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命運的抉擇 第十七章 文 / 煉獄
第十七章
姬天凝小心翼翼地捧著離恨天的遺骸,放置在水晶蓮花蓮座的中間,在水晶蓮花的襯托下,玉盒散發出柔和的光澤。
「天天,這裡如此奇幻美麗,就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以後你便在此安息吧。如此,我在祖龍城中,便可以遙望此處了。」
安置好離恨天的遺骸,姬天凝走到水晶牆壁面前,仔細地看這面水晶牆壁。巨大的水晶牆壁足有數米高,卻不是平面,而是一個凸面,光彩流動晶瑩剔透,透著說不出的神秘。
「這個樣子,為何不是平的?」
看著古怪的水晶牆壁,非常無語,這真神什麼地,也太不專業了,怎麼弄了如此一個不規則的凸面?難道是想當哈哈鏡?
「哎,打個商量行不行?出來一下了,隨便聊幾句,就聊五塊錢地。」
「那個英明神武,至高無上,最最偉大,最最正確的真神大人,我對你的仰慕之情,如滔滔黃河之水,奔流不息,多麼想瞻仰您的神威,咳咳。是多麼想仰望您的玉樹臨風,天神威儀……」
「有話好說啊,您想要什麼您說話,有事您說話……」
利誘、哀求、威逼、恐嚇、譏嘲,任憑姬天凝說什麼,水晶牆壁就是一動不動,絲毫不加理睬。
姬天凝無奈了,這水晶牆壁不說話,也不出現幻境,她也沒有轍。狠狠地抬腳踹了水晶牆壁幾腳,在水晶牆壁上印下自己的腳印。
「無賴,給你打個記號,以後你就我的私人財產了,給我記住,以後老實點,否則下次姑奶奶就不客氣了。」
水晶牆壁波動了幾下,把腳印抖落下去,似乎對姬天凝十分不滿,變成了一張白板。
姬天凝歎口氣,看起來這次是白來了,無賴真神不理睬她,只能入寶山空手而歸。
失落地離開了聖地,鴻蒙宮的主持仍然匍匐在聖地外,虔誠地膜拜。
「娘娘,您要離開了嗎?」
「是啊,改天再來。」
主持一臉的鬱悶,這位娘娘把聖地當成什麼?旅遊觀光的好場所?
離開了鴻蒙宮,想到問題一個也沒有解決,不由得黯然。火逆鱗的病情拖一天便嚴重一天,雖然不能原諒火逆鱗殺死離恨天,但是看到火逆鱗如今被病魔折磨成這般模樣,更多的是憐憫。
「哪怕是先解決一個問題呢?火逆鱗的病情該如何是好?難道就這樣看著他一天天地衰弱下去,直到耗盡所有的生命死去?」
心底湧上淡淡的哀傷,那個男人,畢竟是她生命中一個重要的男人,她第一個男人。
對女人而言,第一個男人總是最難忘的,無關愛恨,都是將會永遠銘記在心底的存在。
「娘娘,不好了,聖上,聖上……」
剛剛回到皇宮,便有人迎了上來,臉上滿是慌張的神色,跑過來攔住鑾駕。
姬天凝的心一沉,白馬皇帝的病情,應該還可以拖延些時日,此人為何如此緊張?
