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黑石關脫困 文 / 深藍2000
第一百五十四章黑石關脫困
這次是橋上橋下同時發起進攻，六十旅的士兵在軍號的催促下，吶喊著衝出陣地，一部分衝上鐵橋，大部分則是漫下河灘，涉水過河。
洛水在這一段的河水並不是很深，只有齊腰深，不過由於河道較窄，水流很急，60旅的人一衝進河裡，立刻就被衝亂了隊形，關上龐炳勳暫編十四師的人居高臨下，機槍步槍一陣狠打，正在涉渡的六十旅士兵在河裡不僅沒有遮掩，為了對抗水流的衝擊，行動又非常緩慢，幾乎就是想當與龐炳勳的部隊在打固定靶，不斷有人被打倒在河水裡。
特別是迫擊炮的威脅更大，每一發炮彈在水中爆炸，不僅是橫飛的彈片會奪走許多附近士兵的生命，由於爆炸使水流激盪，又衝倒了周圍的許多士兵，使河裡的情形更加混亂。血水和屍體不斷被順流衝到下游。
這樣的戰鬥幾乎就是一邊倒的屠殺，就連韓復矩這樣的悍將也有些不忍，放下望遠鏡，無奈地歎了口氣。李樹春知道韓復矩的心思，命令身後的參謀：「命令六十旅停止進攻。」
李樹春看著黑石關，焦慮地說：「總指揮，這裡地勢險要，要想攻下黑石關，沒有一場血戰是不行的。」
停了一下，見韓復矩也有些猶豫，看著韓復矩又試探著說：「現在還沒有宋哲武的消息，我們現在要走鵝嶺口還來得及，是不是……」
沒等韓復矩回答，萬國楨就氣急敗壞地跑回來大聲說：「參謀長，為什麼停止進攻？我的部隊已經快要上岸了。」見韓復矩一瞪眼，萬國楨把本來還要質問李樹春的話立刻嚥了回去。
萬國楨也知道剛才的命令，韓復矩如果不同意，李樹春是不會下達這個命令的。萬國楨當然不敢指責韓復矩，只是藉著這個引子表達一下不滿。
韓復矩黑著臉說：「你的不對就是衝過去，又有多少人能上得了岸？上去那幾百人還不是去送死！」
萬國楨紅著眼睛說：「總指揮，讓我親自帶人再衝一次，我就不信我們二十師還打不過龐瘸子這個老雜毛。」
韓復矩看看黑石關，又看看鐵橋上那一層灰色的屍體，腦子裡在快速地權衡著走鵝嶺口的利弊,只是他一直認為宋哲武一定會來接應他，所以一時還下不了決心。
正在這時，一個通訊兵快馬加鞭地跑到韓復矩身邊，跳下馬大聲報告：「孫良誠帶著鄭大章的騎兵部隊已經到達偃師，已經和我們五十九旅交上了火。孫師長建議，如果現在還沒拿下黑石關，就請總指揮率部馬上走鵝嶺口。他懷疑孫良誠帶來的騎兵只是追兵的先頭部隊。」
追兵雖然早在韓復矩、李樹春等人的意料之中，可是傳令兵的話還是讓他們吃了一驚！他們沒想到孫良誠竟然來的這麼快。
「孫良誠來得好快！總指揮，不能再猶豫了。一旦他們的大部隊到了，繞過偃師沾上我們，我們就走不了了！」李樹春有些焦急地說。
萬國楨一咬牙，狠狠地說：「總指揮我這就去組織部隊再衝一次，如果還拿不下黑石關，你就和參謀長帶著部隊走鵝嶺口，我在這裡擋住龐炳勳。」說完轉身就走。
「回來。」韓復矩大聲喝道。
雖然情況很危急，可是韓復矩這時反倒冷靜下來。他知道短時間內他要想拿下黑石關已經不可能了，不要說追兵的大部隊趕上來，就是孫良誠派騎兵繞路過來，只要被他們沾上了，要走鵝嶺口，都不可能全身而退了。心裡想：「宋哲武啊！宋哲武！真是之人知面不知心，我韓復矩今天可是栽在你的手裡了。這筆賬，咱們以後再算。」
韓復矩大聲命令：「萬旅長，六十旅就地展開防禦，阻擊龐炳勳部過洛水。派一輛鐵甲車回偃師支援五十九旅，告訴徐桂林，沒有我的命令絕對不許後退一步。命令孫桐萱立刻到這裡來，我有重要任務交給他。參謀長，馬上組織其餘部隊，拋棄所有輜重，繞路鵝嶺口。」
