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一曲《離殤》 文 / 早堂齋
意薏同情有佩服著身邊這個半生戎馬倥傯的男子,一腔熱血,卻為了呂姓的江山,祖父的雖也是一生征戰,但他的初衷終究是為了這個蒼生,這也是讓林意薏尊敬之處,忠於天下而並非君王。
「方叔,我們實力懸殊,不能正面交戰。明日就把城門打開,除了我安排的幾個人,其餘均留在城牆兩側,聽候我的命令,至於軍中一些將軍,方叔,意薏還望由您從中周旋,我們絕對不能再內亂了。」
「這個小姐請放心,屬下定當不負眾望!既然沒什麼事了,屬下這就下去準備了。」意薏知道方將軍這個威信還是有的,也知道他必定能完成自己所托付的事。
「多謝方叔,請受意薏一拜。」
「孫小姐,這可使不得,折煞末將了。」方將軍還是有眼色的,立即扶住了意薏,所以意薏也只是微微一屈,自然不準備真拜,再說,意薏的手裡可還拿著將軍令呢,「那方叔還是早去準備,今日便早點休息吧。」
「末將告退。」躬身走出了營帳。
「小姐,這個方將軍可信嗎?我看他不是那麼好掌控的人啊!」
「呵呵,不必擔心,他會聽我指揮,也不過是看著我手中的令牌,再說他現在也已經完全沒有辦法了,所以我不害怕他不配合。而他對我的尊敬,也不過是看著祖父的面子,畢竟我還救過祖父一命,也知道祖父對我的信任和肯定,他是聰明人,不會在這個時候給我使絆子,只是以後……」怕是只有功名利祿才能籠絡他吧。
「那麼小姐,我們是不是……」
「越是這樣的人,越貪生怕死,也越能被我們利用,留著還有用。」林意薏輕輕揉著自己的纖細的手指,淡淡地說。
「小姐,明天,額,額,……」嫣紅還是不自主地擔心,畢竟,她們都從未有過帶兵經驗啊!
「丫頭,以五萬殘兵,勝了三十萬御駕親征的精兵,你們家小姐我可是要名揚天下了,哈哈哈!!!」意薏怎麼會看不出她的擔心,但是,光是擔心有什麼用,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黑線!!!「可是,我的右護法,你有幾成把握,我們的對手可是祿申滕啊!」想想那個弱冠登基的國主,五年之內一統北方,二十五歲揮師南下,勢如破竹,十日攻下闐汶國六座邊城,那氣勢,可不是她們這小丫頭能抗得住的。
意薏止住了笑,望著帳前的那輪殘月,「紫晴,如果阿墨今日沒有帶著那兩千人潛入酈約國的陣營,那麼,即便雷嶺被破,我也會護你們周全,可如今,我們只能勝,否則,阿墨和那些教內弟兄,怕是有去無還了。」意薏其實不是不害怕,只是她不能表現畏懼,背水一戰,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早點睡吧,紫晴丫頭,明天可是還要硬戰要打呢,你的右護法需要你呢。今天和我一塊睡,怎麼樣?」
「才不要呢,每次和你睡,我醒來總是沒有被子的,我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等紫晴走後,意薏收斂了笑容,阿墨你可千萬不能出事的啊!
「什麼人!」酈約國的戰營,守營的士兵對著潛入的暗影喝道。
「嘿,兄弟,值班啊,我們幾個都沒有拿到褥子,又沒有帳篷,這天怪冷的,你看,能不能行個方便,這個,是兄弟存的,留著喝點酒吧。」阿墨笑呵呵地遞上了銀兩。
收下了銀子,「規矩是不能壞的,你也不能叫兄弟我不好做是吧,今天你就在這個營帳睡一晚,不過就你們幾個人,明日卯時前必須離開。」看著這一本正經的士兵,阿墨心裡真的笑壞了,怎麼隨便說幾句話都有人這麼相信啊,我的騙計有那麼好麼?意薏我厲害吧!
美美地睡了一覺,醒了之後酈約國就準備攻打雷嶺關了,薛明照例鼓動士氣,說著千年不變的話,無非什麼「萬戶侯,封妻蔭子啊」阿墨在心裡默默誹謗著,就這樣,還是大將軍啊,唱戲不是更好嗎?
