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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93章 甜蜜得冒泡的湯泉。 文 / 姒錦

    夏初七回了屋子,一件一件清點起趙樽給備下的那些東西,發現全是駙馬爺該著的祭服、禮服與常服還有配飾等等。看來果然明兒的節氣很是莊重,他怕她這個「當朝駙馬」穿得太過寒酸,丟了他們老趙家的人。

    「這麼說來,我也得嚴肅點兒對待啊?」

    她笑瞇瞇地對李邈玩笑說,可李邈的臉上仍是無半分笑意。

    「楚七,你緊張嗎?」

    「緊張什麼?反正皇帝我已經看過了,也沒有什麼可稀奇的。再說,不就是去參加宮中節日麼?吃吃喝喝的而已……」她雖然沒有經歷過,可電視劇看得不少啊?

    心裡思忖著,她自然沒有把心裡話說出來,只是淡淡地笑著瞄了李邈一眼,便出去吩咐人準備熱水來洗臉。

    做了駙馬爺就是好,如今她的院子裡,也有好幾個使喚丫頭和長隨,有什麼事情只需要喊一聲兒,要什麼就會來什麼,可以徹徹底底的做一隻封建社會的大米蟲。

    淨面的溫水很快上來了,上頭飄著一層新鮮的玫瑰花瓣。

    嗅一下,滿鼻子都是玫瑰花的淡淡幽香。

    她很滿意,把下人都遣退了,洗完臉又開始捯飭她的臉。對著鏡子,她拍打著雙頰,左看看,右看看,覺得這臉蛋兒真是粉嫩了不少。這些日子,為了保持原貌,她刻意把臉給修飾得男性化了一些,這會子徹底御了「妝」,整個臉似乎都變得清秀漂亮了許多。

    滿意!還是滿意!

    繼續努力變大美人兒,總有一天,嚇死趙樽!

    想著這個,她愉快地對著鏡子咧了咧嘴,就哼著小曲拿出自個兒自製的面膜來,對著鏡子技巧地塗在臉上,一點一點按摩著,做得很是仔細。

    「我這個嫩膚面膜,只要堅持使用,皮膚的顏色就會越來越好看,越來越水嫩,可以讓女人的年齡永遠停留在十八歲,不長皺紋,不長色斑,健康光滑——你,值得擁有。表哥,要不要也來一點兒?」

    看著她一張「面膜臉」,李邈的唇角牽動了一下。

    「姑娘,你還不滿十六。」

    「呃,我是指……哎喲,去!你這個人真是太僵硬了。」

    難得與李邈去扯「十八歲還是十六歲」的問題,夏初七無奈地對她翻了一個白眼,繼續關注自個兒的臉。

    都說「女為悅己者容」,她這些日子雖然為了青黴素忙得暈頭轉向,可真是半點兒都沒有放鬆對她的臉和身子的改造,可她的狂熱絲毫也沒有感染李邈。

    一切可以變美的東西,梅子沒事兒就來求了用,李邈卻絲毫都不以為然。她似乎比夏初七更加入戲的成為了一個「男人」,整天穿一身青布直身,臉上也從來不塗抹任何東西,永遠的蒼白著紙片兒一般沒有什麼血色。無論夏初七怎麼勸她保養,她都有兩個字——不用。

    「我說你這個人,年紀輕輕的又是何苦?」

    「……」李邈沒有回答她。

    「我看你啊,活得都不像十八歲,倒像是八十歲。哼!」

    雙手在臉上就著面膜按摩著,夏初七閉著雙眼,第一百零八次感慨起了李邈的生活方式,一直都沒有睜開,只是仔仔細細的按摩著,以方便「面膜」的滲透,一直等到有一雙手伸到了她的腋下,撓了一撓,她才嚇得驚叫了一聲兒,睜開了眼睛來。

    「喂,你做什麼……」

    看著面前那雙黑眸裡淺淺的促狹之色,看著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出現在她背後的男人,夏初七瞄了一直沒有吭聲兒的李邈一眼,給了她一個「嚴重譴責」的眼神兒,又調過頭來,無所謂地對著鏡子。

    「嚇死我了,不是說你晚上才回來?」

    「阿七不驚喜嗎?」

    驚喜?