李樹春和萬國楨心裡都明白，韓復矩所謂有重要任務交給孫桐萱，其實就是一個借口，就是想要就孫桐萱一命。
韓復矩的話音一落，一陣猛烈密集的爆炸聲猛然響起，這樣猛烈密集的爆炸，可不是他那十二門75mm山炮所能達到的。而且其中夾雜著許多沉悶的爆炸聲，這樣的聲音絕對是更大口徑的火炮造成的，龐瘸子哪來的大口徑火炮？雖然疑惑不已，韓復矩還是條件反射般地急忙躲到岩石後面。附近的其他人也都急忙臥倒掩蔽。
等了一會，雖然爆炸聲不絕於耳，可是並不見有炮彈落到附近來，正在疑惑，爬起身探頭觀察的萬國楨突然一下子蹦了起來，興奮之極地大聲喊道：「總指揮，你快看，我們的援兵到了。」
韓復矩等人急忙都站起身查看。只見黑石關上升起了濃密高大的煙塵，隨著一次又次的火炮齊射，關上的煙塵越升越高，煙塵幾乎將黑石關整個籠罩了起來，這樣的景象不僅讓韓復矩感到吃驚，在河西岸上所有能看到這個場面的二十師和二十九師的官兵都驚得呆住了。他們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猛烈的炮擊！
黑石關後的炮擊，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只發射了五輪就停止了。隨著煙塵的逐漸散去，黑石關漸漸地重新顯露了出來。只不過黑石關已經不是剛才的黑石關了，西側山坡上還好，山頂上這時已經是面目全非，原有的各種樹木植被都已經不見了蹤影，只剩下裸露著山石的光禿禿的山頂，還有燃燒著的樹木。
還是韓復矩最先反應過來，一下子跳到土坎上大喊道：「弟兄們我們有救了，我們的援兵到了！第四路軍來救我們了！」
隨著韓復矩的喊聲，周圍的人都明白過來，都高興得挑起來歡呼。萬國楨大聲說：「總指揮，我去組織部隊，趁勢攻上山。」說完，轉身就跑。
「萬旅長，回來。」李樹春急忙喊住萬國楨。萬國楨不解地看著李樹春和韓復矩。
韓復矩心情極好，笑著說：「你也想上去嘗嘗文戈那炮彈的滋味？」
萬國楨想想也是，他這時侯在山頂出現，他們和龐炳勳的部隊軍裝都是一樣的灰色，不挨炸才怪呢。他這是在大悲中突然又大喜，有些興奮過頭了。萬國楨不好意思地笑著說：「總指揮，你怎麼知道來的援兵是第四路軍？」
韓復矩呵呵地笑著說：「在武勝關你們都是見過第四路軍的裝備的，除了他們，你見過那支部隊有他們那麼多炮？龐瘸子遇上文戈是倒了大霉了，估計這次就是不被炸死，那條好腿是否能保住也是個問題。哈、哈……」興奮的韓復矩一想到山頂上龐炳勳的狼狽相，韓復矩就不由得高興的「哈哈」大笑起來。
「總指揮，你看。」李樹春指著黑石關興奮地說。
順著李樹春手指的方向，只見黑石關上龐炳勳的部隊，順著山脊狼狽地向南逃竄，緊接著山頂響起了撤退的軍號聲，隨著號聲，在西面山坡上陣地裡的龐炳勳暫編十四師的部隊，也都紛紛從陣地裡跑出來，沒命地向南逃去。
在剛才的進攻中損失慘重的六十旅的機槍還有鐵甲車上的小炮。立刻毫不猶豫地猛烈掃射、轟擊這些跑出陣地的龐炳勳部的士兵，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
韓復矩命令萬國楨：「馬上派人過河聯絡第四路軍，告訴他們，我們馬上要過河。」
萬國楨樂呵呵地跑去安排。
李樹春知道他們的危險已經過去，不過偃師還有五十九旅在那裡抵擋著孫良誠的進攻，提醒韓復矩說：「總指揮，我們已經沒有危險了，你看是不是派部隊去支援一下蔭亭。」
冷靜一些的韓復矩點頭說：「是要派部隊去偃師，不過不僅是去支援蔭亭，我還要狠狠地咬孫良誠這個不講多年兄弟情誼的狼崽子一口。命令喬立志帶著他的旅馬上隨我到偃師，把那兩輛鐵甲車也都帶去。要蔭亭先把陣地穩定住，我帶著部隊一到，他就撤出偃師。你留下，一會文戈的部隊一到，讓文戈派兵協助我們。」
