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狗尾巴草 第二十二章 印象 文 / 法號西門慶
第二十二章印象
「劉叔叔，剛才有人要非禮我！」
林依依沒有叫車回家，而是直接跑去了派出所。相比讓老爹打個電話過來指示抓流氓行動，她自己親自和老爹的部下們把話說清楚，要省時省力得多。
小鋼錘和小林這兩個經常值夜班的倒霉蛋一聽見大小姐的哭喊聲，立馬扔下了手上的牌，急匆匆從值班室裡跑了出來。
所長的千金被人非禮，這事情可是了不得啊！
「依依，怎麼回事，先坐下，慢慢跟叔說清楚！」小鋼錘眉頭緊鎖，大聲道，「是哪個不長眼的動你了，我去辦了他！」
林依依抽泣道：「劉叔叔，剛才我和一個朋友正在逛街時碰上一個長得像肉山一樣的死胖子，那胖子先是用車子撞我，然後摔了我的手機，還強行要讓我上他的車。」
「胖子？」小鋼錘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慣犯的特徵，想起犯過事的胖子不計其數後，只能繼續問道，「那……他有碰到你了嗎？」
林依依搖了搖頭，小鋼錘和小林倒是鬆了一口氣。
這時小林問道：「依依，你們是在哪裡碰上的那個人？」
「步行街。」
「劉哥，步行街已經不歸我們管了啊！」小林轉頭對小鋼錘道。
小鋼錘一拍桌子，勃然大怒：「混蛋話！什麼叫不歸我們管，身為人民警察，除暴安良不分地方！小林，你馬上給我去查查那人是誰！？」
小林哀聲道：「劉哥，就知道對方是個胖子，什麼證據都沒有，我怎麼查啊……」
「不是還說他開車了嗎？」小鋼錘道，「你去把整個區裡有開車的胖子都找出來。」
小林鬱悶了。
「暖州市10個人有11輛車，11輛車裡至少有12個胖子，這和大海撈針有什麼區別啊……」
林依依聞言，趕忙提供線索道：「小林哥哥，我記下了那人的車牌號碼，和我一起出去逛街的那個人可以作證！」
「好！好！」小林喜上眉梢道，「依依，你趕緊把你那個朋友叫過來做個記錄，等我查到車牌的主人了，咱們馬上連夜跨街道捉人去！告訴叔，那個車牌號是多少來的？」
「江a6888！」
林依依脫口而出，小鋼錘和小林卻通通愣住了。
難怪大小姐能臨危不亂記下車牌，這麼顯眼的車牌號，怕只要是個正常人，看過一眼都決計忘不掉。而更讓這群小警員感到為難的是，能用得起這種車牌的人，絕對不是他們可以惹得起的。
還是小鋼錘經驗老到，在雙雙沉默了三秒鐘後，他連忙半哄半就地對林依依道：「依依，我們這就去查那小子，你先把你的朋友叫來，和我們一起確認一下那個死胖子是不是我們記錄在案的慣犯！」
林依依心思單純，沒那麼多彎彎繞繞，聽劉鋼錘這麼說，也就跟著臉色明顯有些發白的小林進了裡頭的房間。
林依依一進房間，小鋼錘就立馬掏出手機撥通了林子才的號碼。
「所長，了不得啦！依依剛剛在馬路上被沐華老總的兒子調戲了，現在正在所裡跟我們鬧呢！這事情您看該怎麼辦那？」
林子才聞言，臉色不由一變。他抬頭一看坐在自己正對面的沐華老總沐劍南，忍住脾氣，沉聲道：「你們先別動手，我來處理。」
林子才掛斷電話，身邊坐著的成建華和沐劍南，還有一位職務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中年人，都非常識趣地沒有問些什麼。
但令人意外的是，林子才卻自己把話說出來了。
「我女兒，剛才在街上被一個年輕人嚇到了。」
除林子才外的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林所長說出這句話到底算什麼意思。
沐劍南更是控制不住地皺起了眉頭。以沐劍南在江浙省排名前五的個人資產，往日裡和他坐在一起的官員，再怎麼地最小也是個副縣級的。說實話，這三人實在不夠格和他坐在一張桌子上——林子才副科級，成建華沒有級別，另一個名叫曾國毅的，則是區土地局的副局長，算起來也是個副科級。
但是畢竟生活在人家的地界上，沐劍南再強大，這輩子獲得過的最大的一個政治頭銜也不過是上一屆的省政協委員，就為了那一個名頭，沐劍南足足付出了十幾個億的代價。以生意人的眼光來看，那麼做很不合算。
所以放棄了政治身份的沐劍南，又不得不重新開始拉攏能說得上話的班子。
而出於省錢和長期的目的，沐劍南這一次並沒有選擇直接找縣級甚至廳級的官員做保護傘，他的心願，是自己幫扶起一批官員。將他們的利益和自己的利益完全綁在一起。
林子才陞遷在望，以他45歲的年齡升到一個正科確實晚了點，但是在暖州市這種經濟發達，政治力量薄弱的基層，實權正科級，卻是了不得的存在。而成建華雖然此生很難再有提干的機會，但是他在暖州市裡花了將近30年積累下來的人脈，卻是連正縣級官員都要掂量一下的。至於曾國毅，今年才32歲，卻已經在基層混上了一個副科，如果他的背後沒有人，那只能說明這個叫曾國毅的個人能耐大得離譜！
沐劍南肯屈尊下跪拉攏他們，當然也不僅僅是為了自己。偌大的家業下，沐劍南卻只有一個合法繼承人。但是沐雨南的名聲臭得，連他這個當爹的也有些看不下去，如果不能趁自己死前為兒子拉出一套人馬，他辛苦得來的家業，恐怕地兩代而亡！這一點，是沐劍南不願意看到的。
