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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大婚(一) 文 / 冰藍紗X

    皇太后複姓淳於,淳于氏先輩為淳於王,亦是北漢開國的開國部族王之一,後來在北漢開疆拓土中,淳于氏族一支在與南楚平陽一役中慘敗,族中出類拔萃的勇士武將死的死,傷的傷,損失慘重。舒嘜鎷灞癹幾十年中都未恢復元氣,這才讓蕭氏一族慢慢頂替了上來。後來淳於家族雖出了個皇后,但是亦是難挽頹勢.

    而舒太貴妃則出身由南北遷北漢的舒氏,前身是與北漢各皇家販賣馬匹的皇商,後來漸漸聚斂財富土地,扎根北漢幾十年,再後來又與耶律皇家通婚,互為姻親,其財勢巨大。實力不容小覷。

    淳於皇太后與舒太貴妃兩人自進宮之後一直鬥到了今日局面,真可謂兩敗俱傷,無法分出勝負。如今舒太貴妃的兒子恆王戰死,而淳於皇太后的兒子又發急病猝死,耶律族無人可繼承大統,唯一有力的人選又是她們兩人曾經百般忌諱的蕭世行。如何不是最諷刺的事?

    這皇位花落誰家,各派人馬都卯足了勁頭加緊爭奪。朝堂上如此,看不見的更是暗濤湧動……

    偌大的中宮之中,觸目所見皆是縞素廓。

    一位身著素白宮裝貴婦端坐鳳座上,不過是四十歲左右年紀,卻鬢邊有了華髮。她面容依稀可見年輕時的美貌,只是如今神色憔悴,眼角亦是有了明顯的皺紋,只有一雙眸中神色依然堅毅,紅唇緊抿,眉心帶著濃濃的倦色。

    「娘娘,用點安神的茶,好生歇息一會吧。」一旁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內侍上前奉上茶水。

    淳於皇太后看了看跟隨自己十幾年的心腹內侍常公公,重重歎了一口氣,揉了揉眉心:「怎麼能歇息得了呢,眼前有猛虎耽耽,讓人無法安眠。傑」

    常公公聞言歎了一口氣:「太后娘娘,如今蕭王殿下已應允了太后娘娘提出的條件,太后娘娘何必再難以決斷呢?正是太后娘娘難以決斷,所以現在舒太貴妃才會這般咄咄逼人。」

    淳於皇太后站起身來,因為枯坐許久,背已有了些微的佝僂,令她的身影帶了一絲蕭索,她扶著常公公的手緩緩地步出中宮,一雙滄桑的眼看過眼前恢弘的宮闕重樓,眼底浮出悲傷:「哀家死後都沒有面目再見先皇於地下了。哀家一想起自己可憐的兒子,怎麼能就這樣在他屍骨未寒的時候又讓別人坐上了屬於他的皇位呢?……」

    她眼中緩緩流下淚來。常公公亦是唏噓不已。作為一個女人最悲傷的恐怕就是親自為自己的兒子送葬,更何況北漢少帝才不到二十歲,是為早夭,連做鬼都只能孤孤單單。

    常公公低頭悲慼道:「太后娘娘節哀啊。」

    淳於皇太后默默流了一會眼淚,這才擦乾眼淚恢復鎮定,她問道:「蕭王最近在忙什麼?」話音雖淡,但是常公公卻不敢輕易回答。

    他仔細想了想,這才小心翼翼地道:「聽說最近蕭王殿下正忙著迎娶衛氏雲兮。殿下要娶衛氏為平妻。」

    這消息淳於皇太后早就知曉,只是如今聽來卻還是一驚,因為常公公能如此稟報,那一定是蕭世行當真做了這事。她猛的回頭看著常公公,眉心緊擰,驚訝問道:「當真?!」

    「回太后娘娘的話,是真的,蕭王殿下已請了冰人說媒,又備足了聘禮,只差良辰吉日便能大婚。」常公公道。

    「當真是混賬透頂!」淳於皇太后不由挑了眉怒道:「在這節骨眼上娶了這麼個女人,還是南楚的廢後!蕭世行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太后發怒宮中一干宮人都慌忙跪下,淳於皇太后怒而在殿中來回踱步,殿中寂靜無聲,只有她沉重的鳳服在地上拖曳而過簌簌的聲音。

    「是不是他在不滿哀家遲遲不作為?」淳於皇太后猛的頓住腳步,看著常公公。

    常公公心中一驚,連忙道:「奴婢不知,奴婢不敢妄自揣測。不過當初蕭王殿下曾去出使過南楚,而這衛氏又是南楚第一美人,這英雄難過美人關,恐怕無關其他……」

    淳於皇太后想了想又冷冷一笑:「哀家諒他也不敢用這辦法來作弄哀家!」她說著又擰緊了眉頭,不悅道:「本來他的王妃就是南楚的郡主了,如今又娶一個南楚的廢後。他蕭世行是想要一條路走到黑不成?哀家這時候就算想要給他幾個出身名門的北漢大家閨秀恐怕也不好辦了。」