    呵!沒有被她嚇死就算不錯了。

    又從鏡子裡瞄了李邈一眼,她原本是還在對她的「不相告」表示憤慨,卻沒有想到,李邈卻像是會錯意了,不動聲色的拱了拱手便退了下去,把地方留給了他們兩個人。

    「臉上塗的什麼?鴿子糞便?」

    平素夏初七在趙樽的面前,總是一副英姿颯爽的男兒樣子。她從來就沒有給他見過塗了「面膜」是個什麼鬼樣子。乍一聽到他不解的問話,無異於天雷滾滾而來,不免讓她惡寒了一下,糾結地蹙了眉頭。

    「爺,你可真是個土包子,這個叫面膜。」

    每一回用後世的東西糊弄他,她都能找到優越感和存在感。

    尤其……罵一個封建王爺是土鱉的時候。

    「哦?面膜。」趙樽沉吟著不解的念叨了一下,待聽她說完了面膜的作用,唇角揚了揚,又低下頭來,似笑非笑地問她,「阿七如此在意容色,是為了什麼?」

    「難不成還能是為了你呀?」夏初七挑釁地橫了他一眼,用淡定的表情來掩蓋了自己的「心虛」,說罷又越過他的身子,去面盆裡洗淨了臉,才又回來坐下,開始往臉上拍打她的美容水,一邊拍一邊笑說。

    「這個世上,又有哪一個姑娘家是不愛美的?」

    趙樽靜靜看著她,一雙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從鏡子裡面看她的臉——不濃艷,不妖冶,不嫵媚,不風情。卻清新鮮嫩得如同二月枝頭剛剛苞開的小嫩芽,三月花叢最粉嫩的一枝小桃花,美好得讓人恨不得掐上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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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他瞧得臉蛋兒一燙,夏初七側過眸子看他。

    「眼睛長鉤子了?沒有見過美女是不是呀?」

    趙樽唇角緩緩一勾,將她憤憤不平的小臉兒又掰正了過去,讓她正對著鏡子,瞧了瞧,他又側身拿了妝台上的梳子,為她梳理起那一頭被護理得柔順光滑的長髮來。

    「丑有醜的好處,丑姑娘不招人惦念,為夫比較放心。」

    一句「為夫」把夏初七給說得心裡漏跳了一拍,耳朵尖兒都紅了起來。

    「不要臉,你是誰的為夫了?後院裡頭你那幾個如夫人的面前,你才好稱為夫吧?」

    他不回答,頓了下,卻是又低低道。

    「阿七不美不醜,剛剛好。」

    又是一句雷得她外嫩裡焦的話,讓她都不好意思說什麼了。

    不美不醜是個什麼玩意兒?那不就是說她平庸了嗎?

    老實說,今兒算是她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正式拿一張「乾淨」的臉來對著他,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兒的結果,想想有些鬱悶,她都還沒有做好準備呢?可再想想,與一個男人說女人長相的問題,也實在很難產生共鳴。

    夏初七放棄了,把話題岔了開去。

    「你今兒怎會這麼早就回來了?」

    「不是說了?要給你驚喜。」

    淺瞇了一下眼鏡,夏初七不太相信地看著鏡子裡的男人。瞧了片刻,見他仍是不動聲色,那面上愣是什麼都看不出來,不由得怪異地翹了翹唇角,故意「哈哈」乾笑了兩聲。

    「好吧,你成功了。我很驚喜!」

    不待他回答,她板住臉,又攤開手來,「誒,這位爺,我這麼配合你,有沒有獎勵給我呀?」

    「有。」

    一個彷彿帶著歎息的字眼兒說完,趙樽俯低了身子,拂開她的頭髮就想要親她。夏初七呼吸一緊,可他的唇還沒觸上她的,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她左額角的疤痕上,眉頭蹙了起來。

    「這疤不是被你弄沒了嗎?怎生又出來了?」

    夏初七心裡「咯登」一下,慌亂的拉下頭發來遮住。

    怎麼又把醜陋的一面讓他給看見?