李樹春去下達命令，韓復矩則是看了王成華一眼，王成華馬上明白了韓復矩的心思，一揮手，立刻就有人拿出了一套新軍服，韓復矩換下已經滿是泥土的軍裝，又拿著衛士遞上來的濕毛巾仔細地擦了臉，這才整整衣襟，邁開大步向橋頭走去。
在關東炮擊黑石關的，正是宋哲武的第四路軍。昨天下午，一接到韓復矩的電報，宋哲武就立刻命令張亞飛火速趕到鄭州坐陣，安排二團、警衛旅、騎兵旅馬上補充彈藥、帶足三天的口糧。他要和陶蓉帶部隊去黑石關接應韓復矩。
急匆匆從花園口趕到鄭州的張亞飛，一聽說可能有仗要打，立刻笑得臉上都開了花，和宋哲武爭持了半天，最後宋哲武告訴他，他必須親自去迎接韓復矩。這麼一說，張亞飛不好再爭，他知道宋哲武對韓復矩可是下了很多心思，這次如果宋哲武親自去接應韓復矩，兩人的關係一定會更近一層。特別是隨後蔣介石又發來電報，要宋哲武親自率有力部隊去接應韓復矩。
臨走時，宋哲武又交代張亞飛，如果韓復矩來電催促救援，一律以陶參謀長地名義回電，就說他以經出發，聯絡不上。
宋哲武這麼做的目的，是因為他知道，歷史上閻錫山現在就破譯了西北軍的許多部隊的密碼，他倒不是怕閻錫山洩密，而是這個時候的密碼都過於簡單，只要有足夠的參照，很容易破譯。萬一電報被龐炳勳截獲，讓他有了準備可就不好玩了。
宋哲武命令葉長貴，派出兩個中隊的特戰隊員先期出發，一個中隊目標是鞏縣兵工廠，另一個中隊的目標是鞏縣龐炳勳的司令部。要求他們到達後，先行偵查，報告情況後，再根據命令採取行動，他和陶蓉率其餘部隊連夜隨後出發。
對於宋哲武這個命令，陶蓉有些不解。韓復矩的通電上有龐炳勳的名字，也就是說，龐炳勳也和韓復矩一同叛馮投蔣了，可是看宋哲武的安排，這是要對付龐炳勳啊！
如果說派人去鞏縣兵工廠，他還可以理解，雖然那裡不會有什麼宋哲武看得上眼的武器裝備，就是有也不會很多，那裡的武器彈藥一定都讓西北軍搬走了。可是那裡有宋哲武喜歡的軍工人才。
但是派人去鞏縣龐炳勳的司令部，他就有些不解了。這些特戰大隊的訓練對外是不公開的，在鄭州的七萬多人的部隊裡，也就是宋哲武、他和張亞飛可以看到全貌。通過親眼看到的和宋哲武介紹的，陶蓉對於宋哲武建立特戰大隊的想法很是佩服，在他看來，這樣一個中隊的特戰隊，如果是打巷戰或者是夜襲，就是一個營、甚至一個團也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看宋哲武這架勢，他這是想端龐炳勳的老窩啊！
對於陶蓉的不解，宋哲武自然不能說他知道龐炳勳一定會阻擊韓復矩。只好笑著跟陶蓉解釋說：「龐炳勳先投孫岳，後隨孫岳加入國民軍，然後又投靠吳佩孚，見北伐時吳佩孚戰敗，繼而再投靠靳雲鵬，再投唐生智，二七年又投馮玉祥，此人反覆無常，決不可以輕信，我這樣做只是未雨綢繆，先做好準備，一旦龐炳勳包藏禍心，我們也好不至於吃了他的虧。
對於宋哲武的解釋，陶蓉認為有理。這個時期國內戰亂頻繁，派系林立，改換門庭本來也不算什麼，可是像龐炳勳這麼頻繁的，還是很少見。多做些防備有百利而無一害。
陶蓉雖然認為宋哲武小心些有好處，可是還是覺得僅僅是懷疑，就要打鞏縣兵工廠和龐炳勳司令部的主意有些不太好。只是又叮囑兩個中隊長，一定要先查明情況報告，再按命令行動。
宋哲武率部隊從鄭州坐車到須水以東三十里後，就下車步行，再往前鐵路都被龐炳勳破壞了。龐炳勳在這條路上佈置的小股警戒部隊的駐地和人數，以及崗哨的位置等情況，早都被有心的宋哲武命令二團和特戰隊摸了個一清二楚，二團偵察營和葉長貴的一個特戰小隊互相配合，在宋哲武的大部隊到達前都有驚無險地一一拔除了這些障礙。所以，宋哲武的主力一路行軍十分順利。