「慌什麼,好好說發生了什麼事情。」
「娘娘,聖上剛才狂性大發,殺了兩個嬪妃,現在昏迷不醒。太醫院的御醫們,正在為皇上診治,總管大人讓奴才在此恭候娘娘,請娘娘回來速到皇上的寢宮去。」
「去皇上的寢宮。」
鑾駕急速向寢宮行進,日常應用的手術包,姬天凝一向隨身帶著,因此也不用回去取。
「喜兒,給我拿著東西,隨我進去。」
喜兒急忙答應著,扶著姬天凝從鑾駕中下來,取了手術包背在身上,隨姬天凝進入火逆鱗的寢宮。
「皇后娘娘駕到。」
有人通報,寢宮中跪倒一片,姬天凝疾步走到火逆鱗的床榻邊,此時火逆鱗臉色異樣的潮紅,昏迷不醒躺在床榻之上。
幾個御醫跪在床榻邊,正在給火逆鱗診脈,人人都是緊蹙雙眉,愁眉苦臉。火逆鱗的病情,太醫院最清楚不過,若是有辦法,也不會等到今日了。
「都躲開,請娘娘為皇上診脈治療。」
見到姬天凝來到,御醫們宛如有了主心骨,急忙退到一邊,讓出位置。太醫令急忙搬過椅子,姬天凝坐了下來,手搭上火逆鱗的脈腕,不由得深深蹙起秀眉。
「皇上是何時發病的?發病時有什麼症狀?因何發病?」
「啟稟娘娘,皇上發病是在一個時辰之前,皇上到御花園散步,遇到了惠妃和容妃娘娘。二位娘娘上前參見皇上,不知怎地,二位娘娘告退時,皇上便忽然發病,其後發狂斬殺了二位娘娘。」
「當時她二人可是和皇上說了什麼?」
「奴才不知二位娘娘和皇上說了什麼,當時皇上命奴才等離遠些,因此沒有聽到皇上和二位娘娘的對話。」
「幾位御醫診斷結果如何?」
幾位御醫戰戰兢兢地跪在一邊,不敢抬頭道:「臣等無能,臣等醫術淺薄,請娘娘恕罪。」
「醫術淺薄不是你們的過錯,若是連診斷都不敢說出來,要汝等何用?」
太醫令顫抖著磕頭:「娘娘,此乃是關乎聖上龍體的大事,臣等惶恐,不敢輕言。皇上實乃是已經病重,臣等無能,還請娘娘施術。」
「有什麼便說什麼,不要廢話。」
「啟稟娘娘,此病已經臣等已經無能為力,唯有聽天由命了。皇上服用秘藥後,雖然暫時恢復,但是卻令病更深入一層,如今皇上龍體日漸衰弱,血虛氣虛,陰陽不調,病勢沉重。尤其是皇上的頭疾,如今發作的更加頻繁,已經無法控制了。」
姬天凝放下手,微微閉目沉思片刻,他明知是一條不歸路,卻仍然毅然地踏了上去,如今,他的心中,可曾有悔意嗎?
「五德,去查查惠妃和容妃的底細,和皇上說了些什麼回報於我。」
「是娘娘,奴才即刻查清。」
姬天凝拿出幾根銀針,卻是沒有插入火逆鱗的頭顱,而是插入了脖頸之中。起身讓幾位御醫隨她到了另外一個房間,商議火逆鱗的病情。
過了不多時,五德回來稟報:「啟稟娘娘,那惠妃乃是原諸暨候的女兒,而容妃則是墨陽候的妹妹,她二人說了些話,激怒了皇上,因此皇上才會發病。這兩日皇上本就頭疾發作,未曾上朝理事,受到刺激才病重。」
「我記得六宮中,多是各地諸侯的家眷吧。」
「是,娘娘。」
「皇上如今受不得刺激,留下此輩,定會令皇上再受刺激。五德,此事你看該如何處置?」
「此乃是後宮之事,奴才聽從娘娘吩咐。」
「舊例,這些被皇上寵幸過的女子,該如何處置?」
「啟稟娘娘,依照舊例,被皇上寵幸過的女子,不是賜死便是打入冷宮,不得出入只能在冷宮中幽禁。」
「這樣太過殘酷,便不能放出皇宮,讓她們的家人接她們回去嗎?」
「娘娘,被皇上寵幸過的嬪妃,是不可能逐出後宮的。除非是死,絕不可能離開皇宮,否則會令各國恥笑。娘娘仁德,便把她們送到冷宮,不令她們做苦工,各種用度照常供應,不准她們出入即可。」