    常公公花白的眉微微一抖,更低地俯身不敢接口。

    「罷了,再宣蕭王進宮吧。本宮要好好和他商量一番。」淳於皇太后長吁一口氣,眼中掠過冷光:「想要做北漢的皇帝,想要接替我兒子的位置,他蕭世行不付出代價怎麼成?!」

    常公公看著她眼底比磐石還堅毅的眼神,不由心中一顫,悄然退下。

    ……

    蕭王府的西園中處處可見張燈結綵,大紅的喜字處處可見。衛雲兮的房中掛了紅彤彤的紅椒,精緻的同心結掛在床幃處,喜氣又祥和。衛雲兮坐在房中,看著幾位上年紀的嬤嬤正攤開一件精緻無比的嫁衣。上面繡了精緻的綵鳳,鳳凰上的彩羽上綴上了點點珍珠與寶石,單單只這一件,便是價值連城。

    「娘娘試試。」嬤嬤笑瞇瞇地上前:「這可是京中雲裳坊的鎮店之寶,可是蕭王殿下親自去求那雲裳坊的老闆,這才捨得賣了給了殿下。不是奴婢誇口,就算是宮中的繡娘也只有這功夫了。」

    衛雲兮輕撫過那嫁衣上的五彩斑斕的寶石珍珠,只是沉默。嬤嬤見她面上神色,不敢輕易再勸。衛雲兮看了一會,忽地淡淡一笑道:「那就試試吧,總不能辜負了殿下一番苦心。」

    嬤嬤一聽她發話,頓時歡喜起來,連忙為她試穿嫁衣,眼前紅影落下,銅鏡中出現了一位傾國傾城的佳人。

    大紅的喜服拖曳在地上,美麗的鳳凰衣上猶如活了一般,祥雲環繞,綵鳳引頸長鳴,口中銜著一柄玉如意,嫁衣外再罩大紅透明提花鮫紗,綵鳳猶如在雲霧中影影綽綽,更添幾分高貴神秘。她身形修長窈窕,容色楚楚傾城,直把一屋中的嬤嬤侍女看得呆了去。

    她們平日只覺得衛雲兮美雖美,但是整日沉默,不過是一位沉默寡言的木頭美人,可是如今這嫁衣上身,將她一身風華絕代襯托得淋漓盡致,隱隱的竟有傲然群芳的凜然氣勢。

    屋中寂靜無聲,眾人都只看著她一人。衛雲兮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淡淡一笑:「衣服很好,不必再改了。」.

    她說著要脫下來,眾人身後有一道低沉悅耳的聲音傳來:「再讓本王瞧一會。」

    衛雲兮回頭,只見蕭世行不知什麼時候到來,正站在房門邊,靜靜看著她。他眼角皆是溫柔笑意,那璀璨的深眸中帶著脈脈溫情,令人心生暖意。

    嬤嬤們回過神來,急忙上前道:「殿下,大婚前新郎新娘不可見面。」

    蕭世行不看她們,只是慵懶笑道:「吉日還未定呢,所以還能讓本王見見自己的新娘。」

    嬤嬤們頓時語塞,只能紛紛退下。

    衛雲兮站在房中被他打量的目光看得耳邊微微發熱,低了頭,轉入了房內中。她走了幾步,一回頭卻見蕭世行亦步亦趨地跟來,不禁一歎:「殿下……」

    蕭世行在她身前頓住腳步,看著她微紅的臉,不禁輕笑:「本王以為你不會覺得不自在。」

    他所知的衛雲兮從容大方,沒想到今天身穿嫁衣讓他多看幾眼也會害羞。只是這害羞卻令他心中越發歡喜。她可是為了自己這般臉紅……

    衛雲兮聞言一怔,慢慢坐在床邊,輕撫嫁衣上的鳳凰祥雲,半晌才道:「殿下為雲兮破費了。」

    蕭世行看著她面上神色清淡,眼中微微一黯,想了想,這才笑道:「一輩子就一次,難不成要草草而過?再說這件嫁衣真的值得。」

    衛雲兮聞言抬起頭來微微一笑:「千金買一笑。殿下果然不負往日風|流之名。」

    她說這話本是打趣的話,卻不防抬頭卻見蕭世行眉眼認真肅然,自己接下來想要說的話統統不見了蹤影。她被他的目光看得低了頭,只能撥弄著嫁衣上明珠,心中漸漸茫然。

    手上一暖,她的手被他握在手心。衛雲兮抬頭,他已坐在她的身邊,雙目直視著她的眸子。

    「雲兮,不管你怎麼想的。我娶你,是真的要娶你為妻。」蕭世行緩緩地道。

    衛雲兮只覺得握著自己手的那雙手掌灼熱得像是要融化了自己冰冷的心。滿眼的喜氣落入眼中,她只覺的心中越發悲涼。她寧可他待她漫不經心,或者冷漠無情,也好過現在這般鄭重其事,令她心中越發有了愧疚。

