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八章 看不到希望的希望 文 / 法號西門慶
針灸治療，第一重要的是找對穴位，第二重要的是用對手法。能找對穴位的人，全世界現在至少有上萬個，但能把手法用得出神入化的，地球上卻可能只剩下一個人。
成俊傑小心翼翼地引導著所有的藥氣進入蘇曼的衝脈，再讓藥氣經衝脈自主循行進任督二脈，與此同時，成俊傑透視器官的視線，則清楚地看到蘇曼的卵巢正在以極快的度自我修復著，被激活的細胞，又重新煥出新的活力。
從蘇曼回來到今天，成俊傑已經連續為她做了12次針藥結合治療。
成俊傑將銀針一根一根從蘇曼的身上取下，看著她充滿期望的眼神，終於點了點頭，笑著道：「明天去驗個血看看吧。」
蘇曼有些不敢相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眶含淚地問道：「我真的好了？」
「在我看來，應該是已經好了。」
蘇曼摀住嘴巴，淚珠卻抑制不住地順著她的鼻樑兩側滑落下來。姚偉強將衣服給蘇曼披上，難得正經地對成俊傑說了句：「謝謝了。」
成俊傑搖搖頭，歎道：「本來就是我的事情，用不著謝我。」
……
蘇青山這一年多時間以來，對於成俊傑的能力，已經有些感到不那麼大驚小怪了。
可是當他聽說成俊傑居然僅僅用了12天時間就激活了蘇曼幾近衰竭的卵巢後，還是不由得直當自己聽到了神話。
多少年來，人類所夢寐以求的事情，一件件在成俊傑手中實現。
病毒、癌症、衰老，三大不可治癒的因素，在成俊傑面前就彷彿紙糊的一樣，不到兩年就一一宣佈解決。
蘇青山忍不住好奇，在蘇曼驗血結果出來的當天，就急著往成俊傑家裡去。在經過教工宿舍樓下警察布下的三道警衛的盤查後，他這個堂堂的前正部級大學校黨委書記，才得以被放行進入。
成俊傑正抱著女兒逗弄，聽到突然響起的門鈴聲，還當是王曉峰又來了，他皺了皺眉頭，慢慢悠悠地將女兒放回秦錦繡身邊，和她交換了一個眼神後，才出去開了門。
蘇青山等了半天才見成俊傑開門，不禁好笑道：「真是的，樓下跟查賊似的查我，你開門又花了2分鐘，小成啊，你該不會是在心裡把我拉黑名單了吧？」
「哪來的事！」成俊傑一邊連忙讓蘇青山進門，一邊解釋道，「我還當是別人。」
蘇青山笑著問道：「喲？現在還有人敢惹你不高興？」
成俊傑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不是別人惹我不高興，是我惹別人不高興了。」
蘇青山這個老油條一聽就覺得不對勁，連忙打住道：「我就是想來找你問問，蘇曼的身體是不是真的痊癒了。」
成俊傑篤定地回答道：「是的。」
蘇青山頓時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站起來道：「天哪！天哪！小成，你是不是已經攻克你在微博上說的那件事情了？」
「什麼事情？」
蘇青山提高嗓門道：「你說你可以延長人類壽命啊！」
成俊傑卻微微笑著搖頭道：「這個事情，暫時只有思路，還沒有辦法。」
「那我家蘇曼不是已經……」
「不！蘇曼的情況不一樣。」成俊傑解釋道，「蘇曼的卵巢只不過是在衰老過程中，並沒有徹底喪失活性，我所做的，只是讓這種活性延續下去，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催活已經凋亡的細胞。實際上，如果蘇曼的卵巢已經完全失去活性，我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來。」
蘇青山這才了一臉瞭然地說道：「原來如此。」說著，他又突然繼續興奮道：「不過小成，這已經是很了不得的成果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項技術放在慢性器官衰竭的病人身上，會是多麼了不得的事情？」
「比方說呢？」
「比方慢性心臟病啊！還有尿毒症！」蘇青山來回走了兩步，眼中露出一個醫學工作者才有的狂熱，「尿毒症的產生，是一個慢性展的過程，如果能在早期就將病情遏制住，那每年花費在這上面的資金，可以至少降低90%以上！小成，你這個方法可以適用所有的細胞衰竭性的疾病嗎？？」