「也只有如此了,五德,傳我的旨意,後宮嬪妃,凡是被皇上寵幸過的,一律送入冷宮,不得為難做苦工,日常用度不得缺少,唯不得隨意出來。你再去調查後宮還有多少大齡的宮女,凡是超過二十歲的,便放出宮去吧。」
「是,奴才遵旨。」
五德下去處理諸事,姬天凝再和御醫們商議火逆鱗的病情以及治療方法,但是商議良久,終是沒有結果。
安陵青嵐和典藏等人,一直便在旁邊旁聽,姬天凝也沒有讓他們迴避。畢竟如今火逆鱗的病情嚴重,也需要有幾個明白人才好。
「安陵青嵐,皇上的病情你也清楚了,去請護國王、左右丞相,禁衛軍大都督、御林軍統領……,等大臣入宮商議國事。」
姬天凝說了一些重臣的名字,讓安陵青嵐去請這些大臣們到來,商議火逆鱗病重的事情。
安陵青嵐臉色沉重,心中雖然早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但是當結果出來時,他仍然難以接受。
「娘娘,求娘娘施展神術救救皇上吧,娘娘乃是神之女,定有辦法救治皇上。臣求求娘娘,皇上,南詔不能沒有皇上。」
姬天凝歎口氣:「若是皇上不服用秘藥,我或許還有點辦法拖延皇上的時日,如今皇上的病情,連我也沒有辦法了。此次去鴻蒙宮,本想請真神賜福給皇上,但是真神另有安排,此乃是神意,我也無可奈何。」
安陵青嵐跪伏在地,幾乎落淚。
「安陵青嵐,去通知各位大臣入宮吧,皇上的病情不容隱瞞下去,如今皇上病重,即便是清醒過來,也不宜再為國事操勞了。」
安陵青嵐無奈,起身去通知各位大臣到來。
過來些時候,各位重臣到來,有護國王尚秋原,右相何玉川,左相左思,禁衛軍大都督韓星,副都督南風,御林軍統領嚴守正,閻真……
「臣等參見娘娘。」
眾人跪倒施禮,尚秋原躬身施禮。
「平身吧,今日召各位愛卿前來,是因為皇上病重。太醫令,你們便說說皇上的病情吧,說仔細些。」
太醫令躬身向各位重臣施禮,顫抖著把火逆鱗的病情介紹了一番,太醫令的介紹,令眾人不由得大為震驚,才知道火逆鱗能重新上朝,原來是服用了秘藥。
「敢問娘娘,皇上如今龍體如何?」
「你們聽太醫令說完,莫要插言。」
眾人急忙低頭,聽太醫令介紹完火逆鱗的病情,都是憂心忡忡,無論心中作何想法,在此時不得不擺出憂心的模樣。
唯有左思、閻真二人,卻是神色從容,眸子中隱隱閃過精光,被姬天凝目光一掃,都低下頭去,掩飾眼睛中的表情。
「娘娘,如此說來,皇上的病情已經無可救治了嗎?」
韓星率先提問,目光炯炯地盯住了眾太醫:「難道太醫院便一點辦法也沒有嗎?那秘藥既然是太醫院所研製,便該知道如何解除秘藥的效果吧。」
「大都督,秘藥雖然是太醫院研製,但是也只有秘藥沒有解除秘藥的藥物。何況皇上服用秘藥已久,藥效早已經深入骨髓,已經無法解除了。小人雖然是太醫令,奈何醫術淺薄,實在是無能為力。」
南風向姬天凝躬身:「娘娘乃是神醫,又是神之女,便沒有辦法救治皇上嗎?」
「我若是有辦法,也不會等到今日了,人力有窮盡之時,我不是神仙。昨日去鴻蒙宮向真神為皇上祈福,奈何真神不允,此乃是皇上的命數。若是皇上不服用秘藥,我還有辦法延長他的壽命,如今我也是束手無策了。」
眾人一時間靜默起來,房間中靜的可以聽到呼吸聲。
良久,尚秋原開口:「然則皇上如今龍體還能維持多久?」
「本來還可以維持三個月,但是皇上此次受到刺激發病,恐怕時日無多了。」
