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9. 土亭裡用午膳 文 / 早堂齋
而旁人也許不大知道,但是,身為和呂灝一起長大的寧霜郡主,她還是很清楚,呂灝雖然在人情都掛著得體溫煦的笑容,可實際上,他的心,比任何一個都要清冷薄情,這樣真情流露,還真的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以為,他會一直這樣,不會喜歡任何一個人,也不會為任何一個人打破臉上的微笑,但是,從意薏出現之後,他就變了。
而這個改變,讓她嫉妒地快要瘋了。
「那本妃可不可以認為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呢?本妃至少還有說話的資格,不是麼?」
面對寧霜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意薏的忍耐也是到了極致了,再說,她也不必給她留什麼顏面,畢竟,她和呂灝都不欠她,而凌王也說過不會娶她的,那麼,凌王准王妃的事,她也不必顧忌了。
「既然沒有什麼事,本王就帶意薏回去休息了。劉管家,花轎到了,把側妃送到準備好的房間裡。」打了招呼,又吩咐好一切,呂灝帶著意薏優哉游哉地往回走,而客廳的那兩位,反正他們王府的茶水多。
「母親,您……」
「本宮沒有事,今晚會有很多貴客過來,我倒是想看看那個賤人怎麼收場。」說著,有看了一眼不安的寧霜,沒有多大表情地問道,「你怎麼了,可是覺得有什麼不妥?」
「不是,只是……只是沒有料到灝三哥,也會有喜歡的人一天。」寧霜低垂著腦袋,眼底是一片的落寞。
而長公主卻陰狠起來,看著下首的自己親生的女兒,嚴肅的說道,「母親再說一遍,無慮灝兒又沒有喜歡的人,你們都是不可能的,因為我不允許,你只能嫁給凌兒當王妃,收起你的其它心思。」
看著眼眶蓄滿淚水的寧霜,長公主也不為所動,若不是在煜王府,她一定會恨鐵不成鋼地戳著她的臉,好好教訓一通了,兒女情長有什麼用,餓了能吃,還是冷了能穿?
她身為皇家的女兒,把這些情愛早就看淡了,叫她嫁誰,她便嫁誰,可有一絲自己選擇的權利,沒有什麼比權利還要重要的了,所以,她是絕不會讓自己苦心栽培的女兒,嫁給和皇位最不可能的煜王的,即使,他是她撫養長大的。
但那也不過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凌王體弱,但也得寵,也沒有什麼側妃侍妾,若是霜兒嫁過去,別說衣食無憂,按現在來說,銘王的名聲太差,還真的只有凌王即位的可能性最大,那麼,她的女兒,以後可就是皇后了,那是多麼榮耀的事情,她這個傻女兒,竟然還不開竅!
「母親,可是……」
「沒有可是,若是你不聽我的話,我完全可以當做沒有生過你看這個女兒。」這真的是足夠狠絕的話了,而寧霜果然也止住了眼裡,抽抽噎噎地答了是。
長公主對她的表現,也是差強人意,也就露出了慈母的笑顏,悠悠地喝著茶水,開始說起了一些無關的話語,完全忘記了這是哪裡。
「你不該這樣的,你我不同。」意薏看著牽著自己的呂灝,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
「我說過了,我已經不欠長公主什麼了,沒必要眼睜睜地看著她刁難你,再說,既然她那麼想要主婚,就讓她留在客廳,她們三人,也是可以唱一台戲的。」
意薏很配合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後是彎著眼,仔細地盯著呂灝看,「我的親親相公,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可愛了?」
呂灝想摸摸她的腦袋,卻被意薏一掌劈開,「不准動我的頭髮,很難收拾的,等一下弄散了,你幫我梳嗎?我總不能披頭散髮地去接受孟昕蝶的敬茶吧?」
呂灝並沒有依言收回了手,而是改捏捏她的臉蛋,「小壞蛋,規矩還這麼多。」
意薏一把推開了他的爪子,而後又是嘟著嘴,狠命地點點頭,「正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個家,大事你說了算,小事我說了算,大小事的界定,我說了算。」
「咯登」,這一回是換呂灝險些摔倒,勉強穩住了身形,又是一副無比委屈的模樣望著她。