    而且,這疤痕在她用了藥之後,上次撞在床柱上傷疤倒是淡下去了不少,可兩年前黥的「賤」字大概入肉更深,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散退,如果仔細辨別那肉色的瘢痕,很容易被看出來是個什麼東西的。

    乾咳了一聲兒,她掩飾著尷尬,白了他一眼。

    「疤痕哪裡是那麼容易消除掉的?你給我那宮廷聖品悅澤膏都蓋不住。平時,你沒有瞧見它,那是我用自己做的膚蠟給遮起來了。今兒不是在屋子裡做臉麼?這才洗乾淨的。」

    她解釋著,趙樽的眉頭卻越蹙越緊,又來撩她頭髮。

    「爺看看。」

    忙不迭地拍開他的手,夏初七瞪眼睛。

    「不准看,醜死了。」

    趙樽唇角微微一抽,「你什麼時候美過?」

    看著他開著玩笑,卻顯得有些凝重的臉色,夏初七拉著他的手,歎了一聲兒,「你就放心吧,我曉得的,明兒我一定會在額頭塗好膚臘,把自個兒打扮得齊齊整整,保管是風流倜儻佳公子一枚,絕對不會丟了你們老趙家的臉……」

    說罷她重重拍了一下他的手心,卻被他反捉著了手。

    「你這個叫什麼來著?」

    「膚蠟。遮蓋皮膚的效果最好,我們那兒拍電視電影都用它。」

    「電視?電影?」

    聽著他遲疑又好奇的聲音,夏初七得意的揚了揚眉頭,也不去與他解釋那麼「高科技」的東西,只是笑瞇瞇地拉開了他,坐直了身子,擠了一下眼睛。

    「你等著啊,給你看神奇的效果——」

    很快,她拿出妝台上的檀木盒裡制好的膚蠟來,就著鏡子,仔仔細細在額角疤痕處塗上一層,又一層,等均勻吸收了,又再外面塗上一層與肌膚同色的面霜,慢慢的回過頭來,在他面前將腦袋左右搖擺了幾下。

    「怎麼樣?看不出來了吧?」

    趙樽打量著她,目光卻是深了一些。

    「你這膚蠟可會一洗就掉?」

    他這是擔心被人看出來了?或者擔心她被有心人給陷害了?

    嘿嘿一樂,她狡黠地衝他眨了一下眼睛,得意的彎了下唇角,湊近了過去,用低得只有他才能聽見的聲音說,「當然不是,我有那麼傻嗎?必須得用皂角、石鹼、稿本、川芎,玉竹、白朮、冬瓜仁、蔓荊子……研細成末,再兌成糊狀,在上頭熱敷上一刻,才能洗掉我特製的膚蠟。」

    在清崗縣的時候,她那會兒製作的膚蠟材料很是簡單,只要用醋就可以洗掉。但自從那一回被月毓端了醋水來給你洗臉,她就生了警覺,就現在的這個膚蠟,除了她自己,估計沒有人能有那本事了。

    「那就好。」

    趙樽像是輕鬆了一點,說罷便伸手抱起她。

    「喂,去哪兒?」夏初七攬住他的脖子,不解地撩眉看他。

    「陪爺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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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白眼珠子瞪他,「我早吃過了。」

    「爺還沒吃。」

    ……

    ……

    夏初七算是看明白了,趙樽提前回府也不見得是好事兒。

    那貨今兒就像一個磨人精似的,整整折騰了她好幾個時辰。拽著她陪他吃飯,陪他下棋,陪他散步,陪他一起去餵那只仍然黑不溜秋的小馬,陪他做府中的一切事情,幾乎寸步都不許她離開。又霸道,又黏糊,也他往常高冷難近的樣子絕對的不同。

    她無奈了。

    這位爺,今兒瘋了。

    她只能這麼想了!

    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兒,等到晚間一起在承德院裡吃過了晚飯,又去園子裡就著夜色浪漫的散了一會兒步,聊了一會兒天,他才吩咐鄭二寶去備浴,然後牽了她的手,一行人拎著燈籠,一路往那湖心的「湯泉浴館」去。

    石門在「嚓吱」聲兒裡打開了。

    兩個人牽著手入了那屋子,侍者都留在了外頭。

    今兒湯泉裡的光線,好像格外的柔和溫暖?