「理論上來講，只要配備一台治療艾滋病時用的那種電療針灸儀，找到正確的脈衝，就可以通過所有的慢性衰竭性的疾病。」
藉著蘇青山的口，成俊傑還沒上京，就又一次站在了輿論的最前沿。
癌症、艾滋，這次又是尿毒症，接二連三的世界性的研究成果，足以讓全世界的醫生們都感到汗顏。
2天之內，世界各地的記者們蜂擁而來，同時往暖州市過來的，還有不計其數的各種慢性器官衰竭的病人。因為這一次，成俊傑公佈的藥方實在是簡單得過分了。
不是供應限量的黑蠍子，也不是一般人根本連看都看不到的長白雪參，而只是簡簡單單的平常的中草藥。唯一的要求就是，其中一味必須長在海拔1000米以上的地方。但是人們必須清楚，旋復花這種雜草似的東西，在茫茫的中國大地上，幾乎是取之不盡。於是這下子連帶著各個山裡的藥農都跟著了大財。
原本幾毛錢一斤的高山旋復花，在成俊傑將藥方公佈後的第二天，就被炒到了上百元一斤，即便如此，卻依然還是供不應求。而願意花十幾萬甚至幾十、上百萬去換腎、換心、換肝的病人，根本就不會在乎多花這幾千幾百塊，對他們來說，只要能趕到暖州市見成俊傑一面，花再多錢也值得！因為命這個東西雖然有時候顯得很賤，但真要到了快沒了的那一刻，還是相當彌足珍貴，用鈔票無法衡量的。
對於暖州市經常性的交通癱瘓，胡一波已經顯得有些無所謂了。因為成俊傑這個特殊因素的存在，所有的上級領導都能瞭解他的苦衷。
所以胡一波索性拋開暖州市的交通不管，幫著醫院給湧進暖州市的病人們騰出了市體育館、市圖書館好幾片地方作為他們臨時的住所。
理所當然的，暖州市的旅館又一次爆棚，最便宜的小房間，在這一段時間裡也漲價到了200塊一夜，要是有人嫌貴，那些小旅館的老闆們還真不怕會沒客人。
記者、病人都到齊了，各地的專家學者自然也不能拉下，11月28號這天，各路人馬齊集暖州市，萬眾期待著成俊傑能通過治癒上萬個病人來證明他這次成果的真實性——控制b細菌疫情傳播，成俊傑有全中國人的證明；治療癌症，有抗癌口服藥的療效來證明；尚未推廣的艾滋病特效療法，有迪拜的不要臉王儲卡拉姆親口證實。這一次，希望讓成俊傑當作試驗品來用的人，據不完全統計有過十幾萬人。
如果成俊傑真的能用大量實例證明他有辦法治療慢性衰竭性的疾病，那麼從此以後，這個世界將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絕症！
……
越來越多對成俊傑的關注，讓暖州市醫科大學的學生們也開始不安分起來。
暖州市醫科大學的廣場上，李可行站在自己一夥人搭建起來的高台之上，大聲地鼓動著台下的同學。
「事實證明，暖州市離不開成教授，沒有成教授的暖州市，根本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暖州市！沒有成教授的暖州市醫科大學，也根本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醫科大學！成教授被自己的母校解聘，是人類教育史上的重大污點！下達這個命令的人，絕對是腦殘當中的奇葩！
大學是我們學生的大學，不是官老爺的大學！成教授願意留下來，我們希望他留下來，學校就應該讓他留下來。強烈要求暖州市醫科大學召回成教授！還我們完整的暖州市醫科大學！還我們中國僅存的大師！還我們成教授！」
「還我們成教授！」
「還我們成教授！」
拍不到成俊傑的記者們蛋疼之下，終於找到了絕佳的素材。
暖州市醫科大學學生的自遊行，讓海內外所有知名媒體的記者都對準了過來。
氣勢洶洶的示威浪潮，叫暖州市從上到下所有的相關領導，都開始有些坐不住了。這種學生自己搭台演講抗議的畫面，會讓他們聯想起很多不美好的東西。
整車整車的武警，很快就趕到了暖州市醫科大學的園區內，來自各國的不同膚色的記者被野蠻地驅逐了出去，學生隊伍很快就被打散。在這個醫療改革和教育改革呼聲越來越高的年代，既是重點醫療單位又是重點教學單位的暖州市醫科大學出現這種情況，絕對是很多人所不願意看見的。
……
成俊傑坐在家裡，似乎是根本沒有聽到病人們的呼聲一般，用指背摩挲著女兒滑嫩的臉蛋，靜靜地似乎是在等待著些什麼。
11月28號，距離京華市的命令，只剩下不到48小時。