而意薏卻是冷著眼,看著他從頭至尾的做戲,就連笑容都懶得施捨一個。
呂灝摸摸鼻子,覺得一個人的獨角戲也沒有什麼意思,便幽幽地開口,「那我在家裡豈不是很沒有地位?」
「自然不是!」意薏連忙否定,又在呂灝以為她會說出什麼寬慰的話之時,「除了我,就你最大了。」
這不是廢話嗎?這個王府,還有誰敢爬到他的頭上,除了這隻大膽的小壞蛋。
「我們在土亭裡用午膳嗎?」
「你除記得了吃,還記得什麼?」按著她說的,呂灝安排好之後,便看著她戲謔地說道。
意薏原本還看著這個亭子的,但是,聽他這麼一說,便轉過頭來看著他,「記仇!」
她在亭子裡,找了一處地方坐下,看著依偎在自己身側的大塊頭,冷冷說道,「不要把我的話當兒戲,我是真的很記仇的。」
「那怎麼辦,為夫豈不是把娘子得罪個徹底了?」
意薏對撲到自己前面的那張放大的俊臉,也只是嗯了一聲,然後不動聲色地轉了過去,看著這個設計完全和將軍府不同的人工湖,看著上面映著粼粼的波光,心情頓時大好。
「怎麼這麼開心?」呂灝也隨著她的動作轉了身,而後攬著她的腰,柔聲問道。
「我發現你很有錢啊,以後,我不是吃穿不愁了啦!」從湖面移開視線,而是看著呂灝璀璨一笑,自豪地說道。
「這是,為夫怎麼會苦了你呢。」他喜歡她身上的香味,特別是發間的,忍不住低頭,落下綿長的吻,一副滿足的模樣,這樣,和意薏一輩子待在王府,真的很好。
「稷塍他們應該開始動手了吧?」意薏抬頭看了一眼頂頭的日光,順帶張開手指,透著指縫看著陽光穿透了飛揚的亭角,射入她的眼中。
呂灝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那只白皙的小手,甚至連寒毛都透著晶瑩的光芒,被正午的光輝籠罩著,有些模糊,卻美得不真實。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看著十指相扣,意薏的臉上也露出了真摯的笑容,「你的手,很好看。」
「就是有點涼,是嗎?」
「嗯,很涼。」
意薏靠到他的懷裡,此時,已經是二月多了,天氣在一天天回暖,可是,她的雙手,依舊是冰冷的,不論穿多少的衣服。
「暖不起來,一直就是這樣的。」她已經習慣了,冰冷什麼的,不過是更加映襯她的心性罷了,就連阿墨都沒有辦法的事情,她也就坦然接受了。
「你有我,以後我給你暖。」說著,把她的另一隻手也包到了自己的掌心裡,輕輕揉搓著,還時不時哈著氣。
意薏看著他孩子氣的動作,抿著薄唇,手裡的暖意,傳到了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呂灝,我們這樣,很像是老夫老妻呢?」
呂灝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手裡的動作不停,「是啊,我們不是要過一輩子的嗎,這不過是提前過過老夫老妻的日子罷了。」
「好了,夠暖了,暖到心坎裡了。」說著,便低下了頭,可嘴角卻忍不住上揚,感覺著整個人都落入一個暖暖的懷抱,順勢抱緊了他,感受著他落在他髮絲上的一個個濕濕的吻,眼角,卻慢慢濕潤了。
自己愛上這樣一個男人,真不知是不幸還是幸運,但是,她這麼一個冷清的人,會愛上他,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他的溫柔和縱容,換做任何一個女子,都無法拒絕。
「灝,記得小時候,我就說要嫁你的嗎?」
「怎麼會忘呢,那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孩,那個掛著冷酷的笑意,身邊總是跟著一條叫梨花的小孩……」
呂灝慢悠悠地說著,目光看向了深遠……
「王爺,王妃,午膳已經備好。」一個女子的嬌弱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
意薏抬頭看了一眼一臉陰沉的呂灝,笑著轉過了身,原來是她啊!
「嗯,放著便好,你先下去吧。」一個丫鬟,這麼冷的天穿成這樣也就算了,還打斷主子的談話,就連意薏都要佩服她的勇氣了。
那個丫鬟顯然是不知道意薏是救了她一命,眼巴巴地望著呂灝的背影,遲遲不願離去。
又是一個不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