    夏初七奇怪著,繞過那大理石的照壁,一入眼就被驚呆了。

    原來她剛才覺得奇怪的光線不是點燃的燭火,而是因為那熱氣騰騰的溫泉池邊上,放置了七個用玉石鑲嵌的蓮花底,蓮花底座上又放置了大小不同,顏色各一的七顆夜明珠。

    淺綠、銀白、淺藍、橙紅……不同顏色的光線將室裡映得溫澤和煦,也把那湯泉池水給照得水波瀲灩,風情旖旎,就像一個原本就國色天香的美人兒又配上了一襲華服,整個湯泉館,整個白玉池,無一處不顯得奢侈而華貴。

    愣了好半晌兒,夏初七才吐出那口氣來。

    「我的娘也!這些珠子得值多少銀子啊?」

    就她所知,那慈禧太后隨葬的時候,嘴裡含了一顆夜明珠,民國的時候被那孫殿英盜墓挖了出來,那是1908年,當時估價都是1080萬兩白銀,相當於現下的8。1億元人民幣。而如今趙樽放在這裡的七顆夜明珠,她雖然沒辦法與慈禧太后的比較,可想想那銀子,那白花花的銀子,她感覺嘴裡生出很多的唾沫……

    「喜歡嗎?」

    他淡淡的問著,溫暖的手握著她的手心,輕輕摩挲了一下。

    側過眸子驚喜的看著他,嗜財如命的初七姑娘顯然不敢相信。

    這些夜明珠都是送給她的?

    這就是他今兒說的驚喜嗎?

    捂著了一下「怦怦」亂跳的小心臟,她的聲音不平靜了。

    「喜歡!喜歡得不行了……」

    可她的「謝」字兒還沒有說出口,卻聽見那貨淡淡的補充了一句,「可惜,不是給你的。」

    「啊」一聲兒,夏初七臉一紅,頓時覺得面子裡子全掃在地上了。

    「不是給我的,你問什麼我喜不喜歡,毛病!」

    放開她的手,趙樽雲淡風輕的瞄了她一眼。

    「爺只是讓你見識一下。」

    見識你個大頭鬼!果然土豪的遊戲,她玩不起啊。

    夏初七一邊兒磨著牙齒,一邊兒口水不停地看著池邊兒上七顆亮眼的夜明珠,發現它們長得實在太可愛了,那光澤實在太溫潤了,那弧線實在太漂亮了,漂亮得她恨不得能把它們摟在懷裡……睡覺。

    「這些隨珠,爺會帶去北平府。」

    趙樽慢條斯理地說罷,緩緩地解開外袍,解開中衣,解開……又看了她一眼,就著一條褻褲慢吞吞的下了溫泉池的玉石台階,神態慵懶而放鬆地泡了進去,舒服地歎了一聲兒。

    「阿七,過來替爺搓背。」

    夏初七嚥回了對夜明珠的口水,看著池中那一具精實而惑人的男子上半身,她真的好想拿一把大刷子過去,瘋狂的「虐待」一下這個「虐待」她視神經的傢伙。

    丫讓她來湯泉浴館,原來就是為了讓她來「見識」夜明珠的?

    見識完了不說,還要負責做他的搓背丫頭?

    豈有此理!

    虧得她之前還想像得無比浪漫和美好,還以為他馬上就會捧著七顆夜明珠給她來一個深情表白,然後跪下求個婚什麼的。原來卻還是丫頭的命。

    氣咻咻的走過去,她拿著帕子醮了池水,帶著那股子火兒,就使勁兒在他的後背上搓了起來。

    搓!我搓!搓死你個土財主!

    七顆……七顆……

    每一顆都價值連城,只要有一顆,她還誆什麼銀子呀?

    她心裡怨念的搓著,恨不得給他搓下一層皮來。可沒有想到,她越是發現得怒氣沖沖,那貨的神色似是更加享受了,懶洋洋的闔著雙眼,他由著她在他背上發洩,表情怡然安穩,那原就生得好看的臉在五顏六色的七顆夜明珠襯托下,顯得更加尊貴高華,帶著致命的誘惑,不停搔動她的心。

    不對呀——

    他說,要把夜明珠帶去北平府?

    突然間,她恍然大悟了。

    呵呵呵,趙十九這是總裁

    作風啊!

