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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百零七章 文 / 秋水伊人

    第一百零七章

    耿綠琴很鬱悶,很悲傷,也很惆悵。

    宮鬥,那是個技術活兒,能在宮斗中勝出的人那有的不止兩把刷子。

    被兩個不止兩把刷子的婆婆纏上,耿同學的敗北簡直順理成章得萬分必然。

    失敗就失敗,失敗主是成功的親娘,讓耿同學鬱悶的是她自打穿過來後跟親娘見面的機會太過頻繁,讓她灰常想有個後媽。

    不能窩在溫暖舒適的營帳裡隔岸觀火,卻得頂著寒風,冒著槍林彈雨去衝鋒,這是何等的悲摧!

    因為要去見康熙,所以耿同學不得不捨棄保暖性能良好的狐裘披風,規規矩矩冷冷清清地穿著宮裝,親身體驗著「美麗凍人」的萬種風情。

    形式主義害死人吶!

    眼看御帳越來越近,耿同學的腳步是愈來愈慢。只為——她也不確定自己這樣衝上去會不會屍骨無存。

    唉!

    誰說穿越好?

    帥哥有,但腹黑!

    權勢有,但你是被壓迫的。

    美貌……勉強算有,但你是敬陪末座的。

    智慧有,但對手更強大!

    耿同學終於忍不住四十度明媚而憂傷地仰望天空,穿越就是一個大杯具!說穿越好的,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

    「皇上,耿側福晉求見。」收到消息的李德全小心翼翼地上前對康熙回稟。

    靠在龍椅上閉目養神的康熙眼皮動了動,「那丫頭來了。」

    「是。」

    「來做什麼?」康熙的聲音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李德全斟酌了下,還是說了出來,「耿主子說給皇上送喝的。」

    「是什麼?」

    李德全下意識地低頭,悄悄退後兩步,「一碗淨水。」

    康熙終於睜開了眼,眼裡因休息不足而帶著隱隱的血絲,「淨水?」

    「是。」

    「讓那丫頭進來。」

    「庶。」退下的同時,李德全暗暗吁了口氣,皇上肯召見人就說明情況有望緩解,不聲不響的皇上遠比雷霆震怒更讓人害怕,因為誰也不知道那雷打下來會是個什麼情形。

    打著死豬不怕開水燙想法的耿綠琴跟著李德全走了進來,規規矩矩地請了安。

    「朕聽李德全說,你給朕送了碗淨水。」

    「是。」

    「怎麼想著送這個東西了?」

    耿綠琴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琢磨了半天的說辭說了出來,「奴婢只是想到一句話,所以就送了。」

    「是什麼?」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康熙看著她。

    耿同學表面鎮定,心裡早山呼海嘯天崩地裂了,反正是死是活就這樣了。

    半晌,康熙移開了視線,笑了下,「你這丫頭心思總是不用在正經地方。」

    靠之!

    啥叫不用在正經地方?

    如今用在您這地兒那是何等偉大而正經嚴肅啊,老娘我可是冒著性命危險來滴!結果您給這麼個戲謔的評價,耿同學內傷了!

    這邊康熙這麼一說,李德全放心了。不由得對耿綠琴很是感激地瞥了一眼,也就這位耿主子敢了,這底下這麼多人誰敢在這個時候出這個頭啊。

    他不知道的是,其實耿同學出這個頭那也是被人逼上梁山的,她壓根就想有多遠閃多遠來著。

    一切皆是命啊!

    「丫頭,你這是勸朕來了。」

    「奴婢不敢。」勸皇帝,這學問可深了,一般人都不願意幹這出力不討好的活兒。

    「你說的對呀,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朕就算氣死了,他們也未必會傷心,朕何苦來哉。」

    說的對極了,有句話咋說來著,他人氣我我不氣,氣下病來沒人替,所以,不氣不氣真不氣。

    耿綠琴心裡想著,嘴上說:「皇阿瑪,其實許多事情人們的出發點是好的,只不過結果卻往往事與願違,好心辦錯事也就如此罷了。」

    康熙看著她笑著搖了下頭,「你倒是敢替老八求情,就真不怕朕生氣?」

    耿綠琴一臉無辜加茫然,「奴婢沒有求情啊。」

    康熙擺手,將身子坐直了些,「朕倒忘了老四也在外面跪著呢。」

    這句話讓耿同學忍不住內牛滿面了,誤會,天大的誤會啊!

    她這絕對不是曲線救國啊,她這完全是趕鴨子上架,沒招兒了。結果臨了還讓康熙給戲謔了一把,她受傷,她糾結,她冤枉……

    「李德全。」

    「奴才在。」

    「讓他們都跪安吧,朕也餓了,給朕拿些吃的來。」

    「庶。」李德全終於長吁了口氣,心裡的大石總算落地了,打出了這事,皇上可是一口東西沒吃過呢,他這心一直揪著呢,現在可好了。

    耿綠琴灰常想告退,可她也知道這不是告退的時候,所以只能悲摧的留下來。

    這真是犧牲她一人,幸福全數字,這買賣虧死了!