    「殿下真的不必如此。」半晌,衛雲兮低頭慢慢地道:「殿下的心意雲兮已經很明白,只是殿下越是這樣,我越覺得虧欠了殿下。」

    她心已死,如何能還得清他的情深似海?他待他越好,她越覺得慚愧罷了。

    她的話音落下,兩人一時沉默。氣氛漸漸凝結,衛雲兮以為他一定會發怒了,可是抬起頭來,卻見他深眸中神采依舊。看得她不禁一愣。

    「雲兮,我不奢求什麼,只願你這樣與我坦誠相待,心裡有什麼便說什麼。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慢慢忘記從前的一切,我們會好好地過下去。一輩子。」他篤定地道。

    衛雲兮牽了牽唇角想要擠出一個笑容給他,卻是心越發擰痛起來。忘記從前的一切嗎?忘記了那個人嗎?……

    「好。」她緩緩閉上眼,靠在他的懷中。蕭世行摟著她,心心唸唸的人就在懷中,即使已看遍千山萬水,歷經艱難,但是這一刻卻是如此值得珍惜。

    他深眸中掠過深深的眷戀,低聲道:「雲兮,有一天你必不會後悔嫁給我。」

    ……

    蕭王府的喜事漸近。但是北漢京中的流言漸漸多了起來。流言開始把矛頭指向衛雲兮。說她是天煞孤星降世,克父克母,一張傾國容顏注定禍國殃民。慕容修娶了她,南楚天下大亂,如今她又來到北漢,媚惑北漢蕭王,居心否測。

    流言向來有無形的殺傷力,隨著這流言的漸漸散播,北漢京中百姓漸漸議論紛紛。衛雲兮的淒涼身世成了街頭巷尾談論談資。而這一場盛大的喜事因得這突然的流言蒙上了一層陰影。

    蕭世行在北漢百姓一向深的民心,這流言紛紛倒也不會頃刻就令人對他改觀,只是如今與南楚的戰事膠著,而身為主帥的他未到前線督戰,只忙著迎娶新人,這樣倒是說不過去。流言傳了幾日,漸漸越傳越凶,京兆府伊拿了幾人傳得最凶的人嚴懲依然制止不了這股流言。

    蕭王府中。

    還了俗的普陀多看著眉頭緊皺的蕭世行,微微一笑:「殿下若要制止流言,只能找淳於皇太后。讓她早下決斷。只有殿下登上了九五至尊的寶座,流言自然制止。」

    蕭世行沉吟半晌,劍眉深鎖,慢慢道:「皇太后如今不但要我認她為母,將來生的孩子也只能複姓耶律。這太過份了點。」

    普陀多一笑:「姓氏不過是過眼雲煙,殿下不防先答應了她,日後再徐徐圖之。」

    蕭世行聞言冷冷嗤笑:「這是祖宗的姓氏如何能改?認她做義母,不過是憐她老來喪子。再多也是不能了。大師不必再勸。」

    普陀多轉念一想,笑道:「也罷,若是殿下答應了皇太后恐怕她還要懷疑殿下的誠意。再等些時日吧。」

    蕭世行看著窗外朗朗的天光,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過了幾日,不知蕭世行與宮中的淳於皇太后達成了什麼樣的盟約。到了大婚前十天,淳於皇太后特發了一道恭賀的意旨,又賜了不少曠世奇珍以恭賀蕭王大喜。淳於皇太后的旨意不啻於一道風向標,證明淳於皇太后是站在他這邊。京中豪門世族也漸漸放下心來,上府恭賀的恭賀,送禮的送禮,蕭王府門前車水馬龍,連日不絕。看這架勢不像是只娶了平妻,倒似是娶了正妻一般隆重。

    西園中已準備得差不多了,只等著大婚那一日。衛雲兮傷處也好了,身子在府中醫女的調養下漸漸恢復。衛雲兮看著西園中滿滿的禮物,想了想,派人吩咐挑了些珍貴的禮物送去給蕭王妃。

    派去送禮的人回來,笑道:「娘娘,蕭王妃送來一副首飾,以表心意。本來說要等娘娘入門那日給的,後來怕那日人多事多,就先給娘娘過過目。」

    精緻的盒子打開,是一副金首飾。還有一柄小小雕刻精緻的白玉如意。衛雲兮一笑,對下人道:「去給王妃說,謝過王妃的禮物。」.

