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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文 / 秋水伊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帝妃相安無事地用過了膳,然後雍正爺頗有閒情地留在了裕嬪娘娘的院子裡陪她花前對奕。

    耿同學覺得這就是變相的折磨,她在下棋這事上根本就是萬年的常敗將軍,某四這不地道的!

    你說有事你說事啊,你這麼打壓別人的自信心做什麼啊?

    「沒話問朕?」雍正爺在確定某人一點兒沒有主動詢問的意思後,決定主動打開話題。

    彼時耿同學正抓耳撓腮地對著珍瓏棋局一樣的棋盤一籌莫展,順口回了句:「你想說自然會說。」不想說問了也一定有答案,咱不找那不自在。

    「朕有些為難。」

    嗯,為難好,她也正為難,這子該往哪塊落呀,雖說必敗是無疑的,但也不想死得太難看了,真真的舉棋不定啊。

    雍正指著棋盤上的一粒白子道:「你說,朕是吃還是不吃?」

    耿了,嘴上說:「這事皇上自己看著辦吧。」這局輸得也忒慘了點了啊。

    「你就不給朕點意見?」

    耿同學突然間福至心靈地悟了,某四這是在問某八的事呀,她眨眨眼,摩梭著手裡冰涼的玉質棋子沉吟著,她當然是想保某八沒事的,這樣她也算對得起康熙多年的照顧,可是,她不確定這話要怎麼表達才能在順著某四毛的情況下順利得到首肯。

    「皇上英明睿智,自然是成竹在胸,奴婢就不自不量力地現醜了。」最後,她決定用一種最保險的說辭做回答。

    唉,所以說她很不喜歡宮斗啊,人跟人鬥得跟只烏眼雞似的有毛個意思啊,一句話在心裡轉了九曲十八個彎最後還不一定說出來,生生要憋死人吶。

    雍正眼睛看著棋盤,眉頭微蹙,恍若自語般地說道:「是殺是留朕亦猶豫……」

    耿綠琴心中「嘎登」一聲,一桶冰水兜頭淋下,手指間不由用了力,大腦高速運轉,「那要看這枚棋子是否尚有可用之處。」某八的才能是不能輕視的,否則也不會跟某四較了那麼多年的勁兒。

    「倘若害大於益呢?」雍正仍舊看著棋盤,話卻是問她的。

    「想辦法讓益大於害就好了嘛。」聰明的人總是能化劣勢為優勢的嘛,這就要看個人的手段了,當然一勞永逸的做法莫過於「卡嚓」一聲乾脆利落揮刀而下,省時省力省心。

    啊呸呸呸……這樣的話她還努力個屁呀。

    不對呀,某四為什麼要跟她說這個?要知道後宮那是不得干政的,這事可是政呀!

    「皇上——」你丫不會又想黑我呢吧?

    雍正抬眼看她,神色一貫的嚴肅認真,「有話要對朕說了?」

    耿同學心裡的小算盤辟哩叭啦地打著,難道保定的事東窗事發了?不太可能吧……

    一狠心兒跺腳,耿同學秉持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方針政策,低頭很氣虛地道:「爺,奴婢可能犯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錯誤。」

    雍正爺眉一挑,每次某人這麼柔順的時候大多都沒什麼好事,他忍不住先對自己做了下心理建設,這才開口,「說。」

    於是裕嬪娘娘在光大化日之下膽兒大地湊到一貫嚴肅冷穆的雍正爺跟前,毫不矯揉造做地一屁股坐到了他的懷裡,這個舉動明顯讓雍正爺也頗感詫異,只是下意識地攬住了她的腰,靜等她的後續。

    耿綠琴趴到某四的耳邊很小聲很小聲地說:「其實李德全是到保定救九爺去了。」

    雍正爺大怒。

    耿綠琴急忙用力抱住他,很急切地說:「皇上息怒,息怒。」

    雍正爺就要開口,情急之下裕嬪娘娘直接拿嘴堵了上去,娘的,金口玉言一出,她准玩完。

    時間在那一刻彷彿靜止,遠遠隨侍的人均一時瞠目結舌地看著,忘了迴避。

    這種情境百年罕遇啊!

    耿綠琴也鬱悶啊,你說這都老夫老妻了,她還這麼不知羞地當眾**,就算她臉上過得去,悶騷的某四那不定怎麼著呢,可她可不敢這個時候讓某四開口說話……

    不過,顯然這次雍正爺的怒火太過強大,片刻的怔忡失神後,迅速回神,用力將人一把推離自己。

    裕嬪娘娘華麗麗地跌倒在地,十分失儀。

    「裕嬪……」隱忍的怒喝。

    「奴婢在。」

    「你好大膽。」

    「奴婢死罪。」靠之,反正人都已經安置好了,你丫就再叫也頂多把老娘賜死,咱還一了百了了,不伺候了。

    這個時候,豁出去的耿同學也抱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了,眼瞅著出宮的自由之路希望渺茫,她對這圈養在禁宮的生活已然是痛恨到了極點了。

    「你竟敢……」雍正爺握緊了拳頭,為了老九她連殺頭的罪都敢犯,是他太容忍她了嗎?