安陵青嵐已經告知了群臣火逆鱗發病的原因,幸好這幾日姬天凝沒有在後宮,否則還真會有人懷疑是姬天凝把火逆鱗氣成如此模樣。
「請娘娘恕罪,臣想知道,皇上清醒過來,是否還可以處理國事。若是不能,皇上可否留下詔旨,日後該如何安排。此外,微臣想請教娘娘,皇上到底還有多少時間?」
姬天凝歎口氣,剛才看到火逆鱗時,便已經出現了以往曾經看到過的幻境,火逆鱗的頭顱被黑氣所包裹,身上也有一絲絲晦暗的氣息所纏繞。這種情況,便是將死之人的徵兆。
她還記得,給那兩個和火逆鱗同樣有腦瘤病症的人診治時,其中一個便是因為有這樣的情況出現,因而不久後便死去。
而另外一個,也是在手術中出現了同樣的情況,渾身被黑氣和晦暗的氣息纏繞,因此也死去了。
「如今情況不容樂觀,皇上病情嚴重,據我估計,已經支持不了多久。我會盡力,但是皇上的情緒不能再波動,受任何刺激,否則隨時都有危險。」
「皇上最多可以堅持多久?」
「三個月。」
一句話,令群臣再度陷入沉默中,火逆鱗的病情他們不是沒有預料,但是僅僅有如此短的時間,是誰也沒有想到的。
「敢問娘娘,皇上何時可以清醒過來?」
「明日可以清醒,各位按部就班處理朝政,以後由護國王總理處置國事,文由左右丞相處理,武由各位將軍處置。有不能決斷之事,護國王處置即可,若是有什麼問題,可以入宮向我啟奏,或者寫奏折給我。皇上清醒過來後,要靜養些時日。等皇上情緒平靜,稍微好些,我會讓各位覲見皇上,請皇上留下吩咐給各位。」
群臣默然片刻,互相看了看都沒有說話。
「諸位愛卿,皇上的病情此時還不宜宣揚出去,對外便說皇上在齋戒祈福,因此暫時不上朝。每日早朝有勞護國王代為處理國事,此事本宮已經明日擬旨,明日會在早朝時頒布,各位愛卿還有何高見?」
「臣唯命是從,一切遵從娘娘的旨意。」
嚴守正率先跪倒,左思和閻真隨後跪倒,其餘眾人除了尚秋原,皆跪倒在地,表示遵旨。
「都平身吧,既然各位愛卿沒有其他事,便回去處理各自的事務吧。」
眾人告退離開,姬天凝回到火逆鱗的寢宮,無奈地搖搖頭,如今普通的藥物對火逆鱗無效,她也只能用針灸術,暫時控制火逆鱗的病情。
為火逆鱗施針後,叫過御醫吩咐:「皇上身邊每日日夜不得離人,御醫們輪班侍候在皇上身邊,這銀針半個時辰後拔掉,若是有什麼事情,隨時通知我。注意觀察皇上的反應和病情,不得有絲毫懈怠。」
「臣等遵旨。」
安排好一切,姬天凝也有些疲憊,離開火逆鱗的寢宮回去休息。
「難題啊,兩個大難題,白馬皇帝的難題看起來是無法解決了,該如何處置?」
姬天凝驀然想起了聖地神窟中的萬能玄冰:「是否可以如此?先把火逆鱗送到聖地的玄冰洞窟中,用冷凍的方法暫時讓他進入休眠的狀態,等待研究出藥物或者可以治癒他的方法,再把他取出來治療?」
猶豫斟酌了再三,雖然說這個方法有實施的可能,但是畢竟沒有嘗試過,因此她也很猶豫。
「要是可以穿回去就好了,或者可以把火逆鱗送回到二十一世紀,他的病或者可以治療,即便是不能恢復到原來的程度,也可以治癒,有個相對健康的身體。若是可以的話,便可以送到更遙遠的未來,醫術更發達的未來,那樣的話……」
胡思亂想了片刻,姬天凝不由得苦笑,不要說把火逆鱗送到未來了,便是送到二十一世紀,也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南詔局勢再度悄然發生微妙的變化,護國王尚秋原獨攬大權,代替皇上處理朝政,聖旨一經頒布,朝野震驚,由此,尚秋原的權勢和實力,再度邁上一個台階。
