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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三十章 文 / 秋水伊人

    第三十章

    年側福晉又一次登門造訪了!

    耿同學心知多半是為了肖像權問題,但是她揣著明白裝糊塗,就是不吱聲,只管讓春喜上好點心上好茶,然後陪著年側福晉扮金子。

    為盆裡的炭閃爍著點點紅光,烘烤出一室的暖意,耿同學的客廳相當的中規中矩,相當的相素。

    客廳正中的牆上掛著一副對聯——

    仰承日月千秋照

    俯閱江河萬古流

    兩副對聯中間是一幅江河映日,淡月懸天際的風景畫。

    那是耿同學搬來小院後自己的作品,以前她就最愛這副對聯,所以索性就寫了掛自己的客廳了。

    「妹妹閒暇時喜歡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看幾頁書打發時間罷了。」這府裡估計是個人就知道她耿庶福晉對於針織女紅那是一竅不通,她也就不說出來自惹訕笑了。

    「聽說妹妹一手好書畫。」年側福晉淺淡地笑著,若無其事地撇著手裡的茶碗蓋。

    耿同學拿帕子掩唇笑,心裡忍不住先自我鄙視一下,太做作了,但這裡的人個個如此,她得隨大流,真無奈!

    「瞧側福晉說的,奴婢那不過是信手塗鴉罷了,哪裡就算得上是好,可不敢拿到人前來丟人。」

    「妹妹真見外啊。」年側福晉輕歎。

    「側福晉言重了,奴婢這可是打心窩裡掏出來的話,都是爺的人,怎麼會跟側福晉見外嘛。」耿綠琴內心無比郁卒,這樣的應對真的真的比被人打劫痛苦多了。

    年側福晉瞧她這意思是不肯接話,心思微轉,道:「那姐姐到你的書房看看吧。」

    「側福晉要看,奴婢自然是不能攔著呢。」

    「那咱們這就過去吧。」年側福晉放下茶碗起身。

    耿綠琴維持禮貌微笑,跟著起身,「好。」心說,你丫的以為過去就能看到嗎?那麼招眼的東西平時老娘都藏的緊,更何況前幾天暴露了,那當然更不可能放在招眼的地方了,放手讓你查你也未發就能找得到。更何況你丫的又不可能真的搜,哈!

    在那樣的心理作用之下,耿同學特膽壯的陪著明顯是問罪嫌疑的年側福晉走進自己的書房。

    進門牆上的壁畫還在未完工狀態,不過範圍已經向延伸了,所以整個書房的陳設便又被重新擺設了,讓年側福晉有一種很不協調的感覺。

    書架不在書架的位置,書桌不在書桌的位置,待客的椅子更是不知道堆到了哪裡去,沿著牆角放著各色顏料畫缸,地上還有某人作畫時滴落的顏料,也有信手而扔的廢棄紙張,雜亂中卻又透著整齊。

    不過,給人的感覺卻是無處下腳。

    「讓側福晉看笑話了,我這幾天啊正粉涮牆壁呢,瞧這亂的都沒個下腳的地方,咱們還是回那邊客廳說話吧。」

    「好吧。」年側福晉心有不甘的點頭。

    兩個人領著各自的丫環從書房出來,還沒踏進主臥的客廳,就看到某四走進了小院。

    「奴婢給爺請安。」

    兩個人都給某四請了安,然後起身。

    「你也在啊。」胤禛看了年氏一眼,淡漠的開口。

    「是,奴婢過來看看耿家妹妹。」

    胤禛看向一邊的某琴,「爺倒不知你幾時也懂得跟人走動了,把爺的話當耳邊風嗎?」

    蝦米意思?

    耿綠琴狐疑的看向某四,滿腹的問號卻不能當面求解,只能老實地說:「奴婢不敢,只是側福晉來看奴婢,奴婢也不能就把人往外推……」靠之,這到底是哪兒跟哪兒啊,這也太雲山霧繞的了,好歹給個提示先。

    年側福晉一看情況不太對,急忙一福身道:「是奴婢的錯,不知道爺對妹妹是有交行的,奴婢先告退了。」

    「嗯。」胤禛冷淡地應了一聲。

    年側福晉複雜地看了一眼垂首肅立的耿綠琴,帶著自己的丫環匆匆離開了。

    「跟爺進來。」

    「庶。」莫非某四更年期?太莫名其妙了啊。

    「給爺沏杯茶來。」

    「庶。」春喜有眼力價地退下了。

    屋裡馬上就只剩下了某四和耿同學。

    「過來給爺捶捶肩。」

    「庶。」

    耿綠琴走到某四身後拿捏輕捶。

    胤禛向後靠在椅背上,微微合眼,輕聲道:「以後她們不會再來了。」

    耿綠琴眼神一亮,四四這話的意思她沒猜錯應該就是他會想法兒替她擋了吧,「謝爺。」

    胤禛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知道你不喜歡應付她們。」

    是呀,她真的不喜歡大宅門裡女人之間的爭寵奪愛,太沒追求了。

    不過,她看向身前的四四,他看出來不稀奇,但是他會替她擋就有點兒不可思議了,總給人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你的滿蒙文字練的怎麼樣了?」

    呃?