所以現在，當被沐劍南選為日後倚靠的林子才表現出異樣時，他不得不奉上一點關心。
「哦？子才，你的寶貝兒女兒也有人敢動！」沐劍南露出一個驚訝的笑。
林子才微微頷首，沉聲道：「根據受害人，也就是我女兒的供詞，那個欺負他的人，開了一輛寶馬，車牌號還很牛逼。」
沐劍南已經有點不詳的預感了，他硬硬地笑了一聲，問道：「有多牛逼？」
「蘇a6888。」
沐劍南一愣，心中大呼一聲「孽子」，重重地拍著桌子道：「子才，你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給你個交代！」
林子才卻又搖了搖頭，淡淡道：「算了，也沒發生什麼大事情。摸都沒被摸到。」
「子才，你這是什麼話？我家那個混蛋東西就是欠教育！」沐劍南說著就要掏手機，卻聽一邊的成建華道：「老沐，男孩子嘛，都那樣。我家小子……」
正說著，成建華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笑著向眾人點了點頭，道：「誒，真巧，我家那小子！」
「自家人，坐在這裡接好了，進進出出多麻煩！」
沐劍南說著就把成建華拉住，成建華心裡估計也沒什麼大事，就順著沐劍南的意思坐下，想了想，居然鬼使神差地打開了免提，下一秒，他的面子就算被丟光了。
「爸啊，我被沐劍南家養的肥豬打了，依依差點就被非禮了！爸……」
成建華一聽到肥豬兩個字，立馬嚇得把手機關上。
這下子，桌子上四個人的臉色就品種多樣了。
沐劍南的兒子，幹掉了成建華的兒子，還順便調戲了林子才的女兒。這幾個要都是真正的熟人，事情發生了也就發生了，權當是小孩子之間胡鬧就罷了。
可問題是，這幾人還處在蜜月之前的試探期，所有細微的矛盾，都很可能讓這個小團體出現裂縫，甚至直接崩盤。
然而面對這麼看似複雜的事情，沐劍南卻只花了半分鐘就找到了辦法。而且，貌似十分完美。
「老林，是我管教不嚴，這件事情，我家的混小子該負全責！」沐劍南拍著胸脯，用十分誠懇的語氣道，「要是我家混小子真的把你女兒怎麼樣了，我沐家一定負責到底！萬一真的出了事了，我讓雨南娶了你女兒！」
林子才傻了，成建華鬱悶了——他倒是想讓兒子把林子才的漂亮女兒泡到手，但這會兒沐劍南開口了，他總不好跳出來說那姑娘是我家預定了的兒媳婦兒吧？
曾國毅倒是置身事外，站著說話不腰疼，他呵呵笑著拍了拍手，到起一杯酒道：「這個提議好，要不改明兒你們仨把家裡的孩子都帶出來見見面，如果可以，結個女兒親家也是一樁美事！」
沐劍南立馬順著桿子往上爬，端起酒杯和曾國毅一碰，笑著道：「所謂不打不成交，我明天就去安排幾個孩子認識一下，最近不流行相親節目嗎？咱們給自己的孩子弄一場玩玩，你們誰叫有親戚，都叫過來，省得我家那個混小子又在外面瞎闖禍，淨他媽仗著那幾百斤肉欺負自家人！」
小林聞著林依依身上淡淡的處子香氣，賤賤地有些心猿意馬。他故意移動了一下椅子，盡可能地往林依依的身邊貼去，一張臉卻緊巴巴地僵在那裡。
「是這個？」
「不是。」
「那這個？」
「也不是。」
「這個？」
「都沒見過。」林依依搖了搖頭，不耐煩道，「你倒是鼠標按得快點啊！我反應又沒那麼慢！那麼胖一個胖子，我怎麼可能會認不清！」
「好！好！」小林忙不迭地點下鼠標，剛剛走了幾頁，林依依卻突然叫了起來。
「後退！後退！」
小林回退了幾頁，一見到上面那人，就下意識地摀住了自己的肚子，繼而露出了一臉陰狠。
「是他？」
小林沉著聲音，心裡卻響起了冷笑：「小子，這一次看你怎麼死……」
小林正高興著能報上一次被成俊傑踹開的一腳之仇，卻聽林依依歎息了一聲：「唉，可惜了。今天在公交車上拍到這個笨蛋傻笑的樣子，結果手機卻被那個死肥豬砸壞了。要是什麼時候再見到他，一定要讓他再裝一次給我看！哦，對了，這個傻子犯了什麼事啊？」
小林惡狠狠道：「非法行醫，還有……襲警！」
「襲警！」林依依瞪大眼睛，看得小林又是心神一蕩，恨不能先把她摟在懷裡再跟她說說自己那天的輝煌戰績。不過這種事情，他也就只能想想罷了。
小林點了點頭，嚴肅道：「依依，以後路上碰到這小子你可得小心了。這小子除了非法行醫和襲警，還曾經涉嫌詐騙。」
「天哪？我們暖州市還有這種人？」
小林歎了口氣，道：「就怪現在的教育不行啊，聽說他還是暖州市醫學院畢業的，一個本科生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我要是本科畢業了，肯定不至於像他那麼慫包，連個工作都找不到，也不知道他家裡人從小怎麼教育他的！」
「哎呀，他也是生活所迫，你就不要這麼說別人了。」林依依盯著成俊傑的照片，又拍著胸口道，「不過還好我早上偷拍他的時候沒被發現，萬一被發現了，搞不好就危險了。」
小林盯著林依依的胸脯眼睛發直，嚥著口水喘息道：「對……沒錯！以後再遇到他，趕緊地轉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