雖然在解決警戒部隊時，也響過幾槍，不過，一是距離遠，二是僅僅響了幾槍也不足以引起龐炳勳部的注意。所以當凌晨3點多，宋哲武的部隊已經把鞏縣悄悄包圍了，縣城裡的暫十四師的人還一點也不知道。
在距離鞏縣五里外的一戶農舍裡，先到鞏縣的特戰隊中隊長羅虎報告說：「我們是半夜到的，抓了一個俘虜，據俘虜交待，龐炳勳昨晚就帶著主力部隊去黑石關攔截韓復矩了。現在鞏縣僅有一個不足千人的土工團和醫療隊以及少量輜重人員在守衛。」
西北軍由於缺乏重武器，在攻擊城市時火力不足，只好採取挖掘隧道爆破的辦法，所以普遍在部隊裡設置土工部隊，這樣的部隊戰鬥力不強，甚至武器都不是人手一件。
陶蓉佩服地看著宋哲武說：「總指揮慧眼啊！這龐炳勳果真不出總指揮所料，去黑石關攔截韓復矩了。」
宋哲武心想，這事我幾十年前就知道。對羅虎說：「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能不能打開城門？」
羅虎點頭說：「沒問題，他們防守的很鬆。一個小時足夠了。」
就這樣，宋哲武輕鬆地解決了守衛鞏縣的龐炳勳留守部隊。既然龐炳勳已經去攔截韓復矩了，那也在不用跟龐炳勳客氣。隨後宋哲武派人找來王興剛和穿著軍裝掛少校銜的孫思華兩人。
孫思華他們幾個兵工專家都被宋哲武強行一人給了一個少校軍銜。之所以如此，是他們見到南京兵工署的電報，要他們賺到第四路軍工作，這一點他們都沒有異議，可是要他們穿軍裝當兵可是都有牴觸情緒，還是孫思榮做了許多工作，他們才同意。
宋哲武交待王興剛和孫思華，要他們兩人帶一個騎兵連馬上趕到鞏縣兵工廠，不僅要把那裡的武器彈藥運回鄭州，還要兩人想盡一切辦法把兵工廠裡的工程師和技術工人盡可能的都招到第四路軍。最後宋哲武告訴兩人：「你們可以告訴他們，河南很快就要成為戰場，他們繼續留在這裡不僅很危險，一旦西北軍重占兵工廠，他們還要給西北軍生產武器彈藥，這就是資敵行為。不過招他們一定要自願，千萬不能強迫。」
王興剛現在已經深深地愛上了這支年輕的部隊，軍隊裡上下級融洽的氣氛，蓬勃向上的朝氣都深深地感染了他，他也深深地敬佩這支部隊的指揮官宋哲武。雖然他很有錢，有資金支持，可是把一支非常年輕的部隊在短短的幾年時間裡就發展到今天的地步，那可不是僅僅有錢就可以做得到的。
不過，王興剛也越來越看不懂宋哲武這個人了，他明明一心聽從蔣介石這個反革命大軍閥的指揮，幫助蔣介石打擊異己，自己暗地裡卻又大肆招攬人才，而且是各方面的人才，特別是技術人員更是多多益善，這分明又是要自成體系、壯大自己的力量。雖然至今還窩在太行山裡，可又不參加軍閥間搶奪地盤的爭鬥。宋哲武的人格和魄力都深深地吸引著王興剛，甚至他十分不忍心做對不起他的事情，這樣一個人如果……
宋哲武輕咳一聲，驚醒了思索中的王興剛，見宋哲武正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王興剛掩飾著說：「司令，我現在那裡還是政訓處處長了，我都成了招兵處處長了。」
王興剛的話把宋哲武和陶蓉都逗笑了，陶蓉說：「王處長，你也不要抱怨，總指揮這也是沒有辦法，現在部隊裡像你這樣的燕京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可是沒有幾個，你不去誰去？別人要是去了不但招不來人，還要把人都嚇跑了。你要不去，就得我親自去了。」
王興剛忙擺著，哪敢勞動您的大駕！」說完拉著孫思華走了。