    「奴婢有日子沒練了呢。」那東西她學會也沒啥用,在塞上時沒辦法被康熙壓迫著才練了幾天,回了京到了自己的地盤自然就沒再繼續了。

    「練練吧。」胤禛嘴角上揚。

    「啊?」

    「皇阿瑪說過幾天要檢查你的進度。」

    耿綠琴覺得天雷在自己腦袋上轟隆隆響個不停,體內的暴力因子也在遽升……為毛啊為毛?

    康熙不是一直日理萬機的嗎?怎麼還記得她這麼小芝麻綠豆的事啊,她會不會滿蒙文,精通與否,實在不會影響什麼國家大事不是?甚至都不影響跟他們愛新覺羅家的人日常溝通,怎麼就非揪著她不放呢?

    她就不相信某四這府裡的老婆都精通,年側福晉還是漢軍八旗的呢,要抓基礎教育也該從年側福晉那抓起才對麼。

    想想也對,年側福晉是漢軍鑲黃旗,她是滿洲鑲黃旗,從遠近來說她果然離老愛家更近些。

    阿瑪,為什麼咱們是滿洲八旗啊?耿同學忍不住內牛滿面。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耿綠琴不得不揀起荒廢多時的滿蒙文字,開始重溫學生時代的刻苦鑽研。

    爆竹聲中一歲除,康熙四十九年在無聲無息中走來,而耿同學終於再次走過了十六歲的花季,正式邁入十七歲芳齡。

    不是誰都能重過一遍十六歲的,單就這個而言耿綠琴覺得還是賺到了,雖然搭上了自由。

    正所謂有得必有失,在得失之間有時是沒辦法計較的。

    雍親王府上下忙碌年節的時候,耿綠琴完全地置身事外,這就是小老婆的好處,不擔事兒,她照舊按自己的作息生活著。

    正月初一進宮拜年是嫡側福晉的事,沒別人啥事,耿同學也在沒事的人之列。

    大清早她給福晉跟某四拜過年就窩回自己的小院睡回籠覺去了,那叫一個舒服!

    以前就覺得過年很無聊,現在耿綠琴感覺更深刻,那是無聊中的無聊。

    在另一個時空雖然上,有街逛。但在這裡,沒網,街也逛不了,就算能逛,也基本都關門歇業,冷冷清清的還不如呆在屋裡守著火盆舒服。

    本來耿綠琴是打定主意要以最龜速的速度來完成那幅要送十四的畫的,但是架不住十四三天兩頭派人來催,加之四四也很不厚道的火上加油,所以趕在大年初一前的頭一天,耿綠琴恨恨地把畫交出去了。

    新年頭一天,耿同學坐在屋裡的火盆前開始琢磨,某四說康熙要檢查她的滿蒙作業,結果這年都過了,也沒見下文。她倒不是說沒被人陰不舒服,而是明知道有個雷在頭上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劈下來,那滋味真是太難受了!

    「主子,今天不做燈籠了嗎?」

    「過年休假。」

    「主子咱們還是去書房吧,奴婢看您挺無聊的。」

    說的也是,與其這麼無聊地圍著火盆烤手確實不如去書房折騰燈籠。

    某四特別慷慨地讓人做了十幾隻各色各樣的燈籠,給她送過來,說讓她隨意發揮。

    雖說某四看起來挺正直的一青年,可鑒於耿同學多次被黑的經驗教訓,她直覺的認為這裡面有貓膩。因此,對此對於在修飾燈籠頗有些意興闌珊。

    主僕兩個人很快轉移到書房。

    雖說過年,但是書房仍舊有些亂,因為壁畫仍未完成,家俱都不能呆在原本的位置,看著是挺不和諧的。

    「落花滿地不驚心,打一歷史名人。」

    春喜聽完自己主子給她念手上正在寫的燈謎後完全不動腦直接奔答案而去,「主子是誰?」

    「謝安。」耿同學也毫不吝嗇實言相告。

    「主子,這滿地的落花畫的真淒美。」

    「嗯,就差一個葬花的了。」耿綠琴隨口說。

    「葬花的?」春喜不解。

    耿同學一驚,心說老曹還沒生呢,可不能侵犯人家的著作版權,「隨便說說麼。」

    「那這個呢?」春喜指著另一面寫好的繼續問。

    「是非只為多開口,打一字。」耿同學有問必答。

    「土匪的匪」

    「主子,這個好看這個好看,是什麼?」春喜拿起一隻畫好的七仙女燈籠。

    「七仙女嫁出去一個,打一成語。」

    「是什麼?」

    「六神無主。」

    「真有趣!」

    「七仙女嫁了,她六個姐姐還沒嫁,可不就是六個仙女沒夫主兒麼,簡稱六神無主。」耿綠琴也笑。

    時間就在耿綠琴跟春喜一問一答之間悄悄流逝,而亂中有序的書房內,她們這對主僕自得其樂地相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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