    李德全一出去,康熙的眼跟前就只剩下耿綠琴這一枝獨秀了,康熙於是就說話了,「丫頭,誰去找你了?」

    耿同學倒也實話實說,反正人家老康問了,心裡肯定是有腹案了,她何必還不老實點呢,「德額娘和宜額娘過去探奴婢的病。」然後瓦就來探您的病,唉,人家這才是曲線救國的典範啊。

    「你病了?」康熙忍不住上下打量了某琴一下,沒看出來。

    「奴婢在外面吹了冷風了,有些著涼,太醫給開了些藥,現在好多了。」本來就沒事,白喝了幾帖藥,苦死了。

    「天冷了,出去也不知道多穿點?」康熙忍不住微微蹙眉,「下面的人怎麼伺候的?」

    「皇阿瑪,這不賴他們了。」

    「主子著了涼,不怪他們怪誰?」

    耿綠琴暗自咬咬牙,說:「皇阿瑪,都說美麗動人美麗動人,為了美麗,凍一下人也是正常的。」

    「哈哈……」

    李德全進來的時候,康熙正笑,他不由多看了一眼站在旁邊一臉無辜的某人。

    「你這個丫頭啊……哈哈……」康熙原本陰鬱的心情有點撥雲見日的勢頭了。

    耿同學內牛滿面中……她就知道這麼說會是這個結果,可她不這麼說春喜那幫人恐怕就不太好過關了,她當這主子容易麼?

    在這麼個非常時期,耿綠琴被留下跟皇上一起用膳,這讓外面的人更加的確定她在皇上心裡的地位。

    胤禛在看到她去御帳覲見的時候其實心裡是捏了把冷汗的,雖說皇阿瑪喜歡她,但是這個時候不是喜歡就能安然無事的。

    及至後來看到李德全出來傳膳,又聽到她被留一起用膳,心這才算放了下來。

    這次的風波雖然尚未結束,但是此時此刻皇阿瑪的火氣算是暫時壓下了,某四當時在心裡就忍不住暗自搖頭歎氣。

    他自然是知道耿綠琴不喜出風頭,不想攪和到這些事裡的,只是許多時候人往往是身不由己的,就像他們身為皇子,有時候不鬥也得鬥,縱有無奈也改變不了現實。

    膳食上的很快,耿綠琴一點兒都不奇怪,給國家元首服務的班底要是沒效率他們的腦袋可就沒保障了,這是必然的。

    「丫頭,陪朕一起吃點。」

    「庶。」雖然不餓,但陪著吃點還是可以的。

    康熙的胃口明顯不好,吃的很少,耿綠琴內心感歎,上位者那是個勞心勞力的活兒,普通人是幹不了的,她呀,還是當個小老百姓來的爽。

    「丫頭,陪朕說說話吧。」

    吃完了飯,康熙來了這麼一句,頓時讓耿同學內牛滿面。

    她本來是想著終於可以功成身退了,結果……

    這麼個敏感時期是最不應該跟上位者聊天的,你覺得挺隨便的話,沒準聽到人耳中那就是最敏感尖銳的話。如此如何不讓她內牛滿面,糾結無比啊。

    於是,耿同學囧囧地說了句,「說什麼?」

    康熙看了她一眼,樂了,「你倒是什麼都敢說。」

    「我沒說什麼啊?」耿同學特茫然,她不就說了三個字麼。

    「朕讓你陪朕說話,你倒問朕要說什麼。」康熙心情很好地幫她解惑。

    耿同學繼續囧囧地說:「因為奴婢確實不知道要跟皇阿瑪說什麼啊?」該誠實的時候老娘我死了都要小白。

    「怕犯了朕的忌諱是不是?」

    「嗯。」耿同學老實的點頭。

    「朕有那麼可怕嗎?」

    「奴婢不是怕皇阿瑪,奴婢只是不想說錯了話惹皇阿瑪生氣,因為急怒傷肝,對身體不好。」

    康熙默了一下,爾後笑起來,「嗯,算你這丫頭有孝心。」

    耿綠琴在心裡偷偷甩了把冷汗,心說:我容易麼,在您跟前是說不是,不說也不是,我的腦細胞這麼一會兒工夫就成千上萬的壯烈犧牲了。

    「李德全。」

    「奴才在。」

    「去,給這丫頭拿根笛子來,讓她給朕吹兩曲聽聽。」

    「庶。」

    耿同學內牛滿面中……老娘我不是賣藝的啊,再說了賣藝的要都我這水平早喝西北風去了。

    笛子很快就被拿來了,正經的湘妃竹,上面的斑斑血淚啊,那就是妃子千古凝聚的悲傷。

    於是,咱們耿同學暗自抹了把臉,仍然是那首很有些上不了檯面的小牧童,她決定了這輩子就跟小牧童死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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