根據偵查，龐炳勳在黑石關後留了兩個團和一個炮兵營。其中一個團作預備隊，一個團和炮兵營在山腳後的鐵路線旁佈置了阻擊陣地，看樣子是要防備有韓復矩的人順著鐵路線衝過來。
陶蓉的意思是等韓復矩和龐炳勳打得差不多時，第四路軍在從龐炳勳的背後突然出手，兩面夾擊，把龐炳勳的這個暫編十四師徹底幹掉。宋哲武雖然覺得這樣做自己的部隊可以不用付出很大的代價，就可以取得出人意料的成果。可是宋哲武覺得這個辦法有些不地道，可也不願意自己的士兵強攻上山，承受在他看來完全不必要的傷亡。
宋哲武權衡之後決定，先把部隊運動到黑石關後，待韓復矩和龐炳勳兩人打得差不多時再出手，這樣韓復矩絕處逢生的感覺會更強烈一些!至於陶蓉想消滅龐炳勳的想法，宋哲武是不會考慮的。
宋哲武還記得38年台兒莊會戰時，堅守臨沂苦戰不退的龐炳勳一生中說得最光彩的一句話：「我年將60，一腿尚瘸，毫無牽掛，能參加保衛國家的抗日戰爭，是生而有幸啊！如果能在中國復興史上增添光輝的一頁，固然是我的願望；即使把我們壯烈犧牲的事跡在亡國史上寫上一行，也算對得起祖宗啊！」
台兒莊龐炳勳固守臨沂之戰，龐炳勳的部隊打得很艱苦也很英勇，後世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在他的回憶錄中寫道：「敵軍窮數日的反覆衝殺，傷亡枕藉，竟不能越雷池一步。當時隨軍在徐州一帶觀戰的中外記者與友邦武官不下數十人，大家都想不到一支最優秀的『皇軍』竟受挫於一不見經傳的支那『雜牌』部隊。一時中外哄傳，彩聲四起。」
就沖龐炳勳這一句話，宋哲武也決定放龐炳勳一馬。宋哲武也想再看見龐炳勳在國戰中痛擊日寇，當然，他也想看看他是否有能力挽救龐炳勳。
鞏縣至洛陽一帶，已經是多山地帶，確切地說是半丘陵地區，這裡的山勢都不是很高，山勢也不是很險。不過在這樣的地域掩藏兩萬來人馬，還是很容易的。由於宋哲武不想對龐炳勳趕盡殺絕，所以只是在黑石關後5公里外的山地中掩蔽待機。按照宋哲武的意思，炮兵營把二十四門法國產施奈德75mm山炮都一字擺開，對準了黑石關。
宋哲武第四路軍的山炮只有初期購進的一少部分是德國克虜伯產的，但是宋哲武知道法國施奈德75mm更好，單就射程來說，施奈德山炮發射榴彈，最大射程是9600米（40度）；發射榴霰彈，最大射程是7850米（40度)。這兩個數據就遠比克虜伯山炮要高。比日軍一般步兵聯隊裝備的四一式山炮6300米的射程更是遠了很多，在宋哲武看來，日軍的四一式山炮就是垃圾，他的射程甚至還敢不上後期60以上口徑的迫擊炮。國內現在各部隊裝備的山炮有許多就是日軍的四一式山炮。
等到韓復矩二十師6-六十旅的第二次進攻被打退後，本來還想等一等的宋哲武，又接到了蔣介石親自發來的電報。電報中蔣介石的口氣雖然很溫和，可是宋哲武還是能從字裡行間感覺到蔣介石的焦慮之情，先是詢問他到了哪裡，接著就告訴他，只要救得出韓復矩，就會對西北軍產生巨大的分化效應，對中央分化瓦解西北軍有重大意義。要他不惜一切代價務必為黨國競此功勳。最後特別強調，據情報，孫良誠已經於昨天率騎兵出潼關追擊韓復矩。
看著電報，宋哲武苦笑著對陶蓉說：「我們的蔣委員長可真是明察秋毫啊！他這是怕我們不盡全力救援韓復矩。」
陶蓉看完電報想了想說：「總指揮，我看也差不多了，孫良誠如果已經於昨天率兵出潼關，現在一定已經過了洛陽，現在韓復矩恐怕已經快要絕望了！這個時候我們出手也是恰到好處。」
宋哲武點點頭說：「好吧，真要是韓復矩有個好歹，我們可就把蔣委員長得罪了。委員長如果怪罪下來，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陶蓉笑著去傳達命令。