經過十多日的休養,火逆鱗的病情穩定下來,但是姬天凝不允許火逆鱗上朝處理朝政,讓他在後宮靜養。
「凝兒,便讓朕上朝吧,如今朕的時日無多,難道要朕在後宮寂寞而死?」
「你自己的身子如何不是不知道吧,還想上朝?火逆鱗,服用秘藥雖然可以暫時讓你的身體恢復,但是也因此刺激了腦瘤的生長,如今你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你明白嗎?」
「朕明白,因此朕才不想在後宮等死,或者朕可以在死之前,為南詔,為你和皇兒做些什麼。」
「為何你要如此固執,朝政沒有了你,便處理不了嗎?」
雖然姬天凝可以控制火逆鱗的思維,但是她並不願意總是用這種方法控制火逆鱗,除了必須時候,或者讓火逆鱗休息的時候,她並不用這種方法控制火逆鱗。
「凝兒,你是在心疼朕嗎?」
眸子中閃過一抹光亮,凝視眼前的小野貓,他就是喜歡看她靈動多變的表情,看她張牙舞爪。
「哼,要如何隨你,我懶得去管。」
姬天凝轉身,火逆鱗歎口氣:「為何要控制朕,你是為了南詔,還是為了他?」
「你說什麼?」
身形停頓,火逆鱗的話讓姬天凝心中一凜,借助水晶骷髏頭控制火逆鱗的思維,重用尚秋原,她以為火逆鱗不會知道此事。但是如今火逆鱗的一句話,讓她震驚。
扭頭側目看著身後的火逆鱗,他是真的已經被她控制住,還是在裝模作樣。第一次對此產生了疑問,身後這個男人縱然病弱,意志力仍然超過平常人。
「朕早已經做好了計劃,寫了下來,其中最重要的計劃,便是削尚秋原的兵權和權利。但是,如今朕不僅沒有如此做,反而重用尚秋原,封他為護國王。想起來,也只有你才能做到,讓朕改變了主意。但是,朕卻不得而知,為何會改變主意。皇后,你能給朕一個答案嗎?」
幽深的眸子中有失落,有無奈,如今的他,還能做些什麼?
尚秋原已經被封為護國王,權傾南詔,此時更代替他處理朝政。即便是他此刻明白受了姬天凝的左右,想再削尚秋原的兵權和權利,卻是有心無力。
一抹妖嬈笑意在姬天凝唇邊展現,她回身向火逆鱗走了兩步:「你是在怪我左右改變了你的想法嗎?須知你已經時日無多,如果按照你的計劃行事,南詔定會陷入動亂之中。南詔的百姓何其無辜,天下的百姓何其無辜?」
「如此說來,皇后是為了南詔,為了南詔的百姓?」
「亂世人命如草,我只希望用自己有限的能力,給南詔的百姓,給天下的百姓謀一點福利,讓他們可以安居樂業。南詔剛剛穩定下來,你那樣做,只會令南詔朝野陷入混亂,一旦南詔內亂,其他各國必然出兵南詔,天下再度陷入戰亂之中。這個道理,你該比我明白。」
「你確定如此做,不是為了尚秋原嗎?或者在你的心中,就如此信任他,以為他會效忠南詔?」
「火逆鱗,那又如何?尚秋原並無野心,把他逼到如此的地步,你沒有責任嗎?與其令天下陷入戰亂,南詔動盪大亂,我寧願選擇如今的方式。是的,我信任他,而最重要的是,如今的南詔和已經劃入南詔版圖的豐原,都缺少不了他。」
「朕很好奇,你是如何左右控制朕如此做的?」
姬天凝媚笑,笑得無比狐媚:「你忘記了,我不是被稱之為妖孽巫女的嗎?」
「是的,朕還記得,上次在無根村,你就控制了朕一次,讓朕下旨放了離恨天。讓朕奇怪的是,為何你不一直控制朕。」
「皇上慢慢地想吧。」
姬天凝轉身離開,她不是不能,而是不願,只是白馬皇帝是否會明白這個道理?