不是他不想去救，而是他根本就沒有時間了。想在48小時內用手動的方法治好上萬人，成俊傑覺得，自己還不如去當個宗教領袖來得好。至少這樣，才能理直氣壯地說「其實我是天神下凡」。
屋子裡他的行禮已經收拾完畢，秦錦繡的東西，能打包的也已經全部打包。
2天之前，張芳芳和成建國已經被接去了京華市，成俊傑心裡明白，他是想不去也不行了。
「這幾天一個人在家，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秦錦繡把身子斜靠在成俊傑的懷裡，輕輕地應了一聲，道：「這幾天我媽我過來陪我住，你到了打個電話回來報個平安。還有，要是遇上不開心的事情，千萬不要衝動。」
「我還能遇上什麼不高興的事情，現在那邊巴不得讓我高興起來，做點零零碎碎的小事情，最好永遠不要不高興才好。」
秦錦繡呵呵一笑，道：「也對啊，你現在比熊貓還國寶，他們還真不放心讓你不高興呢！」
兩人正說著，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成俊傑在秦錦繡臉上親吻了一下，又親了親正在熟睡的女兒，拿起放在床頭的行李箱，大步地走了出去。
開了門，外面站著的除了王曉峰，還有身穿軍裝的梁斌。
「你怎麼也來了？」成俊傑略微有些驚訝地問梁斌道。
梁斌沉聲回答道：「上面要求用最高規格送你過去，我給你調派了一個排的特種兵保護你的安全。」
成俊傑揚了揚眉頭，笑道：「這麼高調，咱們連飛機場都進不了！」
梁斌搖了搖頭，道：「不怕！軍區的坦克過來了，沒人敢攔。」
「何必呢，我就是一個醫生。」成俊傑歎了口氣，卻聽王曉峰道，「成教授，您可不是一般的醫生，您要是出了什麼意外，那將是全國乃至全世界的損失。這麼大的損失，我們承受不起。」
成俊傑微微一笑，又聽梁斌道：「現在就走嗎？還有什麼要求沒有？」
成俊傑點點頭，回答道：「叫人照顧好我的家人。等我女兒滿月那天，幫我安全接她們母女過來。」
「這種小事，你放一百個心！」
……
坦克開道，軍機直飛，這麼大的動靜，想不引起別人的注意都不成。
飛機還沒到京華市，成俊傑被徵召進京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整個暖州市的大街小巷。
這個消息對於那些滿懷希冀、渴望著到這裡來將自己的生命延續下去的病人們來說，簡直是致命的！
成俊傑去京華市了，而且拖家帶口地去。天知道他們這群小民，這輩子還能不能見到成俊傑一面。
過來看病的人又不是傻子，一眼望去茫茫幾萬人，原本輪到自己的機會就不大，而現在乾脆連希望都跑沒影了。
從期望到失望，僅僅是短短2天的事情，而這種絕望，居然還是人為造成的。對於這群本就出於生死邊緣的病人們來說，這根本不啻於被人活生生地奪去了生存的希望！
身在異鄉，心灰意冷，群情激奮，再加上一些腦子裡不知道裝了什麼的糞進青年又唯恐天下不亂地拿出「附五醫特別病房4植物老幹部一天總花銷20萬元」這種消息來添亂，政府最害怕生的事情，毫不奇怪地就爆了。
……
附五醫的大門之外，上千個軍人和上萬名抗議示威者之間對抗的情景是何其的眼熟。這一幕會讓成俊傑感概，會讓死去的沐雨南感概，也會讓遠在美國的狄小迪感概。
即便沒有他們，這一幕還是會生。不知道這是歷史的慣性，還是歷史的重複性，但不管怎麼樣，它就是生了。而且規模，要比上一次大得多得多。
「你們不讓老子活，老子也不會讓你們活！」
「衝進去！把那幾個老不死的老頭子拉出來當墊背的！」
「媽的狗官，老子跟你拼了！」
特警們在住院大樓的大門口站著一個圓圈，努力地用防暴盾牌阻擋著已經失去理智的圍攻人群。
一些人見沒辦法從正門殺進去，就開始圍著大樓狂拆窗戶和鋼筋，打算從側面進攻。無奈之下，守在外面的軍人只好分兵出來，到處去圍堵那些不需要訓練就知道怎麼搞破壞的高手們。
震人心魄的畫面不斷地被傳回京華市，在京的上層領導在暴亂開始後不到一小時，就火地圍到一起討論起了解決方法。
這場會議，堪稱建國後耗時最短效率最高的會議。僅僅花了10分鐘，大人物們就想通了事情的關鍵。
飛機還沒降落，成俊傑就收到了從中央打來的緊急電話，主要內容就是，向暴動的人說明他來京華市的目的，是為了能更好地治療他們。