    丫拿銀子來砸她,拿銀子來誘惑她?目的不就是希望她這個財迷會受不了金錢的誘惑,跟他去北平府嗎?嘿,難不成,這位爺是對自個兒的男色不抱信心了,這才換了新的招數?

    一念至此,她先前滿肚子的怨氣立馬就消失不見了。手上的力道未變,可她為他搓背的動作卻誠心了起來。不過那些心裡話麼,也是沒好意思直接說出來,她準備換一種方式來表達她的意思。

    「爺,我從前看過一本書,那書上講了一個特有意思的故事。」

    「哦?」趙樽聲音低低的,「什麼故事?」

    丟開了搓背的巾子,夏初七沒有馬上回答他,只是狡黠的衝他一樂,掰過他的腦袋來,一雙手在他頭上扒掉了幾下,突然一個用力,就扯下了他幾根長髮來,痛得趙樽蹙了一下眉頭。

    「你在做什麼?」

    抿著嘴角直樂,夏初七沒吭聲兒。只是安撫地拍了拍「老虎」的腦袋,然後照著剛才扒他頭髮的樣子,也在自個兒的腦袋上扒拉了幾下,也扯下幾根頭發來,兩縷合在一處,蹲在池邊兒目光晶瑩的看他。

    「爺,那書上的故事是這樣講的。書上說夜明珠是一種神物,又叫著陰陽珠,可以穿過陰陽,連接兩界。而人的頭頂百會穴,又被稱為三陽五會,乃是人體百脈的交會之處。所以,在夜明珠下,取男女『百會穴』上的頭髮,結為髮辮,那這兩個人就可以永生永世在一起,不論天道如何輪迴,不論相隔千年還是萬年,就再也不會分開了……」

    她說的是故事,表達的卻是情感。

    他如果要走,她就跟了他走。

    他如果要留,她就隨了他留。

    他如果要這一片大好江山,她就幫他打下這個江山來。

    只要擁有,她就想要天長地久。

    與他在一起,她也願意全心的付出,只做他這顆大樹上攀巖的菟絲花。

    當然,那些都是她心中所想。她實際上是一個裝逼的女漢子,很難得會用這樣低沉委婉的語氣,來說一段如此帶「情」的話。

    老實說,有一些肉麻,也有一些不好意思。等她心亂如麻的說完,一張白皙的小臉兒在溫泉池的熏蒸之下,越發粉潤而清透。那樣子,一句話形容,就是——半是嬌羞半是癡。

    趙樽一動不動,目光靜靜的,人也靜靜的。

    他沒有說話,黑眸深深的看著她。

    一直看得她害臊到了極點,臉頰火熱,心臟猛跳,恨不得咬掉自個兒的舌頭時,他才突地伸出手來,抽出她手中那兩縷頭髮,親手編起了髮辮來。

    時人的頭髮都很長。

    兩小縷頭髮其實很少,他卻編得很認真。

    「滴嗒,滴嗒……」

    夏初七的耳邊兒,一直充斥著這種聲音。

    像是心裡那久違的時鐘在走,又像是湯泉頂上的水漬滴落了下來。

    她一聲不吭地看著他,將自個兒掩藏在霧茫芒的蒸氣裡,心臟的某一處,像有一隻魚兒在吐著一串串粉紅色的泡泡……

    幾乎下意識的,就讓她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來——老天讓她上輩子找不到好男人,又莫名其妙地穿越了時空,穿越了陰陽和生死,是不是就為了能夠在這個時空遇見他?

    「好了,編好了。」

    瞅了瞅手裡被編得七歪八拐的髮結,趙樽神色淡定,似乎還很是滿意,回頭丟給了她,又潛入了水裡,一歎,「雖然心知你是為了騙爺的隨珠,才故意編個故事來哄爺高興,但是……你成功了,爺很高興。」

    很高興是什麼意思?