袖口中的手,悄然握緊,他不甘,極度的不甘心,但是也明白如今是無能為力了。以他名義頒布的詔旨,已經命尚秋原代替他處理所有的國事。經過這兩個多月的時間,尚秋原已經安撫收取了宮九天的兵權,更擁有原豐原的兵權,處理豐原所有事務的大權。
最近頭疾一直時好時壞,他也不能思慮太多,尚秋原如今已經很難被他控制,而此時的他,終於感覺到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滋味。
「朕該如何做?想必他們知道朕時日無多後,立場定然會悄然改變,傾向皇后了。如今尚秋原的權柄太重,朕卻是已經沒有心力能收回,是相信他,還是……」
火逆鱗明白,在群臣知道了他病重無治,時日無多後,必然會站到姬天凝一邊。何況姬天凝乃是神之女,鳳翔九天的神跡在,那些朝臣更會在立場上傾向姬天凝。
畢竟,如今他的日子已經不多,他去後,朝政定然是姬天凝把持。皇子出生後,就當被立為新君,而姬天凝當會以太后的名義,暫時代替新君處理朝政。
最讓火逆鱗放心不下的,是他不清楚姬天凝和尚秋原之間,是只有兄妹情意,或者還有其他的私情。
「尚秋原,你和凝兒之間,真的只有兄妹的情意嗎?朕可以相信你,把朕的兒子和南詔的天下,托付給你嗎?」
次日清晨,火逆鱗沒有通知任何人便決定忽然上朝,甚至連五德也不知道此事。等五德接到回報時,火逆鱗已經上朝了。
「娘娘,娘娘……」
姬天凝正在睡夢中,被人吵醒,滿腹的火氣:「何事?」
「啟稟娘娘,皇上上朝去了,奴才擔心出什麼事,因此驚擾了娘娘的休息。」
「什麼?皇上上朝去了?」
「是,奴才剛剛接到回報,娘娘看該如何是好?」
自從得知火逆鱗的病情後,五德和典藏的立場,果然發生了微妙了變化。他們也明白,日後南詔做主的,定然是皇后娘娘,因此便慇勤了許多。
「知道了,派人給我盯緊,看皇上上朝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我這便起來,你先去吧。」
「是,奴才已經派人去侍候著了。」
姬天凝起身,侍婢急忙進入,侍候姬天凝更衣洗漱,姬天凝匆匆地洗漱更衣後,便讓人用小轎抬著她去了金鑾殿。
來到金鑾殿,姬天凝沒有進入,而是讓五德召來在金鑾殿後侍候的人,問了火逆鱗上朝的事情。
悄然走入後堂,五德悄聲地安排了椅子,姬天凝坐了下來,靜靜地傾聽金鑾殿中的動靜。
火逆鱗冷峻地坐在龍椅之上,默然傾聽群臣啟奏,大多數時候他並不做聲,群臣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事情回稟。
深邃的眸子望不見底,火逆鱗的目光定格在尚秋原的臉上。
尚秋原仍然是一襲簡單的白衣,蓮花紋路隱隱流動,並未因身份和官職的改變,衣著和態度便有所改變,恭謹地站立在下面,垂首靜默。
「這些時日以來,護國王多有辛勞了。」
尚秋原躬身:「皇上言重,此乃微臣當盡之職責。」
「過去了如此久,護國王風采如昔,絲毫沒有改變。倒是朕,老了許多。」
群臣靜默,誰也不知道火逆鱗到底想說什麼,窺視火逆鱗的表情。此時大多數的臣子,還不知道火逆鱗病重,時日無多,但是看到火逆鱗最近幾次發病,見到火逆鱗日漸憔悴,心中都有不祥的預兆。
