「帶著你的人,給朕在一寸寸的搜,務必找出皇宮的地下通道。」永昌帝沉聲道。

    「是,皇上。」

    司明退了下去。

    為了緩解之前緊張的氣氛,呂皇后讓林紅重新沏了茶。

    帝后二人捧著茶盞,卻是各懷心事!

    「朕適才說的,想將容錦指給愷兒,你怎麼說?」永昌帝舊事重提。

    呂皇后經過適才的一場,整個人都已經清醒過來,她放了茶盞,唇角挑起抹笑,輕聲說道:「皇上若是不怕永寧郡主的出身辱沒了愷兒,臣妾沒有意見。」

    永昌帝目光微凝,一動不動的看向呂皇后。

    呂皇后唇角噙了抹笑,神色溫婉的迎著永昌帝的目光。

    良久。

    永昌帝垂了眸了,輕聲說道:「朕再想想吧。」

    呂皇后點了點頭。

    ……

    轟隆隆的一道雷聲,驚醒了熟睡中的容錦。

    屋子裡原本點著的油燈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吹熄了,她翻了個身打算重新入眼,不想一翻身,卻感覺床榻前似是立著個人影,她也沒當回事,閉上眼睛打算繼續睡。

    只是就在她眼睛閉起時,耳邊忽的便幽幽的響起一聲輕歎。

    容錦一瞬間睡意全無,猛的便翻身坐了起來,一把掀了帳前的簾子,厲聲喝道:「誰?誰在我屋裡?誰在裝神弄鬼?」

    而幾乎就在她話聲一落時,一道溫熱的呼吸忽的就迎面吹來,不等容錦抬手,她便看到一對湛湛的眸子正在黑暗中像獵食的豹子一般緊緊的盯著她看。

    是故?是友!

    容錦來不及想,下意識的抬手便狠狠的朝那對在黑暗中閃著寒光的眸子撓去。與此同時,那只摸向枕頭邊的手也突然揚起,黑暗中便忽的綻起一抹濃郁的芬香,很似夜來香的味道!

    讓容錦沒有想到的是,幾乎那蓬香才綻開,耳邊忽的響起「啪」一聲,窗戶被打開了,與此同時那蓬香被一道剛勁的掌風一送,盡數和在了外面的雨水裡。

    容錦飛速的撩了眼那突然敞開的窗,以及那一瞬間好似天河缺了口一樣,嘩啦啦直往下倒的雨水。下一瞬,整個人忽的便往前一撲,與此同時蓄足了勢道的膝蓋狠狠的朝黑暗中那人的子孫根踢去。

    「咦,怎的這麼凶悍!話說沒說兩句,出手就這樣凶殘!」

    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

    「燕離!?」

    容錦失色,連忙想要收了膝蓋,但去勢太快,她本身又沒有內力,哪裡收得住,整個人就像塊石頭一般狠狠的朝燕離砸了下去。

    燕離順手便托住了她的膝,然後另一隻手一抄,一個漂漂亮亮的公主抱,就將容錦抱在了懷裡。

    「怎麼會是你?」容錦掙扎著想要下來。

    燕離卻是根本就不理會,而是抱著她走到屋子中間的黑漆彭牙桌邊,這才放下了她,下一瞬,火折子一閃,屋子裡頓時便亮了起來。

    而這時,容錦便也看清了屋子裡的燕離,雖是從雨水裡來,但身上的衣裳卻奇異的並沒有濕,只是原本梳得整齊的頭髮略略顯得有點蓬鬆,掉下了幾縷,但這樣反而使得他看起來多了幾分野性的蒼桑感!

    燕離抬頭正要跟容錦說話,但目光一抬,對上只穿了一襲改良版睡衣的容錦時,頓時便僵在了那。

    容錦嫌長袖長褲的睡衣太不方便,把袖子和褲腿都剪了一截,肚兜她穿不來,乾脆就來個純天然的,乾脆就不穿。她本身就膚如凝脂,此刻穿的又是一襲素色如絲般薄秀的軟煙羅,當真就是穿比不穿越發誘人三分!

    燕離一眼過去,頓時就羞紅了臉,一張比玉還要白如上了釉的甜白瓷的臉上,漲紅的能滴出血,就連呼吸都重了幾分。

    容錦對上燕離怔怔落在她胸前那兩個小荷包似的胸脯上的目光,剎那回神,「啊」一聲驚叫,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回了床榻上,一把抱了榻上的小薄被擋在了胸前,一顆心「砰砰」的好似要跳出來一樣。臉上,更是燙得好似著了火一樣!