    夏初七眼睛裡都是笑意,卻故意打趣他。

    「呵,我這麼高難度的陰謀詭計,都被您給看出來了?」

    趙樽回頭,一雙顛倒眾生的黑眸專注地看了她片刻,沒有說話,卻是直接扯過她的手過來,眼神兒裡帶著說不出來的柔軟,又帶了一些看不真切的莫名情緒,聲音沉沉地問她。

    「那你可有獎勵給爺?」

    觀察著他的情緒,夏初七挑眉,「嗯,說吧,你要什麼?」

    趙樽看著她笑瞇瞇的小臉兒,動了動嘴皮,似是欲言又止,又似是難以出口,一張冷峻高華的面孔上,多出了幾分欲說還休的意味兒來。可默了良久,他卻是清了一下嗓子,突兀地飆出了一句。

    「阿七,今晚上,給爺侍寢吧。」

    像被一個悶雷給劈中,夏初七以為自個兒聽岔了。自從上回他無意闖入良醫所裡來「睡」了她之後,打第二天起來他就再也沒有提過這檔子事兒。

    可以說,這個男人一直相當自律,今兒是哪股瘋抽了?

    心臟狂烈的跳動著,她紅著臉,尷尬的笑。

    「爺,你這病像是不輕的樣子?」

    趙樽沒有理會她的詢問,只是拽了她的手,在那春日一般暖洋洋的溫泉水熏蒸裡,就著那七顆夜明珠氤氳的光線,全神貫注地看了她一會兒,猛地一下拉她入水,狠狠吻上了她的唇。

    「爺……」

    身子被溫暖的溫泉一泡,毛孔全被打開了。

    被他吻著,她身子顫抖著,雙手僵硬的抓著他的肩膀。

    他大概被她抓痛了,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等到她身子放鬆了下來,卻又猛地一個轉身,就將她狠狠地壓在了那玉石的斜面上,深深的吻了起來……

    一個吻持續了許久,久得她以為那必然將會是地老天荒或者蒼穹盡毀的時候,他才喘著難言的粗嘎之氣,淺瞇起一雙黑亮的眸子直勾勾盯著她,說了一句。

    「爺這病,治不了了。」

    ……

    ……

    不得不說,趙樽真是一個恪守禮數的封建王爺。

    在那池水裡折騰了她好一會兒,吻是吻了,摟是摟了,抱也是抱了,卻愣是沒有繼續下去,就直挺挺的起了身,留下她一個人在那兒咬牙切齒的泡他的洗澡水。

    可等她泡舒坦了,原以為今兒晚上的「浪漫故事」就結束了。沒有想到,他卻又將她抱了起來,直接就抱向了他承德院的寢房,放在了那張梅子早已鋪好的軟榻之上。

    「你們退下吧。」

    拂了一下衣袖,他淡淡的命令著。

    「是,主子爺——」

    鄭二寶滿臉喜氣的看了一眼,笑瞇瞇地後退著去了。

    梅子沖榻上瞠目結舌的夏初七擠了一下眼睛,也和另外幾個小丫頭一起,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只留下了她尷尬的面對著這個今天晚上神經不正常的男人。

    難不成,今兒晚上……真的要失、身?

    她視線慌亂了起來,趙樽卻過去閂好了門拴,等走回到榻前時,他唇角噙了一抹笑,看著她問。

    「怕嗎?」

    尷尬地咳了一下,夏初七十分老實的回答。

    「那個什麼,也不是怕啦。就是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子,呵呵呵呵,好像不太好吧?」

    低笑一聲,趙樽俯身過來,替她先拉好了錦被,才坐在榻沿上,順手拉下了床幔,和衣躺在了她的身側,一動不動。

    夏初七身子比石頭還要僵硬。

    「爺,我還是回去睡吧……免得惹人閒話……」

    趙樽不回答她,側過身來,一雙火一樣滾燙的眼睛落在她的臉上,卻仍是沒有別的什麼不軌動作。

    嚥了嚥口水,夏初七心跳加速。

    他到底要做什麼呀?

    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與她躺在一處。

    不是藥性,不是酒勁,也不是別的什麼……

    這麼說,他應該是喜歡這樣子的吧?