「護國王功高,無人可比,只是愛卿如今仍然孑然一身,令朕甚為憂慮。本來朕準備以公主賜婚於愛卿,只是因為最近國事繁忙,朕的身體不好,耽擱了此事。今日,朕便以朕的御妹,賜婚於愛卿,以慰朕心,以安功臣。」
群臣震驚,目光轉向尚秋原,姬天凝的手不由得握緊,幾乎便站了起來。
「微臣謝皇上隆恩,只是臣全族被滅,父母雙亡,臣如今為父母全族戴孝尚不足三年。臣已經立誓,為尚氏全族,帶重孝三年,三年內不興禮樂,不娶妻納妾。皇上以公主賜婚,此乃是微臣莫大榮幸,請皇上恩准,待臣重孝三年後,再議此事。」
火逆鱗淡淡地道:「愛卿為父母戴孝乃是盡人子之道,只是若愛卿這般孑然一身,不早日開枝散葉,恐怕愛卿的父母在九泉之下也不安心。事急從權,愛卿不必拘泥於此。如今,愛卿的父母過世已經一年有餘,朕當為愛卿主持大婚,朕已經選好了吉日……」
「皇上。」
尚秋原打斷了火逆鱗的話,上前幾步跪倒在地,抬起頭臉上滿是哀傷之意:「請皇上恕罪,微臣不敢奉旨,想父王剛剛過世,屍骨未寒。微臣受父王大恩,已經在父王的陵墓前立誓,要為父王守孝一年,此誓言斷斷不可違背。想皇上以孝道治天下,定不會讓微臣有失孝道,違背誓言。」
火逆鱗輕輕地用指節敲打桌案,俯視跪在地上的尚秋原。
「然則愛卿是定要推脫,違背朕的旨意了?」
「微臣不敢抗旨,但是也不敢違背誓言,請皇上先恩准微臣和公主殿下訂婚,一年後再奉旨完婚。」
左思出班:「臣啟皇上,如此甚好,皇上賜婚乃是護國王的榮寵。只是護國王因為開國王守孝,當先和公主訂婚,一年後再完婚不遲。」
群臣紛紛響應,隨聲附和,無論如何尚秋原的理由很充分,從名義上說,尚秋原雖然推辭繼承開國王宮九天的職位,但是仍然是宮九天的義子,為父守孝也說得過去。
眾人看著尚秋原一身白袍,恍然大悟,原來護國王一直身著素服,不肯著王袍,是為開國王戴孝,心中敬佩不已。
若說昔日尚秋原對宮九天恭敬有加,有其他的原因,如今宮九天已經歸天,尚秋原卻仍然一如既往,更派人打理開國王府,一切與宮九天在時無二,不得不令朝臣們欽佩。
「既是如此,朕便把朕的御妹許配給愛卿,先行訂婚,日後愛卿便是我南詔的駙馬爺了。愛卿明日當送來聘禮,來人,把此事昭告天下,明日大宴群臣,慶賀公主和護國王訂婚。」
「遵旨。」
金鑾殿後面的姬天凝壓抑心中的不滿,幾乎便想霍然起身,但是看著恭謹侍候在身邊的五德一眼,卻是在臉上展現出一抹妖嬈的笑意。
「訂婚嗎?既然可以訂婚,也可以取消,白馬皇帝,便先讓你得意吧。」
五德偷窺姬天凝的神色,卻是看不透這位皇后娘娘心中所想,低下頭不敢做聲。
又坐了片刻,火逆鱗今日上朝,似乎只是為了把公主許配給尚秋原,並無其他事情,直到早朝結束,最大的事情,也只是護國王尚秋原和公主訂婚。
火逆鱗退朝,走了出來,卻看到姬天凝仍然坐在金鑾殿的後面,臉上帶著譏誚正看著他。
「皇后也來了,因何不進去?」
「如此精彩的戲碼,我進去豈不是會打斷,皇上真是好心機。」
「皇后過獎了,護國王為國操勞,至今身邊沒有人照顧,朕心甚是不忍。朕的御妹年紀已大,也該出嫁了。皇后以為,有何不妥?」
「皇上的安排,如何會有不妥,自然是沒有不妥,如此甚好。」