    燕離深吸了口氣,想要將腦海裡的那一幕忘掉,但不任他怎麼努力,腦海裡那叫人恨不得噴血的一幕,卻是越來越清晰,隨著這感覺越來越清晰,身體的某一處也好似上了弦的弓一樣,慢慢的緊繃起來,那種好恨不得炸開,想要找個人撕毀的衝動驚得他身子一縱,下一刻,便站在了潑天的大雨中。

    「燕……」

    容錦見燕離一瞬間衝向窗外,想要出聲阻止,但卻在話欲出口時,回過神來,默默的坐了回去。然後拾起扔在一邊的衣裳,一件件的套了起來。

    直至她把衣裳穿好,也沒看到燕離進來,容錦默了一默,走到窗邊,對背對著她站在雨水裡任憑冰冷的雨水澆灌的燕離道:「你進來吧,這樣淋雨,要生病的。」

    燕離搖了搖頭。

    容錦歎了口氣,輕聲說道:「進來吧,我都把衣裳穿好了。」

    燕離這才緩緩的轉身,目光對上穿戴整齊的容錦,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只是才張嘴,雨水便嘩嘩的往嘴裡沖,使得他的話根本就出不了口。他默了一默,緩緩抬腳朝站在窗邊下的容錦走去。

    隔著一扇窗,容錦看著被雨水澆得臉色發,但五官卻越發精緻帶著一種極致誘惑的燕離,緊了緊垂在身側的手,輕聲道:「是不是有事?」

    燕離想要開口,但當目光對上被燈光打上一層淡淡瑩光的容錦時,腦海裡卻是不由自主的出現之前的那一幕,而才被雨水澆下的慾念又如死灰復燃身,慢慢的甦醒。當即想也不想,便轉過了身,背對著容錦說道:「我是想來問你,你將來想要嫁個什麼樣的人?」

    容錦不由便怔了怔。

    嫁人?

    半夜三更跑到她的屋裡來裝神弄鬼的,就是想問她要嫁個什麼樣的人?

    一時間,真是好氣又好笑。

    背對著她的燕離,因為沒有看到她臉上的表情,等了等,沒有等到容錦的回答,不由催促道:「你快說啊!」

    「我沒想過。」容錦淡淡道。

    並不是她敷衍,是她真的就沒想過,這個問題。

    燕離唇角便綻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

    沒想過嗎?

    沒想過就好!

    「那你現在想想吧。」

    「現在想?」容錦失聲道。

    燕離點頭,「你是個姑娘家,這個問題總是要想的,是不是?」

    容錦想說,這種事怎麼想得好的,難道不知道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嗎?想得再好,到時說不得她這一輩子都嫁不出去呢?

    但目光對上身上不斷淌著水,但光是一個側臉便美得叫人情難自禁的燕離,不由便翹了唇角,輕聲說道:「嗯,他一定要長得好。」

    「這是一定的。」燕離點頭道:「長得不好,會連累第二代的!」

    容錦眉梢揚起一抹弧度,點頭道:「而且還得有錢!」

    「那當然,總不能到時別人穿金戴銀你卻吃菜咽糠的。」

    「還有,出身不能太差,你知道的,涵養這個東西雖然不一定與身份有關,但沒了身份這個東西,那就不是涵養而是迂腐了!而且,你知道的,女人嘛,結婚了就是拼男人!」

    燕離點頭,「那是一定的,總不能走在大街上,誰都能踹你一腳是不是?你又不是狗!」

    你妹,你才是狗!

    容錦翻了個白眼,又說了幾條,幾乎她每說完一條,燕離都要加上幾句見解。

    漸漸的雨停了,東際開始泛白。

    一個窗外一個窗內說了一宿話的人,這個時候似乎把話也說完了。容錦掩了掩打哈哈的嘴,對燕離說道:「不早了,我要去睡了,你也回去歇著吧。」

    「好,你去睡吧。」燕離點了點頭,對容錦說道:「我會跟讓琳琅跟你的丫鬟說,別那麼早叫醒你。」

    容錦擺了擺手,活動活動站得發麻的腳,轉身朝術榻走去。

    燕離撣了撣再次被他內力烘乾的衣裳,唇角翹起一抹淺淺的弧度,朝琳琅的屋子走去。

    容錦不知道自已睡了多久,反正一覺醒來,太陽不止是曬屁股,根本就是要落山了。

    「杏雨!」

    容錦想要喊杏雨進來侍候。

    只是,她話聲才落,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卻是吳保興家的急急的走了進來。

    「媽媽,怎麼是你?」容錦錯愕的問道。

    吳保興家的卻是一臉急色的走朝容錦走去,嘴裡一迭聲說道:「郡主,您快起來去看看吧,府門外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替你張貼了一張招夫告示!」

    「什麼?」容錦一骨碌爬了起來,看向吳保興家的,「招夫告示?」

    吳保興家的連連點頭,「是的,這會子外面都圍成人山人海了!」

    容錦二話不說,趿了鞋,便急急往外跑。

    好在,她後來睡的時候沒脫衣服,是故急急跑了出去的時候,雖然衣服皺了點,但總算是沒失態。

    等她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郡主府門外的時候,果然就看到圍著裡三層外三層的人,有人眼尖看到了她,連忙高聲喊道。

    「永寧郡主來了,快讓讓。」

    人群自動分出一條道。

    容錦怔怔的朝那張大紅寫滿黑字的告示走去,耳邊還聽到有人搖頭晃腦的在念。

    「……終身無通房不納妾,名下所有產業需過繼到郡主名下,若郡主死在前頭,男方需殉情以證此心,若男方先死,郡主則可擇婿另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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