    想想,她臉蛋兒紅了又紅,兩片唇兒早已紅澤一片,一雙眼睛濕漉漉的像是盛了兩汪清澈的泉水,而那一雙長長的眼睫毛在大紅的燭火映照之下,忽閃忽閃的抖動著,更是完全洩漏了她緊張的心思。

    「喂,一直看著我做什麼?」

    他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腰上,一用力,便將她整個兒納入懷裡。

    「好看。」

    夏初七微微一愣。

    他從來沒有說過她好看,認識以來這還是第一次。

    很顯然,男人的思維一旦不正常了,就是腦子不好使了。而會導致腦子不好使的直接原因,只怕就是因為這是在床上。男人在床上,想做那種事情的時候,不都是會說幾句好聽的麼?

    想到這裡,她呼吸急促了起來——

    她的面前是他性感的五官輪廓,她的心臟貼著的是他怦怦直跳的心臟,她的呼吸,融合的是他越來越粗重的呼吸……

    她突然之間覺得,與這樣一個俊朗無匹的男人躺在這樣一張滿是旖旎和暖昧的雕花大床之上,實在太考驗女人的承受能力。而且這種襲腦一般的衝擊力,也實在太大,很容易就亂了人的思緒。

    亂了。一亂,她腦子也不清楚了。

    早晚都得「挨上一刀」,今兒或許是一個合適的日子?

    要不然她就從了他吧?

    心臟「怦怦怦」跳了幾下,她腦子裡不期然就上演起了限、制級的畫面來,開始聯想那些動作和步驟,想著要不要用她為數不多的理論知識把自己武裝成一個「絕世妖姬」,讓他從此走不動路才好?

    第一次不要顯得太傻太生硬,可以主動點吧?

    不行!也不能太放得開了,那都不像十六歲的小姑娘了。

    也不對,如果死魚一樣裝屍體,還有什麼情趣?!

    不對,不對,好像……都不對!

    哎喲,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做出最完美的第一次演出?

    在他蠱惑力極強的呼吸聲裡,她的心臟快要跳出喉嚨口來了——

    「在想什麼?」

    他微微一瞇眼,低下頭來,大拇指輕輕縻挲她的臉。

    「沒啊,沒想什麼?」她手指緊攥,剎那緊張了起來。

    「想要了?」他低低問著,聲音帶了一抹促狹。

    如同被蜜蜂給蜇了屁、股,夏初七氣惱不已的拍開他的手。

    「誰想了?起開,我回去睡了……懶得理你。」

    />

    趙樽清冷的唇角一彎,一把箍了她掙扎的小身子,湊過頭來,一口含在了她的唇上。緩緩的,慢慢的,一點一點極盡溫柔地吮吻她,心情大好地逗她,像在品嚐一杯甘甜醇香的美酒,直到吻得她渾身無力的微微張著唇,臉兒紅得像一層染色的胭脂般,已然沒有了反抗的力道,他才喘息著鬆開了她的身子,將那只一直緊著她腰身的手,挪到了她的手邊兒。

    抓了她的手,他與她十指相扣。

    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帶著一股惱人的揶揄。

    「睡吧。」

    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夏初七不曉得該哭還是該笑,無力掙扎,無力逃走,也無力抵抗他的誘惑,只能乖順的把下巴擱在他的胸口上,身子蜷縮得像一隻可憐巴巴的嬌小貓兒,若有似無的「哦」了一聲兒,就閉上了眼睛。

    「阿七是不是失望了?」

    頭頂突然傳來的聲音,落在夏初七的耳朵裡。

    這一回不是臉紅了,是她整個人都紅了。

    懊惱地捶了他一把,她恨恨的瞪眼。

    「誰失望了?你才失望,你們全家都很失望。」

    趙樽捉住她的手,親了她一下,唇落在她的額頭,像在撫慰一隻受傷的小動物似的,不輕不重地磨蹭了幾下才慢慢出聲兒,那低沉的聲音,融在暗夜的燈火之下,彷彿染上了一抹酒意的香醇。

    「等爺明媒正娶了你,定然不會叫你失望的。」

    夏初七紅著臉兒耷下眼皮,餘光落在他微微敞開的領口那一片性感的肌理上,一時間心亂如麻,只聽入耳了「不會叫你失望」裡面暗指的寓意,卻沒有去仔細琢磨那「明媒正娶」幾個字兒,依了他與她如今的身份,一個是親王,一個是「駙馬」,又怎麼可能實現?