隨著命令的下達，二十四門75mm山炮、十二門120mm重型迫擊炮，外加二團、警衛旅、騎兵旅的82mm迫擊炮、60mm迫擊炮,這些炮加起來有三百多門，這樣多的各種口徑火炮的齊射當然是很驚人的。五輪齊射後，宋哲武就立刻命令停止射擊。他可不想炸死龐炳勳，也不想把龐炳勳的部隊炸得太慘了。
陶蓉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密集的炮火齊射，這可比朱家河三團的炮擊要密集的多，他也從此真正的理解了炮火的威力和作用。
當韓復矩走到橋頭時，黑石關上已經有很多身穿草綠色軍裝的人在清剿殘敵、打掃戰場了。很快，萬國楨就領著一個第四路軍的參謀來到韓復矩面前，參謀敬禮後說：「韓總指揮，我們宋司令要我先來通報，請你們讓開道路，讓我們的騎兵旅過河，掩護你們撤退。」
韓復矩滿臉是笑，心說：「宋哲武這樣的朋友我韓復矩可是交定了，這個時候還想著要派他自己的部隊來掩護我的部隊撤退。」
韓復矩點點頭說：「麻煩你回去告訴你們總指揮，我部五十九旅已經在偃師和孫良誠接上火了，不給孫良誠部痛擊，五十九旅無法撤出陣地，我已經派喬立志旅增援偃師，請他派部隊協助我。」
那個參謀敬禮後轉身要走，韓復矩又喊住他說：「告訴你們總指揮，我去偃師前線了，等打完了仗我再謝他。」說完，一頭鑽進了鐵甲列車，往偃師而去。
韓復矩還沒等到達偃師，就看到有騎兵遠遠地衝了過來，韓復矩並沒有看到有他的五十九旅的人退下來，這說明偃師還在他們手中，這些騎兵都是繞過偃師來衝擊他的攻擊黑石關的部隊的。韓復矩立刻命令喬立志馬上組織部隊，以兩輛鐵甲列車為中心進行防禦。
如果沒有這兩輛鐵甲列車，騎兵部隊肯定是馬上一衝而過，對付行進中的部隊，騎兵根本就不會有任何危險。可是有這兩輛鐵甲車，騎兵可就不敢輕易地衝過來了，他們的馬刀對鐵甲車可是沒有一點效果。相反，車上的機槍和小炮對他們可是絕不會留一絲情面。
孫良誠命令騎兵遠遠的也停了下來，他心裡暗暗高興，韓復矩既然又派兵回援偃師，這說明他們並沒有衝破龐炳勳在黑石關的防線，否者，韓復矩是不會再派兵來偃師的。這裡的任何部隊，只要讓他的騎兵沾上，就不要再想跑了。韓復矩不會不知道這一點，還拿部隊往裡填。在拖上半天，他的步兵就一定能趕上來，那時就是他活捉韓復矩這個王八蛋的時候了。
孫良誠對鄭大章說：「韓復矩這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這回是跑不了了，龐炳勳一定是堵住了黑石關，他怕我們抄他的後路，這才派部隊來增援偃師。你對騎兵很在行，我的那個騎兵旅也交給你指揮，不要同他們硬拚，你只要粘住他們就行，我的大部隊最晚傍晚就會趕到。」
鄭大章，早年入馮玉祥部當兵，曾歷任排、連、營、團長諸職。1926年任西北軍騎兵第二旅旅長，後參加五原誓師與北伐作戰。1928年任國民革命軍第二集團軍騎兵第一軍軍長。他的騎兵軍有兩個師，師長一個是席液池，一個是劉鳳克。由於這次席液池隨韓復矩叛馮，他現在手裡只剩下了一個劉鳳克師。
鄭大章也早就憋了一口氣，狠狠地說：「你就放心吧！席液池就是被這個王八蛋給拐走的，在這樣的地形他只要敢撤退，我就殺他個屁滾尿流。」
韓復矩在鐵甲車裡見孫良誠的騎兵並不進攻，從車頂探出身來，仔細觀察了一番，也就明白了孫良誠的用意。他有宋哲武做後盾自然不怕，立刻命令，部隊保持隊形緩緩向偃師開進。同時命令人給偃師的孫桐萱傳令，要他撤出偃師，向他的部隊靠攏。