火逆鱗深深看了姬天凝片刻,姬天凝起身湊近火逆鱗,目光中異彩一閃:「皇上不宜太過操勞,明日護國王和公主訂婚之事,我會替皇上安排妥當。皇上如今龍體不安,暫時便不要上朝了,早朝便暫時取消,令大臣們有事情便去護國王府和左右丞相府稟報解決便是。須知,沒有什麼比皇上的身體更重要。」
火逆鱗目光閃動,微微掙扎了片刻,目光黯淡下來:「皇后所言甚是,便如此吧。」
「如此,便請皇上頒布詔旨,明日的訂婚,臣妾當為皇上分憂。還有早朝取消之事,皇上一併頒布旨意吧。」
「來人擬旨……」
火逆鱗按照姬天凝所言擬旨,傳達群臣,頓時又引起一番議論。
群臣疑惑的是,皇上到底是何心意,先以公主賜婚,後頒布旨意暫時取消早朝,令他們有事到護國王府和左右丞相府稟報,如此豈不是給護國王的權利太大了。
但是,因為旨意是火逆鱗親自說的,群臣也只能心中鬱悶,當然還是有很多人擁護這道旨意的。
次日,皇宮傳出旨意,說是公主偶染風寒,因此訂婚推遲。
姬天凝慍怒地再次用催眠術控制了典藏和暗衛另外一個統領,務必要把後宮的一切,尤其是火逆鱗的一舉一動掌握在手中。
火逆鱗以公主賜婚尚秋原,已經觸及了她的底線,令得她明白,白馬皇帝始終是那個霸道的白馬皇帝,不能太給他好臉和自由。
「來人,傳護國王覲見。」
晚間,見尚秋原仍然沒有絲毫動靜,姬天凝恨恨地命人傳尚秋原入宮。
「娘娘,這皇上賜婚一事,壓下一時,終不能長期壓下去。娘娘就是太過仁慈,才會出現此事,若是再如此縱容皇上,臣恐怕皇上早晚會對娘娘不利,對王爺不利。」
「閻真,不要煩我好不好?」
「娘娘,臣是為娘娘著想,想娘娘和王爺乃是一對璧人,情意深重。若不是當初皇上擄娘娘入宮,何至於有今日。娘娘便不想和王爺鶼鰈情深,再不分開嗎?」
「閻真,你想說什麼?」
閻真手用力向下一揮,做了個斬殺的手勢,眸子中滿是殺意。至今他對火逆鱗沒有死,仍然是耿耿於懷,因此也從不在火逆鱗臨朝時上朝參拜。
「閻真,他已經時日無多,還用你如此費力嗎?」
「但是娘娘,皇上屢次做出匪夷所思之舉,娘娘便要繼續忍受下去嗎?臣聽聞,皇上在外還有其他女人,不僅如此,那個女人,已經為皇上生了皇子。」
姬天凝大驚:「閻真,開什麼玩笑。」
「娘娘,臣可不敢和娘娘開玩笑,娘娘還記得秋海棠嗎?」
「秋海棠?難道她……」
「不錯,皇上尋了個錯處,把秋海棠遣送出宮。但是遣送出宮後,便被人暗中接走失蹤,幸好當日有王爺安排的人注意此事。後來派人調查,秋海棠不久後便身懷有孕,若不是因為王爺出事,此事早已經處置了。如今,秋海棠已經生了一個男孩,是皇上的兒子。」
「他有兒子了!」
姬天凝哭笑不得,既然如此,真神真是在玩她了。
「閻真,此事還有誰知道?」
「臣不知,估計暗衛統領或者是知道此事的,前幾日皇上借口去鴻蒙宮,卻暗中帶暗衛探望秋海棠。」
「有這種事?」
出乎閻真意料之外,姬天凝並無憤怒或者嫉妒之意,反而是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有淡淡的異樣,原來他已經有了孩子,而且是和秋海棠所生。
「那一次我報復秋海棠,想不到竟然在無意間,讓秋海棠懷了他的孩子,如此也好,也算是可以放下一樁心事。他不曾對我提起此事,可是擔心我會對秋海棠或者孩子不利吧。」