    屋子裡的紅燭安靜的燃著。

    一整晚,她的鼻子裡都是他身上幽幽的淡香味兒。

    從激動到舒緩,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這貨睡覺很是霸道,一直緊緊地摟著她,用一種完全佔有的姿態,讓她的頭貼在他的胸膛上,始終如一的感受著他的溫暖。

    夏初七想:這樣的一個男人,她如果不喜歡上他,那簡直不太科學,除非她是一個沒有情感細胞的冷血動物。

    ……

    ……

    梆子響了幾次,她全然不知道。

    一晚上的美夢之後,是梅子把她給搖醒的。

    揉了揉眼睛,看見梅子那張胖乎乎的小臉兒,她突然有那麼一絲絲的失望。在屋子裡四顧一下,哪裡還有趙樽的身影?

    他怎麼就走了!?

    茫然地叩了叩腦袋,她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甚至於,都有點懷疑昨兒晚上的經歷是不是真的。

    「梅子,爺呢?」

    梅子臉蛋通紅的看著她,嘻嘻直笑,「爺一早就入宮去了,爺還囑咐我,最遲辰時就得叫你起來,今日有陛下準備的中和祭祀呢。」

    「哦。知道了……」

    小說裡面果然都是騙人的呀,什麼世間上最幸福的事兒,就是頭天晚上一起睡下,等一早醒過來就能看見一張稜角分明的俊臉,正含情脈脈的看著女豬腳。

    心下「去」了一聲兒,夏初七打著哈欠起來,一直被動的由著梅子幫她洗漱梳頭,又為她換上了那一套駙馬用的衣裳。大概心思一直還停留在昨兒晚上,她抿起的嘴角總是帶著笑意。

    「楚七,你今天心情很好哦?」

    「這都看得出來?」夏初七莞爾,「成精了啊你,小梅子。」

    「可不就是嗎?你看看你,連眼睛裡都在笑呢。」

    眼睛也會笑嗎?

    聽梅子嘰嘰喳喳的說著,夏初七眉眼彎彎,不好意思地低著頭,笑得更加的燦爛了幾分。

    不得不說,愛情這種東西確實有一種非常神奇的力量。它能夠讓她這麼一個臉皮比城牆還要厚的退步少女,一夜之間就變成了一個含羞帶怯的小媳婦兒……

    融化在自己的愉悅裡,她憧憬著未來的美好,等梳洗完畢,又回了自家的小院兒裡,仔仔細細地捯飭了一把臉,直到那額頭上的疤痕沒有了一點痕跡,這才滿意的上了馬車。

    然而,她還是太樂觀了。

    後來的事實證明,在很多時候,越是風平浪靜的海面,越是藏著更為洶湧的驚濤駭浪。而愛情這條道路,走起來,比她想像中要艱險一百倍,一千倍,要經過一**接連不斷的跌宕之後,才能可能修得圓滿。

    中和節是又稱春龍節,是時下一個重要的農事節令。

    據說中和節這一天,是天上主管**的龍王爺抬頭的日子,所以又被稱為「龍抬頭」。從那一天開始,雨水就會增多起來,老百姓就要開始投入緊張的春耕了。因此,對於以農耕為主的封建社會來說,中和節是一個大節氣。

    這一天,不僅民間會有隆重的祭祀,老皇帝會早起去祈豐殿裡祭天拜神,祈求風調雨順,國運昌隆,五穀豐登。在祭天之後,老皇帝還會起駕京郊的御田里,舉行一個犁田儀式,親自做犁田的表率,倡導百姓務農。

    最後,還會在奉天殿裡大宴群臣,賜「百官宴」。

    也就是說

    ,今兒夏初七要參與的活動有三個——祭天,犁田,吃飯。

    一路上那個鄭二寶安排的小太監,都在告訴她祭祀時候的禮儀規矩。夏初七默默地聽著,越發覺得這個封建時代的駙馬爺也不是好做的。權力不大,可規矩到是很多。

    瞧了瞧身上的華服,夏初七心裡忐忑。

    那感覺,好像今兒去赴的,只是一出鴻門宴啊……

    ------題外話------

    姑娘們,月票在哪裡啊?月票在哪裡?

    我罪惡的雙手,已經掏向了你們的衣兜,是老實交出來,還是我來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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