在離偃師不到一公里的地方，韓復矩接應出孫桐萱和徐桂林部，然後還是緩緩地退去。三輪車鄭大章也不急，他們已經接到報告，再有兩個小時，大部隊就會趕到。他們現在就等著韓復矩的部隊以加速撤退，他的騎兵就上去衝擊。
舉著望遠鏡的孫良誠，在鏡頭裡看到一個騎兵一路打馬狂奔到一列鐵甲列車旁，進到車裡後，很快又出來，上馬往黑石關方向跑了回去。
孫良誠放下望遠鏡說：「這一定是韓復矩著急了，黑石關他過不去，只有繞道鵝嶺口，只要他已脫離鐵甲列車的保護，不用步兵，我們也能充他哥稀里嘩啦。」
在看鐵甲列車，果然加快了撤退的速度，孫良誠對鄭大章說：「老弟，這可就看你的了。」
鄭大章不在意地笑著說：「孫主席，你就等在這裡瞧好吧！」說完傳達命令，騎兵緩緩地跟了上去。
偃師到黑石關只有二十多里，在距離黑石關還有五里時，韓復矩的部隊突然加速向黑石關方向撤退。鄭大章以為韓復矩的部隊頂不住他們的心理壓力，開始潰逃了。抽出馬刀，舉起來漂亮地耍了一個刀花，接著向前一指，他的騎兵師和孫良誠的騎兵旅上萬匹馬上的騎兵，一起催動坐騎，開始加速衝向韓復矩的部隊。
看著萬馬奔騰的壯觀景象，孫良誠不僅露出了微笑，他彷彿看到韓復矩的部隊馬上就要開始潰敗，然後被他的騎兵追上，刀砍馬踏。
突然，一陣隱約的的嘯聲傳來，孫良誠不僅一激靈，這種聲音他可是太熟悉了，這是炮彈飛行中的聲音，心中不由一沉。還沒等他發出命令，只見正在衝鋒的騎兵隊伍裡，突然騰起一朵朵泥土泛起的浪花，緊接著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傳來，衝鋒的騎兵隊伍的前鋒立刻就被煙塵籠罩了起來。後面的騎兵一時受不住馬，許多騎兵連人帶馬一頭撞進了煙塵裡。隨著炮彈的不斷落下，在騎兵衝擊的路線上彷彿豎起了一道泥土和煙塵豎起的高牆，他的騎兵不斷地撞上去，又不斷的消失。
孫良誠知道上了韓復矩的當，急忙命令吹號撤退。他的騎兵們好不容易勒住馬，回身撤退，可是炮彈有追著屁股炸了過來。
孫良誠知道現在國內的跑最多也就**公里，所以立住馬沒有動。鄭大章打馬奔到孫良誠面前，帽子也不知道哪裡去了，氣急敗壞地說：「孫主席，我們上了韓復矩的當了，不知這個王八蛋從哪裡搞來這麼多炮。」
孫良誠沒有回答，只是側耳專注地聽著什麼。鄭大章見孫良誠如此，也急忙側耳傾聽，耳中一陣沉悶的好似千萬隻沉重的鼓槌，在齊聲猛敲著。鄭大章一驚，大聲喊道：「不好。韓復矩有騎兵。」他的話音剛落，就見一驚逐漸散去的煙塵中衝出一股騎兵，他們都身穿草綠色軍裝，騎著高於常見的蒙古馬的高頭大馬，高舉著雪亮的、刀身頎長，刀背輕薄的馬刀，凶狠地撲了上來。是第四路軍，孫良誠吃驚地叫出聲來。
這時，鄭大章和孫良誠的騎兵正好剛剛撤了回來，不要說整好隊形，許多人甚至還沒有來得及調轉馬頭。有著多年騎兵經驗的鄭大章，一看不好，急忙大聲命令撤退，又一把拉過孫良誠的馬頭，在孫良誠的馬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孫良誠的馬吃不住痛，稀溜溜的嘶叫一聲，撒開四蹄，沒命地向西奔去……
第二天一大早，鄭州火車站站台上，宋哲武領著第四路軍的軍官們在給韓復矩和他的部隊送行。
韓復矩只在鄭州呆了一個晚上，本來說好了第二天要給韓復矩等人擺酒壓驚，可是第二天韓復矩說什麼也不肯再在鄭州呆了，只是匆匆的制訂了鄭州市長，就帶著部隊離開鄭州。韓復矩之所以這麼急著回開封，是因為他覺得中央軍和西北軍的大戰馬上就會爆發，他的部隊現在急需休整補充，否則大戰一起，他可就沒有自保的力量了。再有一個原因就是，韓復矩打心裡是不願意跟西北軍的一般老弟兄們交手，鄭州這裡可是前線，在這裡就是他不想打別人，西北軍也不會放過他。