    「全部給朕滾出去。」

    一眾奴才忙不迭地退出院外,圖蒙海猶豫了一下也退了出去。

    雍正從地上一把拽起耿綠琴,扯著她一路大步回屋,用力甩上了大殿的門。

    耿綠琴被人甩到地上,差點兒跌個狗啃泥,十分狼狽地爬起,沒敢直接起身,而是就地跪好。

    果然上午閃電打雷,這個時候終究還是劈下來了,很焦很絕望。

    「你跟老九……」雍正咬牙,幾乎睚眥欲裂。

    這誤會可大了,耿綠琴急忙說:「奴婢跟九爺是清白的。」

    「清白?」雍正大怒,「你為了他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還清白?」

    「那是因為皇阿瑪有遺詔……」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別的了。

    「皇阿瑪……」雍正爺怔住,「拿來給朕看。」

    耿綠琴起身到內間從暗格取出了密旨,呈上。

    雍正看完密旨後半晌沒說話,耿綠琴跪在地上也大氣沒敢出一聲。

    皇宮這種地方她這輩子下輩子都不會喜歡的,如果還有機會的話,她死也要爬出去,耿綠琴在心裡咬牙發誓。

    「你救了他可曾想過後果?」雍正坐在椅中聲音中透出一抹疲憊,她不是為了畫,雖然她愛畫,但她更重情,即使皇阿瑪已然不在,仍然想替他老人家盡一份心。

    「想過的。」耿綠琴老實的點頭承認。

    「結果你仍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耿綠琴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起身,「奴婢拿樣東西給皇上。」

    雍正沒說話。

    很快,耿綠琴便抱了一隻錦盒出來,規規矩矩恭恭敬敬地放到他手邊的桌子上,聲音十分灰常地隱忍,「這是奴婢跟九爺交換的東西。」

    雍正瞥了她一眼,伸手打開,眼睛驀地瞪直。

    耿同學內心正天雷交戰,天打五雷轟中,她肉痛死了,痛死了……

    錦盒裡只有一樣東西——銀票,厚厚地一沓銀票,張張面額過大。

    「啪」的一聲輕響雍正爺扣上了錦盒蓋子,眼神銳利地射向自己的妃子,「耿——綠——琴——」這些錢的用途已經呼之欲出,她果然仍然賊心不死。

    耿綠琴默默地對手指,「奴婢冒了這麼大的風險,總要得些好處才行的嘛,奴婢娘家也不富裕,在這宮裡用錢的地方又多,奴婢也是沒辦法……」

    「你還沒辦法?」雍正拍桌咆哮,「你人在宮裡都能把保定的老九給救走了,還沒辦法?」

    那是用多麼寶貴的一個救命之恩換來的啊,耿同學默默哀歎。

    「奴婢也付出代價了。」她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申辯一下的。

    雍正哼了一聲。

    「奴婢拿別人欠的一個救命之恩換他出手的,算來奴婢也是很虧的。」

    雍正神色複雜地瞪著她,「你跟天地會的反賊都勾搭上了,在西寧時你倒是沒白被挾持一遭。」從直隸府傳來的密奏讓他最近頗不安枕,結果卻是自己最想不到的人在背後操控的一切。

    老九跟天地會沒關係,這很好,但某人卻跟天地會搭上了線……雍正爺覺得自己實在頭痛。

    被人挾持又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某四這話說的,真他母親的沒水平。

    「皇上,奴婢該說的話都說了,您判奴婢的罪吧。」

    雍正的手指在桌面輕扣,沉吟片刻道:「朕先前在院中問你的話你現在可有答案了?」

    咦?

    話題怎麼又轉回來了?

    耿綠琴訝異了一下,然後就竹筒倒豆子有啥說啥了,「奴婢想,留著八爺未嘗不是對九爺的一種牽制。也可以說他們互為牽制,這樣如果皇上要八爺佐理政事也會安心得多。」十三也該謝謝她呀,要不他過勞死可能更早一點的。

    「綠琴。」

    耿綠琴有些納悶兒地看過去。

    「可惜你不是男子。」十三弟說的沒錯,她若身為男子在朝堂之上那恐怕也是要混得風生水起如魚得水的。

    幸虧不是,要不想不攪和到你們這幫人的黨爭中都不可能。

    心裡想歸想,耿綠琴嘴上說:「奴婢覺得身為女子也挺好。」想偷懶的時候就可以盡情的宅,不想動腦還有「女子無才便是德」頂著,不像另一個時代跟男人一樣要去競爭,要工作,要出成績,女人把男人的活兒都干了,男人卻始終生不了孩子,這忒不公平了。

    雍正不由微微一笑,這倒也是,她身為女子他才能將她藏之後宮之中。

    「你既然這麼能幹,不妨幫朕想想怎麼安置老八好了。」

    她就知道誰不黑她一下誰就心理不平衡,可她這不平衡找誰找補回來?

    「皇上,這遠了近了都不合適,不如索性就留在宮裡,找個偏僻的宮院安置好了。」你找他還方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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