    來人退了下去。

    秦七等著侍女們退下,這才皺著眉頭道:「娘娘,這蕭王妃給的首飾頭面,是正妻給小妾的入門禮。娘娘當真要收下?」

    衛雲兮淡淡道:「我不過是送些尋常禮物給她,她便這般緊張拿了那首飾給我看,一是她不甘這婚事如此隆重,壓過了她東園,二是她告訴我,再風光我也只是個妾侍。我就隨了她的心意好了。反正我也不會和她爭這個正妻之位。」

    平妻再平,也終究是意難平啊。她心中輕歎。

    秦七看著她淡然的神色,歎了一口氣提醒道:「娘娘就算不爭,總有一日也會分下高下。」宮中他看得太多了,說是不爭,最後還不是得生死相見。人心永遠是無底洞,而看著這位蕭王妃,當初閨中就聽聞她也不是個善類,如今她在北漢失了娘家的靠山不得不小心謹慎,可終究還是當初那驕橫高傲的玉和郡主。

    衛雲兮轉念一想,想起從前南楚玉和「不小心」踩了她一腳,不由輕笑:「那就等著那一日來吧。」

    主僕兩人正說著話,忽地有下人道:「啟稟娘娘,有位客人前來給娘娘送禮。他說要親眼見見娘娘。」

    衛雲兮一怔,不由問答:「他長得什麼樣?」她的聲音不知怎麼的竟有些發抖。是誰,又是誰想要親眼見見她?

    下人為難,想了想才道:「很年輕,大約二十歲不到。帶著一把劍。」

    衛雲兮一怔,不由出了房門,她來到花廳,果然看見華泉正抱著他從不離身的寶劍,冷冷地坐在花廳上。

    他看見衛雲兮來,眸光微微一閃,上前道:「給衛小姐恭喜了。」

    衛雲兮不禁捏緊了秦公公的手臂,身子微微一顫,半晌才艱澀地問道:「華泉,你怎麼來了?」

    華泉從懷中掏出一方暗紅的錦盒遞給衛雲兮:「聽聞衛小姐大婚在即,我家公子……讓屬下送給衛小姐的大婚禮物。」

    衛雲兮渾身一顫,定定看著這方暗紅盒子,不禁退後一步。她臉色血色盡褪,半晌才沙啞問道:「他……人呢?」

    華泉眼底掠過黯然,低下頭:「公子很好,公子在外地。說那日衛小姐大婚,他有事在身就不過來喝喜酒了,願衛小姐和蕭王殿下恩恩愛愛,白頭到老。」

    盒子就在眼前,衛雲兮顫抖地伸出手接過,盒子打開,是一方純淨的白玉,上面龍紋鳳刻,玉質溫潤,在天光下流瀉著淡淡的光華。這方玉,這麼眼熟。

    她看著那玉面上古篆刻著的兩個字,眼淚頃刻簌簌落下。

    這玉是她身份的象徵。是當她還是清雲公主時,日日戴在項中的那一方白玉。是她父皇親手為她制的,那兩字「清雲」正是她的名字。

    「公子說,衛小姐現在可以恢復原本的身份了。……」

    衛雲兮透過淚眼,看著華泉一張一合的說話,彷彿能看見那個人身披長長的玄色披風,眉眼蒼白依舊,隨意依著錦墩,一字一句聲音清冷地說著:「告訴她,再也不用遮掩自己。她就是就是南楚公主,楚清雲……」

    眼前淚眼朦朧,她覺得這眼疾又犯了,怎麼也看不清眼前這一方白玉。她記不得自己什麼時候掉落了這一方玉,也許在十幾年宮變那日,又或許被宮人趁亂偷出了宮中,輾轉流離終於到了他的手上。

    他為她的秘密隱瞞了十年,為她守了十年,今日他終於把她的姓氏還給了她,卻沒想到卻是為她送嫁添妝……

    華泉不知什麼時候已退下,只有這一方白玉依然緊緊拽在她的掌心中。秦公公歎了一口氣,扶了她起身,勸道:「娘娘,殷統領這樣做是為了娘娘。娘娘怎麼可能跟了他呢。如今殷統領叛了南楚的皇上,龍影司已是無法在南楚立足。殷統領這幾年做了不少事,仇人多如牛毛,娘娘若是還是執著與他,只會拖累了自己和殷統領。」

    衛雲兮由他扶了起身,忽地笑了:「不,我知道他在哪。我一定要見他!」

    秦公公嚇了一跳,失聲道:「娘娘!」

    衛雲兮清清冷冷地笑了,手中緊緊捏著這方白玉珮,白皙的面上掠過堅決:「他要我嫁,我要他親口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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