給出的借口相當扯淡，但成俊傑作為被領導者，卻也只能服從。好在，成俊傑扯淡的本事，其實一點都不差，剛下飛機，他肚子裡就已經想好了說辭。一行人急匆匆趕到央視大樓的直播間裡，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連妝都來不及畫，成俊傑就坐到鏡頭前，連忙安撫起正在玩命的同志們。
……
不能開槍，不能還手，接到死命令的戰士們，在長達2小時的抵抗之後，防線已經岌岌可危。
圓形的包圍圈裡，時不時會有戰士被近乎是了瘋的病人家屬一腳踹飛，含恨而來的威力不容小覷，即便是進過嚴格訓練的武警，接連吃到大招也是受不了的。他們畢竟只是血肉之軀，回血度還不至於達到變態級。
「他們快守不住了！咱們再衝一次！」
隨著一陣中氣十足的指揮，上萬人組成的人浪，又一次朝著區區3排而且多出殘缺的人牆衝去。
可就在門診大樓唯一的一道防線即便被衝破，現場的指揮官忍不住要命令戰士們開槍的事情，醫院裡的廣播，卻突然出了聲音。
這個聲音，讓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停下了動作。
「各位，我是成俊傑。我現在正在京華市的央視大樓內，希望大家停止對醫院的攻擊，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各位說明。」
按照常理來說，怒火中燒到敢於幹掉眼前一切障礙物的人們，不應該一聽到別人勸就這麼立馬老實下去。但事情卻就這麼生了。因為勸阻他們的人，不是一般人，成俊傑握著他們至親的性命，不聽成俊傑的勸，就相當於變相殺親。
「效果這麼好？」
看到現場轉來的畫面，京華市那座掛著巨大國徽建築物內某個辦公室裡的眾大老闆們不由齊齊一愣，然後面面相覷著表達不出自己的內心到底有多驚訝。
成俊傑頓了頓，沉默了兩秒後，才總算在萬眾期待中接著說道：「我沒有得過和你們一樣病，所以我無法對你們的痛苦感同身受。可我知道，你們現在絕對又焦急、又絕望，明明有辦法，卻又得不到，這樣的事情，全世界每天都在生。你們覺得不公平，所以你們鬧事，但醫院是無辜的，那些讓你們覺得不公平的人也是無辜的。
在醫生的眼裡，每一條生命都是平等的，但我希望你們理解的是，無論是哪種資源，它的數量總是有限的。看病有先來後到，對於因此死去的人們，我只能表示抱歉，沒有人願意這些事情的生。但當藥物只有10份，而急重患者卻有11個的時候，總有人要為此失去生命。
2天前，大家不遠萬里從全國各地趕到暖州市希望接受最可靠的治療。這個情況，我不是不知道，但是想必大家自己也清楚，光憑我一個人，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挽救這麼多病人。所以我考慮了一天後做出了一個決定。那就是來京華市花三天時間緊急培訓出一批業務人員後，再回來為大家看病。我向各位保證，只要大家能安心地等我三天，每一個來暖州市尋求幫助的人，我都不會把他落下！」
成俊傑話音落下，附五醫內一時間安靜得只剩下了呼吸的聲音。
半天後，才有一個大漢扔下手中不知道從哪裡抄來的板磚，走到一個鼻青臉腫的警察面前，甕聲甕氣道：「抓我吧！但是你們要保證給我娘治病，要是讓我知道你們食言了，等老子出來一定殺你全家！」
那警察很無辜地想著為什麼是我全家而不是成俊傑全家，邊上已經走過同事將他拷上帶上了警車。
可現場鬧事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手銬和警車根本就不夠用，到了最後，一群鬧事者竟然是排著隊乖乖跟著警察們往看守所走去。秩序井然的樣子，看得國外向來對中國人排隊有偏見的記者們紛紛側目。但老外們卻不知道，之所以生這樣的事情，是有原因的。
幾乎所有前來鬧事的病人家屬都認為，如果自己逃走，那麼過來看病的親人就將失去治療的機會。所以無論如何，他們都忍不下心逃跑。
成俊傑靜靜地看著現場回的影響，良久才對梁斌說了句：「咱們中國的老百姓最大的優點就是，哪怕只給他們留一點幾乎看不到希望的希望，他們就能乖乖地忍耐下去。」
梁斌搖了搖頭，拍了拍成俊傑的肩膀道：「這個看不到希望的希望可是你給的。」
「對。」
成俊傑面無表情地回到道……無證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