李文田也在歡送韓復矩的隊伍裡，看著掛著少將軍銜的李文田，李漢章和萬國楨等人都露出羨慕的目光。韓復矩看在眼裡，也不說破，只是跟宋哲武一再道謝，並不厭其煩的一一同第四路軍來送行的軍官們握手，稱謝。
韓復矩雖然經歷了一場大戰，可是這次從鄭州走時，從陝州、洛陽一路收刮來的物資糧食不但沒減少，相反還多了許多。宋哲武把他在黑石關繳獲的龐炳勳暫編十四師德物資、彈藥都送給了韓復矩。
送走韓復矩的第二天，唐生智的第五路軍就來到鄭州，不過唐生智的第五路軍不是駐紮在鄭州，他只是路經鄭州，他的部隊的駐地是在漯河等地。
唐生智1914年畢業於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第一期步兵科，他參加辛亥革命、護國戰爭、護法戰爭和北伐戰爭等中華民國建國初期重要的戰爭。
在北洋軍閥時代唐生智屬於湘系軍閥，北洋軍閥撤出湖南後，唐生智任湖南省第四師師長，與當時湖南省省長趙恆惕不和，發動兵變，將趙逐出長沙，自領省長職，並企圖兼併其他勢力。唐生智的對手湖南省第三師師長葉開鑫求救於當時在武漢準備東山再起的吳佩孚。唐生智戰敗，被迫退出長沙，決定加入北伐軍。1926年6月2日他正式率部加入國民革命軍，被授任國民革命軍第八軍軍長，6月中重新佔領長沙，後任湖南省主席。1927年任武漢國民黨中央政治委員會委員、軍委會七人主席團成員、武漢國民政府委員、第四集團軍總司令等職。
宋哲武雖然由於後世唐生智在保衛南京的戰鬥中指揮不利，對唐生智很反感。可是唐生智畢竟資格很老，以他的資歷可以說跟李宗仁、馮玉祥相差不多，對於這樣的人，宋哲武無論怎樣不高興也得硬著頭皮來車站禮節性地迎接。
可是令他絕沒有想到的是，唐生智的列車在鄭州根本就沒有停留，硬是讓宋哲武吃了一嘴的塵土，別了一肚子氣的宋哲武立刻命令撤掉擺在站台上的所有茶點，甚至是開水。
隨後的幾天，歷史還是固執地按著他自己的腳步走了下去。5月23日，國民黨中央常務委員會決議，革除馮玉祥的一切職務，永遠開除黨籍。同時，宣佈馮屬下的高級將領均撤職查辦。25日，南京政府國務會議決定，下令查辦馮玉祥。稱馮玉祥為『統一之梗『、『破壞革命『、『陰險成性『、『反覆無常『、『勾結蘇俄『、『背叛黨國『、『從假革命走向反革命『，是十惡不赦的『惡獠『。
這樣，蔣介石對他這位『如胞兄『的馮玉祥，大有寢其皮，食其肉而後快之意。文的、武的，正面進攻與內部瓦解一齊向馮玉祥的西北軍壓過去，使馮玉祥處於十分困難的境地。
面對著蔣介石的強大壓力，馮玉祥不敢貿然應戰，採取了免戰自守的防禦策略。5月27日，他發表下野通電，聲稱『潔身引退，以謝國人『。宣佈『自5月27日起，所有各處電文，一概謝絕。從此入山讀書，遂我初衷『。
當然，馮玉祥下野的真意絕不是為了讀書，而是以宣佈隱退的策略，使蔣介石失去攻擊的目標，藉以保全實力，又可以解除閻錫山對他的懷疑，以便拉閻反蔣，和蔣介石再決一雌雄。馮玉祥的這一招，果然有些效果，蔣介石的武力進攻不得不暫時停止了。
宋哲武知道，雖然大戰陰雲已經消散，可是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一場更大的內戰正在醞釀之中。宋哲武知道，自己需要暫時離開這個下一次大戰的主戰場，他要回淶源好好整編一下部隊，為實現他的宏大計劃早作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