果然,君主太強,手下就弱爆了。奇怪的是,酈約國的士兵亢奮到忽略了身邊這些新人,即便偶兒有發現不尋常處,也以為是新兵,完全把其正常化了,反正在十五萬人中藏兩千人倒不是難事。林意薏啊,你真是太棒了,剩下的就看我阿墨吧。
沙塵滾滾,帶起了一派的蕭索落寞,城門外的枯木,蒿草桿,敗落的黃葉,更在秋風下瑟瑟發抖,悲涼無限。而城門卻大開,偶爾還會有幾片黃葉從城門吹入,有被吹出,城樓上,一白衣女子,靜坐撫琴,琴聲婉轉靜謐,而身側是一紫衣女子吹簫和之,而另一紅衣女子卻站在一排皮鼓前,不動,亦無聲響。
唯一相同的是,三個女子都是輕紗蒙面,只留下一雙靈動的眼眸。
哀傷的樂曲,從指間輕輕滑出,這是《離殤》曲,林意薏曾聽師父嵩山老人撫過這首曲子,一次便記下了,這麼傷心的曲子,怎麼會是師父彈奏的呢?意薏一直覺得嵩山老人是一個世外高人,沒有牽絆,沒有枷鎖,但是,她那個時候就發現自己錯了,原來師父也有一個傷心的過往啊!
「將軍,這,還要不要……」薛明身側的一個副官忍不住問道,這個場景是美啊,可是,他還沒有忘記現在身處戰場好不?
「等等,小心有詐,傳令下去,小心戒備。」薛明望著前方,那個城樓上,淡然的太不真實了。薛明就不信了,這個不滿十八,養在深閨的女子,會有這樣的勇氣與魄力,難道威武將軍的毒解了,不可能啊,那可是國主親自研製的毒藥啊,他們不可能有解藥的,那難道援兵到了,不可能啊,這麼大的事怎麼會沒有消息呢?
看著明明茫然卻要故作正定的將軍,阿墨在心中為其默哀,輸在我們意薏的手下,你也可以安息了。其實,阿墨自己沒有發現,他看著林意薏的時候,那滿滿的笑意。
「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
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傳聞一戰百神愁,兩岸強兵過未休。誰道滄江總無事,近來長共血爭流。
可憐永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可憐永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林意薏淺淺吟唱,那悲涼婉轉的歌謠,由內力向外瀰散,聽到歌聲的士兵都有一種心痛的感覺,拋棄妻子,征戰四方,這究竟是他們想要的嗎?甚至,有些酈約國的士兵已在暗暗流淚,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也怕是裝作決然堅強。
「哎,你說我們出生入死的,有幾個人能衣錦還鄉啊?能活著,不缺胳膊少腿的回去就不錯了。」阿墨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到,這首曲子也聽嵩山老頭撫過,只是沒有詞,這樣的詞,阿墨知道,意薏是想到了自己的族人,那個充滿傳奇色彩的攸瀾族,一夜之間一片火海燃成了灰燼,自此以後,在世人的眼中淡退了風華……
所以,意薏這首曲子是為了祭奠族人所做的,沒到清明之時,意薏都會在松樹林間撫一夜,那個時候,相陪的還有他和教主。
「哎,就是啊,我們不過是那些王侯將相步步高陞的墊腳石,可是我家裡還有沒有滿月的小兒子,還有一個八十歲的帶病老母親啊!」某教徒很配合,果然是阿墨帶出來的,看看,這演技,不錯啊!
「對啊,不值!」
「就是,以前的弟兄,還剩幾個人啊!」
「啟稟國主,薛將軍遲遲不進軍,今日怕是無法攻下雷嶺關了。」榻上是慵慵懶懶的男子,舉手投足間散發著叫人無法直視的貴氣和霸氣。身側的美姬貌似柔軟無骨地倚靠在他的身畔,卻越發顯得風華絕代。
「噢?那李將軍可知所謂何事?」漫不經心地語氣,卻給人確實無法承受的壓迫感。
「額,屬下也不是很清楚,聽前方探子來報,威武將軍的孫女在城樓上撫琴高歌,我們的士氣一落千丈,屬下……」李將軍不時地擦拭著額頭的汗珠,卻依舊打濕了面前的泥地。李將軍為自己默哀啊,雖然不服薛明好大喜功,也不想讓他次次得勢,所以這次得到前方消息,第一件事就是前來報告國主,沒想到,這也並非是肥差啊!
「噢?一曲高歌,就讓孤的十五萬大軍潰敗,孤果然養了些好將軍啊!」慢條斯理地喝下美姬遞到嘴邊的佳釀,玩起了身邊美姬的手指,「昕兒,你說孤要不要去見見這個有趣的女子呢?嗯~」然後是瀟灑優地起身,「走,去前方看看。」
「國主,要不要穿上盔甲啊?」
「你覺得孤的對手,額,威武將軍的乾孫女對吧,相當厲害,甚至很有可能讓孤丟盔棄甲嗎?嗯哼~」
「屬下罪該萬死!!!」嘩啦啦地跪了一地,哥申霆也懶得去看這些沒有眼色的屬下,「好了,起來吧。今日若無法攻下雷嶺關,怕是三年之內都無法讓闐汶國俯首稱臣了。」祿申滕看著遠處的滾滾煙塵,輕聲說道,也不去理會那些屬下一臉的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